杜医生不明所以,以为发生了重大流血事件,都顾不上从鼻梁上滑下来的眼镜,赶忙听他的口令去拉窗帘。
明优摘掉墨镜口罩,拉出背后的叶宿,一脸严肃:“你给他查一下有没有怀孕。”
杜医生:“你出轨了?”
“屁咧!这我朋友!”
不必背道德包袱,杜医生微微冷静之后,开灯坐到办公桌后,摆出了专业态度问叶宿:“这段时间发情期规律吗?”
叶宿说:“不太规律。”
发情期一般是判断Omega是否怀孕的第一步,怀孕初期的Omega都会经历这个阶段,直到中后期才会渐渐稳定下来。
叶宿也有过这个阶段,只是他的不正常早从三月就开始了,那时候他还怀疑是天气不正常影响了腺体,所以一直到现在也没往怀孕这个点子上想过。
小诊所五脏俱全,做B超的仪器也有。
叶宿躺在手术床上,有点茫然地盯着天花板。
听见杜医生说:“是怀孕了,看大小应该差不多有三个月了。”
他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之前并不是没有怀疑,只是这个猜测太过惊悚,他抗拒思考这件事发生的可能性,根本不愿意把思维往那边靠近,更别说揭开它的面纱。
再说明明他事后都吃了药,怎么还会怀孕?
“有些避孕药不一定就能完全发挥作用,而且你是事后吃的,怀孕的几率就更高了些。喏你看,这个就是小孩,位置很正”
叶宿脑子里一团浆糊,想捋清思绪却像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一样。
他侧头去看,显示屏上一片模糊的黑白,但三个月大的孩子基本雏形已经有了,小小的一个,很脆弱,像是一只手就能捏碎。
那晚是十八岁的傅星沉来到这个时空的第一晚,他满身酒气,两人甚至都没有那几天的清晰记忆。
发情期的受孕率极低,他们也没做备孕,偏偏那晚就有了孩子。
一般是AO在进行一个月的备孕后会到医院填写备孕单,内容包括生活习惯像烟酒、作息,还有身体检查报告,然后医院会根据单子的综合情况给出对应的建议。
因为高先天流产率压在头上,所以现在很少有人不做备孕就怀孕的,除非是因为发情期完全标记而意外怀孕的。
杜医生说:“没备孕?那还挺幸运的,小孩看起来很健康,都三个月了情况稳定的话,以后仔细调养应该不会出大问题。”
明优还是第一次看这个,加之这段时间正和青栀要个孩子对这方面觉得十分新奇,但要考虑叶宿的心情,又想到这孩子另一个爸是傅星沉,就一下子愤怒起来。
“幸运个屁!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一无所知的杜医生非常无辜。
明优右转头看向一脸茫然坐在床边的叶宿,安抚性地揉了揉他的肩,他鸡汤看得多,一般谁遇到事儿了都能出口成汤,这还是他第一次张嘴说不出话来。
叶宿心里压着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几乎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从身体里挤出来一样。他喉咙干涩:“现在这个月份还能把孩子拿掉吗?”
杜医生:“可以是可以,但孩子已经成形了,要拿掉只能引产,对你身体伤害非常大。”
但叶宿考虑的不是身体的问题,洗标记同样对身体伤害很大,甚至有下半辈子都毁在这上面的可能,他依然去做了。
他只是在想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巧了,完全在意料之外,他毫无准备,几乎以最差的状态接到这个“惊喜”。
社会提倡备孕不仅因为这样能保障孩子的健康出生,也能保证孩子一出生就生活在一个温馨的环境里。
但以现下的状况来看,他来的太不是时候了,一个爸爸正为重新恢复单身而快乐,另一个正为追求梦想而努力。两个爸爸没有一个期待他的到来,其他人的存在更会让他从小就生活在冰冷的利益算计之中。
晚上七点的Zeus酒吧气氛热烈,空气中弥漫着烟酒和各式信息素的味道,五彩灯光在昏暗的空间里随意地扫过,所到之处引起一阵鬼哭狼嚎。音乐声震耳欲聋,鼓点密集激烈。
叶宿和明优躲在偏僻的角落,两人面前都放着一杯牛奶。
从两人认识开始,这么多年,叶宿给明优留下的印象就没变过。
他似乎总是清醒而强大,就像高考前夕,别人还在为往哪所大学而努力而苦恼My时,他已经把自己的志愿填报顺序都想好了。
他目标明确,意志坚定,就算有人给他选择的专业挑各种毛病,劝他别选,他也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
明优没见过他的朋友迷茫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