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破旧木门打开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好清晰地传入耳中,却一下子让我寒毛直竖,这种声音怎么可能会出现在幽寂的古墓里?
我紧紧眯着眼在墓室里飞快地扫了一圈,十具石人、朱红色的棺材、空荡的墓室,没有看出任何的怪异之处,再加上声音只出现了一声就消失了,我完全找不到它的来头,只是本能地觉得这间墓室里不对劲。
刚迈出去的步子由此又止住了,我望向冬瓜,希望他能有所发现,没想到他也只是摇摇头。
这道吱呀声太过诡异,按照我的猜测,极有可能是墓室中防止被盗的机关,所以在没弄彻底清楚之前,我们不敢再继续深入。只是半边身子探在门口接着打量。
“乔状元。”冬瓜忽然隔空向我递话,声音很低,几乎是气声。
我心里一喜,以为他发现了声音的来源,没想到他面色怪异,手指指着在我这一侧的第五个石人,低声问道,“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它?”
我微微一愣,不明白冬瓜的意思,更是诧异地朝着石人望去。
石人第一眼看上去的确有些熟悉,可仔细盯着一看,又不觉得像是在曾经哪里见过,我知道冬瓜的眼睛很毒,不会胡乱说的,只好耐着性子又扫了一遍。
石人的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右手紧握,左手似乎中捏着一个青铜面具,它的整体衣着更偏灰色调,在头顶有一个圆形的牛角帽子,腰间悬挂着几条颜色各异的绸缎。从这些来看,它与其他九个石人差别不大,可望向它脸部的时候,就能明显地感觉到差别了。
因为它是十个诗人中唯一张开嘴、露出牙齿的,看它的样子,似乎是在说话一般。而它眼神所望着的地方,是朱红色棺材,也就是说它是在跟棺材里的人说话。
我不由得皱皱眉,这种犹如对话般的设计让我很不舒服。强忍着不舒服又仔细看了一遍,依然没有看出来冬瓜口中的熟悉,这才放弃了,无奈地冲着冬瓜耸耸肩,“你是不是看错了?”
“它手里的面具。”冬瓜朝着石人的方向努努嘴,简短地道,“是不是跟鬼王脸上戴的很像?”
冬瓜说的原来是面具!面具,这是一个被我忽略的地方。我向外又探了探身,石人手里的面具才看地更清楚些,一看之下,立马心惊肉跳,难以遏制心里的惊惧,面具的轮廓和装饰果然跟鬼王所带的几乎一致。在鬼王地宫的壁画中,鬼王几乎都是以带着面具的形象出现,所以我们对她脸上的面具极为熟悉。
“这……这……”我惊讶地话都说不完整,目光停留到石人的脸上,大口地深呼吸之后,才缓缓地道,“这怎么可能?这明明是鬼王的面具,难不成鬼王跟墓主也有某种联系。不对,鬼王是个女的,而这个手捏面具的石人分明是个男性……”
我一连抛出几句反问,虽然只是个面具,但是它所代表的信息量很大,短时间内很难让人接受。冬瓜点点头,见怪不怪地道,“鬼王的确是女的,可是她父亲跟她相好是男的,说不定两人中有一个人也参加了这个邪教,正好是墓主的手下,让咱们在这里给撞见了。”
冬瓜的说法不无可能,尤其是他们都是第一类人,开门人。天下虽大,真正知道鬼墓存在的人很少,进入过鬼墓获得长生的人更是少之又少了,这些历史上的奇人真有可能因为惺惺相惜走到一起。如此一想,心里倒也豁然开朗了。
谋士,我见过他的样貌,跟石人并不像,由此一来,我推测石人是鬼夫的可能性极大,不由得在心里感慨一声,鬼王一家居然全是开门人,这可是打破脑袋也想不出来的事。
不管怎么着,面前这具石人的本体只是邪教的一份子,墓主的手下而已,我不能把鬼王的情绪带入进来,微微皱皱眉,我的视线从石人身上移开,转到朱红色的棺材上,我想知道棺材里的正主跟石人正在交流什么,之前怪异的吱呀声是不是因为他们而起。
平静了一段时间后,冬瓜的胆量又大了点儿,冲我一招手,低声道,“帮我照应着,我先进去看看。”
我略有沉思,点点头道,“它是以不变应万变,变得只能是咱们,看来也只能这么做了,冬瓜,你小心点。”
冬瓜径直地从遮挡住完全走出,一步跨进墓室中,停顿了一下,眼神朝着四周扫着,见到没有升起任何动静,毫不犹豫地又朝前迈出了一步,他所迈向的是正中间的朱红色棺材。
一步,两步……冬瓜越走越大胆,一直走了六步才停下,这一次反常地很,居然没有一点儿动静。冬瓜站定了身子,满脸轻松地望着我,“安全,乔状元,你跟过来吧。”
“难道之前的声音只是意外,真是我多虑了?”我自顾自地嘀咕一句。
现在事实已经摆在了我面前,不由得我不信。我轻松一口气,转而朝着冬瓜走去,边走边道,“真是人越老胆儿越小了。”
最后两个字还没有讲出来,我迈开的步子忽然停住,因为脚底下感受到一阵微微的颤抖,这种颤抖并不是因为走路引起的,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该来的终于来了。
几乎是在我反应过来的瞬间,我便脱口而出道,“不好,冬瓜,快出去。”
三个简短的词,是我用最快的速度说出来的,不过还是晚了。
透过冬瓜的肩膀,我看到朱红色的石棺里,一颗巨大的头颅缓缓地冒了出来,而棺盖还没有打开,头颅像是凭空升起的一样,看得我眼睛不由得一缩,连忙向后退去。恐惧几乎是刹那间便溢满了身体。
我着急地想呼唤冬瓜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冬瓜正眼神怪异地望着我的背后,那表情像是见了鬼一样,我心跳停了一下,连忙向后望去,骇然而又惊讶地发现,原本敞开的门诡异地消失了。
而这只不过是从我说第一个词开始,到第三个词结束发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