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起暄眼圈一红,强忍着眼泪向周福生保证,不管是什么事,他都会答应。
周起暄像触电一般,立刻抽出手,言辞激烈地反对:“我宁愿死,也不娶这个女人!”
“那你是不是想看爷爷死!”周福生剧烈地咳嗽着,吐出来的血,如同绚烂的桃花,染红了白床单。
周起暄在奕宁焦急的催促下,做出了人生最痛苦的决定,心不甘情不愿地改口了,“爷爷,你放心,我会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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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要娶姐姐?”苏恬气得眼泪直流,背过身,不愿理睬周起暄。
周起暄上前,将她搂在怀里,说出自己的苦衷,又不停地向苏恬道歉,再三强调自己想娶的女人只有她一个。
苏恬退而求其次,说举行婚礼可以,但是不要去登记。
“可爷爷要我过两天把结婚证书放到他面前。”
“可爷爷也没说要真的还是假的。”
苏恬的话提醒了周起暄。也对,凭什么那个女人可以演戏,他就不能演戏呢?
中午时分,他把奕宁叫到外面的一家茶馆,递给她一张结婚申请书。看着她一笔一画认真填写的模样,周公子在心里暗笑她的如意算盘终归要落空。
“起暄,我们终于可以永远在一起了。”奕宁用虚掩的拳头捂住她不断上扬的嘴角,抿了一口乌龙茶后,又幸福地说,“爷爷说要给我们张罗盛大的婚礼。可是他的身体禁不起劳累。起暄,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们就一切从简吧。”
周起暄点头附和,让奕宁不要对外公开,免得记者们知道了,又要围堵周福生。
“起暄,我什么都听你的。”奕宁问过琴琴,小红本上需要两个人的合影。在征求周公子的意见后,奕宁拉着他,来到一家最不起眼的照相馆。
“老板,这是我们拿来结婚登记的照片,麻烦拍好看点。”奕宁满心欢喜地对着热情的老板说道。
一旁的周起暄却慌忙解释:“不是结婚,也不会结婚。真的不是结婚。只是普通的合影。”
老板误以为周起暄害羞,他让两人坐在一张椅子上,不停地让他们再靠近一些,又不停地让面瘫的准新郎笑一笑,拍下了堪称金童玉女的一张照片。
这对金童玉女坐在照相馆外的一张长椅上等着取照片。奕宁观察着过往路人的鞋子,拿出包里的一个记事本,快速地把它们画下来。怕周起暄闷着,解释自己的行为:“我有个癖好,看到好看的鞋子,就把它画下来。起暄,说不定以后我也能做出这么好看的鞋子。”
“无聊。”
奕宁拿着画笔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几秒后,使劲扯出一个笑容,继续开心地说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做鞋子吗?因为你送我的那只水晶鞋。总有一天,我会做出那样的一双鞋子,让穿上它的女孩都可以找到她们的白马王子。”
“矫情。”周起暄又送给她两个字。
奕宁的笑容再次僵硬了。过了半分钟,她努力扬了扬右嘴角,让周起暄和自己一起去拜祭苏砚秋,告诉她的继父她要结婚的好消息。
“我很忙,没空。”
奕宁低下头,紧握着拳头,因强抑心中直冲眼眶的酸涩而沙了嗓音,“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想了无数次重逢的画面,但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那个地老天荒的约定,是我一个人的自作多情吗?如果你不想娶我,我会跟爷爷说。”
周起暄站了起来,大声斥她不要再假惺惺的博同情,到照相馆取了相片后,启动车子,独自离开了。
一阵凉风吹起,将她的头发全部吹散。从前的种种早已在岁月的缝隙中,无情地化成了灰,被风吹散在时间里,一点一屑都不剩下,唯独留下她一人在祭奠在缅怀在追忆他们早已死去的爱情。
奕宁又坐了好久,才缓缓地起身。来到绿野仙踪,换了一张笑脸,邀请武力和琴琴来参加自己的婚礼。
“难怪红光满面,原来要当周公子的新娘啦。伴娘找好了没?”
奕宁不好意思地看着一脸期待的琴琴,说苏恬已经答应做她的伴娘,伴郎是时宇。转身离去时,眼前出现了憔悴不堪的曹澄。
“去哪?我送你去。”曹澄不等奕宁回答,把她拉到副驾驶座,一路狂飙。在差点撞上一辆小货车时,奕宁发出痛苦的叫声,要他别拿性命开玩笑。她泣不成声地讲着,在她提交高考志愿的那一天,有辆车突然从路口冲出来,直直地朝着她的方向撞了过来。是她的继父在千钧一发之际,用身体护住了她。
她捂着耳朵,全身不停地颤抖着,喃喃着好多好多血。靠在曹澄肩上时,奕宁哭着说她恨自己。要不是因为自己,她的爸爸就不会死,夏雪和苏恬更不会被自己连累,过了四年的苦日子。
她又问曹澄知不知道什么是失忆,就是什么都想不起来,甚至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在车祸后的一个月,她的脑袋是空空的,世界对她而言,是苍白而陌生的。在心理医生的帮助下,她才慢慢地回想起来,但是有几块记忆的碎片,她再也拼凑不起来。
……
在苏砚秋的坟前,奕宁告诉她的爸爸她要结婚了,但是幸福好像离自己很遥远,如同天上的星星,看着美丽,却怎么也抓不到。她吐露着自己的心酸和委屈,反复地问着为什么她最爱的人突然就讨厌自己了,说到声嘶力竭,讲到痛哭流涕。
曹澄远远地看着她,不去打扰。在回去的路上,曹澄很严肃很认真地劝奕宁,周起暄一点都不爱她,跟他结婚是不会有幸福可言的。奕宁问他想不想听一段故事,在那个洒满阳光的午后,向曹澄讲诉了她和周起暄那段美好的初恋。
“曹澄,我从来没跟人说这么多心事,因为我把你当成是我最好的朋友。无论以后幸不幸福,这是我的选择,我绝不后悔。”医院门口,她拉起曹澄的手,轻轻地握了一下。
曹澄笑的非常勉强,即便心痛不舍,还是大方地祝福她:“奕宁,不管哪一天,当你发觉自己累了,随时来找我。我的肩膀永远为你留着。”
……
奕宁办了出院手续,把身体好转的周福生接回家。晚饭时,周福生翻看着兄妹俩的结婚证书,不停念叨着“好”。他叫来容姨,吩咐道:“把小姐的东西搬到少爷房里。今晚就让他们圆房。”
奕宁的脸一下子红透了。是啊,她和起暄已经是法律承认的夫妻了。既然是夫妻就一定要过夫妻生活。
“容姨,我能不能举行婚礼后再搬过去?”
“不行,是老爷的命令!”容姨看出她的紧张,安慰她女人总是要经过这一关,再说,少爷他向来很温柔的。她让奕宁换上一条紫色绸缎睡裙,拿起桃木梳,一遍又一遍地梳理着奕宁长长的发丝,如同母亲对待即将出嫁的女儿,柔声道:“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子孙满堂……小姐,别让少爷一直等着,过去吧。”
奕宁忐忑不安地推开周起暄的房间,发现他埋头处理文件,踮着脚尖走了过去,往他的茶杯里加了些热水。
“走远一点。跟你呼吸同一空气,让我觉得很恶心。”
“我洗过澡了。容姨还给我喷了点香水。一点都不臭。”奕宁讪讪地笑了下,害怕惹他继续生气,便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一言不发地看着他。她的哥哥,长得越发俊朗了。而如今,这么俊朗的哥哥真真正正的成了她的。
一个小时后,周起暄整理好资料,起身去浴室洗澡。奕宁听着哗啦啦的水声,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紧张地照了照镜子,又拉了拉肩带。在水声停下时,她跳到床上,躲进被窝里,只露出一双美丽的眼睛,用余光瞄着周公子那对修长的腿在向自己走来。
脚步声却渐行渐远。奕宁疑惑地爬起来,终于在周起暄打开房门时,出声问他要去哪里。
“书房。跟你睡在同一个房间,我怕我会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