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两人的眼神一接触，全是火花加闪电。
    一个对逝者不敬，被摁在老位子上禁止升迁。
    另一个大打出手，替父出气，孝子可敬，可也因此吃尽了苦头。
    赵明看着陶正的双拳捏得紧紧的，劝道：“你爸是个舍己为人的好人，在危急关头，他选择了集体利益，牺牲个人，是可尊可敬的，事情过去这么久了，没有什么是放不下的，跟他置气，不是跟自己过不去吗？”
    “咦？赵明，我发现你这个人还挺想得开的嘛？”
    陶正放松下来，苦笑了一下，“你可能不知道海公公为什么叫海公公，这条老狗曰的出了名的爱记仇，跟东西厂的太监一个样，他算是把你记熟了，有事没事踩你一脚整你一下，他的心里就特别高兴，只要想到你了，就把你往死里整，整到他舒服为止，你啊，这次可得当心着点。”
    “我？你怎么不担心自己？”
    陶正听到赵明的话，笑道：“我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拿我没什么办法。”
    赵明嘿嘿一笑，“巧了，我的脸皮比城墙倒拐还厚，得罪的人多了，也不差他一个。”
    陶正哑然失笑，“好小子，有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赵科长不会嫌弃我级别低吧？”
    赵明摇摇头，“交朋友看级别的话，还交什么朋友？”
    两人眼神一定，也算是臭味相投，有说有笑。
    “海处长，陶正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居然跟赵明抱团，找死的东西。”
    海青原听到身边同样身为东矿的干部说了这么一句，摇头道：“急什么，还有两个月时间呢，陶正品行不端，我们要给他改正的机会，不能一杆子打死……当然，也不能包庇了他，如果他要是结不了业，回去该处分还得处分啊！”
    旁人一听，马上笑道：“海处真是宽容，不过像陶正这种流氓，根本就不可能听劝的，他结不了业！”
    海青原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陶正？这辈子只要有我在，你一辈子也别想翻身！
    就在这时，苏衡拿着表格进了休息室，喊道：“登车！”
    一听到登车的时候，休息里近两百人一下子全都兴奋了起来。
    六辆客车很快就被这群人给塞得满满的，朝着传说中的青堰疗养院去了。
    一路上，众人兴奋得又说又唱，特别是有好些个年轻的女干部，也不管结婚没结婚，开着玩笑有一茬没一茬地搭话，很快这些年轻姑娘们就成了大家的核心，有人吟诗，有人唱歌，恨不得把自己的一切优点都展现在这些姑娘面前。
    赵明从来没见过修得这么好的公路，一路看着平坦的公路上过往的车辆，心里阵阵惊叹。
    “这家东西就像发了情一样，恨不得把自己的特长展现出来。”
    听到陶正不屑的话，赵明笑道：“你都说是发情了，争夺交配权的时候，就会把自己的特长跟异性展示，你看孔雀，开屏，你再看那些鸟，拼了命地叫……”
    陶正愣了半天，“那我们不是应该直接脱裤子亮家伙吗？”
    “哈哈哈……”
    赵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听说东矿那边就是一群流氓，男女都一样，这话真不假。”
    陶正嘿道：“我们那边的人耿直，说话都是明枪明棒，开口就问候人家全家，所有人都一样。我喜欢东矿，不喜欢都城，这边的人虚伪，假！”
    赵明白了陶正一眼，“别搞地域歧视，哪里的人不都一样，我倒是觉昨都城很美，你看看这里一马平川的，人多车也多，这才是大城市该有的样子。”
    “切，没见识，渝市那房子都是修在山上，大江大河蜿蜒山间，气势磅礴，看惯了大开大合，都城，小家子气了一点。”
    赵明摇摇头，“我一个小城市来的人，哪有资格说不好，不过听你把渝市说得这么好，整得我都想去看看了。”
    陶正哈哈一笑，“我告诉你，去过渝市的人就没有不爱的，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女人热情美丽，脱你的衣裳比脱她自己的还快，你怕不怕？”
    “怕怕怕，我好怕啊……哈哈哈……”
    两人在后头聊得欢天喜地。
    慢慢地，前面兴奋的叫喊声越来越大，明显是因为要到青堰疗养院而激动。
    赵明好奇地问，“我一直想知道他们为什么对去疗养院这么感兴趣，那里很好吗？”
    陶正点点头，笑道：“都不知道你是怎么当上这个科长的，这个疗养院是我们局档次最高的会议中心，平常只接待上头下来检查工作的工作组，同时也肩负国能集团高级别会议。除此之外，还有大批退休后位高权重的老干部在当中休养……”
    原来疗养院的名字是这样来的，一般人是进不去的，就算是南方局的干部，在非正常工作的情况下也不能出入。这里不光是吃喝玩乐的好去处，更是对一个人本身价值的肯定。
    难怪这些人兴奋成这个样子。
    傍晚时分，六辆大巴车开进了青堰疗养院。
    直到下车的时候，赵明才知道亲眼所见和别人口中的形容还是有着天差地别的。
    不管嘴里怎么形容这个地方漂亮，也没有亲眼所见那么夸张。
    这里应该算在半山坡，从山腰到山顶约有一百五米的垂直高度，错落而建的是红瓦白砖墙的洋楼，这种房子很少见，或者说，赵明根本就没见过。
    在疗养院面前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渠，不到二十米宽，滚滚渠水带出的风都是冰凉冰凉的。
    一路朝上，每当被苏衡等人叫到名字的就留了下来，进入路边的洋楼。
    赵明这才发现，洋楼的门口还站着两个穿着统一制服的女子，个子高挑，肤白貌美。
    入住的人分配好了走过去时，她们热情地弯腰，“欢迎领导下榻青堰疗养院指导工作。”
    海青原就是第一批分配好住处的，就在第一栋，手里的行李很自然地交到了制服女的手里，一边挥手，一边说着“好好好……”
    眼睛都笑眯在一块了，回头瞅了赵明一眼，这才进了洋楼。
    陆陆续续的，所有人都有了住处，而赵是却被带到了一个大通房面前，这里是公用的走廊，门对门的房间。
    “不好意思啊，各位，下面的洋楼已经住满了，只有麻烦你们跟服务员挤一栋楼了。”
    服务员的住处？好你个苏衡……赵明冷冷一笑，算是把苏衡这一笔给牢牢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