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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当下眼神也不敢越过餐桌让人看出端倪,只是盯着那块她刚夹的海螺。
    男人修长的手指落入视野,一手刀一手叉,干净利落地剔出螺肉送回她的餐盘。
    她诧异抬头,就听他温声问:“想买什么了?跟叔叔说不告诉我。”
    旁人看来,只觉得宠溺得不行。
    池颜现在脑中混乱,一方面在想叔叔怎么偷换概念把股份说成了分红,另一方面揣测今日不提此事,是不是就此断了红利。
    她表情微僵,察觉到桌下有人轻轻把手搭在自己腰窝,立马缓过神来换上浅笑装亲昵:“你真烦人,看中一块表好适合你。买给你的怎么能叫你花钱。”
    梁砚成轻笑:“都结婚了,还跟我分你的我的。”
    他眼底温柔如水,池颜有那么一瞬间差点信以为真。转念一想,当初可是在梁老爷子面前把婚前协议签得清清楚楚的。
    ……男人,果然是鬼话的神。
    但他一打岔,池颜清醒许多。不管现在池文征到底什么意思,她都不能表现得太过咄咄逼人。
    于是顺势不提。
    ***
    饭后,池文征又和梁砚成单独进了茶室。
    婶婶赵竹音则拉着她不停明里暗里嘱托早些要孩子,把梁太太的位置坐得更稳。
    池颜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心不在焉,总觉得偌大的池宅让她失了安全感。
    家里出事的时候,大池科技一夜间群龙无首。
    她那会儿学业未完,又没成年。即便手握股份也做不到随时兼顾国内公司决策。更何况,她并没有管理经验。
    出于信任,股份暂且都归到了叔叔手里。池颜只吃应属于她的每季度分红。
    突然断了的分红让人不由自主开始居安思危。手握股份才能产出源源不断的红利。
    池颜望着茶室的方向陷入深思,如果连池文征都靠不住……
    那梁砚成,塑料夫妻,就更不用提。
    从临山别墅出来,一离了旁人视线,池颜立马收回挽着梁砚成的手臂坐到车厢另一边。
    晚上的事她还没完全消化,一会儿托腮望窗外,一会儿面露烦躁快速刷手机。
    难得看到小孔雀瞻前顾后忧思深重的样子。
    梁砚成何等聪明,突然开口:“想要回股份?”
    “你管那么多干嘛。”
    池颜随口应完突然噤声,半晌用警惕的眼神望着他:“婚前协议是不是得改改,婚姻存续期间我拿回属于我的股份,不能算共同财产吧?”
    梁砚成深感他太太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嘴角提起嘲讽的弧度:“我在乎你那点钱?”
    “那可说不定。”池颜抬颌,“哪天一拍两散,我分不到你的,你倒能分走我一半,我多吃亏。”
    男人收拢掌心,不知垂眸在想什么。
    良久,才开口。温润的嗓音也掩盖不了其中冷淡。
    “怎么,才不到几个月,就想着离婚的事了?”
    第4章
    车内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池颜从对方淡漠的表情里捕捉到暗火在隐隐燃烧。
    她也不知道分赃不均和一拍两散,到底哪一点刺激了对方。
    梁砚成不是话多的人,池颜察觉氛围不佳开始装透明人,他自然不会揪着话题不放。
    于是一路静默到家。
    池颜径直上楼,看似不在意,余光却始终去瞥几步之外时不时纳入视线范围的衬衣袖口。那枚简洁的宝石袖扣泛着幽光,伴随声声平稳脚步,她能轻易察觉到来自身侧的威压。
    行至二楼起居室,一扇黄花梨雕花门把两人与外界隔断。
    终于不用装模作样,池颜逐渐松缓肩线,一扭头,撞见梁砚成晦暗不明的神情,下意识又绷紧了后背。
    “干吗?你。”
    她站在氛围灯带前,橘色暖光把她的轮廓勾得温暖无害。
    因为扭头的动作,耳坠晃晃悠悠折射出光斑,添了几分灵动。
    池颜并不知道梁砚成在想什么,只觉得他的目光先是停留在了自己耳侧,而后慢慢下移。
    她条件反射想起上一次深入交流。
    他细碎却没什么温度的吻就这么从耳后顺势而下。像是一个开端信号。
    池颜醒了醒神,猛地后退一步,双手环胸。
    “等、等等。”
    四目相对,梁砚成缓缓吐出三个字:“又怎么?”
    池颜:“你这周额度用完了!”
    周遭仿佛按下暂停键。
    梁砚成短暂蹙了下眉,显然在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在他反应过来之前,池颜窘迫开口:“不是,我的意思是,我这几天不方便……”
    即便早就有了亲密关系,池颜说这话时仍然因为不好意思而眼神微闪。
    直到她说完,梁砚成仿佛才明白刚才所说的额度用完是什么意思。
    他笑了声,语气泠然跟笑完全搭不上边。
    “我看起来有那么禽兽?”
    谁知道呢。
    池颜在心里暗自回复。转身往衣帽间取过男式睡衣掷在他身上:“反正我不舒服,就想一个人。你睡客房。”
    本来这几天就容易心烦,要是旁边再躺个心思难猜的人,就更烦了。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心情好,什么时候又冷下脸呢。
    池颜打定主意霸占主卧,下颌微微仰着,环胸而立的姿势像极了要把来人即刻驱逐出境。
    梁砚成与她对视半晌,沉默不语转身向外。
    手搭在门把上顿了好一会儿,突然又回头:“下周不回来。”
    “哦。”
    池颜懒洋洋应着,等关门声响起,才紧跟着不屑地嗤了一声。
    臭不要脸。
    ***
    搬入新居之后,梁砚成不比在老宅,回家次数屈指可数。
    池颜很是习惯一个人独享主卧,睡眠质量直线上升。
    尤其是某人说到做到,后面一周还真就没回家。
    池颜这几天没闲着,凭记忆把大池内部股东关系理了一遍。她的信息还停留在上学那会儿被父亲拉着耳提面命往里灌的时候,依稀记得时常来东楼与父亲碰面的监事翁伯伯。
    再一查证,这位姓翁名永昌的伯伯前几年已经退居二线颐养天年了。
    这几年公司内部无声无息变动着,等回过神来,赫然发现当初的老臣退得七七八八。乍一看都成了生面孔。
    那股惴惴不安的情绪如海潮般,退开稍许后再度猛势袭来。
    池颜身边值得信任的也就从小一起长大的俩闺蜜,约了spa关起门来商量对策。
    室内流水潺潺声不减。
    听着这样的白噪音,水疗后让人充满昏昏欲睡的疏懒念头。
    池颜勉强掀了下眼皮,偏向左侧裴芷:“以前确实没想过这些问题,这几天细细分析过了,真觉得不对劲。”
    裴芷还没开口,趴在右侧的江瑞枝先行打断:“哪能那么巧,先是公司大换血,让你爸、你爷爷身边的都退了。再断了分红。我看你叔叔就是想独占大池没得跑。”
    池颜这几天最烦心的点就在于此,“叔叔婶婶以前对我也是真的好。”
    “嗯,以前。”裴芷终于插上话,“先不说人会不会变。再讲你要回自己的股份不过分,又不是抢别人的。”
    池颜想了想,支起下巴:“没错,我要回自己的那份。还有我爸妈的,还有爷爷的。笼统一加……”
    她自己在心里估了个数:“那大池就是我的。”
    裴芷:“……”
    江瑞枝:“……”
    这位小姐一如既往思维敏捷且善于说服自己。
    三人就着话题一商量,发现现在池颜处于绝对劣势。在公司没影响力,断了分红又没资本支持。
    不过好在没和她叔婶一家撕破脸,装模作样的功夫池颜说第二没人敢论第一。以及,她得妥善运用梁太太身份这一优势。
    毕竟明面上只要不过分,梁砚成总得与她恩爱夫妻同仇敌忾。
    池颜不能明目张胆四处打听大池,以免打草惊蛇,立马曲线救国想到了如今与大池合作颇多的梁氏。
    梁砚成可是她身边一张大牌。
    只要还是夫妻,她拿回股份对他来说百利无一害。
    池颜想罢立马抛开懒意起身,也不陪闺蜜躺了。
    这间店有她的常用包间,额外备了衣物。她起来叫人化了个精致的妆,换一身优雅吊带鱼尾裙。裙边收褶,暗藏心机,让曼妙腿部弧线若隐若现,更抓人眼球。
    池颜望着镜子里精致到头发丝儿的自己极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