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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
    走远了。
    无卦从树后站了出来,看着他们的马车在道上成了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她单单在那里站了许久,脑子空空一片。
    这么久不敢见他,如今见了,这般模样不是最好的吗?
    这是她希望看到的,不是吗?
    姬无卦,他们没有你也可以过得很好,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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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浑噩地走回虚天府,刚到门口,无卦就见到左非色一袭白衣站在那处。
    “你回来了。”见到她,左非色难得的面无表情,“已经过了午食,帮你留了饭。”
    “嗯。”她声音很轻。
    “走吧。”随即,左非色转身领着她往正厅走去。
    无卦不声不响地跟在后头。
    两人走得很静。
    “你是否已经许久不曾算过卦了?”走在前头的左非色出声问道。
    她抿了下唇,没有作答。
    “那你以后是都不再管他的事了?”左非色依旧没有回头,缓步走着。
    无卦停了下来,有些无措地抬头看向了前面的人。
    左非色也顿了步子,转过身,面容在阳光中明暗莫辨,“看来,你当初是还没有想清楚就替他做了那个决定。”
    他没有明白说出来,但无卦轻而易举就明白了他所指为何。
    “不是。”她下意识地就反驳了回去。
    “让他娶了上官容若。那你怎么办?哦……我忘了,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平常。无卦这般为他想着,定是能体谅的,长青佩服。”他漫不经心地这般说着,却是点住了无卦的死穴。
    她脱口而出,“不可能。”
    她从来就没有想过以后还要和韩苏在一起。将他与容若凑在一起是为他能借凤颜之福,她自己却是早已放弃了能与他继续的可能。
    她既是欢喜了一个人,便是全心全意地欢喜,只要他好,她可以拿一切去换。可也正是这份全心全意的欢喜让她的眼里容不下沙子,容不了与他人分享。她难过是因为她亲手斩断自己与韩苏的那份感情,亲手将他推给了别人。但是……她从不后悔。
    “不可能吗。”左非色低低重复了她的话,“希望你日后能记得自己今日所说的话。”
    “我还不饿,就先不吃了。”有些狼狈地离开,无卦一路走回了屋。
    左非色没有拦她,只是在她走前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等会儿吃的会送去你屋里。”
    关上门,她心中的郁结好似被解开了一些。
    既然已是不可能,自己为何还要死纠在其中。
    她不想他死,这就够了。
    其他的,且都放下吧。
    ~~~~~~~~~~~~~~~~~~~~~~~~~~~~~~~~~~~~~~~~~~在虚天府很久了,无卦越发觉得奇怪——左非色作为洛国国师可以这般留在他国的吗?而且看他的样子,分明是要在这虚天府长住。
    这种事其实只要略一占卜就能知道,可现下的她,还是少占为妙。这反噬之劫怕是一时半会去他不了。
    说到长住……
    无卦自己也再次住了不少时候了。自己毕竟是个客人,这般一直住在虚天府也不是个办法。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过段时间就搬出去,租个小屋子住着,然后……其他的就再说。韩苏那边,她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
    可是,还没等她提出搬出去的想法,就发生了一件大事,瞬时影响了整个胡国。全国上下人心惶惶,几将j□j。
    那一夜,天上没有月亮,星星也奇怪地统统隐蔽了起来。没有一丝虫鸣之声的夜色,静得有些诡异。晚风透过窗带着秋末冬初的丝丝寒冷。起身关窗,无卦怔怔地看了看窗外已然全暗的天空。最后她躺回了床上,在莫名的压抑感中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间,天摇地动,轰隆巨响声声不息,黑泽之处迸出闪耀火光,几乎照亮了半边夜空。所有人都出了房间,慌乱地看着这般惊天异象,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异象持续了约有一个时辰,出于畏惧,没有人敢往那处去一探究竟。
    无卦也被震动吵醒,慌忙披了衣裳出来,只见左非色和离祭祀都早已站在了外头,一脸水波不惊地看着天边的红光。
    发生什么事了?她下意识就要掐指一算,可一想到自己这般身子,忙止了念头。且等过段日再卜卦,最近还是不占为好。
    “无卦。”看到她,离祭祀摆了摆手,“回去歇着吧,没事。”
    都这般了还没事?无卦不置可否。
    左非色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此时的她还披着头发,虽说是披着外衣遮得严实,但这般不修边幅,还是个女子就敢出来见人倒真是个不拘小节的,“外头凉,你还是回去吧。”
    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无卦有些尴尬地紧了紧衣领,“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他们都这么平静的样子,不是什么大事吧。这般动静,应就是地龙小翻身,外加哪处起了大火……这种事情她也帮不了什么忙。何况又他们两个高人在此坐阵,自己能算出的他们也定能算出,就更加没什么好担心的了。这么一想,无卦就放心地回屋了。
    躺在床上,无卦将脑袋捂到被子里,总算是隔去了外头的一些声音,迷迷糊糊地便又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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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她在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后,瞪大了眼睛看着依旧云淡风轻的左非色。
    ——这都不算大事?!!!
    就在昨夜,胡国依赖的天险之佑,黑泽——竟然整个没了!
    “师父早已算出这点,才会让洛皇去求亲。现下两国有协约,就算黑泽之障没了,洛国泱泱大国也会信守条约不来犯的。”左非色边说边对她微微一笑,满室芳华。
    这个时候还这么媚……
    “可是协约之签了百年,百年之后呢?”
    左非色摇头笑道,“百年之后,就不归我们管了。”
    也是……无卦暗暗想到。
    “但是,除了东边的洛国,胡国西边的邻国不是一样也成了威胁?”胡国被黑泽环绕,与世相隔,这下黑泽没了,所有邻国都能轻松进入了。无卦有此一问很是自然。
    左非色单挑了一边眉毛,“哦?你是说西边的云赫?”
    “嗯。”好似那个国家是叫云什么来着。
    “应该是会打过来吧。”这般说着,他的语气却是平淡非常。
    无卦还想说些什么,左非色先一步止了她的话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等真打过来再说吧,我是洛国人,这些事用不到我操心。”
    可你师父不是胡国的吗?你从小不是在胡国长大的吗?搞不好你还是个胡国派到洛国的细作——当然这些话都是无卦在肚子里抱怨,皇帝不急太监急的事情她可不干。
    所以,她只需回答一个字即可——“哦。”
    回到屋里,无卦越想越不安。几番踌躇,终是拿出了那许久不用的龟壳。
    她要知道,这胡国还能太平吗?韩苏还能继续待在此处吗?如果有必要的话,她应早日谋划,助他们尽快回到洛国才是。
    许久没算过卦,反噬应该消得差不多了吧。
    她小心翼翼地闭上了眼睛——且试上一试吧。
    起卦。
    天道地道,牛鬼蛇神;天灵地灵、千机自现。
    出!
    无卦缓缓睁开眼,内心有些忐忑。
    一字排开的三枚铜钱静静躺在那处,她看将过去并没有以往那般突如其来的头痛——好似可以解卦?
    此时才有一爻,还需五爻才能得卦。
    深吸一口气,她收回铜钱复再行卦。
    “哗啦——哗啦——”
    直出到第六爻——这次睁眼看去就能凑成一卦,最后一爻了,能不能成就看此次了。
    看到了!
    她有些欣喜的看着眼前卦象,没有任何阻碍。
    卦出,即可得解。
    而这六爻和在一起分明就是大凶之象。云赫定会趁此时机进攻胡国,韩苏留在此地自然凶险。然而这卦中似乎还带着些许玄机,仿若有另一股力量也在威胁着韩苏。
    对着那卦象,无卦皱眉沉思了起来,单手掐算,细细琢磨。
    ——其险自东而来,迢迢可至千里。所谓卷土成凶,浑水才能摸鱼。
    这般势力,她只能想到一个。一个从头至尾对韩苏都是最大威胁的人——韩晟。
    只要云赫攻打西胡,韩晟定会趁此机会来搅一搅这碗浑汤,他绝不会放过如此好时机。如能将韩苏在如此动乱之中灭了那是再好不过,没有人会知道是他韩晟不远千里派人来干的。两国之乱,很难分清是谁家兵士杀了洛国皇子。另外,韩苏一死,对洛国来说也有了借口可以反那百年条约,趁黑泽不在之际直取西胡,更甚者覆灭云赫也是极有可能。
    如果能成就这两番事业,再灭了韩苏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他韩晟的皇位坐得就更加平平顺顺了。
    通了,一通百通,此卦已然解尽。没有反噬,无卦却半分也欢喜不起来——接下来的这些事,似乎越来越难办了。
    胸口又有些闷作了起来,匆匆灌下几杯凉茶,无卦压下了些不适之感,嘴里却依旧泛出了淡淡的血腥味。不管怎样,此次解卦反噬情况比以前总是好上了许多。
    可如果要带韩苏逃出此次浩劫,必然是继续行那逆天大事,虽说有凤颜相助,可其中的艰险依旧不少,这定是场硬仗。
    将龟壳收起,她略一想,就下了决定——回去,相助韩苏。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存稿的日子好辛苦啊。。。
    ☆、即以是空
    这般想着,她便开始理起了包裹,简单收了一下,发现自己竟然没多少东西。
    也是,韩苏送自己的衣物大多还留在别院,而且自己从青州出来的时候几乎就没有什么家当。
    收拾妥当,可以走了。
    要不还是留个字条吧,亲自去请辞的话,祭祀和左非色说不定不会让自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