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试探了一下,见刘欣不但没有生气,还更加有礼了,对刘欣不由生了几分敬意,改口说道:“那就请大人随我进来吧。”
进了大门,是一条青石板路,正对面一间大屋,屋宇方正,青砖砌就,屋子中央摆着一个大大的香案,,黄铜香炉中插着几枝香,袅袅香烟缓缓上升。穿过旁门,就是读书的地方,矮几上满满都是书卷,坐垫分散四周,一张造型精美的古琴摆放一边。再往后便是书院学生们住宿的地方了,一处小院,两排十数间厢房。
这时,一位相貌平平的年轻人从厢房里走了出来,问道:“郭师弟,这几位是什么人?”
郭嘉说道:“韩师兄,这几位是来借宿的。这位年轻公子便是新任荆州牧刘大人。”
那位姓韩的青年闻言,慌忙朝着刘欣施礼道:“小民韩戏见过大人。”
刘欣也还礼道:“韩公子不必多礼。我等前来借宿,多有叨扰了。”
韩戏说道:“哪里哪里,大人能够下榻书院,是颍川书院的荣幸。不知道大人那里还需不需要人手,在下愿意毛遂自荐。”
郭嘉笑道:“韩师兄,你想当官想疯了吧,才从京城的失意归来,还不吸取教训。”
刘欣不以为然地说道:“郭兄弟这话我不赞同。所谓读得圣贤书,货与帝王家。既然学得一身本事,总要有用武之地,为百姓,为国家做些事情才行。如果空负才学,郁郁终老,那与乡野村夫有什么区别?”
郭嘉不禁陷入了沉思,却听韩戏兴奋地说道:“这么说,大人愿意接纳在下了?”
刘欣想了想,这位韩戏既然能在颍川书院读书,应该也不是无能之辈,反正人才又不嫌多,他自己送上门来,哪能拒绝呢,于是说道:“韩公子既有此意,刘某是求之不得。”
韩戏顿时呆住了,他虽自负才华,却因家境贫寒,相貌一般,多次求仕都被拒之门外,没想到今天回到书院小住,却喜从天降,一时竟回不过神来。
倒是郭嘉有见识,说道:“韩师兄,还不快叫主公。”
韩戏这才醒悟,赶紧行礼道:“韩志才参见主公!”
刘欣也突然明白了,原来他就是戏志才,原来还以为戏志才姓戏,没想到他姓韩,戏是名,志才是字,这倒是个意外收获。
当晚,女眷们都安排住进了书院。刘欣、沮授、田丰、蔡邕则和韩戏、郭嘉在他们读书的地方一席长谈。刘欣其实非常想将郭嘉也一起带走,但又不知道他的学业完成没有,搞不好拔苗助长就坏了,历史上的一个大才就被自己废了。
刘欣这回也是高谈阔论,而不是像在洛阳蔡邕家中那样,只是偶尔冒出几句惊人之语。因为当时他还没有争天下的想法,现在不同了,他要将这些人才紧紧吸引在自己身边。
于是刘欣再一次施展了自己的才华,那就是比他们多了一千八百年的见识,他侃侃而谈,从天文地理说到社会发展,从百姓疾苦说到民族大业。虽然刘欣说的许多东西都浮浅得很,但放到这个时代那都是相当前卫的,不要说蔡邕、韩戏,就连跟随他时间最长的沮授、田丰也从来没有听他说过,年纪最小的郭嘉更是听得频频点头,叹服不已。
次日清晨,刘欣集合队伍,再次准备出发。郭嘉拉着刘欣的手依依不舍,几番欲言又止。
刘欣忍不住说道:“郭兄弟,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郭嘉犹豫了一下,说道:“刘大人,其实我也想随你一起去荆州。只是有件事叫我十分为难。”
刘欣心头暗喜,说道:“郭兄弟,你要是愿意去荆州,我是欢迎之至,有什么为难的事,你尽管明言,只要刘某能够办到的,绝对没有问题。”
郭嘉说道:“刘大人,我一直有个打算,就是出外游学,如果随大人去了荆州,游学自然就不能成行了。”
刘欣只要他能够心向自己就满足了,并没有想要他现在就去为自己效力,于是拍着郭嘉的肩膀笑道:“原来是这件事啊。常言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游学是件好事,我支持你。等你游学归来,我在襄阳为你设宴接风。”
郭嘉却说道:“让我为难的并不是外出游学。其实游学的打算我早就有了,只是因为一件事才拖到现在。”
第47章火烧新野
刘欣一听,原来不是担心去不去荆州,而是另有其事,是他自作多情了,不由好笑,说道:“郭兄弟,你我一见如故,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郭嘉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才说道:“刘大人,我自幼丧父,全靠母亲一人抚养长大,现在我离家远游,却放心不下她,不知道大人可否帮我照料一下母亲。”
刘欣哈哈笑道:“郭兄弟,原来你还是个孝子啊!我没有看错人,这样才配做我的好兄弟!没问题,就交给我吧。”
郭嘉大喜,一揖到地,说道:“那我就多谢大人了,等我出外游学之时先将母亲送往襄阳。”
刘欣突然想起一件事来,说道:“不行!”
郭嘉听了一愣,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却听刘欣又说道:“郭兄弟,颍川不可久留,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你也回家收拾收拾,尽快送你母亲去襄阳吧,记住,不能拖过这个月。切记,切记。”
郭嘉虽然不明白刘欣为什么要这样说,却还是应允了下来。他哪里知道,刘欣是从后世过来的,已经预见到二月初会发生黄巾起义,而且他还知道颍川是黄巾起义的一个中心。
队伍离开书院,继续前行,又走了两日,过了颍川,前面便荆州地界了。刘欣松了口气,终于来到我的地盘了。
他抬头看去,只见远处隐约有一队人马,不由紧张起来,派出一队士兵前去探路。片刻功夫,士兵回来,还带来一位官员。那人见到刘欣,慌忙下拜:“下官邓县县令董沧特来迎接州牧大人。”
刘欣笑道:“原来是董县令,不必多礼,前头带路。”
原来,董沧得知新任荆州牧将至,每日派人去颍川一带打听,这两天更是亲自带了大小官吏在城外十里处迎候,终于接到了刘欣。董县令将刘欣一行迎入县城,在县衙设宴为刘欣接风。
在席间,刘欣没怎么喝酒,而更多的是向董沧了解荆州的情况,他现在需要了解的东西很多,有各地的风土人情,有官吏的脾气禀性,有当地的名门望族。但由于过去分郡而治,邓县属于南阳管辖,除了南阳,董沧对其余各郡的情况也知之不详。
第二天,用完早饭,众人继续上路。至少,刘欣现在已经弄清楚了,他这个荆州牧的治所襄阳设在南郡境内,自己现在仍在南阳郡境内,还需要经过宛城、博望、新野、樊城四座县城,其中宛城是南阳郡的治所,现任南阳太守褚贡就在宛城。
正午时分,南阳郡太守褚贡已经接到了董沧派人飞马送来的报告,急急忙忙带着全郡大小官吏前来迎接。南阳郡是荆州第一大郡,下辖三十七个县,人口二百六十多万,而整个荆州的人口只有六百多万,南阳就占去了四成多,这样的规模就算在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
荆州刺史已经空缺多年,而且刺史只有监督地方官吏的职权,所以荆州各郡太守都习惯过着这种除了皇帝我最大的日子。褚贡作为这个第一大郡的太守,向来眼睛都是长在额头上。虽然知道刘欣是新任荆州牧,而不是荆州刺史,但是见他年纪轻轻,还是没把他放在眼里,前来迎接也不过是遵循官场惯例而已。
刘欣看到褚贡神情倨傲,心中微微有些不快,脸上却堆满笑容,丝毫不露痕迹。他做了十多年的小偷,这种伪装的本领还是很高的。
褚贡等人簇拥着刘欣进了宛城,便在太守府摆设接风酒宴,这次的接风宴比起邓县那场又丰盛了许多。褚贡任南阳太守多年,宦囊颇丰,虽然他不太瞧得起刘欣,却也不愿过分得罪他。
酒过三巡,褚贡叫人抬上两只大箱子,对刘欣说道:“大人携眷带口,从河间远道而来,人地生疏。下官略备一份薄礼,以助大人安家之费。”
刘欣放下酒杯,推辞不受,反而说道:“褚太守的好意,刘某心领了。我等为官一方,当以百姓利益为重。刚才在路上,我看到城池残破不堪,若有山贼暴发,宛城岌岌可危,这些钱还是留给褚太守用来修缮城池的好。”
刘欣这话说得就有些不留情面了。其实他这样说是有原因的,一是因为他确实知道颍川是黄巾起义的中心之一,如果颍川黄巾挥师南下,则宛城首当其冲。二是他也确实想敲打敲打褚贡,透露给他一个信号,我是荆州牧,以后你得归我管。
褚贡听了心中自然不悦,却又发作不得,挥了挥手,叫人仍然将箱子抬下去,对刘欣说道:“大人说得极是,下官谨记。”
这样一来,酒宴便喝得不大愉快了。酒终席散,褚贡又假意留刘欣在宛城玩几天,刘欣自然不会答应,带着人马出了宛城继续前行。
行了半天路,徐晃指了指前方说道:“大哥,前面就是博望坡了。”
“博望坡?”刘欣一听,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马上果断地说道,“不行,不能走博望坡!绕道去新野。”
刘欣是想到了“火烧博望坡”的故事,其实他有些过于小心了,褚贡虽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但还不至于安排伏兵,公然杀害他这个上官。
众人虽然对这个命令有些不解,但刘欣有时候总是神神叨叨的,他连马元义、封谞都能梦倒,说不定也曾经梦到过博望坡上发生什么危险。于是,队伍便按照刘欣的意思拐上了一条岔道。
一路上倒也十分平静,只是多花了三天时间,来到新野时正巧是上元佳节。新野县早就彩灯高挂,县令蒯良带着合县官吏乡绅早早便守候在城门外。看到城门上的“新野”二字,刘欣心情激动,这里便是刘备当年驻兵之所了!看看满城正在准备欢度佳节的百姓们,能够看出这里的人们生活得幸福安祥,刘欣不由又想到火烧新野的故事,暗下决心,自己无论如何要阻止这里被烧成一片白地。
蒯良对刘欣的态度与前面遇到的那些官吏大不相同,酒宴之后,他坚持将后衙让给刘欣一行人休息,自己全家反而搬到驿馆暂住。田丰、沮授、蔡邕三家都有家眷跟随,便也住在县衙之内,其他人都分散安排到其他大户人家去了,只留下典韦、许褚在前衙护卫。刘欣看着周围,想起火烧新野时,曹仁等人便是住在这个县衙里,心中突然有些不踏实起来。
大家刚刚安顿好,刘欣正与马芸在那里说话,却见蔡夫人过来,想请马芸过去一趟。马芸心中诧异,暗想是不是蔡琰出了什么事情。原来却是蔡邕一家要为女儿举行及笄礼,马芸是州牧夫人,在这些女眷当中地位最高,所以蔡家想请她前去主持女儿的笄礼。
蔡邕现在虽然穷困潦倒,但对女儿的笄礼仍然十分重视,早在大年初一,他第一件事就是卜算女儿行及笄礼的吉日,接连三次都显示正月十五这天是个吉日。本来蔡邕是打算到了襄阳安顿下来,再为女儿行及笄礼。谁料刘欣不肯走博望坡,耽搁了三天时间,正月十五才到了新野县。吃过晚饭,蔡邕又卜算了一次,还是确定今天是个吉日。于是他下定决心,要在这县衙内为女儿举行及笄之礼。
当时男子二十而冠,女子十五而笄,实际上就是举行成人仪式了,表示已经成年,可以谈婚论嫁了。这及笄礼的程序非常复杂,分为迎宾、就位、开礼、笄者就位、宾盥、初加、一拜、二加、二拜、三加、三拜、置醴、醮子、字笄者、聆训、笄者揖谢、礼成十七个步骤。其中最重要的三个规程便是初加、再加和三加。初加是戴上发笄和罗帕,把身上的采衣童子服换成素色的襦裙,再加是簪上发钗,换上曲裾深衣,三加是去发钗加钗冠,换上大袖长裙礼服。三次加笄的服饰,分别有不同的蕴义,象征着女孩子成长的过程——采衣色泽纯丽,象征着女童的天真烂漫;色浅而素雅的襦裙,象征着豆蔻少女的纯真;端庄的曲裾深衣,是公认的最能体现汉民族女子之美的服饰,象征着花季少女的明丽;最后隆重的大袖礼衣则反映了汉族女子的雍容大气,典雅端丽。
马芸对此根本一窍不通,幸好田丰、沮授二位的夫人也受邀担任司仪和佳宾。在她们的帮助下,折腾了一个时辰,总算是完成了这套纷繁的程式,蔡邕也给女儿取了字——昭姬。
回到屋内,马芸仍对这场笄礼津津乐道,这还是她第一次参加古代比较重大的礼仪活动,尤其蔡琰最后换上那身礼服,更加的美貌端庄,不由对刘欣说道:“老公,你什么时候也给我做一身大袖礼服,你看我都没有什么像样的衣服。”
刘欣笑着说道:“这有什么难的,等到了襄阳安定下来,我亲自设计几套时装给你穿穿。”
马芸假装不屑地说道:“哼,你设计的衣服?只怕我穿了没脸出去见人。”其实,她心里美滋滋的。
两人正在那里闲话,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喊声:“走水了!走水了!县衙走水了!”
第48章勇救焦尾琴
刘欣听到外面的火警,大吃一惊,慌忙对马芸说道:“快走!我去抱儿子!”
马芸毫不犹豫地说道:“我和你一起去!”
到了外间,却发现巧儿已经将刘裕抱了出去。刘欣拉了马芸的手三步并着两步,跑出房间,外面早已经乱作一团。
田丰、沮授也已经带着家眷跑了出来,典韦正带着飞虎卫亲卫在救火。许褚见刘欣出来了,赶紧说道:“大哥,是蔡老先生的房间着火了。”
刘欣抬头望去,只见蔡邕一家三口正狼狈不堪地站在房前的院子里,蔡琰仍穿着大袖长裙礼服,显然还没来得及换下。刘欣赶紧走过去问道:“伯喈先生,你们没事吧?”
蔡邕神情呆滞地喃喃说道:“我没事。”
他话音未落,突然又大声喊了起来:“哎呀!不好了!我的琴,我的琴还在里面。”说完,便要往房间里冲过去。
这火显然是从后面烧起来的,天干物燥,火苗早已经窜到了外面,而房门不知道是因为风还是什么其它原因,已经掩上了。这种情况下,谁也不敢放他进房间去拿琴,七手八脚地将他拉住。田丰劝道:“伯喈,一张琴就由它去吧,等到了襄阳再买张好的。”
蔡邕哪里肯听他的劝,又是跺脚,又是捶胸,在那里呼天抢地。蔡琰在旁边一直泪流满面,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往房里冲去。众人都在劝蔡邕,哪里注意到她,等发现时,她离房门已经只有七、八步了。蔡夫人见状,痛呼一声:“琰儿!”
正在此时,只听“嘭”的一声大响,刚才还掩着的房门突然飞了起来,“扑通”一声,落在蔡琰身旁不远处,火星溅到蔡琰身上,顿时将那身让马芸羡慕不已的礼服烫出几个洞来。接着,便见房间里冲出一个黑影,此时,一名士兵正担了一桶水向房内泼去。那黑影反应迅速,身子一侧,那桶水从头到脚正浇在他的背上。黑影并没有丝毫停留,直奔蔡邕他们过来。
蔡琰被突如其来落下的房门吓得瑟瑟发抖,站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动了,刚才冲向火海的勇气早已经荡然无存。黑影经过她的身边,一把抓着她的手,连拖带拽地将她拉到蔡邕身边。
这时众人才看清,那个黑影竟然是刘欣,脸上被烟熏得焦黑,头发也被火燎了一大片,身上的衣服更被烧出了好多破洞,刚才更被一桶水从头淋到脚,十分狼狈。刚才大家都在劝蔡邕,谁也没有注意到刘欣什么时候离开的,又是怎么进的房间。
刘欣手上还提了个大包裹,刚才他侧了一下,用身子挡住了士兵泼来的那桶水,就是为了护住这个包裹。众人还在发呆,刘欣已经将包裹递给蔡邕,问道:“伯喈先生,赶快看看,是不是这个?”
马芸却已忍不住扑到刘欣怀里,放声大哭:“老公,你怎么能这样冒险啊!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叫我们娘俩怎么过啊!”
刘欣紧紧抱着她,用手擦着她脸上的泪水,柔声安慰道:“别哭,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以后不冒险就是了。噗嗤……”说着,说着,刘欣突然笑了起来,“不好意思,把你弄了个大花脸。”
原来,刘欣帮马芸擦眼泪,手上的烟灰全涂到了马芸的脸上,现在两个人全弄了个大黑脸。马芸也破涕为笑,用一双粉拳狠狠地捶了他胸口两下。
蔡琰正站在他们身旁,见了他们亲热的举动,只觉得心中苦楚,扭过头去,却见父亲捧着包裹,双手颤抖了半天就是打不开,于是接过包裹轻轻打开,里面果然是一张琴。蔡邕父女终于松了口气。
刘欣眼尖,看到琴的一边已经焦黑了,叹了口气对蔡邕说道:“唉,伯喈先生,我还是慢了一步,这琴烧掉了一块。”
蔡邕已经回过神来,对刘欣说道:“没有烧到,没有烧到,这琴本来就是这样子的。”
原来,蔡邕被流放到南方,走到吴郡的时候,在房里听到隔壁传来一阵清脆的爆裂声,不由得心中一惊,抬头竖起耳朵细细听了一下,大叫一声“不好”,跳起来就往灶间跑。原来隔壁有个焚烧桐木做饭的人,蔡邕听到桐木在火中爆裂的声音,知道这是一段很好的木头,就请人用这个木头做了一张琴,果然弹出了美妙的音乐,可是木头尾部烧焦了。
刘欣和马芸听了蔡邕讲的故事,不由对望了一眼,说道:“原来这就是焦尾琴啊。”
蔡邕听了,突然沉吟道:“焦尾琴,焦尾琴。这个名字好,老夫一直想给这张琴取个好名字,今天终于如愿以偿了。”刘欣顿时无语,原来“焦尾琴”的名字不是蔡邕取的,自己又超前了。
这时,县令蒯良也闻讯赶了过来,火已经被扑灭了。刘欣对蒯良说道:“蒯县令来得正好,速派人查一查,这火是谁放的?”
这时, 一个声音传来:“主公,不用查了,这火是我放的。”
刘欣循声转过头去,只见蔡邕一脸垂头丧气的样子,奇怪地问道:“伯喈先生,你为什么要放火啊?啊切……”刘欣说着,打了个响亮的喷嚏。众人这才发现,刚才那一桶泼在刘欣身上的水已经结成了冰。大家手忙脚乱地把刘欣弄到前衙,胡乱找了几衣服给他换上。刘欣坐在火盆前,一边喝着马芸给他熬的姜汤,一边听蔡邕解释,为什么要火烧县衙。
原来,蔡琰行了笄礼以后,蔡邕看着自己美丽的女儿已经成年,意犹未尽地说道:“琰儿,等到了襄阳,安顿下来,爹就让你风风光光地嫁到卫家去。”
蔡琰才十五岁,花一般的年龄,刚好处于青春叛逆期。本来这个年代的女子,尤其出生在蔡邕这种大文人家庭的女子,从小都会受到许多正统的教育,在她们心中,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是天经地义的。但自从听了马芸的那句“女人的幸福要靠自己去争取”,她的心便开始乱了。本来还沉浸在刚刚成年的喜悦中,听父亲提到卫家,心中又烦恼起来,脱口说道:“爹,我不要嫁到卫家去。”
蔡邕一生最重信义,已经答应了卫家的提亲,怎么可能容许她反悔?当即勃然大怒:“你说什么!这些事哪里由得了你作主!不想嫁,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蔡邕越说越激动,手一抬,刚好把蔡夫人端来的茶杯打翻在地,那杯盖不偏不倚,正砸在旁边的蜡烛上,蜡烛应声倒下,点燃了帐幔,火苗“呼”的一声蹿起老高。于是,蒯良的县衙便烧去了大半。
刘欣听得目瞪口呆,知道蔡邕是个老学究,这事情还真不好劝他,只得对蒯良说道:“蒯县令,不好意思啊,伯喈也是无心之过,你看看烧了多少东西,我来赔吧。”
蒯良笑道:“主公何出此言。下官颇有家资,烧就烧了吧,还赔它做什么。”
一路走来,从南阳太守褚贡到下面的县令都仍旧称呼刘欣大人,却不肯喊他主公,而现在蒯良却突然改了口,显然是认可了刘欣,这全是因为看到他能为了下属的一张琴而奋不顾身的缘故。
刘欣听他这么说,倒不好坚持赔偿了,只得又问道:“那蒯县令有什么别的要求没有?”
蒯良说道:“回主公,下官别无所求,只愿主公能够善待荆州百姓。”
刘欣沉思片刻,说道:“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始终都是我做官的宗旨,善待百姓,这是我份内之事。只是我初到荆州,对当地情况还不熟悉,该如何做,还请蒯县令教我。”
蒯良也不谦虚,起身回道:“主公欲定荆州,当收百姓之心。欲收百姓之心,须行仁义之举,仁不足则百姓不附,义不足则百姓附而不兴。若仁义之道得行,则百姓必从四方来归,何虑荆州不治?蒯良虽在荆州,却也曾听说过主公的贤名,今日又见主公舍命救琴,愿携舍弟蒯越,为主公效犬马之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