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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
    “那就是莲花池!”人走了,佟析砚脸上的笑容更甚,加快了步子走了过去。
    析秋收回目光,也挨着看了看,不过是个普通的池子,她又伸手试了试温度,水是热的,难道山里有温泉?
    想着她目光本能的在满眼都是绿色的树林中寻索,仿佛这么一看就能看到冒着热气的温泉似得,可温泉没有看到,却看到离这里不远的山腰上有一座两进的院子,有人在那里进进出出,这应该就是佟慎之他们歇脚的地方了吧!
    她笑了起来,又看向别处,却发现从这里看去,不但能看到后山全貌,而且还能看到山脚下的山门。
    有十几匹马正以极快的速度靠近山门,马上面坐着都是男子,远远的卷起烟尘滚滚……
    那几个人在山门下被人小尼拦了下来,就看到一个人挥起鞭子要抽小尼,那小尼吓的坐在地上。
    那拿着鞭子的公子跳下马,趾高气扬的不知说着什么,小尼瑟缩着连连后退。
    一副富家纨绔公子作派!
    普济寺并不忌男客,尤其是这样身份尊贵的,可一般男子若无紧要的事,又怕惊扰到山上来往的女眷,会避到山腰处的四合院歇脚,
    像这样的,到是少见!
    析秋讽刺的笑笑,转头不再去看,也就没有看到,那拿着鞭子的公子,手中的鞭子却被另外一位同伴扔了出去,不但如此那十几个人还给小尼倒了歉,一行人就在山下凉棚坐着,等着山门打开!
    “六妹妹快来瞧瞧。”佟析砚过来拉析秋,指着一枚铜钱道:“我的铜钱沉了,你来试试。”
    几个丫头也站在对面,纷纷朝里面投着钱币。
    满地沉的都是铜钱,根本分不清谁是谁的:“我瞧着就好,不试了!”沉了是常理,不沉也正常,这里水是热的也不知里面有什么金属元素含量,又或者是寺庙做出来的噱头也未可知。
    佟析砚不依,硬是塞了一个在她手中:“既然来了,快试一次!”析秋拧不过她,只能接过铜钱随意朝里面一丢。
    就见铜钱打了个转,悠悠的沉了下去。
    佟析砚满脸的失望:“谁才是有缘人呢!”
    析秋抿嘴笑了起来,打趣她:“姐姐是寻佛祖的有缘人呢,还是寻自己的有缘人?”
    佟析砚脸顿时红了起来,瞪了她一眼气鼓鼓的上了台阶栈道。
    在后山转了一圈,三个人又和大太太陈夫人一起吃了斋饭,各自回厢房歇着。
    厢房摆设简单,司杏几人先一步收拾了妥当,析秋歪在炕上看着书,春雁面色无波的进来,析秋朝她摇摇头示意有话回去再说,担心隔墙有耳,春雁点头和司杏挨着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歇着。
    三个人随意聊着天,忽然有人在外面敲门:“六小姐!”
    司杏将门打开,就看到两个小尼站在门口,每人手里捧着一个湿漉漉的瓮,正朝外滴着水。
    “六小姐,这是山下几位少爷让我们给您送来的,他们在山下的池子里钓的,说是很好看,拿来给小姐们图个新鲜。”
    析秋也下了炕,探头去看那个瓮,里面装了半瓮的水,水里三条胖胖的滚圆的小鱼正欢快的游着,非常可爱。
    她看着小鱼,仿佛不经意的问道:“就我这里有,还是其它几位小姐都有?”
    小尼答的不卑不吭,显然经常与贵家千金打交道:“回小姐的话,贫尼和师姐送了三小姐四小姐才来这边的。”
    析秋笑了起来,亲自接过鱼:“谢谢小师傅。”
    ☆、第一卷 庶难从命 035 解数
    司杏和春雁去送那两个小尼,析秋盘腿坐在炕上,伸头朝瓮里看着游动的小鱼,忽然发现瓮里有一颗形状奇怪的碧绿石头,因为光线折射一时竟没有发现。
    她伸手进去将那块石头拿出来,竟然是一块通透的玉石,形状不规则但胜在颜色纯正,就这么拿在手里就觉得通心清凉……
    指尖细细摩沙,上面有浅浅的似是纹路,她拿起来细细看着,竟发现上面浅浅的刻着一个字,一个颜体书写端正的“秋”字。
    故意刻的?!
    她挑着眉念头转了几转,屋外有脚步声走进,她迅速将石头塞进荷包,又垂头去看小鱼。
    “大少爷怎么想起来送鱼过来呢。”春雁也伸着头在看:“小姐你看,这条鱼好可爱,胖胖的圆圆的眼睛又大又亮和七少爷一样。”
    析秋笑了起来,想到佟敏之胖胖的包子脸,她的脸上也忍不住浮上层笑意。
    三个人凑在一起正讨论着,紫鹃又来通知她们半个时辰后启程,几个人开始悉悉索索收拾东西,茶壶碗碟铜镜脸盆,胰子面巾等等,忙活了半天终于上了马车。
    陈夫人提前下了山,大太太也出了庙门,堪堪到山脚下马车就停了下来。
    析秋并着佟析砚和司杏心竹,坐在第四辆车中,就听到最前面有男子说话的声音,低低的非常有磁性,心竹好奇掀开车帘露出一点缝隙,析秋也扫了一眼。
    那人正站在最首的马车前,大太太隔着车帘正和他说着什么。他穿着通身的黑,黑色的直缀绣着银色的暗纹,黑色的腰带,黑色的马靴。这样的打扮通常让人觉得老成,他并不,山风吹起衣角发带,带着点桀骜不驯的味道。这个角度只能看见侧脸,鼻梁很高,眼睛是狭长的丹凤眼,嘴唇薄薄的抿成一线,没有应付或者迎合的笑容,表情冷漠,勉强算得上有礼。
    他身后不远的地方,十几个少年围坐在一起,其中一个穿着绛红色直缀的男子手中拿着马鞭,析秋认出来就是刚刚用鞭子打人的男子。
    原来是一起的。
    佟析砚也探了身子过来,看了一眼又迅速的靠回褥垫上,语调有些怪异:“是宣宁侯府的四爷,就是大姐夫的弟弟。”
    心竹顿时撇撇嘴,立刻放下帘子。
    析秋挑眉,就是那个名满京城的萧四郎?
    他怎么出名的析秋不知道,但是却不是好名声,据说他未成亲就搬出去单过,一年回府不过一两次,大部分时间住在自己的宅子里,和一群纨绔子弟夜夜笙歌,就连侯府太夫人想见儿子一面,也要到宅子里堵着门才能见着。
    不一会儿那些人就结伴起哄着走了,佟府的马车也动了起来,析秋迷迷糊糊打了个盹已经到佟府的二门了。
    颠簸了一天各自回了院子后,析秋让司榴把鱼养在一个玻璃的透明的缸里,她又小心的将那块玉石收进一个匣子里,这时春雁进来在绣杌上坐下:“三小姐回房后就让邱妈妈去了前院,她自己却没有出来,我偷偷去前院瞧,就看到邱妈妈正和尚书府的几个赶车婆子打牌。”连她都没有觉察到,她的语气透着丝紧张。
    看来佟析言也觉的陈夫人有问题!
    析秋微蹙着眉头:“你上次说陈夫人最近和武进伯府走的很近?”
    春雁想了想,点头道:“是的!”
    析秋皱着眉头,面色有点沉,半晌开口道:“你明儿去打听打听,武进伯家可有公子未成亲的。”
    春雁仿佛早就知道析秋会问这些,一早准备好了说词:“奴婢上次从灯草胡同回来后,就一直留了心,武进伯家并没有适婚的公子,但是……”她小心看了眼析秋的脸色:“但是武进伯府三少夫人,三年前去世了。”
    析秋一愣,脱口问道:“你是说武进伯的三公子丧偶?”
    春雁点点头:“到这个月九号整三年。”
    这样高的门第……丧偶三年至今没有续弦……陈夫人的态度……
    析秋没有说话,回忆今天陈夫人看她们的目光,随即心中一凛,若她和佟析言佟析砚之间很好辨认,可她和佟析玉一起基本分不出齿序,为什么陈夫人问也不问就知道她是六小姐,是大太太早告诉了她,还是以前就已经关注过她?
    大太太到底什么意思?
    四姐姐是嫡出自是要做嫡妻的,可为什么大太太却跳过佟析言选了她,是不是说武进伯并没有她们想的那样遭?大太太想用她去攀附武进伯这颗大树?
    若她相信大太太不可能把她们送去做妾,是因为顾忌佟府脸面,可若是将她嫁到公侯之家做继室,这可不算辱没家风。
    她不过是五品官府中小小的庶女,论身份可是高攀。
    析秋静静想着,屋子里一时静悄悄的。
    春雁也跟了析秋也两年多,很清楚析秋在考虑事情的时候,总喜欢独自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有时候一连几天,有时候只需片刻。
    她悄悄出了门拐进自己的房里,从床头拿出早就准备的好一个荷包,里面有五两银子,还有一根她一直舍不得戴的银簪,是刚刚进府时大太太赏她的。
    她将荷包揣在怀里,径直出了门去了三小姐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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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佟析言刚刚进门,王姨娘就将她拉进房里,关了门她面上露出兴奋的表情:“今儿见到陈夫人了?”
    佟析言猛然抬起头,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姨娘:“姨娘猜到什么?”她想到邱妈妈打听到的事,陈夫人和武进伯府二少夫人是同族,所以走的很近,两府来往也很频繁。
    武进伯三公子这个月为亡妻办除服礼……陈夫人忙的很,两府来回的奔波。
    三少夫人的除服礼,陈夫人忙什么?
    王姨娘见女儿面色恍惚,忽然笑了起来:“傻孩子,大太太什么人?向来孤傲的很,不屑低眉哈腰与人交往,可这次却和陈夫人走的这样近,不是有猫腻又是什么!”王姨娘一副事事洞察的样子:“我从永州带了几匹滚雪细纱,回头让人给大太太做件综裙,到时候就说是你亲手做的。”
    佟析言猛然站了起来,脸色有些,像是在做极大的挣扎:“姨娘!武进伯府虽门第高,可那三公子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人,年纪轻轻就丧妻,他……”脑海中想到徐天青清俊的面容,难以取舍!
    王姨娘沉了脸,一把将她按在座位上:“贵门公子哪个没有几分顽劣,重要的是看你怎么抓住他的心。”她恨铁不成钢的瞪着佟析言:“虽说是续弦可前头夫人没有子嗣,你嫁过去再生个儿子,谁能越的你去?”她这辈子再没有指望,只能仰人鼻息低头过日子,可她的女儿不可以,一定要做人上人,让那些人瞧瞧,她王芳芝的女儿可是伯公府的夫人!
    佟析言一脸灰败,眼睛发直:“姨娘……表哥他……”
    王姨娘挥手打断她的话,似笑非笑道:“你可想过,如果大太太着意六丫头,六丫头那样精明的人,肯定会争取这次机会,难道你甘愿以后见到她,要矮上三分?!还有梅姨娘,今日大太太一回来,她就去伺候着了。”
    这话点到了佟析言软肋,只见她纤细的手指,瞬间捏成拳头:“不可能!”她说的咬牙切齿:“她们凭什么!”
    王姨娘笑了起来,将佟析言揽在怀里:“这是绝好的机会,你一定不能错过!”
    还有句她没有说,若是先定六丫头,那前头三丫头,四丫头必然也要定下来,四丫头是嫡出大太太必然早有准备,可三丫头呢,以大太太的手段定是随便寻户小门小户的人家嫁了,再不然就远远的相户人家,到时候一嫁过去十几年都回不了京城。
    她的女儿决不能随随便便嫁了!
    佟析言闭上眼睛,忽然又睁开:“可大太太那里……”
    王姨娘知道女儿动了心,又露出事事洞察的笑容来,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佟析言立刻面露兴奋:“姨娘有办法?”
    王姨娘从多宝格中,取出一个朱红描漆的盒子来,两手一扣,盒子上一对双金铜扣灵巧的脱开,王姨娘拿出里面的物件,顿时满屋子亮堂了几分。
    佟析言瞠目结舌,看着眼前一对月白的东珠顿时爱不释手:“这样贵重的东西,大太太那里也不见得有,母亲从那里得的。”她忽然看着王姨娘:“您要拿去送给大太太?”
    王姨娘掩袖而笑:“送给她能落着好?!”又避而不答神秘莫测道:“钱妈妈明儿要去陈府回礼吧?我已经打通了人,让邱妈妈也跟着去一趟,到时候这东西送到陈夫人手中……”
    陈夫人不过是保媒,三小姐又不比六丫头差,嫁谁去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
    佟析言扑在王姨娘怀里,王姨娘搂着她笑道:“咱们内攘外紧,还怕大太太那颗千年老蚌,不松口!”只要淘汰了六丫头,大太太又一门心思想结这门亲事,那除了三小姐还能有谁?
    ☆、第一卷 庶难从命 036 失踪
    “小姐,你瞧瞧!”司榴风风火火进来,将食盒放在炕桌上,窸窸窣窣端了一叠酱黄瓜和七八个小菜,一叠桂花糕,一叠红枣糕,光粥就有四种,她皱着眉头像出门被银子砸晕了头:“今天也不知道吹的什么风,我一去厨房那些婆子就贴了过来,那热络的样子,看见我就和看见银子一样。”
    析秋一脸平静,手上的针线不停:“当时还有谁在?”
    司榴一边摆着碗筷,一边道:“各个屋子里的丫头都在,就连三小姐屋里的墨香也在。”
    析秋笑了起来,将针线放在一边,指了指对面:“这么多,坐下来一起吃!”就着酱黄瓜喝了几口白粥,就搁了筷子擦了擦嘴才道:“都说了什么?”
    司榴本想问她怎么不吃了,昨晚就没好好吃东西,可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回道:“还能怎么样,除了心竹,一个个脸色都不好看。”
    析秋笑了笑,大太太那样的动静,各个小姐哪里又会不知道,尤其是佟析言又怎么会没有动作……
    她正等着佟析言的动作,只有把水搅浑了,她才有机会,才能掌握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