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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节
    ……
    主打歌表演进入尾声,谈笑的耳膜快被震破了。
    她知道自家兄长的业务能力相当出众,但一个wink就让周围粉丝陷入近乎疯狂的状态,这实在超出她的理解范畴,甚至还听见有人歇斯底里的叫声里带着哭腔,难道因为很久没见到谈情作为idol登台了吗?
    “啊不行了我要哭了,我哥我嫂怎么这么好啊!”就连身旁的站长姐姐也有点语无伦次,“看到没有?你看到他腰多白了没有?”
    谈笑“呃”了一声,诧异她话里的称呼。
    哥嫂?谁?谁是嫂?不等她开口确认,新一轮呐喊又进攻耳朵,台上几人踩着最后的节拍摆好ending动作,与此同时伴奏中一声钝响,像是长矛刺中盾牌。
    pose持续十余秒,他们调整好呼吸,听从耳返里的指示下台换另一套打歌服。
    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薛淳仿佛感觉到了一场盛宴结束后的心灵荒芜。跳舞的力量张弛有度很难,同时又要气息沉稳地唱歌更难,对自己来说遥不可及的目标,偏偏能被那五个人完美做到。
    这已经不止天赋和努力的程度,团队多年积累的经验与默契更是缺一不可。
    他拳头紧握,一想到自己在acemon之前多次唱跑调错节拍,恐怕还被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前所未有的耻辱感马上铺天盖地涌来。
    经纪人还不咸不淡地说:“他们拿的设备比咱们好吧。”
    薛淳的拳头松开,冷冷地瞥了他一眼。
    后台现在乱作一团,从换衣服到上台中间只有几分钟时间,化妆师见缝插针地帮他们擦汗补妆。
    祝涟真匆匆喝了口水,听见谈情在背后询问工作人员:“帮我换副耳返可以吗?”
    他转身看去,谈情已经换好一身白衣,凹凸有致的锁骨从领口露出,性感又干净。祝涟真懒懒地收回视线,莫名想冷哼一声。
    “辛苦了,表现还不错。”裴俏忙完工作后立刻赶来,在观众席欣赏完了他们的表演,“koty你刚才是不是忘词了?”
    被点名的koty不好意思地笑笑:“反正是德文,瞎改几句粉丝听不出来。”
    “等翻译出来后你给我等着。”裴俏十分怀疑他是用脏话糊弄过去的,“对了,我记得谈情不是有句高音来着,怎么没唱?”
    “嗓子状态不太好。”谈情歉疚地回答。
    这时编导跑过来递给他一副新耳返,谈情接过道谢。
    祝涟真心里忽然升腾起一阵微妙感,但时间来不及让他确认直觉,欲言又止过后,他忙放下水瓶,再次登台。
    第二首情绪摇滚节奏稍慢,祝涟真和koty的独唱部分很少,这是其他成员的主场。
    耳边响起谈情沉稳厚重的歌声,咬字清晰有力,又能听出隐忍的情绪蕴藏其中,好像随时都能爆发成偏激的模样。祝涟真忍不住转脸看去,只见谈情微微仰起脖子,颈部线条在雪白的灯光下更显优雅,举着话筒的那边袖口下垂,另一只手捂着左侧耳返。
    明明刚才还说嗓子状态不好……祝涟真忍不住怀疑谈情这个理由的真实性。
    副歌节奏靠谈情和付榕的高音带领,吉他声愈发强烈紧凑,几人随伴奏吟唱。祝涟真仔细听谈情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杂质,穿透力饱满,而且这还是在刚刚结束一首快歌表演的情况下。
    所以这算哪门子“状态不好”啊。
    演唱结束后,他们留在台上,接受主持人的短暂采访。台下粉丝沸腾,气氛有些掌控不住,还得纪云庭出面恳请大家稍微安静。
    作为队长,回归这一天他本该说些沉稳煽情的话,可话筒递到嘴边片刻,他的笑容却有点局促:“好久不见。”
    轻描淡写的四个字就像是休止符,宣告acemon的整肃期正式结束。
    “首先要为了几件事跟大家道歉。”他目光熠熠,诚恳地望着台下举灯牌的粉丝们,“两年前acemon有成员退出,我们当时没能安抚好大家的情绪,让很多fans失望伤心,这是我们身为偶像失职的地方,很抱歉。”
    “其实停止团体活动的两年里,我们五个都以为acemon已经结束了。这次能有机会重新出发,实在是受到了业内各方面人士的关心与帮助,非常感谢。”
    鞠躬过后,纪云庭深呼吸继续说:“我知道肯定很多粉丝会不适应现在五个人的acemon,没关系,反正我们五个出道七年也照样适应不了彼此。”
    他忽然一本正经地开玩笑,台下原本酝酿眼泪的粉丝瞬间破功。
    祝涟真也忍不住勾起嘴角,他下意识瞄了眼谈情,发现对方又在揉耳朵。
    纪云庭抿抿嘴,声音愈发厚重:“但是今后的我们不打算再遮掩这件事。无论六个人还是五个人,无论和谐还是分歧,这都是acemon自诞生以来不可或缺的部分,少了任何一段经历都无法造就此刻的我们。当然,还包括你们在内——”
    他想郑重其事地感谢坚守至今的粉丝,可张开嘴却卡壳了几秒,他赶紧转头小声问谈情:“咱们粉丝名叫什么来着?”
    “喂!”台下观众纷纷爆发不满,作势收起应援物。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纪云庭诚意欠缺地笑着道歉,“果然煽情不是我的风格,下次这种事还是交给谈情来吧。”
    谈情手指离开耳朵,温和地接话道:“我可舍不得让粉丝哭。”
    被他随口一哄,观众们又喜笑颜开。
    主持人问:“其他成员还有什么想跟大家说的吗?”
    纪云庭递过去话筒,几人互相推辞,于是他索性把话筒塞到koty手里。koty懵了一下,又示意付榕,想给他更多镜头。
    “你没话说了?”付榕冲他挑眉,“这可是你招网络暴力的好机会啊。”
    koty背后冒出冷汗,缄默不语拼命摇头,仓皇表情引得粉丝发笑。
    直播时间有限,主持人只好笑着收尾:“好,谢谢acemon为我们带来精彩演出,期待你们回归后更多表现。”
    下台回到休息室,他们如释重负地松口气。裴俏在看微博热搜,acemon的词条热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升,她时刻紧盯网络舆论方向。
    换完衣服,祝涟真躺沙发上看视频,已经有粉丝截取了《shake》的直播片段,他看看大家的表现如何。
    前半部分都如他预想的那般顺利,效果比练习室版本提升好几个level,果然只有正儿八经的舞台才能激发他们最多潜力。
    他拖动进度条,跳过自己的舞蹈solo,特意看谈情的vocal。“遗烬风干的那一天,终于得到……”歌词到这里停住,谈情低头皱了下眉,不过很快他又唇角带笑地抬起脸,手指对准太阳穴轻轻比划了个被刺穿的动作。
    wink也是恰到好处地出现,祝涟真在屏幕前猝不及防心跳错拍。毫无疑问,谈情任何细小动作都能成为整首歌的killing part,他就是那样天生的聚焦点。
    祝涟真赶紧点暂停,确认周围人没注意自己后,他才悄悄回放谈情的部分。
    这一次他专注观察谈情的手指动作,在话筒挪开嘴边的时候,他发现谈情顺势用戒指勾住耳返线,不动声色地扯了下来。
    现场如此嘈杂,加上场馆过大造成的伴奏延迟,歌手完全没有摘耳返的理由。
    除非……
    “你耳返漏电了?”祝涟真不自觉握紧手机,拔高音量问谈情。
    谈情正低头发短信,听见问题后有点没反应过来。这倒是引起了裴俏重视,她替祝涟真再次询问:“怎么回事?”
    “没什么,不疼的。”谈情冲她不以为意地笑笑,“而且第二首歌前就换了新的,放心吧裴姐。”
    “怪我,我应该让助理从公司给你们带的。”裴俏摸手机准备打电话,“我去跟宣推说一下。”
    祝涟真沉默地退出视频播放,收起手机。
    不疼吗?
    瞬间电流带来的刺痛感怎么可能不疼。
    出道七年几百场演出,祝涟真遇到过许多次耳返漏电的情况,毕竟不是每场live都记得戴私人订制的设备。有时只是耳朵痛,有时严重了半个头都难受,表演被迫中止是必然的。
    怪不得会低头皱眉放弃高音……祝涟真恍然大悟。
    另一方面,他又被谈情那种恐怖的忍耐力惊到。普通歌手遇到同样情况,谁不是条件反射呲牙咧嘴,连自己这样反应快的也得背对着观众。然而谈情却仍然记得表情管理,甚至在疼痛的状态下进行fan service。
    “你他妈是不是人啊。”他不可思议地嘀咕。
    卸妆换好衣服,裴俏说可以下班了。除了谈情以外,其他四人都已提早搬到了团体公寓,所以今晚分两辆车回家。
    “上回订制耳返的负责人电话你留了吗?”祝涟真问阿绪。
    阿绪:“存着呢,你又要换一副?”
    祝涟真环顾四周,确认没其他人在附近,才放心地说:“你问一下……订四套得多久。”
    “干嘛,你要分春夏秋冬戴啊?”阿绪惊诧他这份装逼功力。
    祝涟真“嗐”了一声,不想承认理由是为了谈情,便琢磨出其他借口:“这不是回归了,我想送队友们一点礼物嘛。”
    阿绪先是脚步顿住,随后向后退扶墙,瞪大眼睛道:“我操,见了鬼了!”
    “你赶紧的。”祝涟真过去拎起她后领子,拖着人继续往前走,“到时候你把东西拿来,就说公司订的,明白吗?”
    “明白。”阿绪不怀好意地捂嘴,“哎呦,您还害臊呢。”
    祝涟真耳廓发红,他可不是觉得这件事值得害羞,只不过太久没正经关心过谈情,他感觉很不自在。当然,他对谈情也并非出于队友外的情愫,仅仅是同为偶像,他不希望队内再发生耳返漏电这种演出事故而已。
    两辆保姆车一前一后停靠,祝涟真上车前望了眼另一辆,意外发现后座的位置有彩色灯光闪动。
    “那是什么?”他疑惑地走过去,隐约辨认出一个长发女生的轮廓。
    他心里一沉,快步上前拉开车门,与里面的人愣愣地四目相对。
    阿绪随后跟来,看见接送谈情的保姆车里司机不在,后座却待着一个年轻女孩,怀里抱着的应援灯牌正好展示出她的身份。
    私生饭猖獗到这个程度,祝涟真气急反笑,梗着脖子让阿绪处理。
    “下来,这是你该待的地方吗?”阿绪脸色阴沉,“我数到三,你再不走我直接报警。”
    一听这话,谈笑惊慌失措地离开保姆车。她刚想自我介绍,但考虑到谈情也许没有让她接触祝涟真的想法,冒昧打招呼说不定会给哥哥添麻烦。
    于是她听话地站在原地,将怀里的“情真”灯牌反过来,不让祝涟真看见。
    祝涟真径自上车,让阿绪留在外面盯着那女孩,别让她一会儿接触到谈情。
    “长得挺漂亮,怎么就不干人事。”祝涟真喃喃自语,既厌恶又惋惜。有时候他真希望公司能想办法给这些私生粉做些心理辅导,大好年纪浪费在过度追星上,损失的是她们自己宝贵青春。
    很快,谈情从不远处走过来。
    他看见谈笑站在角落,还被祝涟真的助理堵着,一时猜到发生了什么情况,不免觉得有点好笑。
    “不是短信告诉你在车上等我吗?”谈情走近问道。
    阿绪一看这不对劲儿,俩人居然认识。她赶紧折回去拉开车门,跟祝涟真反映:“咱好像赶错人了。”
    “什么?”祝涟真茫然。
    正说着,谈情已经领着谈笑过来了,还让她问好:“你跟涟哥打招呼没有?”
    “涟哥好!我叫谈笑。”谈笑冲车里露出灿烂笑容。
    阿绪尴尬爆棚,伸手扯扯祝涟真衣角,“大佬快下车吧,咱该走了。”
    “跟我一起回家也可以啊。”谈情倚在车门边,似笑非笑地挽留。
    谈笑……好像是谈情妹妹的名字。
    祝涟真喉结滚动,一脸见了鬼的样子。
    第17章 信任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