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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节
    等了几秒,谈情还没动,祝涟真终于耐不住性子:“滚。”
    第52章 汤
    转天早上, 《天气真好》迎来了改版后的第一期。电台节目通常不会有太长的寿命,但导播已经在这里工作六七年了,期间从未遇到过收听率造成的停播危机, 这都是靠谈情作为主持人吸引到的人气。
    工作之前, 谈情先坐着喝咖啡看材料,节目时长从今天起由原先的半小时延长到了四十五分钟, 因此多了几个新环节, 偶尔需要他亲自邀请嘉宾到场。
    “一定要先联线队友吗?”谈情抿了口咖啡, 抬眼注视着导播, “这么早的时间,我估计他们都没睡醒呢。”
    导播解释道:“毕竟是第一次联络嘉宾,如果你先想到其他人,外面又会传你们队内关系不和了。”
    谈情点点头, 戴上监听耳机,等待导播的倒计时指令。短暂的音乐后,他字正腔圆地念出开场白:“听众朋友们早上好,现在是北京时间上午七点整,欢迎收听——”
    ……
    今早的天气并不是很好。
    祝涟真精神活跃一整夜, 当窗帘外透出暗淡的光芒时他才合眼睡着, 可惜没休息多久, 就被枕边的手机振动吵醒了。他迷糊着接通来电,听对方声音是个普通话标准的女人,一上来跟自己熟络地打招呼:“正在睡觉吧?”
    祝涟真没回答,那人又说:“如果不方便接电话,现在挂断也行。”
    “哪位?”祝涟真没听出来。
    “你反应力这么慢吗,”对方轻笑一声,“还是说对我没那么熟?”
    “……啊?”祝涟真皱起眉。在他的交际圈内, 熟悉的女性通常是三十岁以上的工作人员,而年轻的女性朋友都仅限在练舞室交流,私下知道这个手机号的熟人完全数得过来,况且现在通话的人嗓音从未在祝涟真记忆里出现过。
    难道又是粉丝搞到了他号码?祝涟真心里一惊,忽然睁开眼。
    那女声又响起:“因为现在不到七点半,我猜你还在睡,本来不想打扰你的——”
    祝涟真仔细听,注意到她说话时掺杂着一丝电流音,像是某种设备干扰。他恍然明白过来:“哪个啊,你开变声器了?”
    回应他的只有一声轻笑。
    祝涟真松口气,这下认定是熟人作案,不慌不忙问:“我这个号码是我自己给你的吗?”
    对方依然开着变声器:“当然。”
    “噢……我看看通讯录。”祝涟真打开免提,翻找手机联络人,“给点提示,你是做幕后的还是跳舞的?”
    那人反问:“不能是艺人吗?”
    一下子缩小到精确范围,祝涟真思维稍微清晰了点,存在他手机里的艺人号码也就十来个,其中大半都不可能玩这种整人把戏。可剩下的人说话语气都有个人特色,没这么难辨认。
    祝涟真含糊道:“我是不是根本没存你电话啊……”
    “还有这种情况?”
    “嗯,有的人我平时不想理,但还是得给对方留个联系方式。”祝涟真说,“比如你和koty。”
    电话另一端安静片刻,微弱的电流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男人沉稳的声线:“祝涟真。”
    祝涟真长叹一口气,开着免提把手机撂倒枕边,重新闭上眼,“故意挑我睡着的时候骚扰我是吧?滚。”
    谈情道:“不好意思,因为节目时间有限,再换人已经来不及了。”
    祝涟真猛然想起今天是周一,早晨有谈情的电台,都怪他熬夜太久,大脑一时容易忘事,“现在正在播吗?”
    谈情:“嗯,刚才说的话都播出去了。”
    祝涟真猛然睁开眼,清清嗓子拿起电话放到耳边,说:“观众朋友们早上好。”
    谈情:“是听众。”
    祝涟真语调很不自在:“你干嘛工作时间给我打电话啊……”
    谈情笑道:“今天多了邀请嘉宾的栏目。因为可能是第一位来到现场的朋友,所以我觉得先找成员们比较好。”
    想到现在是直播,祝涟真说话十分谨慎,“其他人你找过了吗?”
    “还没有,你是第一个。”谈情告诉他,“而且我不打算再找别人了。”
    之后的提问谈情全按照台本写好的讲,祝涟真虽头脑昏沉,但还是努力维持着积极的态度回应,两人完全切换到工作模式,不带任何私人情绪。
    祝涟真注意到今天的谈情有种疏离感,不知是不是刻意为之,每次需要称呼自己时都是连名带姓地叫“祝涟真”,在他听来有点别扭。
    这场突如其来的联线结束后,祝涟真彻底睡不着了,马上打开之前阿绪提供给他的微博小号。
    果然,首页的粉丝已经炸开锅,有一部分兴高采烈直呼“普天同庆”,另一部分黯然神伤哀叹“如梦初醒”,剩下的人则不以为意地表示“大惊小怪”。她们交流方式运用大量的拼音缩写和暗号,祝涟真对此一知半解。
    不过没多久,就有娱乐营销号发布了完整的经过——
    [明星翻车现场]:这算直播事故吗?谈情今早电台节目里连麦祝涟真,结果祝涟真态度烦躁反感,不仅完全没听出谈情的声音,还表示根本没存他的电话!说好的“情真意切”呢,俩人私下好像也不是很熟嘛,你们怎么看?[吃瓜]
    [看你妈,恰烂钱的营销号带节奏不得好死。]
    [态度烦躁是因为起床气,说明联线不是剧本安排;完全没听出声音是因为谈情故意开了变声器,cnm这能听出个鬼啊你赶kpi能不能走点心?没存电话不是开玩笑吗,你聋啊!]
    [笑看评论里疯狗cp粉恼羞成怒乱咬人,本来就是营业cp,今天没演好暴露了实际关系一般般的事实,这不是直播事故还能是什么?]
    [谈情关变声器后赶紧提醒祝涟真这是直播,然后俩人语气就突然变得很亲切了。在这之前祝涟真以为就是私下打电话,态度明显不耐烦还说是骚扰,你们认真听听他那语气,这是朋友还是仇人?自然流露足够说明点问题吧。]
    [只有我觉得这是糖吗……因为祝涟真早就把谈情号码背下来了所以不用存吧。]
    [?强行觉得。]
    [笑死,qzg又在脑内造糖精神胜利法了。]
    [他们确实人前营业人后关系一般啊,有什么不能承认的,我就喜欢嗑人工糖不行吗?]
    [虚情假意虚情假意。]
    ……
    祝涟真感觉额头血管突突直跳,他丢开手机一头栽倒在床上。
    这种小事也只有粉丝会在意,出了饭圈没人关注,但粉丝群体毕竟也是由无数个体组成,不同立场的人一直水火不容针锋相对,尤其在“情真”cp的事情上她们向来容易大动干戈。现在不少人怀疑两位偶像私下关系确实没营业的那般好,这就意味着往后他们的一举一动更受关注,更会被过度解读。
    祝涟真对自己的表情管理能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掐算一下时间,现在谈情差不多该收工了,但料到他最近肯定装闷葫芦,祝涟真根本不指望他会主动示好。反正谈情总是有理由将自身塑造成弱势形象,有时祝涟真也想学模学样,可装不了多久就出戏了。
    还不如对谈情强势一点,起码自己心里自在。
    祝涟真没多思考,直接去了谈情家。蹲门口等了一段时间对方也迟迟未归,祝涟真只好不断地用微信消息轰炸他:
    你怎么还没回家。
    你今天播完电台不是没事了吗?
    如果在开车就不要回复。
    祝涟真盯着时间,心想如果到八点半还不见人影就走。然而代表分钟的数字刚过一位,他就听到了电梯停在本楼层的提示音。
    谈情戴着口罩从里面走出来时,祝涟真清楚地看见他帽檐下的惊讶目光。
    “去哪儿鬼混了。”祝涟真嘟囔着,打了个哈欠。
    “吃早饭。”谈情在门口站立几秒才想起开门,“你怎么过来了?”
    “反正被你吵醒后就睡不着……”祝涟真用力闭眼再睁开,省略了后半句话。他睡不着,与其在家受胡思乱想的困扰,还不如干脆一点直接见面,把没解决的问题全搞清楚。
    谈情拿出全新的拖鞋给他,“不好意思,我在外面没开流量,所以一直没看到消息。”
    祝涟真毫不见外地进门,“都快5g时代了,你这破习惯还跟活在十年前似的。”
    “习惯养成后就很难改了。”谈情无奈地笑笑,“你还没吃东西吧,我去给你煮碗面?”
    祝涟真摇头,“冲杯牛奶就行,我想先躺一会儿,没睡够,头疼。”
    谈情二话不说去拿电热水壶,他蹲下找插座时,祝涟真轻步上前,从后面环住他脖子,俯身压在他背上。
    谈情动作微微停顿,接着插好电源,偏头说:“小祝,你记得按开关。”
    “你他妈就不能表现得高兴点?”祝涟真压着他放松身体,双膝抵着地板,大半重量都倾注在谈情后背,“我是看在早晨你直播事故的份儿上才来的,你可别不识抬举,不欢迎我的话,我现在就走——”
    “欢迎。”谈情马上说,“只要见到你,我就很高兴……但看你太累了,我更想让你先休息好。”
    “对,可累了。”祝涟真用下巴使劲撞了一下谈情肩膀,“我这是心累你懂吗,某人一天到晚想方设法刁难我,打解密游戏还能查攻略呢,他可倒好,一丁点儿线索都拐弯抹角提供,我能通关才怪了。”
    谈情低着头沉默,祝涟真继续说:“不过关卡是我自己选的,该走还是得走下去。”他松开手臂,慢慢站起身,转移话题:“欸,我发现……你变声器里的声音还挺好听。”
    谈情跟着起来了,转身看向祝涟真,面色犹豫。
    祝涟真:“干嘛,有话直说。”
    “你没存我的电话吗?”谈情问他。
    “没存,我为什么要存。”祝涟真理所应当地说,“要找你的话,翻通话记录就行……哎别那个表情。”他皱眉,推了一下谈情,“你号码我早背下来了,懒得存而已嘛……反正用哪台手机都能打。”
    “背下来了?”
    祝涟真:“以前背的没忘而已,你别觉得我是特意记的啊。”
    谈情嘴角微扬,拨开电热水壶开关,为他冲了杯热牛奶。祝涟真喝完进客房躺好,新洗过的枕头被子上有淡淡的香味,能让他脑细胞逐渐变得安分,然后轻轻松松进入睡眠。
    再醒来时,已经是下午。他被窗帘外的光芒晃得眼睛睁不开,赶紧喊谈情过来。等谈情到了门口,祝涟真又觉得这事叫他也没用,于是说:“没事,就想喊你一下。”
    “还困吗?”谈情走进来,打开空调,“要睡的话去我房间吧,客房得收拾了,谈笑今天会过来,她刚放暑假。”
    祝涟真没挪动,仍躺着,问:“她看我们会觉得奇怪吗?”
    谈情摇头,“她以为我们只是朋友。”
    “哦?”祝涟真现在头脑十分清醒,故意挑眉问谈情,“那我们不是吗?”
    结果谈情面不改色,淡定地回答:“我是什么由你说了算。”
    祝涟真鼻腔发出冷哼,“我妈连你爱吃什么都打听出来了,你妹妹还拿我当外人呢。”
    “她把你当偶像。”谈情说,“放心里崇拜的那种。”
    祝涟真问:“什么都不告诉她,是因为你怕她对我幻灭吗?”
    谈情想了想却没回答,只冲他笑一下。
    祝涟真伸伸懒腰,起床帮谈情一起换床单被子。
    接近傍晚,谈笑拖着行李箱到达,她只在进门时才敢直视祝涟真的脸打招呼,之后眼神总是飘忽不定,害羞搭话。
    祝涟真也不好意思跟十几岁的女孩聊天,代沟太深,便只问她想吃什么,然后提袖子进厨房给谈情打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