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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节
    没错,就是这样的,乡试考三场,每场都要在前一天的下午入场,考完的第二天清晨放回来, 第二天的下次再入场。
    见方氏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大牛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那行啊, 到时候把这事儿跟窝头说一说,让他劝劝他奶……”
    舞狮舞龙、敲锣打鼓什么的, 又不是自家铺子开门大吉!谁家考完乡试还搞这一套的?别说尚未放榜, 就算放榜了,且榜上有名, 那也最多放两串炮吧?
    大牛俩口子很快就定下了主意来,但他们忘了很重要的一个事儿。
    乡试不光耗费精力,关键它还耗费体力啊!
    窝头的身子骨是挺不错的,打小在乡下地头长大的他, 比起那些城里的同窗,身板都要结实一些。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还是个半大孩子,体力上是根本就不能跟那些已经及冠的成年人比的。
    再就是……
    方氏错误的理解了上届乡试的情况。
    上届乡试啊,窝头之前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院试上头,他自个儿都没把握一定能通过院试,又怎么会腾出精力来准备乡试呢?别看他自个儿认为是第三场劈叉了,但事实上却是,他前两场也没考好。反正就是,能答就答,不能答就瞎扯淡,几乎考完交卷后,他就知道自己肯定是没戏了。
    但这一次,窝头却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这直接导致大量精力的消耗,到第一场考完后,窝头整个人都虚脱了,几乎是拖着脚步出的考场。
    魏大牛俩口子并杨冬燕,守在贡院门口,一看到这情况,大牛二话不说上前背起儿子就往马车上送。
    再然后,便是回家了。
    乡试是在八月里,正是秋老虎最厉害的时候,窝头在贡院里待了好几天,身上都馊了。本来是想着先洗个澡再吃点儿东西,最后才睡觉的。
    但事实上,他一回到家就睡过去了,家里人也不敢惊扰他,索性就由着他从半上午一直睡到了下午。等他醒了后,这才让他沐浴更衣,又将早先就准备好的饭菜补汤端上桌。
    杨冬燕和方氏都心疼坏了。
    “咋就累成这样了?上一回也没这样啊!”
    “快吃快吃,吃完再说,你多喝点儿这个汤,你奶准备了好久的。”
    确实准备了挺久的,永平王府的李厨子炖了足足六个时辰呢!他是真的用心为老太太准备补汤,至于侾哥儿的那份,却是由大厨房里的其他人顺便给炖的。
    幸好,侾哥儿啥都不知道,不然他的心态就该崩了。
    窝头其实也不知道,但他是个乖孩子,既然奶和娘都让他赶紧吃、多吃点儿,那就吃呗!
    但事实上,窝头哪怕很努力了,最终那一锅特地给他熬煮的补汤,绝大多数还是进了小杨氏和猪崽的肚子。
    等全家人都吃完了晚饭,天都快暗了。
    杨冬燕已经不想知道为啥窝头那么累了,她只忙不迭的催促窝头消消食,然后就可以回屋休息了。倒是方氏,撇开了一堆的家务活儿,全部一股脑的塞给了小杨氏,自个儿则一直跟在窝头身边,两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儿子看。
    小杨氏:……
    行叭,不就是刷碗抹桌吗?这就不叫个事儿!
    眼见小杨氏端着一盆子的碗筷盘碟走人了,猪崽忙凑过去:“哥哥!乡试好玩吗?”
    “特别好玩,回头我在家里也给你安排安排。”窝头白日里已经睡舒坦了,吃饭前又舒服的洗了个澡,再加上吃饱喝足心态好,他可来劲儿的给猪崽安利乡试的优点。
    中心思想就一个,不经历乡试的人生是不完美的。
    猪崽:……
    她为什么要嘴欠呢?跟她娘一起去洗碗不好吗?
    见窝头确实没啥事儿,杨冬燕又旧话重提,问他为啥那么累。
    “如果后头两场考试也是这个难度的话,我觉得希望还是有的。”窝头在家里人面前从来都不谦虚的,典型的有一说一,当然他也解释了累的问题,“我想尽可能答得更好一些,在号舍里绞尽脑汁的想答案,这才累着了。上一次……”
    瞎扯淡的答题当然不累啊!
    杨冬燕还是不太能理解,这里头不光是因为上一届乡试时,窝头整个人都是放松的,更因为她上辈子送倒霉儿子刘诰去乡试时……
    让她想象,刘诰考完之后干啥了?噢,他约了一群朋友去吟诗作对了。于是,那一次他理所当然的落榜了。
    第二次倒是考上了,但好像跟他一同进场考试的孟家少爷,回家就大病了一场,唯独刘诰屁事没有。
    孟家少爷就是侾哥儿的亲舅舅,也就是上一届乡试的主考官。
    对了!
    “窝头啊,你们这一届的乡试主考官是谁啊?”杨冬燕满脸期待的问道。
    这个问题就问得特别好。
    窝头干脆利索的答道:“我不知道,我也不认识。”
    好的,明白了。
    杨冬燕很快就放弃了,反正乡试是糊名制的,知道主考官是谁也没太大意义了。倒是窝头,过了一会儿主动说了另外一个事儿。
    “梁同窗没能在乡试前赶回来,我还以为他也进考场了,谁知并没有。”
    “就是猪崽上的那个女学的主家?梁家?他们跟着安平王世子去了走了一年多了啊!”平时没想起来也就罢了,这会儿听窝头一说,杨冬燕掐指一算……
    安平王世子是去年四五月份就离开了,而如今都八月里了。
    一年多的时间,就算南陵郡再怎么远在千里之外,那也应该赶回来了。
    没消息就代表事情没那么简单,尤其乡试是三年一届的,按理说但凡能赶回来参加,梁家人一定会及时赶来的。再一个,梁家的根底是在济康郡的,整个嫡系一脉尽数离开对家族的打击是巨大的,但凡能回来,就没理由留在南陵郡。
    杨冬燕心里隐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深知安平王世子是干不出诬陷别人的事情,再说他当时就承诺了,会帮着照顾一下梁家的,那么假如事态真的严重了……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这事儿严重到安平王世子无法插手的地步。
    “没事儿,兴许你那个同窗嫌弃回来的路途太远了,索性就留在南陵郡考乡试了呢?到时候,一旦考上了举人,他都不用再赶路了,直接就等着来年开春参加会试了。”
    甭管心里是咋想的,但该安慰的还是得安慰。
    哪知,窝头听了这话后,只一脸的茫然:“乡试……乡试是必须在户籍所在地考的。”
    “可以求皇恩嘛!”杨冬燕满不在乎的摆摆手,“多大点儿事情呢?有安平王世子在,换个地方考试还能办不到?”
    “也是。”窝头被说服了。
    又闲聊了一会儿,窝头就被轰到了自己房里,不光他被逼着提前休息,连带猪崽都被杨冬燕勒令闭上嘴。不过,杨冬燕还是多虑了,猪崽在意识到自己即将迎来乡试的体验后,她整头猪都不好了,直接陷入了自闭之中,完全不想开口说话。
    次日下午,窝头再度被家里人送去了贡院。
    这次其他人就没跟着了,只有杨冬燕和猪小妹送窝头过去。主要还是窝头提议的,觉得真心没必要这般劳师动众的。
    方氏是没强行跟着,她只在心里默默的嘀咕,窝头你不知道你奶准备干一票大的!
    偏生,因为窝头前一日显得太疲惫了,方氏就没说那个事儿,盘算着也不一定非要窝头出马,猪崽应该也行吧?回头她炖一只肥母鸡,贿赂一下猪崽,让这胖娃劝一些杨冬燕。
    ……
    家在省城就是好,来去都方便,中场休息还能回家。像一些家在外地的学子,一方面是生怕水土不服,另一方面也是身边无人照顾,客栈吵闹不说,隔三差五的还能出点儿小意外。
    这一天,在将窝头送入考场后,因为时间尚早,杨冬燕领着猪小妹打算在旁边逛一逛,也学着那些读书人的样子,品茶吃点心。
    “我姐肯定喜欢这个点心。”
    随意的选了一家附近的茶馆后,杨冬燕让小二上了一壶茶并几碟点心,然后就听到猪小妹嘀咕了一句。
    “你姐啥都喜欢,她那个脑子里,全天下的东西就分成两种。能吃的,和不能吃的。”
    猪小妹愣了一下,指着面前的其中一碟点心说:“我喜欢这个梅花样儿的点心。”
    “哦,对你来说,就是好看的和不好看的。”
    祖孙俩在这边吃着喝着随口聊着,就听到外头的街面上有人在大吵大闹,却是应考的学子起迟了,错过了进入贡院的时间。
    贡院那头规矩就是格外严,且异常死板。非要规定了要在考试的前一天入场,还将时间卡得特别死。如果是前一场时,检查所费的时间会更久一些,那兴许还赶得上。可今个儿都是第二场了,检查没先前那般严格,在所有的应考学子都入场后,贡院的大门就关上了。
    下次再开,就是第二场考试结束后的次日早上了。
    “规矩就是规矩,你跟我们当差的吵吵没用!”
    “贡院大门已经关上了,就算郡守大人发话都不行!”
    “这位秀才公,你若是打算强行闯入,别怪我们不客气!”
    杨冬燕祖孙俩就坐在一楼的窗户边,抬头就能看到外面的情况。不过,她也没看到多少,因为一听到有热闹可看,就有不少人围了过来。
    猪小妹对外头的情况没啥好奇心,只拿了一块梅花糕在那儿啃啃啃,边啃边念叨她姐,还说要拿手绢包两块点心,带回家给她姐尝尝。
    “乡试那么大的事儿,还能迟到?”杨冬燕挺纳闷的,因为身边还带着个孩子,她不可能像其他人那样挤过去凑热闹,因此只稳如泰山的坐在茶馆里。
    大概小半刻钟后,看热闹的人回来了,眉飞色舞的给大家伙儿讲述外头的情况。
    说是那倒霉秀才上一场考试太累了,偏他因为心疼钱,把先前的房间给退了,等考完出来想再订房间时,才发现所有的客房都满了。连着跑了好多家客栈,最后还是去了西城那头,才定下了一间。也亏得省城这边没有实行宵禁政策,他这才能够抹黑找到一家客栈入住。
    本来就累得要命,又跑了好多条街,好不容易安顿下来后,那是又累又饿又困,他还不可能像窝头回到家里那般,到头安心睡觉,而是央求客栈帮他弄点儿吃的,不然真的要饿死了。
    等这些事情都搞定后,他倒头就睡……
    再然后,就是一出悲剧。
    乡试又不是每年都有的童生试,错过一次还能等明年。乡试错过了,那就是三年啊!
    “客栈掌柜的咋不去敲门呢?”就有人问出了声儿,“今个儿晌午那会儿,我家住在后头那条街上,就听到这边嗷嗷叫唤着说贡院大门开了。”
    “西城!那可是西城!哪个掌柜会管这档子闲事儿?那头基本上就没有学子入住的。”
    “就是说啊,整个省城也就是咱们这边了,入住的多半都是来参加乡试的考生。眼瞅着贡院开门了,扯着嗓子嗷的叫唤一声,别说这条街了,连带附近几条街都能被吓醒。”
    茶客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会来这边的,多半不是专门为了喝茶来的,要么是来沾喜气的,要么就是凑热闹的。
    三年一届的乡试牵动了不少人的心,好些闲汉就喜欢过来指手画脚,瞅瞅这个有官相,瞧瞧那个红光满面。
    反正就是瞎扯淡。
    至于他们说的那个理论倒是真的。
    东贵西富南贫北贱。
    哪怕并不一定适用于所有的地方,但起码省城这边确实是如此的。
    并不是说西城就不好,而是西城那头住的多半是富商,也有好多银楼、古董店,客栈肯定也有,但接待的多半都是来往的行商。
    当然,客栈是开门迎客的,没那个底气挑选客人。但凡客栈里还有空房间,有人要住,还能不让住的?
    那学子其实还是有脑子的,没直接跑去南城北城,倒不是路远,贡院处于整个省城的靠中心位置,除非是在贡院附近找客栈,不然去哪儿都差不多。但南城北城相对而言比较乱一些,住的都是平头老百姓,客栈也多以大通铺为主。
    对了,像先前老魏家的乡下亲眷过来时,住的就是南城的客栈大通铺。
    价格就特别实惠,直接包下一整个大通铺,还能给优惠呢。当然,缺点也有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