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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节
    祁明萱的生母宋氏还有弟弟祁明颋在牢中病故,按照先前的承诺,两人改了身份文牒,带着一份银钱辎重去了江南之地。
    在外人看来,昔日里三皇子妃被千刀万剐,祁家全灭,这一番变故让满京都的人都给惊呆了,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祁家落得这样的地步?
    打听了之后才知道,祁家那位得以做皇子妃的祁氏竟是为了把丈夫逼出寺庙,杀了三殿下的生母。三殿下的生母是谁?那是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汪贵妃!
    因为死的是汪贵妃,不少人觉得祁氏明萱胆大的同时,多少对她有些肃然起敬,她用一己之力,把妖妃给灭了,三殿下出家了,听说还是虚云大师的弟子。这样之后正统之位只会是太子,祁明萱可以说是匡乱扶正的女英雄。不过这种话,最多私下里调侃一二,谁也不敢放在明面上去议论。
    三皇子第一次在朝堂之上断发,这汪家就消停了不少,现在贵妃娘娘死了,汪家主动把昔日里跋扈的恶仆给送到了衙门里,再看汪家忙忙碌碌收拾东西,百姓们觉得奇怪,有人仔细打听才知道,这是汪家准备搬离京都了。
    昔日里绕着汪家的群臣也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因为汪贵妃没了,自己的官位也到了头,急得上串下跳,又不敢生事生怕因为出了点小错直接被撸掉官职,一时间京都里的治安都清明了不少,这情形让人竟是偷偷给祁明萱上香,觉得都是因为祁明萱杀了汪贵妃才有的情形。
    不敢在法决寺这样的大寺庙里上香,就到各种乡间小庙里,歪歪扭扭画上一个女子,随意给上一炷香。这情形让宋氏和她儿子看到了。
    已经改名叫做宋明颋的孩子等到上香的人走了,就把香炉给踢倒,宋氏带着兜帽,摸了摸儿子的手,“她已经死了。这点香火不算什么,只是一时新鲜罢了,很快众人就会忘了她。”
    就像是宋氏说的,甚至用不了几年时间,光是接下来的几个月就发生了许多的事情,足以让人忘了祁明萱之事,让她的死宛若是一粒尘沙被扬起,很快就埋在最深处。
    第一件事是栾单县地动到底死了不少人,这地方竟是生了天花。
    当脸上满是水痘的人出现在京都,让人震惊不已,兼之恐慌不已,有不少人甚至逃离京都!京都里所有寺庙里都在烧香,满京都都是香烟灰,还有浓郁的檀香味,是百姓祈求痘神娘娘快快离开。
    而就在此时户部衙门让人张贴告示,对外公布了一件事,天花是有办法预防的,只要接种了牛痘,就不会得天花。
    这牛痘怎么会预防天花?
    原来当年在栾单县,太子已经令所有的灾民接种牛痘,但是到底有人嫌那牛痘恶心,不肯去接种,也就是在这些人里有人得了天花,吃住都在一起的家人因为接种了牛痘,反而没有得天花。
    这个发现在告示里写的清清楚楚,甚至写了得天花之人,和他同吃同住的亲人姓名、年龄,表明他们只要接种了牛痘,就不会得天花。
    这样一来,生了牛痘的病牛价格可以说是飙升,有钱人会用高价买下得了牛痘的病牛,自己接种了牛痘之后,再转卖出去。
    面对这样的状况,官府在短时间里就把病牛回收,统一给百姓接种,按照年龄、性别登记入册再进行接种牛痘。
    天花的事情发生在春末,整个夏天百姓们都为天花的事情惶恐,等到初秋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发现牛痘确实对天花有抑制的作用,这一昔日里的疫病居然在太子手中得以解决,加上先前地动的事情,坊间流传太子是天佑之人。
    若不是太子是命定之人,怎会栾单县这么快就恢复了生机?怎会驱赶走了天花?
    官府也因为这一次的天花定了章程,每地都会保留生了牛痘的病牛,凡是新生的孩童,须得在一岁以内接种牛痘,抵抗天花。
    到了秋日里,另一件事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那就是太子大婚。
    到了这个时候,百姓们才发现,在过去的一个夏天,官府不光是忙碌接种牛痘的事情,还把整个京都的暗巷整顿一新,官学还有大大小小的私塾重新修筑过、慈孤院修缮一新,还有一些寡居的老人,每年夏天会苦夏,今年竟是吃的面颊丰润了起来,他们笑呵呵的,还和人说着慈孤院也有了不少好东西,今年的冬天也会是一个好过的冬天。
    在秋日的桂花香里,整个京都透露出一股勃勃生机来。
    第一次来京都的外地行商痴痴地看着高大的城墙,等到了茶楼里,迫不及待和人说京都果然气派,比他见过的金陵、洛阳之地要更为气派的多。
    茶楼里有人笑着说道:“这些变化都是今年做的。京都的衙门里整理账务,说是有了不少银子,这些银子都用在京都的修缮上,所以你才看着京都里这么好。”
    外地商人有些迷惑,“这银子怎么会突然多出来?而整理账务不应当是年末或者是年初的事情吗?”
    他们做生意的都是年末盘账,从未有过年中盘账的道理,大一些的商行倒是有可能年中盘账,但是不会进行大比支出,会在年末复核之后才能动用银子。
    有人悄悄和外地商人解释了汪贵妃之死,这些多出来的银子都是曾经汪贵妃那边人家里出的银子,户部直接把这部分银子用来修缮京都,所以才有了京都气象万千的模样。
    当今天子也因为贵妃之死,心中郁郁,病弱之下把部分政务交给了太子,这京都焕发出光彩,也是因为这太子的治理。
    “你算是赶上好时机了。”那人拍了拍商人的肩膀,“你再多待三日,三日之后就是太子的大婚了。”
    外地商人想着太子做的事情,笑着说道:“那这样一场热闹,我是要好好瞧一瞧。”
    旁人正在议论这一场盛大的婚礼,而这大婚的其中一人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她乳名仍是叫做昭昭,只是不随母性叫做魏昭,而是跟着父姓叫做——祁明昭。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本来是准备把番外直接写出来,现在决定换个方法,直接用做梦的方式写前生的事情。
    第180章 前世(1)
    在梦里很多东西和实际的有出入,事情的变化是从那一年的元宵节开始转变,她并没有被人拐走,伴于母亲膝下,母亲也与祁赟之没有和离,魏昭刚开始还可以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梦,很快整个人被裹挟到了这个奇异的梦里,分不清楚是否是梦境了。
    “二小姐,该起来了。”
    嗡嗡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昭昭觉得眼睛宛若是千斤重,上下眼皮被死死粘在一起,她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睁开眼。
    她睁开眼之后见着了一个丫鬟,按道理她应该不认识的,却开口喊道:“春华。”
    那个叫做春华的丫鬟端来了水盆,用略显得冰凉的帕子给她擦拭了脸,昭昭陡然清醒了过来。
    这就是春华,她怎么会不认得?
    春华看着昭昭,觉得自家二小姐还有些迷瞪,微微一笑,继续用帕子轻轻擦脸。
    “春华,我自己来就是。”
    洗漱之后,昭昭坐在了铜镜前,昏黄的镜子让她下意识地皱了眉头,这也太不清楚了,镜子应该是纤毫毕现的才对,而不是现在这样只是模模糊糊透露出一个影子。
    春华注意到了自家小姐的视线,“昨个儿下雨,磨镜的匠人没有挑担子。今儿儿放了晴,我去找人磨镜。”
    昭昭捏了捏眉心,应了一声,通过模糊的铜镜,她感觉到面颊略有些圆润,再看看手掌,也带着可爱的肉窝窝。
    昭昭的眼睛瞪大了,她的手居然这般圆润,像是肉乎乎的孩童一样。
    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没有睡醒,总觉得很多事情不应当是这样的。例如这镜子应该更清楚,例如这丫鬟自己应该不认识,例如闺房应该更为精致。
    或许是因为自己没有睡醒,才会有这样的错觉。昭昭又打了一个哈欠,由着春华给她更衣、梳头。
    没过多久,她的房门被人敲了敲,随即一个华裙的少女轻盈地进入到了房间里,“明昭。”
    昭昭抬头,这人是她的姐姐祁明萱。
    祁明萱是宋姨娘当时捡回来的,听母亲说本来想要记在名下,结果与昭昭有些八字冲突,每次要记在嫡母名下,昭昭就会生病,祁明萱最终是庶女的身份,记在宋姨娘的名下,母亲还有昭昭因为这个原因,对祁明萱是有些愧疚的,嫡出与庶出两个身份到底有些区别,例如昭昭可以去女院,而祁明萱是去不了的。
    昭昭看着祁明萱,乖巧喊对方:“姐姐。”
    祁明萱拧了一把她的面颊,“瘦了。”
    昭昭摇头:“哪儿有。”
    “等会母亲见着你,也要说瘦了。肯定你是在女院吃的差了,你呀,这段时间在家得多补补,不然母亲也会担心的。”
    昭昭心中那种古怪的感觉越发浓厚,但是脑里像是一团浆糊一样,不知道哪儿有什么不对,不自觉应了下来,颔首道:“好的。”
    两人离开了房间,这昨日里才下了雨,空气格外清新带着一点泥土的淡淡腥味,昭昭的院子里有一个小小水池,里面有不少小鱼,现在其中一只浮出了水面,似乎在吐泡泡,昭昭下意识地就往水池旁走,而被人拉了一把。
    祁明萱的表情不耐烦,嘴唇微微抿起,很不赞同昭昭的行为,“明昭,咱们得去给娘请安。”
    昭昭有些不好意思,确实应该先给娘请安才对。她点头,跟着姐姐祁明萱往主院方向去,昭昭心中记挂水池里的锦鲤,下意识地回头,正好看到了一只漂亮的锦鲤跳出水面,那只小鱼有红彤彤的尾巴,在空中扬起晶莹水珠。
    见到了那条锦鲤,身上有什么东西悄然褪去,昭昭的脑子已经忘掉了最后残存的那些违和记忆,彻底融入到了这个梦里。
    两人到了主院,昭昭才跨过门槛就看到了大姐姐小跑到了母亲面前,“母亲。明昭早晨又贪玩,还想看鱼呢。”
    元安公主穿着的是一套靛青色的衣裙,腰间悬着玉珠串,她笑了起来,摸了摸祁明萱,“还是萱姐儿乖,昭昭又在作怪。”
    昭昭有些不好意思地上前,先是给母亲行礼,然后站定了之后,巴巴地看着元安公主,“母亲。”
    元安公主含笑搂住了昭昭,她的身上有淡淡的药味。
    祁明萱说道:“母亲,妹妹瘦了。”
    元安公主打量着昭昭,确实觉得女儿瘦了,她因为身体不好,驸马定期给她请平安脉,说她身子气虚而血不足,常年吃着补气血的药物,她就觉得女孩子要胖一点才好,只可惜祁明萱怎么都补不起来,昭昭倒是胖了一些。只可惜现在面颊上的那点肉又消了下去。
    几人说着话,宋姨娘很晚的时候才过来,她比年轻的时候丰润了不少,这也让元安越发觉得胖一些好,没看到宋氏胖了之后都好看了一些吗?
    宋氏在吃饭的时候,特地是来说赏花宴的事情。
    玉衡大长公主的花宴,先前祁明昭因为生病没去,连带的祁明萱也没去,今年两人都过了十四,这一次的赏花宴定然不要错过。毕竟两人都尚未有婚配,花宴是最好的认识年轻男女的时机。
    祁明萱抿唇一笑,“我一直听妹妹说女院的那些事情,心里头怪羡慕的,也对几位姐姐很是神往,终于可以见到了。”
    昭昭笑着点头。
    母亲觉得她胖一些好,不过今年春日一直没有下雨,气候有些干燥,这样躁闷的气候下昭昭有些吃不下去饭,等到赏花宴的时候,她不光面颊没有胖起来,反而手上的肉窝都消退了一些。
    祁明萱看着这样的昭昭,先是眉头皱起,然后叹了一声说道:“你这样让娘担心了。”
    昭昭抿唇一笑;“实在没什么胃口。姐姐今儿打扮真漂亮。”
    祁明萱看着妹妹,她原本就生得好,以前因为有些胖,看上去稚幼,而现在不同,还是一样的装扮,面颊消瘦了下来,笑起来露出梨涡带着一点烂漫来,像是枝头新生的梨花。
    祁明萱勉强笑了笑,好不容易得了瑞芳阁的首饰,心中都有些不大快活了,觉得自己没有完全压过昭昭。
    祁明萱今天是存了一点隐蔽的心思,今年开春发生了一件大事,三皇子的三皇子妃居然被人杀了,既然没有了三皇子妃,而且三皇子身子积弱有不足之相,她虽说是庶女出身,会不会因为三皇子新换一个三皇子妃而放低要求?万一要是三殿下看中了她,她就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
    怀着这样的心思,祁明萱带上了一套绿色的宝石,这是汪贵妃最喜欢的颜色。越洋商行在出海了之后,都会把最好的绿宝石送到宫中,偶尔在外流露一些,都是高价。
    昭昭看出了姐姐似乎想到了什么,也就没有和她说话,而是用手撩起了帘子看着外面。
    一抹红色的身影掠过,只是那人的马匹速度很快就降下来让昭昭见着了她的脸,她一身红衣,头戴叶子金冠,看上去神气活现的,腰间别着一柄长鞭,似乎有些渴了,直接用鞭子一抽,勾起了旁侧一人的茶壶,然后往那人投掷了银子。
    昭昭因为她的做派皱起了眉头,险些用鞭子抽到了人,而且扔银子的动作也挺有侮辱性的。
    “这是钱家的那位宝儿小姐。”祁明萱开口说道。
    “钱宝儿?”昭昭一愣,“居然是她。”
    她姐姐祁明萱没有入女院,但是对京都里的各家女眷可以说是如数家珍,让昭昭每次都十分佩服,那么多人怎么记得那么清楚的。
    “在小地方太久,加上被老人宠坏了,性情很是跋扈。”祁明萱轻轻一笑,这位小姐头脑简单,最好等会能够算计一二,踩着钱宝儿衬托出自己的无辜可怜。
    昭昭也知道钱宝儿,她在前几年想要入女院,因为女院没有中途加入的道理,钱家还闹了一场,她还记得钱宝儿当时不屑地说道:“当我稀罕在这里读书?我家请的女夫子绝世无双!”
    昭昭还一直很好奇,那位女夫子有多绝世无双,后来阴差阳错认识了那位叫做岑薛青的夫子,昭昭还一度感慨,岑薛青当真称得上是才华横溢。一手好丹青妙绝。
    因为岑薛青的才华横溢,昭昭特地还想看看钱宝儿的学问,这人只会一些花令,诗词可以说是乱七八糟,念书是一团糊涂,可以说是生生浪费了那么好的女夫子。好像听人说,钱宝儿还习武,不过也是乱七八糟。
    想着记忆里的事情,昭昭看着钱宝儿喝完了水,直接单手执马缰绳往城郊走去。
    很快就到了玉衡大长公主的别院,已经停了不少的马车,不少闺秀下了马车,空气之中都有淡淡的香料味道。
    昭昭有些不适应地用帕子在面前挥了挥,这样做了之后,忽然注意到旁边有人和自己做了一样的动作。
    那人身材欣长,气质卓然,身着绣了竹叶暗纹圆领袍,中衣带着点金线,还要腰身佩了一枚玉佩,让人一见就知道不是凡物。
    昭昭连忙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赵翊林看着马车的标识,他与这位表妹并不亲近,十岁之后才见过几次,不过还是有些印象的,微微颔首免了她的礼。
    昭昭头上只是带着简单的宫花,不像是旁边带着宝石的祁明萱,赵翊林记得这位以前略有些丰腴的小表妹似乎是瘦了下来。
    也到了爱美的年龄,心中想着,赵翊林对着昭昭笑了笑,祝她此次可以找到如意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