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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我只有一条破船,你只有破船一条
    第三节 我只有一条破船,你只有破船一条
    老渔人突然站起身,举起手,对准自己的右脸狠狠地抽了一个耳光,又立即坐在凳子上,点着头说:“怪我!怪我,都只怪我。这个狗日的家伙,我看他上天,上去了就下不来的,骨头都会摔成粉末末的。”
    中年渔人说:“是要怪你!他这样做,要给刘局长带来好多的麻烦,要给春柳湖造成好大的损失。这乱子算闹大啦!我的爹爹。”
    老渔人嘴里喘着粗气,眼睛瞪得溜圆的,重复着说:
    “这怎么办呀?这怎么办呀?”
    中年渔人两手一摊,说:
    “事情已经闹到这步田地,你说还能怎么办呀?我的祖人!”
    老渔人霍地站起身,冲着对面的中年渔人说:
    “你这狗日的,你就不晓得想想办法呀!老子要起你这号女婿作卵用呀!”
    中年渔人说:
    “你不要我这号女婿,我巴能不得。”
    老渔人怒气冲冲地说:
    “我没有你这号女婿!我没有你这号女婿!”
    中年渔人凑近老渔人脸上问道:
    “祖人!你真的没有我这号女婿?”
    老渔人指着中年渔人的鼻子尖说:
    “不是真的,还是假的呀?你做我的女婿,我又没有韬到你的光。尽是替你背骂名。老子早就不想要你这号女婿了。”
    中年渔人说:
    “那好!您下个命令,要您的宝贝女儿提出同我离婚。”
    老渔人说:
    “你不晓得提出离婚呀?”
    中年渔人说:
    “我提出离婚,就要把我的所有家产分一半给她。是你女儿提出离婚,我就不用分家产给他。”
    郑华丰姑娘正要准备劝解,以防他俩动手打起来。可没想到的情形又出现了。
    这时老渔人哈哈大笑道:
    “你有什么鸡巴家产?除了一条破船,就是你那一肚子坏水。老子把女儿嫁给你的时候,你连一条破船都没有。你如今还同老子讲家产!呸你的啾!”
    中年渔人反唇相讥道:
    “我只有一条破船,你搞了一辈子,不也只有破船一条?你又有什么家产?老倌得!你不说我鼻子塌,我不说你眼睛瞎。你我都是没有家产的人。你我都不是殷实户。都只有这个命。”
    老渔人似乎被这话戳到了伤心处,他摇了摇头,坐下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说:
    “老古板人讲死火了的。打鱼的人只准吃,不准攒。这从古到今,找不出一个打鱼的人存有家产的。”
    中年渔人说:
    “你也不要唉声叹气的。你刚才这话要是被你那宝贝儿子听到了,招呼被他抓住辫子,作为动员你参与连改定居的理由。你以后在他面前每讲一句话都要想好了再讲,切记莫像在我面前这样口无遮拦。那就会搞拐场的啦?”
    老渔人说:
    “老子是他爹爹。想到什么就讲什么。他拿起我卵整。你如今讲这话,是想挑拨我和他的父子关系。你怕老子不明白啵?伢儿得,实话告诉你,老子的耳朵眼睛虽然没有以前那么好使了,但老子心里像明镜一块,谁好谁歹,分得清是清白。再聪明,再狡猾的人,也莫想在我面前玩花脚乌龟。”
    郑华丰退回到离两位渔人几步远的地方,背朝他俩,捂着小嘴,吃吃地发笑。单纯的姑娘心想:一个丈人一个女婿,说起话来才有味呢!
    中年渔人说:
    “你我这些那些都不讲了。讲起也没得用了。反正没得人拦得他住。这个时候,刘局长还不晓得被他为难到哪种程度了。刘局长是读书人,知书达理。他是个文盲,蛮不讲理。加上他身边的那几个家伙,都是老虫变猪娘,一个个又蠢又恶。水产局会被他们闹得乌烟瘴气。爹爹你相信不相信? ”
    老渔人说:
    “我有什么不相信的。那个小杂种做事不计后果的,只由他自己的性子来。他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他会吃大亏嘞!”
    中年渔人叹了一口气,低头喝茶。他喝干了茶碗里的水,把碗盖子翻过来,盖在茶碗上,示意郑华丰姑娘给他续水。
    郑华丰姑娘早就看在眼里,做在手里,不等他手中碗盖翻扣下去,已经提着一壶热气腾腾的水,像一朵云彩飘动似的来到两个渔人面前,分别给他俩的茶碗里注满白开水。
    两个渔人都抬起头朝姑娘笑了笑,那意思是向她表示感谢。
    美女郑华丰也向他俩报以美丽的微笑。
    两个渔人又沉默了。
    历崇德和卜思源没有阻挡住黄春江的行动,都憋了一肚子气,无论看到什么人,看到什么东西,没有一样顺眼的。为了除却心头的烦恼,便不约而同地来到经常光顾的临江阁茶馆里,要借滚热的浓茶,压一压腾腾上升的火气。结果,两人不但没有把心中的火气压下去,反而越烧越旺了。两颗心简直要被烧穿了。
    特别是历崇德,明明看准了做不得的事,做了就会错拐的事,反反复复劝儿子不要去做,可儿子就是不听,偏要强到去做,这一做就闯下了大祸,闹得不好收拾,做爹爹的心里说不出的疼痛。这种疼痛,不是做爹爹的人,是无法理解到的。所以他不愿意再与卜思源多说下去。
    这时的历崇德,喝一口茶,摇一下脑壳。他的心里痛苦极了,他不晓得刘局长会对他儿子作出何种严厉处置。他此时连风都摸不到一点点,只能干着急,也只能干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