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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忍得住要忍,忍不住也要忍
    第十九卷
    转化火白鲢
    第一节 忍得住要忍,忍不住也要忍
    胥大海说:
    “波儿,这回就莫三恶两忾啦!”
    李清波说:
    “嗨,到时候不晓得忍得住啵。”
    两个年轻渔人身披快要西斜的阳光,在肚滩边头一边走着,一边谈着。
    “忍得住,也要忍;忍不住,也要忍。”后头的青年带着规劝的语气说:“春江哥交给你我这个特殊任务,是为了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集中力量办大事。你和我一定要坚决完成。”
    李清波回头望一眼同伴,说:
    “大海!春江哥要我跟你去做火白鲢的思想工作,怕是有意给我出难题,要整整我的暴躁脾气。”
    胥大海说:
    “只怕有这个意思。”
    李清波说:
    “完全有这个意思。”
    胥大海纠正道:
    “更重要的是,帮助火白鲢转变思想,跟俺并肩战斗。同时,让俺学会耐心细致地做思想工作。”
    黄春江确实有这番意思。
    先头,他见雷红菱和徐学勇同学同班,又因为上学,两人同在徐学勇外婆家里寄宿搭伙多年,原来还有较深的友情,打定主意派雷红菱去帮助火白鲢。
    后来,他想到:连改、定居是一场火热的斗争,要在这场斗争中多多锻炼培养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便改变主意,要胥大海领着李清波一道去。
    他又想到,李清波和火白鲢这一对,像火眼睛牯牛一样,这样做是不是天真了一点呢?不!应该大胆地让青年人去实践,增长才干。
    黄春江对胥大海谈起这个打算的时候,大海担忧地说:
    “火白鲢是候补党员,俺是共青团员,跟他谈,能不能泼进水去,我倒没考虑。只怕这一对犟性子人到了一起,钉子碰到铁都不是的,而是火药遇到雷管。”
    黄春江自信地说:
    “脾气也只有在革命实践中才能好好地得到改造。作为辩证唯物主义者,只能从实践中去发现自己的言行举止哪些不符合革命要求的,也只有靠反复的实践,才能去纠正。这样,不断地进行革命斗争,不断地改变自己的思想、言论和行动;使这些思想、言论和行动适应革命的需要。这就叫着在改造客观世界的同时,改造主观世界。”
    胥大海睁大本来就很大的眼睛,神情专注地听着,不住地点头。
    黄春江继续说:
    “老是让李清波回避矛盾,他的这号暴躁脾气永世也改造不了。钉子碰得多了,他就会问自己:为什么同别人一样跟人家打交道,同别人一样办事情,别人总是圆圆满满完成任务,自己总是碰钉子。经过反复比较,他就会鉴别出自己的弱点和缺点到底在什么地方,然后加以克服和改正。这就像打鱼人在打鱼中学会打鱼,泅水中学会泅水一个道理。”
    大眼睛小伙子心悦诚服地说:
    “不错,千真万确。”
    黄春江说:
    “只要事先给他交代办法,初步帮助他主动意识到自己的弱点和缺点,注意一些什么,是有可能把工作做好的。失败也不要紧。失败往往是成功的先导嘛。李清波跟徐学勇谈不拢,万一吵起场合来了,还有你唦!”
    胥大海信心十足地说:
    “俺两个都跟他谈僵了,也还有你唦。”
    黄春江说:
    “不打不相识。思想交锋多了,双方相互摸熟了脾气,会更好交手的。”
    ……
    胥大海正细细地咀嚼着黄春江的叮嘱,又听李清波信心不足地说:
    “恐怕完不成任务。我跟他怕是天聋遇到地哑,有理也讲不清。他的性子暴,我的脾气躁,三句话讲得不投机,就会动起拳头来。”
    胥大海说:
    “那还行?你缺乏正确认识。”
    李清波说:
    “我劈打劈脱讲直话,要我打鱼,一天煞黑不歇气都做得;要我学会做思想工作这手工夫,恐怕一世都难得。”
    胥大海耐心启发道:
    “哪个生就会做那一行,生就不会做那一行啦。你这观点,那天在肚滩上绘图的时候,红菱不是批评过吗?”
    李清波申辩说:
    “不是那个意思。而今是讲我这个暴躁脾气。”
    “脾气?脾气也要改造。”大眼睛小伙子把黄春江那番话加上自己的意思说了一遍,“为了革命,易改的江山要改,难移的本性要移。清波,见了徐学勇,你就先开口。”
    “搞不得,搞不得。”李清波连连摇着手,“还是你先讲。你的话,他能听几分。”
    胥大海坚持说:
    “出将入相,包打包唱,那不行?一定要你先讲,你为主,我敲边鼓。”
    剑眉小伙子心都急乱了,说:
    “大海你莫造孽啰。我从来没开过这号洋荤啦。你莫将我的军啰。”
    大眼睛小伙子不让步,说:
    “这是干革命,不是做买卖,还兴讲价钱呀?”
    剑眉小伙子见民兵营长神色严肃,晓得推来推去也枉然,便转换口气说:
    “我早些给个信你:莫依靠烂网走了鱼,误了大事情。”
    大眼睛小伙子鼓劲道:
    “要树立十足信心,去完成任务嘛。”
    李清波说:
    “我不能鱼不打,网不织,专门跟他磨牙。”
    他想起徐学勇反对连改的一系列言行,心有恨意,嘴巴里咕咕哝哝。
    胥大海鼓励说:
    “这不是磨牙。这是为了团结跟自己意见相反,反对自己反对错了的人。”
    李清波不屑地说:
    “就靠了他徐学勇哒!有他不多,无他不少。”
    胥大海引导说:
    “单丝不成线,滴水不成湖嘛!一个人不管好能干,不靠党组织和广大群众,总是成不了气候的。俺要好好学会做团结人的工作啊!”
    李清波数落道:
    “他徐学勇不愿意和你搞团结嘛。他自以为塞了十几年牛屁眼,有文化,有理论,眼睛角角儿里哪有别人?他讲起话来,群众都觉得隔自己好远好远。都说一个高中毕业生,还不如黄春江那个文盲出身的人。”
    “是呀!”胥大海觉得剑眉小伙子说到点子上来了,“就是要像春江哥那样,理论联系实际,解决具体问题。”
    李清波自豪地说:
    “正是的。逢春江哥主持开会,男女老少总是喜眉笑眼地,争起来坐在前头,听得嘴巴一张起。有一回,陈五奶听说他在滩上开会,丢落饭都不做了,扶根棍子,下了船去听。只喊把话讲到她心里去了。”
    “清波,俺能不能用春江哥这号联系实际的理论,慢慢地去说服徐学勇呢?我看,能!”大眼睛小伙子十分坚定,“一次不行,两次,三次,总有一天,要说服了他。”
    胥大海、李清波这两个年轻人,迈着同样的步伐,怀着不一样的心情,沿着鲤鱼滩的肚港疾走,寻找另一个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