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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你不难过我难过
    第三节 你不难过我难过
    黄春江陷入了幸福的回忆之中,满怀激情地说:
    “是呀!这是俺全家世世代代难忘的幸福情景呀!1959年初春的一天,红红火火的太阳照在春柳湖。县委书记严东华来春柳湖检查工作,留在俺船上吃中饭。也是你,为了表达俺渔家对严书记,不,对党的深厚感情,特地炖了几条鲜美的青壳鲫鱼,还做了一锅鱼丸子。可是,严书记连筷子也没伸,味道也没尝。你硬要他吃,他放下筷子,深情地对俺说:把这样的名贵鱼留着交给国家吧!国家正需要嘞!俺拉着严书记的手说,这是俺春柳湖的特产,不花钱的,您就尝尝新鲜吧!严书记说:虽然不花钱买,但拿出去可以卖钱,可以支援出口,换回外汇。党和国家领导人接待外宾也十分需要!春江呀,如今,搭帮毛主席、共产党,生活美好了,日子幸福了,艰苦奋斗的精神决不能丢掉,需要继续发扬嘞!这样,我们的国家才会更加繁荣昌盛,更加富强兴旺。”
    梅秋华边听边点头。
    黄春江接着说:
    “严书记走了,他的话还深深刻在俺心里。你我反复商量,就连只有4岁的伟健也参加了,表示要向严书记学习,永远发扬艰苦奋斗的精神,身在渔船,不吃大鱼只吃小鱼,不吃名贵鱼,只吃不上色的鱼,把上好的鱼都上交,为国家多做贡献。健儿,爹爹没记错吧!”
    伟健也像恩娘一样,眼里噙满泪水,回答:
    “没错。不过爹爹你要晓得,恩娘今朝弄鳜鱼也是为了你呀!”说着,“哇哇”地哭了。
    黄春江吃惊地问:
    “为我?”
    伟健一边擦眼泪一边说:
    “嗯,就是为了你!嗯嗯!恩娘听说你挨了刘县长的批斗,生怕你心里不好过,吃不进饭,才为你弄了这条大鳜鱼呀!”
    “啊!”黄春江睁大眼睛望着堂客。
    伟健继续说:
    “哪晓得,做好没讨好。你还错怪恩娘违犯了家规。”
    黄春江朝前伸出身子,深情地抓住堂客的双手,紧紧地捏着,难过地说:
    “华姐,对不起。我错怪了你!”
    梅秋华抬起头,端详着男人那张黧黑英俊的长方脸膛,一会说不出话。噙在两只眼睛里的泪珠夺眶而出,从鼻梁到腮边,成串地往下淌。
    黄春江见到这般情景,忍不住自己的眼睛也湿润了。他摇了摇梅秋华的手,问道:
    “华姐你怪罪我了吧?”
    梅秋华摇摇头,说:
    “不!我不怪你!”
    黄春江似信非信地问:
    “你真的不怪我?”
    梅秋华点点头说:
    “我真的不怪你!”
    黄春江又问:
    “那你为什么要哭?”
    梅秋华听了这句话,眼泪越加流个不停,哽哽咽咽地说:
    “我,我难过呀!”
    “难过?”
    “嗯,你不难过,可我难过!春江,你……”
    黄春江见堂客吞吞吐吐,鼓励道:
    “华姐,你心里有什么话就照直说吧!”
    梅秋华说:
    “这回,你无论如何要依了我的。”
    黄春江说:
    “结婚十多年来,你要办的那件事我没依你的?可以说你讲走东我不走西,你喊赶狗我不赶鸡。你说是这样的吗?”
    梅秋华从黄春江手里抽回左手,揩揩眼泪,说:
    “喜弟,你这党支部书记莫当了!”
    黄春江松开抓住堂客的手,张大眼睛,连连问道:
    “你说什么呀?你说什么呀?”
    梅秋华重复道:
    “你从现在开始这党支部书记莫当了!”
    黄春江惊讶地问:
    “什么呀!我这党支部书记莫当了!华姐,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梅秋华突然用倔强的口气说:
    “你还问为什么?我问你,刘县长批评你没有?”
    “批评了!”
    “把你关起来隔离反省,要你认错检讨,是事实吗?”
    “是事实!”
    “要你承担邓平祥事件的全部责任。追究你管理不严,造成指挥船翻船事故的领导责任。查找你不按时完成上交国家鲜鱼任务的根源。这些都是事实吗?”
    “都是事实!”
    “你不肯承担罪名,也不肯反省检讨,就对你降职使用,领队去东洞庭湖捕鱼,是事实吗?”
    “是事实!”
    “我还问你,社会上的风言风语,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
    “既然都听到了,你还问我为什么?”
    黄春江恍然大悟,笑道:
    “华姐,难道你害怕那些罪名吗?”
    梅秋华说:
    “我才不怕呢!”
    黄春江说:
    “难道你相信那些风言风语吗?”
    梅秋华摇摇头说:
    “不!我不相信!”
    “你既然不相信,为什么不要我当党支部书记?健儿,你说,你恩娘讲的是真话吗?”
    伟健说:
    “恩娘讲的话一点点儿也不假。”
    黄春江说:
    “呵呵,你们母子联起手来,一板腔对付我呀!”
    “你还快活嘞!”梅秋华望着十多年来同甘共苦的男人,说:“喜弟,有人背后说你好大喜功,经不住糖衣炮弹的袭击,腐化堕落。我听了全都当成牯牛放的屁,没把它当话信。一点点儿也不生气。因为我了解你。我的男人不是那号不正经,五马六道的人。是真正热爱毛主席,一心一意搞社会主义的人。让那些不长良心的,歪心曲肚的,想搞垮连改、定居的人说去,我只当耳边风,也根本不难过。可是,我做梦也没有想到,刘局长,如今已是副县长,他作为一名地下党员,一位有水平的上级领导,竟然相信社会上的那些风言风语,和那些味良黑心的人一个鼻孔出气,一个腔调说话,来到春柳湖,一不调查,二不研究,也不事先和你们支部的多数成员商量通气,就召开会议批评你,指责你,逼着你检讨认错。还不让你主管全盘工作,只给你安了个临时性的职务,什么出湖队长。这,这比明确宣布撤职处分还令人气愤,还令人难过。”
    黄春江打断堂客的话,说:
    “华姐,你不用难过。”
    梅秋华说:
    “你要我不难过!可我是你的堂客唦!又不是一坨芋头。也不是一堆牛屎。依我看你这党支部书记硬是不能当了。还继续当下去,会被他们整死、害死!”
    说毕,她又哽哽咽咽地哭了。
    水兵也跟着流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