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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过渡时品尝一杯金牛山毛尖茶
    第五十九卷 对照蓝图
    第一节 过渡时品尝一杯金牛山毛尖茶
    两个高大汉子迈开结实的双腿,顺沅水南大堤,从西向东行进,身后是武陵山、沧港镇、桠叉堤,身前是西洞庭湖、镇龙塔、龙寿县城。他俩边走边交谈,时而声高,时而声低,时而一阵感慨,时而一阵大笑。南边远处的金牛山、近处的湖泊、水田、农舍,北边的沅江水、杨柳林,似乎都在静静地倾听他俩的交谈。
    两个知心人,行走在画中,心情特别的好,要说的话自然很多。
    这时,两人已经行至徐家坝大堤拐弯处,再往前就是花姑堤农业大队和花木兰蔬菜大队。
    严东华停下脚步,对黄春江说:
    “你返回吧!再送就送进县城了。”
    黄春江说:
    “好吧!我要向您汇报的工作和今后的打算也谈得差不多了。请您过些日子来春柳湖检验吧!我计划的工作决不会放空炮,件件都会落到实处,件件都会见成效。时间不等人。只有大干快上,群众离幸福的日子才会越来越近。群众跟着我们干才会越来越有信心和干劲。”
    严东华说:
    “春江你说得对,群众对我们的信任,不是听我们怎么说,而是看我们怎么干。我们干的每一项工作,必须给群众带来切身的实际利益,必须让群众尝到甜头,看到希望。我们才会有号召力。我们领导开展的连家渔船改造,实现陆上定居,根本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让渔民早日过上美好日子,让每个人都活得有头有脸,像模像样,离开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是怀着不舍的心情,含笑离去,不留下任何遗憾。”
    黄春江挥了挥拳头说:
    “我坚决做到让所有渔民生活得满意,如果有一个渔民觉得生活得不满意,都是我的失职。到时候您追究我的责任。”
    严东华说:
    “你的人生深受黄经海的影响,我没有不放心的,也没不满意的。我无碍我同努力,迎接新胜利的到来!”
    两双大手紧握在一起,依依不舍地道别。
    严东华昂首挺胸,独自大步朝县城走去。
    黄春江转身,三步一回头地目送那高大的背影融入绿树翠竹之中。他希望严东华回头朝他挥挥手,但他了解严东华的性格,内心情感丰富,表面却近似冷酷,不会如他希望的那样情感缠绵。
    黄春江来到桠杈堤脚下,走向符金堂的摆渡船。
    符金堂热情地上前迎接,伸手扶他上船。黄春江说:
    “你莫客气。我又不是七老八十岁的人,不用扶得,不用扶得。”
    符金堂满脸堆笑地说:
    “扶老携幼是俺摆渡人的本分。”
    黄春江说:
    “我才31岁,在你眼里我就成了老人了。”
    符金堂连忙说:
    “我不是说你老了。我是说扶老携幼,已经成为我的习惯了。无论什么人上我的摆渡船,我都会主动地扶一把。不这样做,我心里就过不去,就很不好受。”
    黄春江赞扬道:
    “你做得很好!千万别小看了你这摆渡船,是春柳湖的窗口,你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代表了春柳湖的形象。往来的过渡人对你的服务满意,就是对春柳湖的满意。这摆渡的工作你已经干了很多年了,已经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希望你在服务方面能有新提高,有新开拓。”
    符金堂脑袋点得像鸡啄米,连连说:
    “黄书记您的话我记进心里去了。我坚决不折不扣地落实您的指示,把摆渡工作做得更好。让每一个过渡的人都百分之百地满意。”
    渡船在碧绿如镜的湖面上滑行。
    一群鱼鹰绕渡船飞翔,发出清脆动听的鸣叫。
    黄春江在渡船中舱斗子上坐下,从怀里掏出《春柳湖社会主义新渔村建设(1965—1975年)规划图》,借这安静的时刻低头细看。
    符金堂从艄舱斗子里端出一杯香喷喷的热茶,恭恭敬敬地送到黄春江面前,说:
    “黄书记请喝茶。”
    黄春江闻到香味,口内生津,他接过那杯热茶,夸奖道:
    “老符你真是雪中送炭。我口里正干得冒烟,你这杯茶来得好,求之不得呀。谢谢!”
    符金堂阿谀奉承地说:
    “我晓得您一天到晚为全大队的事操劳,忙得只差辫子搭桥,就是胯里伸出一双手,还是忙不赢,依然连喝茶的时候都没得。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别的地方帮不上您的忙,为您准备一口热茶茶儿,还是做得到的。”
    黄春江连连喝了几口茶,说:
    “好茶!好茶!这个味道真的好。是金牛山毛尖吧!”
    符金堂笑着说:
    “我晓得黄书记您对别的都不爱,单单喜欢这一口。的确是金牛山毛尖,我特意托人从金牛山茶场买来的嘞!”
    黄春江问:
    “老符你是说这是为我特意准备的?”
    符金堂说:
    “我一个摆渡工,大的方面不能为您排忧解难,只能做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
    黄春江感慨道:
    “哎呀!老符你真是个有心人啦!太感谢你了!如果全大队所有的人都能够像你一样,与我想在一起,干在一起,同生死,共患难,这连改定居的进展,这新渔村建设的步子,至少比现在要提前两三年。可有的人专门与我唱对台戏,有的人专门背后荡腰将,有的人出工不出力。搞得我要分散出不少的精力对付这些人。讲句实在话,与天斗,不难,与地斗,也不难。难就难在与人斗。我的大部分精力都用在了处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方面。这连改定居明摆起是天大的好事,把新渔村建设好了,人人都可以过上好日子。可就是有些人不相信,要反对,要走回头路。为了排除这些阻力,真的是让我没得一下下儿休息的。如果都像你老符这样顾全大局,善解人意,那新渔村建设的步子还会快得多。”
    符金堂听了这话心里像油油酥,嘴里说:
    “黄书记您过奖了。这是做臣子的本分。”
    说话间,渡船已经抵达鲤鱼嘴码头。
    不等黄春江起身,符金堂连忙说:
    “黄书记您先别起身。”
    黄春江一边把茶杯递还给他,一边问:
    “老符你还有事?”
    符金堂接过茶杯放回艄舱,然后绕到黄春江身后,双手放到他肩上,说:
    “我看您实在太累了,脸色都是蜡黄的。我给您推拿按摩几下,放松放松筋骨吧!”
    黄春江猛地站起身说:
    “老符你这是讲天话嘞!我只差走路开小跑,哪还有坐下来享受你推拿按摩的时间。眼看就要孵化鱼苗了,孵化池都还没有完全搞落妥。我哪有心思坐下来哟!”
    符金堂说:
    “磨刀不误砍柴工嘛!黄书记您就让我给您行个孝敬嘛!”
    黄春江说:
    “搞不得!搞不得!我心里好多事,急得弹,你推拿按摩得再好,我也感受不出味道。等我有空闲的时候,再请你推拿按摩,我静下心好生享受吧!”
    符金堂追上码头说:
    “黄书记你讲话要做数的啦!”
    黄春江朝他挥挥手说:
    “做数!做数!”
    符金堂望着黄春江的背影狐狸般地笑了。
    黄春江走出几步,又返回来,走到符金堂面前。
    符金堂对黄春江的突然打回转把握不准,不像是要他给他做按摩,不知他为的什么事,他心里有点打鼓。
    黄春江走拢了,对符金堂说:
    “老符!我跟你商量一个事。”
    符金堂说:
    “黄书记您有事只管吩咐奴才。”
    黄春江说:
    “随着形势的发展,过往渡口的人越来越多。你已经是过五奔六的人了,需要趁早培养一个接班人,你看选哪一个比较适合?”
    符金堂毫无思想准备,一时答不上来。他说:
    “黄书记你真是高瞻远瞩呀!做一看二想三。好多年后的事您都 想到了,并作出了安排。钦佩!钦佩!这选谁接我的班,因为不是考虑的事,我真还没想过。您既然想到了,心里肯定早有人选了。”
    黄春江说:
    “我心里的确是看准了一个人。”
    符金堂问:
    “谁?”
    黄春江回答:
    “丁恩保。你看他适合吗?”
    符金堂说:
    “这个嘛……”
    黄春江说:
    “你不用这个那个,干脆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含着冰字讲水字。”
    符金堂说:
    “您慧眼识珠,亲自选的人绝对不会有错。”
    黄春江仰头大笑。他转身朝愚公垸走去。
    符金堂说:
    “黄书慢些走!”
    他边走边回过头说:
    “老符!多谢你的金牛山毛尖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