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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
    关铭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膝盖:“颜色太暗了。”
    施念选的几件都是黑白灰的,自从关远峥离世后,她的衣橱只剩下这三种颜色,东城关家那边不给她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所以久而久之她便自动略过那些颜色好看的衣服。
    关铭环视了一圈,眼神落在某处对她说:“去试试那件红色的。”
    施念一进来就看中那件红色长裙了,只是她压根不会考虑试穿,她声音小了几分,对关铭说:“那种衣服,我没有场合能穿。”
    关铭看着她沉默了一瞬,施念眼中的闪躲落在他眼底,他突然出声问她:“晚上有个私人趴,想去吗?”
    施念抿了抿唇,秀气的眉峰纠结在了一起:“恐怕不合适吧。”
    她这个年纪当然拒绝不了派对的诱惑,只不过她怕被人认出来麻烦,而且戴着口罩去party太奇怪了。
    关铭随意地将手搭在沙发靠背上,端得一副悠然自得:“想去就有办法去,试试那件。”
    施念皮肤很白,其实很适合穿红色的裙子,可惜她最后一次穿红裙是结婚当天,在那之后这个颜色似乎彻底从她生活中淡去了,随之淡去的还有她这个年纪女孩对爱情,对未来,对生活的全部向往。
    新婚夜她是独自一个人在房间里度过的,关远峥从宴席结束就没有回来,第二天关家人告诉她,关远峥最近身体不好,需要分房,等身体调养好了再同房。
    她没有交过男朋友,对那件事很懵懂,当然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后来早餐时碰见关远峥,他就坐在她对面,对她笑,问她休息得怎么样?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他的笑容那么和煦,施念却感受不到任何温度,那是她第一次感觉自己的婚姻有可能是一场假象。
    ……
    从更衣间出来,施念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红色的衣裙露出精美的锁骨和圆润的肩膀,收腰的设计,裙摆是轻盈的巴里纱,有些复古。
    “就它了,晚上穿这件。”
    身后传来了关铭的声音,她从镜子中看他,即使戴着口罩,那双露在外面的双眸依然亮起了些许微光。
    倒是没想到巧的是关沧海带着女伴也逛到这里,看见关铭也在还有些诧异:“哟,我以为你在老高那里,这么忙你还有空出来溜达啊?我倒要看看哪个美人把你勾出来了?”
    关沧海抬头之际眼神正好落在施念身上,虽然看不见脸,但在这种地方还戴着口罩他已经猜出她的身份,施念有些局促地对他点了下头就进更衣间了。
    关沧海的笑容瞬间敛了下去,他支开女伴就压低声音对关铭说道:“买衣服这种事你随便派个人跟着就是了,她和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关小爷丢下一众老总亲自过来?”
    关铭只是淡淡地睨着他:“你激动什么?”
    关沧海还真就激动了:“你说我激动什么!”
    关铭云淡风轻地说:“她昨天夜里觉都没睡好也算帮了咱们一个忙,不然你今天还得劳师动众地满船找翻译,沧海啊,你老跟一个姑娘过不去干嘛?”
    关沧海被他偷换概念的话气得不轻,刚准备出声反驳,试衣间的门再次打开。
    关铭面上波澜不惊,仿佛和关沧海之间压根没有争执一般,说了句:“既然碰上了,一起喝个下午茶。”
    关沧海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施念也不太情愿喝这个下午茶,她总感觉那个关沧海看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友善,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到他了。
    有施念在,她身份比较敏感不易暴露,关沧海只好暂时让女伴自己去耍,进了包间后,施念总算可以拿掉口罩了,本来以为只是喝茶,桌上却上了很多点心,关铭和关沧海喝的龙井,给她点了水果花茶,坐下后关铭将刚上的法式卷糕拿到施念面前对她说:“先吃点,晚上不一定能吃饱了。”
    关沧海一愣,这会连礼节都没顾,问了句:“什么意思?她晚上也去?”
    一句话倒让包间里的气氛有些僵持,施念低着头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关铭接了过来:“怎么?”
    关沧海顾及到施念还在,话没说重,只是暗示了一句:“跟你一道?”
    话中的意思是“你不会还要她当你女伴吧?”
    好在关铭否认了:“她自己去。”
    关沧海突然沉默了,施念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妙,她喝了口花茶看向关铭:“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去的。”
    虽然她脸上挂着笑,但关铭看出来她眼里布上了一层委屈。
    他眉眼舒展挑起一个笑意:“晚上没人能认出你,去了好好放松一下,别听那些老家伙们的言辞,二十出头的年纪不玩等到什么时候玩?”
    关沧海张了张嘴,很想接一句“关你屁事?”
    想了想还是噤声喝茶,他家小爷这脾气从少年时期就属于八头大马都拉不回来的状态,只要他打定主意的事情就油盐不进。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沉淀,外表包上了一层世故圆滑的外壳,骨子里还是那个张扬乖戾的性子,只有在关系近的人面前才会时不时冒出来,这些关沧海都清楚。
    关铭见他不说话,偏了下头故意将话头扔给他:“沧海你说呢?”
    关沧海还当真说了起来:“你小叔关于这点还真没骗你,他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就是脱缰的野马,没人能管得住,不是好人,离他远点。”
    关沧海虽然是在用玩笑的语气说,不过特地强调了“小叔”两个字,关铭岂会不知道他的用意,他也不说话,半低着头眼神不明地盯着他。
    施念看看关铭,又看看关沧海,突然问了句:“小叔也叛逆过啊?”
    “何止叛逆,他到现在叛逆的事也没少干,要不然怎么这个岁数了还不为家里留个一儿半女的。”
    关沧海拐着弯子在说关铭风流,关铭也不恼,任由他说,不反驳不表态。
    反正是闲聊,施念便随口问道:“我听说小叔是不婚主义者?”
    “你听谁说的?”问话的是关铭。
    施念总不能说是身边助理八卦时说的,只能闭口不提。
    关铭接道:“传闻有误,不是不婚,是暂时还没有必要。”
    施念没明白过来其中的不同,关沧海见她没听懂,解释道:“这位主要钱有钱,要人脉有人脉,别说两边关家,就是外面也没人能动得了他,干嘛要结婚?”
    这下施念听明白了,他们这种人的婚姻和普通人不一样,就像捏在手中的一张王牌,必要时可以变成巨帆,助力轮船驶向更远的彼岸。
    如果关铭是一艘邮轮,那他燃料充足,船帆结实,的确没必要被一段婚姻捆绑住。
    他们并没有坐太久,也就一杯茶的功夫,关铭和关沧海就要先离开了,关铭让吴法将施念送回套房给她准备一下,晚上会再让吴法带她过去。
    临走的时候,关铭落后几步对施念说:“晚上我可能比较忙,顾及不到你,你玩累了去找吴法。”
    施念对他点点头,说不激动是假的,难得可以放松一下,她的心情就像坐牢刚被放出来一样,关铭瞧着她那双眼晶亮的样子,眉梢漾开了淡淡的笑意:“enjoy yourself.”然后便离开了。
    施念刚回去没几分钟,私人管家给她送来了烫伤膏,她有些诧异地问凯恩怎么知道她手被烫着了?
    凯恩幽默地对她眨了下眼:“某位先生说这是一个秘密。”
    施念眼里顿时浮上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我今年写得最喜欢的一本书,抱紧我。
    明天的更新我会放在零点,我人生中的一个特殊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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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本来施念还在担心晚上的趴会不会给认出来,但是吴法来接她的时候给她带了一个面具,她立马就明白过来关铭让她放心去的意思。
    船上每晚都会组织大大小小的主题趴,今晚突然变成面具趴也不会引起什么注意。
    施念拿到的是一副錾刻的金色面具,花丝镶嵌,施念不知道关铭是从哪临时找来这么精致的面具,可她戴上后,就连向来目不斜视的吴法都盯她多看了一眼。
    跟随吴法下到举办趴体的地方,是个中型聚会,从一进去施念就能感觉出来参加的人衣着不一般,有的戴面具,有的人没戴,戴的大多数都是女的,这倒让施念感觉自然多了,起码自己没有太突兀。
    她问了吴法一句:“这些人都是什么身份?”
    吴法回答她:“都是关老板的贵客。”
    今天关铭做东,怪不得他说晚上会很忙。
    施念没有看见关铭和关沧海,但她刚到那不久场子就热了起来,音乐躁动,灯光魅影,没一会就有不少人下场热舞,场子中间还有几个火辣的性感女郎带动气氛,不少单身男士也过去热闹,或者拉漂亮姑娘去玩。
    施念拿了杯香槟在旁边看热闹,脚下不自觉跟着音乐打拍子,虽然一个人干坐着,但觉得精神前所未有的放松。
    没一会她右边的角落一群穿着光鲜的年轻女人围在一起,传来的声响倒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侧过头看了一会,发现其中一个戴着蓝色面具的女人礼服被勾破了,另一个穿着黄裙子的女人在对一个服务生发难。
    施念围观了一会,那个礼服破掉的女人大概想息事宁人,一直拉着黄裙子女人说:“算了算了,别说了,不要惹麻烦。”
    黄裙子女人有些气急:“就你好脾气,你家老秦都要过来了,你这样待会怎么见人?”
    隔着面具施念都能感觉出来,那个蓝色面具的女人尴尬无措的神情。
    她放下香槟走了过去,试探地说:“如果紧急的话,不介意我可以帮你临时应付一下。”
    几个女人同时看向她,施念对着那个蓝色面具的女人笑了笑:“其实你的身材比例这件礼服有些过于长了,改一下或许更合适。”
    眼下回房换太耽误事了,反正衣服已经破了,回头也得扔,蓝色面具的女人朝她点点头:“那麻烦你了。”
    于是施念让旁边几个女人帮忙挡一下,她蹲下身快速提起这个女人的裙摆,折了几道往内一收又往外卷,如此反复。
    戴蓝色面具的女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她说:“我叫莎莎。”
    施念抬头对她笑了下:“叫我小念吧。”
    “你跟着哪位老总来的?”
    “啊?”施念愣了下。
    莎莎对她说:“我这两天没见过你吗?”
    施念只能回:“我自己来的。”
    莎莎明显怔了下,其实刚才她蹲下身时,莎莎看她戴的面具就和她们的都不太一样,她们是从工作人员那里领的,欧式风格,有猫女郎有狐狸,都挺夸张的,但施念脸上的这副却精致细腻,有着中国传统技艺的手法。
    莎莎当即说道:“不好意思,我以为你也是…”
    她没说下去,施念也猜出来了,这群女的都很年轻貌美,和那些老总的年龄相差比较大,不太像原配,有可能是情人,不过那些男人出海游玩也很少有带原配的,施念便没再多问。
    她回头扫视了一圈,视线落在那个黄衣服的女人身上,莎莎告诉她:“她叫可心,岩华置业何总身边的人。”
    施念便对她说道:“你能把身上的别针借给莎莎吗?”
    可心二话不说把礼服上的别针取了下来,施念接过后用别针将褶皱的地方固定住,然后站起身对莎莎说:“你就是跑跳也掉不下来的。”
    旁边几人全都回头,看见莎莎原本有些狼狈的礼服在施念的改造下,裙摆面料沿着莎莎的小腿线条层叠起伏,给她整个人覆上了一种浪漫的异国情调,不禁惊艳道:“这样好像更好看,小念你是怎么搞的?太厉害了。”
    莎莎站起身拉着施念对她说:“真是谢谢了,不然我还得回去换衣服,我家老秦过来看我不在要不高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