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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2节
    大头都被郑安溪当骨头丢出了,韦谦自然懂得如何锦上添花:“就水手而言,每次出航获利,殿下只占七成,余下三成可由全体船员均分。”
    毛敬材听得双眼充血:“够了,够了,有这几条,臣下就能拉来两船,不,五船老兵。”
    对于毛敬材的夸口,郑安溪自然将信将疑,所以避而不谈毛敬材具体能招揽多少人的问题,只是问道:“毛大人,那船你准备订几艘?”
    毛敬材想了想:“如今各地船场的工期都排得满满的,只怕就算能定到船也少说要在两年后才能拿到现船,所以臣以为,向船场订船归订船,用得急还得想办法买船。”
    毛敬材拍胸脯道:“水师改制要淘汰相当一部分老船,臣以为可以先买一、两条大赶缯船和一、两条大鸟船将就用上,这些船如今走长程的海商都看不上了,但走中南近海和东天竺群岛这条线是没问题的,以臣下来看,至少能撑到新船下水。”
    郑安溪当机立断道:“韦大人,你再去拿两万贯的庄票来。”
    等韦谦去拿钱的时候,郑安溪冲着毛敬材情真意切的言道:“毛大人,关于船和水手方面,孤就拜托大人了……”
    第680章 华夏的太平洋(上)
    比抵达新海城的郑安溪晚了两天,华夏武成十八年十一月十五日,钦差议和大臣、总督衙门南洋司员外郎曾孝胥抵达马(尼拉)港,在稍事休息并听取了吕宋都护府及吕宋行枢密院的简单报告、了解了当下形势后,曾孝胥随即派随员与苏禄人进行了第一轮谈判。
    苏禄人提出厘定疆域、归还被掠人口、双方通商等三个方面的主要议案;对应的是华夏方面提出的归还被俘将士、赔偿军费、在桑切斯将军城之外另开通商港口、约束苏禄海盗、苏禄朝贡等五个方面的和议条件;双方随后围绕这些议题议案进行了逐一谈判。
    苏禄人所谓的厘定疆域不但要求将目前该国控制的棉兰老岛、锡阿加奥岛、迪纳加特岛、甘米银岛、袭击霍尔、巴兰西岛纳入苏禄境内,而且还要求华夏归还战争中夺取的塔普尔群岛、塔威塔威群岛、潘古昙兰群岛、卡加延苏禄岛,更为过分的是要求华夏将长岛及附属岛屿、整个米沙鄢群岛以及棉兰老岛上的桑切斯将军城交给苏禄。如果这些要求都能被华夏朝廷满足的话,苏禄的国土面积将扩大至少一倍以上,并对吕宋本岛形成了包围。
    对于苏禄人的贪婪,华夏使团代表严词拒绝,并针锋相对的提出苏禄退出锡阿加奥岛等部分被其占领的米沙鄢群岛,只准其保留棉兰老岛、巴兰西岛、萨兰加尼群岛等领土且不予归还苏禄人尚未攻克的桑切斯将军城。
    由于彼此在领土上的要求差距甚大,双方在互不相让的情况下,只能暂且搁置这一问题,转而讨论华夏方面提出的约束苏禄海盗的要求。
    苏禄海盗在环苏禄海地区都是有名的,其抢劫范围甚至到了汶莱和马鲁古海峡一带,给沿海的各族人民带来了严重的危害——在另一个时空中苏禄海盗还在二十世纪后发展成为摩洛民族解放阵线、阿布扎耶夫武装组织等暴力恐怖组织——可以说是活跃在苏禄海周边的另类倭寇,是地区发展的一个宿瘤。
    以前华夏在苏禄海地区只有长岛、北勃泥诸内藩存在,吕宋和东印度群岛也是西班牙人和荷兰人的势力范围,因此对这个恶疾还无更多的感受,但如今吕宋和东印度群岛都落入了华夏手中,香料贸易及其运输的独占权也归属了华夏,再加上拓殖方丈的东线航路由此经过,容不得华夏在坐观苏禄海盗的壮大了。
    对于华夏方面的要求,苏禄使团倒想拿捏一番,然而他们中到底是有明白人在的,知道华夏朝廷并非真的被苏禄打怕了,才被迫求饶的,只是华夏朝廷觉得花大的精力来教训苏禄这个区区小国有些得不偿失,才愿意接受苏禄求和,因此一旦真的关涉到华夏的命脉,庞大的华夏帝国一定会如史前恶兽一般扑过来将苏禄撕成碎片的,而苏禄海航线显然就是华夏的命脉之一,容不得他们在海盗话题上讨价还价。
    不得已,苏禄方面全盘接受了华夏的要求,答应制止国内百姓出海劫掠——事实上,日后苏禄在这方面做的并不好,这固然是因为封建国家对基层的约束力有限,但不可否认是苏禄国高层有意放纵,因此这也引起了后来发生的第二次苏禄战争,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拿到,反而先答应了华夏方面一个要求的苏禄人很快就归还被掠人口的问题向华夏方面发难。按道理说,苏禄人的要求也不过分,只是在卡加延苏禄岛、潘古昙兰群岛、锡基霍尔岛等岛屿上被俘的苏禄人及当地土人已经全部被当成奴隶贩卖给南下的各家宗藩,此刻人已经到了方丈,如何还能追回。
    眼见得从华夏手中要不回这些同族,苏禄人只能将这个要求作为筹码,进而要求华夏方面以与身体等重的黄金来偿赎被俘的将士。然而苏禄人在马拉维之战胜利后肆意杀戮,使得最终侥幸生还下来的神策军官兵不过二十来人,因此尽管苏禄人要价不菲,但偿赎金的总数实际也没有多少——当然,没有多少也要据理力争,于是经过华夏使团的争取,苏禄人最终还是接受以等重的丝绸赎买神策军官兵的报价,并又以三百匹丝绸的价格允许华夏方面派人到马拉维寻找阵亡华夏籍武官的尸骸,就此了断了双方在“人”方面的问题。
    鉴于苏禄方面以胜利者自居,坚决不能答应赔偿夏军军费,离京时并无领受华夏朝廷强制要求的曾孝胥等人便提议以增开通商港口作为弥补。对此,苏禄方面虽然愿意扩大本地香料、檀木、龙脑、树脂、珍珠、海龟的出口,但对于华夏方面增开贸易港口的要求反应极其冷淡——这其实也可以理解,苏禄人连桑切斯将军城都想收回,又如何能答应夏军在棉兰老岛上继续兴建新的据点呢?
    于是问题又绕回了双方的领土争议上——华夏方面很快拿出了西班牙人的交割文件,以证明自己的主张是合乎道理的,可惜苏禄人却认为西班牙人也是侵略者,整个吕宋都是苏禄人的,没跟华夏要回吕宋本岛已经是给面子了。
    无论是鸡同鸭讲,还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胡搅蛮缠的苏禄人反正打定了主意,只差没公开宣扬“是我的就是我的,不是我的,说成是我的之后也是我的”说辞了,激得气急败坏的华夏使团随后主动中断了双方的谈判,并派船送还了苏禄使团。
    十一月十九日,为了给苏禄方面施加压力,曾孝胥以钦差大臣的命令调动夏军水师第八舰队所属龙骧军第十一师兵分两路在巴兰西岛及棉兰老岛的三宝颜港登陆。得到南枢密院使麻英事先关照的龙骧军第十一师第一旅随后以不可阻挡之势横扫了整个巴兰西岛,而在三宝颜登陆的该师第二旅也先后夺取了诗巫格、比塔、锡偶空等棉兰老岛东部地区。
    十一月二十二日,退到宿雾岛、莱特两岛休整的神策军五个团也重返保和岛、迪纳加特岛,对岛上的苏禄军进行了新一轮的清理。
    在夏军的威胁下,被戳穿了胜利者画皮的苏禄方面只能一方面把沿海人口、兵力再度向内陆山林地区转移,另一方面再派使节前往夏军营地,要求重启谈判。
    十二月初九,马港谈判重开,双方就未达成一致的部分重新进行了商讨。
    十二月十一日,苏禄方面接受了华夏使团的意见,以放弃巴兰西岛、塔普尔群岛、潘古昙兰群岛、塔威塔威群岛、卡加延苏禄岛及保和海以北、莱特湾以西以北的米沙鄢群岛为代价,保留棉兰老岛、锡阿加奥岛、甘米银岛、迪纳加特岛以及桑吉群岛以北的萨兰加尼群岛、卡威沃群岛、讷奴沙群岛。
    十二月十六日,在华夏同意放弃并拆毁桑切斯将军城及将第八舰队镇守府迁往和乐岛之后,苏禄方面答应在三宝颜、格达巴都、达沃等三处开口通商,并同意华夏商贾在商港设立木栅栏和石头仓库用于保护货物。
    十二月十七日,正准备与苏禄方面就朝贡达成一致的华夏使团突然接到武昌快船送来的训令,只好将原定签署的宗藩条约改为通商条约。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改变,苏禄方面惊疑不定,虽然华夏使团解说是因为苏禄人的抗争,让华夏朝廷给予特别优待,然而在环顾周边,只有苏禄一家不是华夏藩属的事实面前,苏禄人不得不担心华夏对其别有企图。
    不过别有企图也好,另眼相看也罢,双方的和平还是最终得以实现了——武成十八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华夏议和大臣曾孝胥与苏禄使臣柯罗及苏禄王子玛剌逊分别代表两个在马(尼拉)港正式签订《夏苏通商条约》。尽管这份条约的有效期只有短短七年,但毕竟意味着从武成十六年开始就沸腾喧嚣的南洋海域终于暂时消停下来,从现在起,充满希望的远洋拓殖和和平贸易代替了枪炮声、反抗声成为本地区的主流……
    在《夏苏通商条约》签订后的几年间,抽出手来进行远洋探索的第八舰队陆续发现了包括东一(帕劳)群岛、东二(恩古卢)群岛、东北(北马里亚纳)群岛在内的整个加罗林群岛以及更加东面的马绍尔群岛;而主基地在安汶的第九舰队也相继发现了衣洲以东的瀛台(所罗门)群岛、新长岛(新喀里多尼亚)、新东(新赫布里底)群岛、又东(斐济)群岛等一系列中太平洋群岛,并最终发现了整个波利尼西亚群岛。
    但对于华夏来说,最重要的发现还是武成二十三年发现的失落的海外五仙山的最后两岛——岱舆、吴峤(新西兰南岛、北岛);另外在尾随新墨西哥副王领地派来贸易的大帆船过程中,迷航的华夏水师还意外的发现了整个太平洋航线中至关重要的中途岛及其东南不远处的邻居夏威夷—火奴鲁鲁群岛。
    这段不断发现惊喜的日子,日后在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上有着浓重的一笔,史称“华夏海上大发现时代”或“华夏人的大航海时代”,标志着华夏从此确立了在太平洋的霸权,进而使得未来的太平洋时代都属于执掌世界牛耳的华夏帝国……
    第681章 华夏的太平洋(下)
    西历1716年12月7日,一名前往下加利福尼亚运输木材的西班牙船长在返回新西班牙副王区在太平洋一侧重要的海港马萨特兰后向第一时间内当地殖民官员报告了他在圣弗朗西斯科外海的发现:两艘船型古怪的异国船只正在沿着海岸线行驶,若非船长及时将船只驶向一片浅滩,人船就都有可能被对方掠走。
    虽然早在西历1578年南方智利海岸就曾遭到英国著名海盗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的袭击,尽管早在西历1680年加勒比海盗就曾越过越过巴拿马地峡袭击了中南美洲的西班牙殖民地,尽管英法两国已经牢牢控制了从圣劳伦斯河口至佛罗里达之间的北美洲东部海岸,但至今为止还有没一支海上力量是从北方南下对太平洋一侧的新西班牙副王领地形成威胁,因此这份报告理所当然的引起了马萨特兰港务当局的重视。
    闻讯的马萨特兰居民纷纷揣测这到底是哪个欧洲国家发现了穿越北冰洋的航线?亦或是某个占据北美东海岸的欧洲国家幸运的发现了某条贯穿了整个大陆的河流?当然也有人恶意揣测,一切不过是可能是报告事件的运输船长在撒谎,目的仅仅是为其误入沙洲导致船体损失寻找理由,免得船东向其追究维修费用。
    但不管最终是如何考量的,马萨特兰港务当局还是以特事特办的最快速度将北方海域发现异国船只的消息上报给了墨西哥城。然而可惜的是,失去了欧洲第一帝国头衔后的西班牙王国从上到下就如一台破损的旧机器一样,虽然还在勉强运作,但其运转的效率低的惊人,以至于上行下效,就连殖民地高层也不可避免的陷入了昏昏欲睡的节奏中,可以说除了以权谋私外,其他的事情都毫无例外的拖宕了。
    好在后来又有几名船长相继发回类似的报告,下加利福尼亚沿海城镇也有警讯传来,这才惊动了新西班牙的最高层。在惊疑不定的总督阁下的严令下,殖民地海军的两条巡航船终于在西历1717年2月初扬帆北上,寻找这支神秘的异国船队。
    只是惰性也在殖民地海军中蔓延,克里奥尔人(criollo,土生白人,后泛指一切具有西班牙血统的殖民地白人)船长并不愿意执行半岛人(指西班牙本土来的高级官员)的命令,梅斯蒂索人(欧洲人与印第安人的混血儿)的水手也不愿意在冬季离开温暖的墨西哥海域北上,因此行动被大大的延误了,直到3月初,这两条巡航船还停留在上下加利福尼亚交界处的圣地亚哥(圣迭戈)港,根本不想继续北上。
    然而令人诧异的事发生了,去年年底前后频繁报告的异国船消失不见了,而且检索一切报告都可以发现,这支异国船队根本没有进攻任何一处殖民地港镇,以至于某位殖民地社交界的名媛得知后一度用玩笑的口气评价此事是乡下人的集体癔症。
    交际花的话很快成为了整个事件的结论,根本没有完成任务的殖民地海军巡航船随即在没有鲜花掌声欢迎也没有勋章的情况下悄然无声的回到了母港,一切的一切又回到了原点,只是西班牙人失去了第一时间了解并遏制华夏帝国在美洲西海岸北段的殖民进程,等到双方下一次接触时,华夏帝国已经牢牢在北美站住了脚跟……
    不过对于在地球另一边的华夏帝国而言,要想立足扶桑大陆还是有三大困难的:
    第一个困难是漫长的航路——由于华夏帝国还没有掌握横穿太平洋的航路,只能经由日本、千岛群岛、巨人(勘察加)半岛、鲸须(阿留申)群岛、鲲鹏(阿拉斯加)半岛这条北太平航线前往扶桑大陆,远不说,海上风浪又大,还会遇到北方永冻海域漂来的海冰威胁,但最最重要的是合适通航期只有半年不到,以至于最初的补给都很难运到;
    第二个困难是扶桑大陆西部的地形崎岖——在初来乍到的华夏人眼中的扶桑大陆是由海岸山脉、马更些山脉、落基山脉组成的不宜人居的贫瘠之地,至于传说中的金矿,根本就无从发现,以至于必须仰仗花费巨大且不能按时保证的海上运输提供维持物资;
    第三是困难是开拓人口的匮乏——华夏现阶段的重点是在北方保证东北移民,在南方保证方丈移民,两处主要移民区的设立不但导致普通内藩招揽不到足够的开拓人手,以至于就连本土州府县的牢狱也因此为之一空。
    这三大困难使得立足扶桑大陆成了纯粹烧钱的奢侈行为,华夏朝廷对此并非没有不同意见,只是郑克臧以其绝对的威权压制了所有反对者的声音,使得一切最终还是随着这位至高无上的君王的心意行事。但存在的问题终究还是得予以解决,否则一旦郑克臧不在了,人亡政息之后昔日焚毁郑和宝船图纸的事件未必不会重演。
    因此仔细分析之后,秉承郑克臧旨意的华夏朝廷发现,解决这三个的问题的难易度显然不同,譬如航路漫长的问题就是地理限制,在交通工具并没有根本性的革命之前,就算郑克臧有再大的决心都是无法予以明确改观的;又譬如扶桑西海岸地形阻碍西进的问题,在黄色炸药诞生之前也是华夏扶桑都护府无法予以解决,好在重重山峦组成的障碍在阻止华夏东进的同时也阻碍了大的印第安部落及欧洲殖民势力在短时间内的西进,对于立足未稳的华夏方面来说,也算是既有弊端也有一定好处的。
    所以说来说去,华夏朝廷最容易解决的就是人口问题,而且对于擅于农耕且对土地极度渴切的华夏百姓来说,地形崎岖也罢、土地干旱也好,都可以改造成合适的耕作区,甚至就连扶桑北部的冻土也能种出粮食。
    正是基于这样的考量,在固执己见的郑克臧的坚持下,华夏朝廷便一方面下令将方丈拓殖中未曾纳入的少量死刑犯以加恩特赦的形式流放扶桑作为第一批开拓者,另一方面又命令海东都护府强迫虾夷地、苦无岛、千岛群岛上的爱奴人整体迁移到扶桑,此后,华夏朝廷又命令东北各都护府强制迁移零散的鄂伦春、索伦、鄂温克、奇勒尔、费雅喀、奇雅喀喇等族家庭及规模较小的村落部族充实扶桑,最后还命令扶桑都护府派人尝试翻越扶桑西部诸多山脉,东行发现、联络、招揽、抓捕各族印第安人及其部落,以期在最短时间内满足扶桑大都护府内人口自我增长的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