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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丽心吃了一惊,“有这样的事?”灌姨妈一向与平氏走得近,姐妹俩性情又相近,难保平氏以后不会拿她换富贵。
    鸢尾道:“灌家姨老爷如今在户部得了个好差事,灌姨太太也跟着享福了——还不是女儿给人做妾换来的!”
    丽握住鸢尾的手,正色道:“我知道,你是真心对我好,以往竟是我看错了人!可是如今我后悔了,想去孝敬母亲,又怕她记恨我!”
    鸢尾笑道:“姑娘不去做,怎么知道结果呢?”
    蕊心再去杨氏那里请安的时候,就总能碰到丽心了,丽心说新近跟着小丫头学了如何依着穴位揉肩捏背,不时给杨氏疏散疏散筋骨,有一次,蕊心还看到杨氏头上多了一条深绛色的锦缎嵌宝抹额,杨氏笑道:“这是丽心做的,说冬天风大,带上这个,就不怕着凉了。”
    当蕊心与丽心一同走出杨氏院子的时候,蕊心笑道:“听说这几日洪姨娘腿疼,你也去看看她,我那里有几副虎骨膏,你过会子遣人来拿,替我捎给姨娘吧。”
    丽心感激道:“我替姨娘谢谢姐姐了。以前,都是做妹妹的不懂事,对姐姐……”
    蕊心摇摇头,止了她的话,笑道:“咱们是亲姐妹,何必说这些话,你只记住,咱们才是一家人。”
    丽心点首不绝,姐妹又说了一会儿家常,才各自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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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灌表姐的打算
    这一阵子杨氏院子里颇为热闹,除了丽心每日来请安之外,灌表姐隔上一两日,也要来给杨氏请安,还偶尔带着江南的土产来送给杨氏。
    听说灌小姐在侯府颇为活跃,各位主子的院里几乎都常常走动,当然,素心的落月轩除外,还经常对府内下人施些小恩小惠,侯府的下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多半觉得灌小姐前倨后恭,很是可疑,但还是有些才进府的小丫头和不大得脸的嬷嬷,对灌小姐的平易近人称赞不已。
    蕊心没心思理会这位奇葩表姐,因为严如珂始终咬住她不松口,接二连三的下贴子,请她赴各种各样的聚会,蕊心毫不犹豫地一概拒绝。
    谢子昀终于从昆明回来了,蕊心第一眼看见这位堂兄,不由吃了一惊,她一直以为能够纵横沙场的勇士,一定是粗犷豪迈的,皮肤黝黑,眼神犀利,眉宇间大概还要再藏上一点杀气。
    可是谢子昀的形像,完全颠覆了她对武将的想象,他长得细皮白肉,脸型容长瘦削,手指纤瘦细长,蕊心的第一个想法是,这样的手不去弹钢琴简直太浪费了,轻轻松松就能跨过八度!
    谢子昀回来之后,清如就更忙了,要将他的旧住处给打扫出来,备齐日常所用之物,还要拿出绫罗绸缎给他添置新衣。
    快过年了,以恪王府为首,侯府较近的姻亲之间,又源源地送来许多东西,清如忙着把东西该放入公中的放入公中,该分送各院的分送各院,偏在这个时候,谢子昆的病势又沉重起来,清如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
    蕊心也曾私下里问过樱桃,“三太太是三爷的嫡母,替她操心是应该的,怎么倒成了大嫂去照顾了!”
    樱桃含蓄地说:“听说三老爷娶了三太太之后,还是忘不了三爷的生母,多亏三太太是个明白事理的,娘家又低微,这才安安宁宁地过了几年,可是夫妻情分就冷淡了。”
    蕊心恍然,怪不得秦氏嫁入侯府多年,只有一个女儿呢,怪不得三老爷三太太也算年轻夫妻,三太太却不愿跟着他外放去永州呢,蕊心深深为秦氏不平,老公是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的痴情种子,可惜那一瓢弱水并不是她,更悲哀的是,她还没有炒老公鱿鱼的机会。
    对于造就自己悲剧的两个最直接的当事人——三老爷和绮月所生的儿子,三太太能保持现在这种不闻不问的态度,都算宽和的了。
    因为想要避着严如珂,蕊心出门交往的机会不知不觉少了许多,只要她觉得严如珂可能出现的场合,都尽量不去参加。
    与之相比,灌表姐就经常参加贵女的交际,听说在京城举办的各类赛诗会中,灌表姐已经颇混了些名气出来。她也经常参加严府的聚会,还听说与严如珂相谈甚欢,蕊心隔空想了一想,都觉得这两个人十分登对。
    这样一来,蕊心去杨氏那里也就更多了,相应地碰见宋珩的机会也就更多了。杨老夫人眼光不错的事实,又一次在宋珩身上得到了证明,他接人接物谦和有礼,虽然也知道两家有结亲的意愿,但是对蕊心从来只是表现出对妹妹一样的关怀,并无逾矩,让蕊心能够很舒服很坦然很有安全感地接受他的关怀。
    杨氏也早就认定了这个女婿,为了防止再次发生乔姨娘偷庚贴的事,杨氏去信征求了谢墀的意见,并与令国公府换了庚贴,杨氏的打算,本来是想年前放了小定,过了年就可以订亲,等到出了国丧,就可以大张旗鼓地准备嫁妆了。可是锦心自从与沈家换了庚贴之后,迟迟不见沈家来放小定,这种事男家不着急,女家若急了,反而叫人笑话。
    平氏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到杨氏这里来炫耀了,现在她几乎不大谈及锦心的事,杨氏觉得这个时候若是蕊心先放了小定,反而使平氏更没面子,横竖蕊心年纪也不大,宋珩还要准备秋闱赴考,就把亲事暂且缓了一缓。
    至于子晟,早就发誓不考中进士,不论及婚娶,杨氏也只好由他,反正子晟是男孩子,也不着急。
    这天蕊心又去了杨氏的院子,遇到谢子晟和宋珩也在那里,杨氏正坐在紫榆百龄小圆桌前,手里拿着小银钳子给他们磕核桃,见蕊心来了,欢欢喜喜地叫小厨房又添了几道菜,叫几个人一起吃饭,说着说着,子晟就问起丽心的事来了,“以前丽心一个月给母亲请不了几次安,怎么如今变得这样孝顺了?”
    子晟到杨氏这里来得少,所以过了一段时间,才发现了丽心的转变。
    蕊心就笑着把灌表姐来了之后发生的事,源源本本地对子晟说了一遍,子晟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个灌表姐,明明家人都在京城,却这样喜欢住在咱们家!”说着,皱了皱眉,“听说这位灌小姐的父亲,以前在兵部武选司做主事时,官声就很不好,借着人事任免的机会,收受了不少银子。”
    怪不得灌小姐一匹羽纱就花了五百两银子呢,当初蕊心还奇怪她怎么会这样阔气。
    宋珩却笑道:“贵府四小姐真是好谋略,偏偏还做得这样不瘟不火。”
    蕊心也笑了,她早就觉得落月轩闹鬼的事,是素心推波助澜,只是素心一直同她交好,也不便说破,遂说道:“四妹妹从小就在大伯母手底下讨生活,还有个二姐姐这样的嫡姐,又没有生母可依靠,可真是难为他了!”
    杨氏道:“你爹爹在家时,也常常夸赞素心温和从容,颇有老侯爷当年的风度呢,你看看她行事说话,哪一点儿比嫡出的小姐差……唉,可惜了,就只差着那么一个身份。”
    蕊心笑道:“往后母亲多疼疼她也就是了!”
    杨氏叹道:“我也是有心无力,又怕跟她近了,你大伯母吃味儿,到底你大伯母才是她嫡母呢!”
    蕊心不服道:“以前大伯母百般地笼络五妹妹,怎么不怕母亲吃味儿?要我说,就是将来四妹妹说亲,若大伯母有歪心肠,母亲也尽可拿出婶娘的身份来主持公道,大伯母就是不喜欢咱们二房管闲事,可她能不喜欢咱们二房的银子么?”
    虽然平氏现在已经无法用二房的银子中饱私囊了,但是侯府的气派,大半是靠谢墀的权势人脉顶起来的,吃穿车马,房屋摆设,园林修缮,哪一样不是银子?不然,平氏就得过阳翟侯府或锦乡侯府那样的紧巴日子了。
    宋珩笑道:“幸而你是个女子,你若生为男子,一定是个喜爱打抱不平侠客!”
    大家说笑了一回,又一起用了午膳,蕊心就要回去,才起身,杨氏道:“急什么?才吃了饭,就不怕冷风呛了!”
    蕊心道:“我赶着回去午睡一会儿,再去净植居看看大嫂那里要不要帮忙?”
    杨氏道:“这却是正事,可怜把那孩子忙得什么似的!”
    说着,就叫丫头伏侍着穿衣裳,宋珩笑道:“外头飘了小雪,表妹还是把那件灰鼠皮的雪褂子穿上吧!”
    子晟笑道:“宋表弟,真比个女孩儿还细心呢!”
    杨氏笑嗔道:“这是他的好处,就没见你这个亲哥哥有这样的细心!”
    子晟冲蕊心扮了个鬼脸,蕊心才套上掐金挖云的羊皮小靴,笑着走了。
    一径回了涵芬榭,才进屋,地下四五只炭盆烘得一室皆春。宝砚穿着一件莲青色的斗锦纹褂子,樱草色盘金细褶裙,正坐在罗汉床上跟荔枝说话呢!
    见蕊心进来,忙站起来行礼,笑道:“姑娘不是在二太太那里用膳么?我还当姑娘不会那么早回来,才跟荔枝多说了一会儿话。”
    蕊心一边解开青金闪绿的如意绦子,一边笑道:“这有什么?姐姐想荔枝时,只管来就是了。”
    荔枝早就起身沏茶去了,蕊心道:“外头冷,烹一壶热热的牛乳茶来,给我和宝砚姐姐喝!”
    宝砚受宠若惊,一边说“怎么受得起”,一面拿了一只粉紫柔丝软枕,给蕊心垫在身后,伏侍她坐下,宝砚道:“我把攒下的月例,叫荔枝给舅舅和舅母捎回去,听说姑娘悄悄赏了舅舅家一些银子,荔枝刚还在这里说起来,不知该如何报答姑娘呢!”
    蕊心忙止了宝砚的话,宝砚会意,屋里丫头多,难免攀比,若是叫旁人知道蕊心接济荔枝的事,反而不美。
    宝砚笑道:“姑娘心慈,日后一定会有好结果的。”
    蕊心方才为了驱寒,在杨氏那里吃了两杯酒,这时微微有些醉意,趁着酒劲儿,笑道:“姐姐难道不好么?我哥哥对你又好,母亲性子又和软,只要以后娶个好相处的嫂嫂,姐姐就万事顺意了!”
    不料宝砚眼睛闪了一闪,浑若无意地笑道:“昨日二爷回来,跟我说了一桩趣事!”
    蕊心问道:“哦,什么趣事?”
    宝砚道:“二爷这几日每日下了学回来,或是在瑞音阁,或是在印月池,总能碰着灌家小姐,冬日天时短,塾里下学时都半明不黑的了,不知道这位灌小姐为何总喜欢那个时候逛园子?”
    蕊心的酒顿时醒了一半,她忽地坐起来,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宝砚道:“从她住进侯府,一直如此,昨儿二爷又在园子里碰见她了!”
    蕊心眼珠一转,唇角荡起一抹嘲讽的笑意,因为翁二先生的讲堂就设在侯府后面的小青烟巷,所以谢子晟还是每日回积微阁来,而要从青烟巷回到积微阁,有两条路可走,一条要经过瑞音阁,一条要经过印月池,谢子晟通常都是走经过瑞音阁的那一条,一定是谢子晟对灌小姐的频频出现颇不耐烦,才择了另一条路走的。
    而蕊心是了解谢子晟的,他为人胸襟开阔,绝不会在这些内宅琐事上多留意,就算对灌小姐不满,也不会直接去跟自己的通房抱怨,怪不得刚才在杨氏那里,蕊心提及灌小姐时,子晟直皱眉头呢,还对灌小姐住在侯府不大满意。
    怪不得灌小姐对杨氏献殷勤!
    怪不得灌小姐满府里转悠拉人气!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六儿的地雷~~~~~~~~~~~~~关于前面因为几匹布料争执的事,有的妹纸觉小题大作了,其实在侯府里,丰衣足食,更多的是为了脸面而争,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路线斗争,也不是方法斗争,而是权力斗争,这种权力的需要属于马斯洛的第四层和第五层,是追求一种自我价值的实现。
    第36章 灌表姐的噩梦
    宝砚显然就是在告诉蕊心,灌小姐居心叵测!难怪宝砚这样着急,如果真叫那位灌小姐得逞了,那可真是宝砚的噩梦!
    她虽然聪慧通透,可一个通房能做什么?就只能借力打力了。府里几位姑娘与灌小姐不睦的事,人尽皆知,蕊心忽然明白宝砚为何今日会突然出现在涵芬榭了。
    可笑的是那位灌表姐,也真是掂不清自己几斤几两,一个公主病患者,四品京官之女,居然异想天开要嫁未来的侯府世子,而且还是个人品才貌家私样样俱全的侯府世子。
    蕊心心思转动,想出一个主意来,立时感觉身轻如燕,她已经好久没有出过招了。
    不过蕊心没有想到,她只是想给自不量力的灌表姐一个小小教训的,却引出了许多意想不到的结果。
    蕊心这一夜辗转反侧,又把计划反复推敲了一遍,不过她不知道,平氏和灌姨妈也没闲着,灌姨妈正在平氏屋里,跑前跑后的劝说姐姐:“姐姐莫急,好事多磨,你家二侄子见过什么世面?不就是屋里放着一个土里土气的通房丫头吗?还是那个模样儿!啧啧,咱们油油这种千里挑一的女孩儿,只要在侯府里住得久了,就不信那个谢子晟不动心。”
    平氏道:“话虽如此,可我怎么能不着急呢,二侄子也不小了,万一他爹或是他外祖那边给他提了亲事,咱们可就张不开这个口了!”
    平氏自从被崔嬷嬷查了账之后,就想从二房打开其它的突破口,想再次把手伸进二房,灌姨妈时常到侯府来同平氏说话,也知道姐姐的心思,就给她出了这个主意。灌姨妈的计划是,只要灌小姐做了二房的长媳,未来的襄阳侯世子夫人,等到蕊心一出嫁,那二房迟早就是灌小姐的,二房是灌小姐的,也就是平氏了,到时候杨氏就可以又任由平氏摆布了。
    平氏觉得这个主意很好,遂叫灌小姐住进了侯府,其实灌姨妈的如意算盘打得更好,灌小姐可是她的侄女,她的儿女都是灌小姐的堂弟妹,以后她们一家,就又多了一处打秋风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可比平氏的大房肥得多了。
    当然,平氏也是有顾虑的,若是事成之前,二房那几个有心人看出她的心思,一定会处处作梗,她本想叫洪姨娘和丽心与她里应外合,时时探知二房的动向,没想到还没实施,倒是先得罪了丽心,眼看丽心跟杨氏和蕊心走得越来越近,平氏一阵阵儿的咬牙切齿。
    灌姨妈比平氏乐观得多,又劝了许多叫她姐姐宽心的话,平氏这才高兴了点儿,只盼着灌小姐早点儿传来好消息。
    这天黄昏,灌小姐依旧如往常那样,在印月池边溜达,她知道谢子晟是一定要从这条路回去的。
    据灌小姐观察谢家二爷得出的结论,这位二爷对自己还是蛮有好感的,每次见了他都微笑点头,丝毫没摆过侯府少爷的架子。
    可是他为什么又换了另外一条路走了呢?对了,一定是他屋里那个通房宝砚,背地里挑唆的,那个宝砚人长得不咋地,一双眼珠子却总是滴溜溜地转——哼,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等她有朝一日嫁给二爷做了正头夫人,头一个发卖的就是她!
    寒风阵阵吹来,挟着透骨的凛冽,灌小姐裹了裹烟绿色里外发烧的弹墨绫子银鼠皮大袄,好让脖子暖和些,今天谢子晟好像下学特别晚,西天最后一抹黯淡的霞光都消尽了,还是不见谢子晟出现。
    正在她又冷又饿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悉索的脚步声,灌小姐眼睛一亮,这一定是二爷回来了!
    “枇杷,你说咱们姑娘怎么舍得把这样希罕的料子给宝砚姐姐?”一个稚嫩的小丫头的声音,灌小姐辩了辩,好像是涵芬榭的槟榔。
    “呵,你知道什么?咱们二爷最喜欢这个瓜瓤似的颜色了,那年二爷去西海沿子,看见过海上的外国美人有穿这个颜色的,回来说了好几回呢!”枇杷道。不过这话如果被子晟听到一定很纳闷,我什么时候去过西海沿子啊!
    “啊,看来大姑娘赐的这匹羽纱还真派上用场了!我记得好像灌家表姑娘也从什么苏州织造手里得了这样一匹料子。”槟榔道。
    枇杷冷哼一声,道:“她不就是在咱们面前显摆过一回吗?至今也没敢穿在身上,只怕是那个身形,穿这个颜色太难看了吧!”说完,枇杷和槟榔一起哈哈笑了起来。
    灌小姐怒火中烧,立时就想跳出去教训这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不过她立即打消了这个想法,这个时候,谢子晟说不准就从哪里冒出来了,万一看到她与这两个贱人置气,不是太毁坏她的形像了吗?再说这两个死丫头又都是涵芬榭的人,蕊心那个野丫头,看起来也是个护短的,这时候因为丫头跟她冲突起来,总归是不好。
    于是灌小姐十分艰难地咽下了这口气,哼,等事成之后,看她怎么收拾这些贱人!
    灌小姐忽然转念一想,对了,刚才那两个死丫头好像说谢子晟喜欢这样颜色的,只是羽纱太薄,这样的天气穿上身……罢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豁出去了。
    第二天傍晚,灌小姐就按她想好的那个计划实行了。说实在的,这羽纱还真不是冬天穿的,就算外面裹着紫貂裘,还是刺骨的冷。
    不过这一回没过多久,就听见了谢子晟的脚步声,灌小姐心中一喜,就要赶上去再次“偶遇”,突然一丛枯树枝子后面传来一声:“二哥,你且站一站,你的前襟上沾了块泥,我来给你收拾收拾。”
    “不必了吧,这都到家了。”是子晟在说话。
    “这怎么能行?”说着,便听到拍打衣物的沉闷声音。
    只听蕊心又道:“我想起来了,印月池那边的雪才化了,只怕泥水更多,咱们还是从瑞音阁过去吧!”
    子晟对这个妹妹向来无有不从的,笑道:“随你的意。”
    哎呀!灌小姐慌了神,这可怎么办?谢子晟不从这里经过了——都是谢蕊心这个祸精,关键时刻坏她的好事。
    灌小姐当然不能让她的努力白费,耳听着这兄妹二人已经转到了另一条路上,她顾不得多想,将紫貂裘甩给阿秀,抄小路快步穿过两座假山之间的小径,想拐到他们二人面前去。
    谢子晟已经看见她了,灌小姐展颜一笑,就要打招呼,可是脚下忽然一滑,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瑞音阁前面怎么突然结了这样厚的冰?
    若是穿着厚衣裳摔了,还不打紧,灌小姐衣着这样清凉,扑在地上,**的骨头和硬梆的冰块短兵相接,立时觉得全身都要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