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尼娅的解剖课如期而至。
今天他们要解剖的是兔子。
班上为数不多的女生看见可爱的兔子,都不约而同露出不忍的神色。
安娜的心就像大润发的杀鱼刀那样冷,别说是兔子,食用鳄鱼和蛇类她都杀过,倒是没有什么心理障碍,拎起兔子两只耳朵,抬起手术刀就要给它一个痛快。
她的手法极为娴熟,井上惠子忍不住嘲讽她:“你真像个粗鲁野蛮的屠夫。”
安娜举起手术刀,阴沉沉地朝她笑了笑,直把井上惠子笑得头皮发麻,才歪了歪脑袋,捏着夹子音说:“真奇怪,你居然心疼兔子,不像我,我只会心疼人类。”
井上惠子被她的夹子音恶心到了,“兔子是可爱无辜的动物,有些人则是卑劣肮脏的小人。”
嘛,小日子的中二病果然很严重,安娜立刻转向索尼娅的方向,大声告状:“报告老师,惠子同学说用兔子来解剖是屠夫行为,她觉得你的指令是不人道的,她拒绝动手。”
索尼娅一记眼刀飞过来,全班顿时噤若寒蝉,却不约而同竖起了耳朵听戏。
有安娜在的地方,世界就充满了戏剧效果。
眼看安娜把天雷引过来,还添油加醋篡改一番,小日子同学脸色一变,怒气冲冲:“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
“你有没有说我是屠夫?”
“你本来就是!”
“你有没有同情动物?”
“全世界正常的人类都会同情动物,除了你这个野蛮的屠夫!”
安娜两手一摊,得出结论:“看吧,你想违抗索尼娅的指令。”
井上惠子气得要死:“我没有想违抗老师的指令!你别诬陷我!”
索尼娅不管谁对谁错,她的时间很宝贵,不想听她们的极限拉扯,她扫视了一周全场,严厉地说道:“谁不想上这门课就给我滚出去,这里不需要同情心泛滥的医学生,有谁同情这些动物,我想请他躺在解剖台上代替!”
面对盛怒的老师,惠子不敢吭声,只好憋着一肚子的气完成课堂任务。
不过正如惠子说的,安娜确实是个优秀的屠夫,她在解剖上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下手又快又狠又稳,没有泛滥的爱心,解剖出来的标本竟然足够接近教科书级别。
也正是因为这点优点,索尼娅才会对她稍稍有了点宽容的意思,没有再揪着她的小辫子使劲折腾。
解剖课结束,安娜流窜到各个同学的解剖台前,恳请他们把兔子的尸体留下,她还有用处。
所有人都很奇怪,“你拿来做什么?”
安娜面不改色:“我想带回家研究一番。”
这个理由很扯淡,但没人会拒绝,只是觉得她想带几只血淋淋的兔子回家,这个行为多少有点匪夷所思。
只有井上惠子一眼就能看穿这个女人的真实意图,当众揭露她的阴谋诡计:“她是个邪恶的女人,她想吃掉这些兔子!”
所有人不约而同露出惊恐的神情,“安娜?”
有同学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安娜同学,如果你有困难,我们会尽量帮助你度过难关……”
未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安娜露出一脸奇怪的表情,“兔兔那么可爱,我想带回去给他们举行一个盛大的葬礼,有问题吗。”
当然,这个葬礼是给它们放锅里,让它们发光发热发油,尽最大限度让它们的死更有价值。安娜把电子木鱼敲得咚咚响。
兔肉鲜美,油脂丰富,用来红烧,干煸,怎么做都好吃,嗐,好可惜,柏林人没有吃辣椒的习惯,市场上怎么都找不到,不然麻辣冷吃兔也是极香的。
任何浪费食物的行为都会遭受一个中国人的唾弃,尤其是一个连福建人都要吃的广东人。
但安娜带回家后,只做了一点就把剩下的兔肉都毁尸灭迹了。
没有东方香料腌渍入味的兔子简直就是一种生化武器,伊蕾妮和江婉徽看见她在厨房捣鼓,本以为她又在弄什么好吃的,闻到这个可怕的气味瞬间就从楼下客厅冲了上来,甚至惊动了旁边的邻居。
他们都以为卫生间管道爆炸了。
安娜沉痛思考这次的厨房灾难,她得出一个结论,这不是她的问题,缺少香料也不是问题,问题是那些兔子没有经过阉割。
第二天,她把弗雷德里希拉过来,说悄悄话。
“弗雷德里希,我们用于解剖的兔子是从哪里进货的?”
弗雷德里希简直惊讶于她的脑回路,昨天他才听说她背了好几只血淋淋的兔子回家,今天他又不理解她的小脑袋瓜子又在想什么了。
但他还是如实回答:“我们学校有专门的养殖场,用来进行医学研究或是兽医实验之类的。”
安娜两只眼睛放出诡异的光芒,“快带我去!”
当弗雷德里希听到她请求养殖人把所有用于解剖的兔子都进行阉割之后,不说养殖人沉默,就连他也沉默了。
养殖人如遭雷劈,等他缓过来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后,他觉得自己的两腿有点凉飕飕的,于是干脆利落拒绝了安娜野蛮又无礼的请求。
“这是不可以的事情!”
上帝啊,怎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女孩子,她是撒旦派来的魔女吧。
这时,几位兽医学的学生正好过来。
安娜狂喜,拉着他们胡扯,告诉他们东方人让动物保持长寿的诀窍是实施阉割。
“有一个人,叫东方不败,为了实现长生不老,获取强大的能力,他甚至亲自把自己阉割了。”安娜信誓旦旦说道。
几位兽医学的学生将信将疑,在安娜的鼓动下还是向那些兔子伸出了魔爪。
长寿的秘诀,多么有吸引力的一句话,他们也想见识见识所谓的“东方的魔法”。
安娜催促他们快去拿消炎药和手术用具。
看见他们磨磨唧唧,动作不利索,她干脆接过他们的手术刀亲自阉割起来。
手起刀落,十分果断,兔子的鸡鸡和蛋蛋就掉落在地。
这一天,兔子窝里的几十只公兔子都没能幸免于难。
事后弗雷德里希思考了很久,几乎一整晚都没睡着,脑子里一直萦绕那个诡异的画面,他想,这是他此生经历过的最荒诞最离奇最不可思议的事。
他想,那些兔子惨遭飞来横祸,其实也应该有他的一份罪责。
他太纵容她了,以后不能让她再这么继续膨胀下去了。
安娜把兔子阉割了,心情非常舒爽,她已经看见了n多种兔子的吃法向她飞来。
这天的解剖课,很多人早已注意到了今日的兔子似乎格外不同。
“我的兔子,缺少了……嗯,雄性生殖器。”
“我的也是。”
“我的好像也是……”
所有人面面相觑,“怎么回事?”怎么兔子都变成太监了。
这天的课弗雷德里希也在,他正在帮索尼娅记录实验数据,闻言向安娜投去了隐晦的一瞥。
却只见罪魁祸首抬起兔子一看,捂着小嘴惊呼一声,“天哪,究竟是谁这么变态,把兔子的鸡鸡给割掉了!”
所有人都点头赞同,“真的很变态。”
安娜用斩钉截铁、毋庸置疑的语气说:“一定是那群学兽医的学生,他们会在动物身上做各种奇怪的实验!哦,可怜的兔子,遭受了无妄之灾。”
大家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弗雷德里希扶了扶眼镜,又抬头看了看慷慨陈词的安娜。
他瞬间产生了一种诡异的感觉,仿佛看见一个犯罪分子重新游走犯罪现场,做出诱导警方的举动。
她是真的很放心他啊,仿佛笃定了他不会拆穿她的谎言。
解剖课结束,安娜开开心心地把阉割过的兔子尸体搬回了家。
江婉徽,伊蕾妮,以及沙发上的黑猫朱迪看见她梅开二度,都露出惊恐的神情,安娜赶紧安抚她们,让她们别怕,这次一定成功,她们就坐等吃美味吧。
果然,被阉割后的兔子,用中国的烹饪技法处理,可以做得非常美味,一整条街都飘着兔肉的香味,连邻居都被吸引了过来。
为了补偿上次他们遭受的无妄之灾,伊蕾妮非常大方地给每个上门的邻居都分了一些兔肉,收获了邻里的一致好评。
安娜把兔肉打包到学校吃,还邀请大家品尝。
井上惠子一下子就看穿了她的阴谋诡计,“这是昨天的兔子,陈安娜,你好恶心。”在安娜的友好调教下,她不敢再用“支那人”这个词来作为攻击武器。
安娜笑得和颜悦色,“你要吃吗?”
可井上惠子看穿了她的狼外婆本质,“我就算是死,也不要吃这东西!”
安娜本就是诱导她张嘴说话,趁着她不注意,把一块兔肉塞进她的嘴里并死死捂住,“兔兔那么可爱,你就说好不好吃吧!”
井上惠子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然后满脸悲愤地动嘴嚼了嚼。
别说,还挺好吃……呸呸呸她才不要吃这个邪恶的女人做的东西!
从此以后,解剖课一结束,所有人都争先恐后把兔肉往安娜怀里塞。
“我的这只肉质很嫩!”
“我的已经处理干净了!”
“我的兔子非常肥美!”
索尼娅沉浸在自己的实验事业中,听见周遭吵吵嚷嚷的声音,终于后知后觉。
这里不像解剖室,倒像变成了一个杂乱无章的肉铺。
看着这群学生不太对劲的模样,她也陷入了沉思。
她不太理解年轻人的世界,于是转头问弗雷德里希:“他们在做什么?”
弗雷德里希扶了扶眼镜,镜片上闪出一抹奇异的光,“可能是在进行友好的学术交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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