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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五章 死生未必同
    “幽雷禁法!”
    张临川愕然失声。
    就在刚才这么一点时间?
    就只看着我施展了几遍,而后在身体里稍做熟悉。
    就学会了我独创的幽雷禁法?
    这种悟性……这种悟性!
    张临川忍不住想,其人若是未被白骨尊神夺舍,若能够顺顺利利的修行,现在该是何等样强大?
    此时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很清楚自己禁法的威能。
    这具新得的白骨圣躯还很虚弱,他也还在磨合的过程中,现在很难打破幽雷之狱。
    但,只需要一点时间。
    让他彻底灭杀白骨尊神残存的破碎意志,完全适应这具白骨圣躯,以幽雷将之祭炼。
    他就有绝对的信心,打破幽雷之术,灭杀王长吉。
    毕竟……这具身体是只差一步就能成就圆满的白骨圣躯,潜能几乎无尽。而他自己的身体却相对平凡。
    对很多修行者来说,内府境已是非常可怕的强者,遑论四府这种位置,只差一步就五府圆满。但对张临川而言,一连四府都未能觅得神通,完全无法满足他对强大的追求。
    就在幽雷之狱中,张临川竟直接坐了下来,坦然引幽雷之狱的雷光入体,就当着王长吉的面祭炼身躯。
    便让他看看,“偷来”的禁法终究不属于自己。无论怎么攻伐,也只是帮助他完满白骨圣躯罢了。
    而如果其人散去幽雷之狱,那就更是简单。
    直接对面搏杀便是。
    但王长吉只是十分平静地看着他。
    然后,掀开那张白骨面具,随手扔在地上,露出原本属于张临川的那张脸。
    脸还是那副中上之姿的脸,只是此时那一双异常平静的眼睛,为其增添了一种奇异的魅力。
    “等我来找你。”他这样说道。
    而后转身离去。
    任张临川祭炼白骨圣躯,任幽雷之狱在他身后轰鸣。
    从头到尾,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
    但不知为何,张临川忽然心生寒意!
    ……
    ……
    却说阳国赤尾郡战场之上,阳建德以身为长箭,箭指重玄褚良。
    手执长矛自高空疾射,更是当着两军阵前,公然邀战。
    所谓“经年未相逢,一见成生死。”“决于阵前,为三军以戏!”
    阳建德之战矛,名为烈阳。与重玄褚良之割寿刀,曾一并照耀于杀场。
    如今烈阳再逢割寿,生死相争,正是天下名局。
    重玄褚良若能于两军之前就此斩杀阳建德,奠定胜局,势必再次名扬天下。
    然而……
    “故人相逢,某不忍杀之!”
    重玄褚良直接回身,竟毫不犹豫退入秋杀军军阵中,不见半点之前将白骨圣主剁成肉馅的豪勇。
    阳建德电光火石般过来,战矛一击刺空,立于两军阵前,脸色十分难看。
    “凶屠老了吗?”
    他厉声以问。
    “阿寒,我们的确都老了。”重玄褚良在军阵中遥遥回应:“当让出三分地来,建功立业事,且让儿郎们为之!”
    阳建德当年在军中的化名,便是顾寒。
    这一声阿寒,也已经许多年未再听闻了。
    “哈哈哈哈哈。”阳建德倒转战矛,以矛尾顿在地上,地面竟以此为中心,顿开数里裂纹!
    其人纵声狂笑:“凶屠惧我耶?”
    声震两军,穿空遏云。
    顿时秋杀军中便有那不服气的将领请战:“请为大帅摘此头颅!”
    但重玄褚良视若无睹,径自下令:“全军结阵,三军并发!”
    言简意赅。
    告诫将士毋须花巧,不必余力。
    当下战鼓隆隆而响,旗官招摇战旗。
    砰砰砰!
    战靴踏地。
    三军并发,以战阵前压。
    阳建德心中大恨,却又无可奈何。
    他舍下那么多百姓的牺牲,容留白骨圣主在境内炼制圣躯,就是为了借用这个变数影响重玄褚良。而早已把阳国视为掌中之物的重玄褚良,果然也率先出手了。
    之后他便要借此机会与其决于阵前,在他看来,以重玄褚良年轻时的豪勇胆略自信,以他勇冠三军、天下知名的实力,纵然不敢赴都城受降,决于两军前是不可能退缩的。
    有了都城受降之请,也是为这次阵前斗将做了铺垫。料想重玄褚良不至于一避再避。
    而他杀绝朝臣以隐瞒的灭情绝欲血魔功,便正用在此时。有了白骨圣主对其人的消耗,他更有赢得斗将的自信。
    只没想到,重玄褚良竟然安稳至此,一点机会都不肯给他。
    为免被大军一合冲死,阳建德只得返身自回军中。
    当然亦少不了一番造势:“凶屠好大声名,竟不敢撄吾长锋!”
    阳军士气大涨。
    与之不同的是,齐国秋杀军乃是有名的强军,并不为统帅避战而感到恐惧。军士心中只有憋屈,愤怒。而铆足了劲,要将这憋屈、愤怒抵在刀枪中。
    就在这赤尾郡的中部,漫长焰尾的中心,两支大军,轰然撞在了一起!
    数十万大军的对冲,铺满天空、大地,铺满了视线里的每一个角落。
    而杀气、煞气直冲高空,搅得云海翻涌。
    对于阳国的二十一万大军来说,如此漫长的战线,统一的军阵根本难以维持。
    大约只有曾拱卫照衡城的一万国主亲军能够保持军阵。
    而秋杀军之所以是天下强军,具体的体现就在于此。在如此巨大的战场上,于如此激烈的冲杀中,竟然还能够始终保持军阵完整!
    十万秋杀军分为十部。九部齐冲,唯有重玄褚良亲掌的一部在后蓄势待发。
    重玄胜所领的五千人军阵,就在其中一部。
    若从高空俯瞰,便能看到,秋杀军冲杀的九部,又以五千人为一阵,细分为十八个军阵。
    十八军阵如十八柄尖刀,甫一交战,便轻而易举地插入阳军阵中!
    双方军队的硬实力,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即使阳国大军两倍于对手。
    然而阳军也展现了极其顽强的战斗意志,阵线虽屡被击破,却始终不溃。
    那头发花白的老将纪承独占枢纽,不断小规模调动军队,以连绵却坚韧的阵线,一次又一次承接住秋杀军的攻势。
    而阳建德如大旗立在军阵中。
    他的国主亲军作为唯一一支可以与秋杀军正面相抗的军队,也都全部交由老将纪承指挥,他只自领了一万兵马。
    这支兵马的前身,乃是奋勇报国的义军。
    所谓义军,虽然勇气可嘉,但却实难避免,是战力最弱的一军。
    唯一有些特殊的是,阳建德独领的这一万义军,全都出自仓丰城。
    在他亲自约束之下,这一万散兵游勇虽然不可能组成兵家战阵,但竟还像模像样的维持着基本阵型。
    仅这一点,就足以说明其人用兵之能。
    隔着漫长的战场,在无数的厮杀之中,他定定地看着重玄褚良的方向。
    虽然没有眼神的对视,但他相信,亲掌一万精兵的重玄褚良,此时也必然注视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