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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七十五章?无华 (为盟主锦者四十九加更!)
    回去的路上,晏抚放开了防护,任由凛冽之风,冲撞着自己。
    姜望实在没有办法说些什么,只能陪着他“撞风”。
    在急速飞行之中,若不加以防护,迎面的风如利刀、如重锤,是熬苦的事情。
    细说起来,晏抚的亲事,竟真论不出一个对错来。
    晏家与柳家,的确是先结的亲。
    但若说晏家翻脸无情,也苛刻了些。
    柳家老爷子仓促离世后,是晏家出手帮扶了一把,才勉强稳住家势。
    柳神通被杀,扶风柳氏未来已失的情况下,仍然是晏平出面帮忙施压,才让列为顶级名门的田家付出更多代价。
    晏家真正决定退亲,是柳玄虎不堪大任,柳应麒这一脉已经彻底撑不住家名,将要发生移嫡的时候。
    这是太正常的事情。
    本来日渐衰落的柳氏就已经匹配不上晏家的门庭了,晏家怎么可能让嫡脉嫡子娶一个柳氏的支脉女子?
    宣怀伯柳应麒死死抱着晏家不肯撒手,变成现今这副样子,大概也是因为实在没有办法。他的老父亲死去了,他为之骄傲的儿子死去了,剩下的一子一女,都不足够支撑家名,眼看着就要丢失这一脉的荣誉,放眼望去,只有一个亲家拿得出手……
    被退亲的柳秀章,自然是无辜的。她什么也没有做,生活就陡然一落千丈。
    温汀兰又有什么错呢?柳家变成这样,不是她害的。
    而晏抚……
    婚姻大事,他怎么能够自主?
    除非他说,他的一切都与晏氏无关。
    但怎么可能无关?
    就像他自己所说,他生于晏氏,长于晏氏,学于晏氏,得于晏氏。也只能死于晏氏。
    远的不说,若非是晏家的权势在,晏抚何以能够随意递帖到政事堂去,轻松帮姜望解决黄河之会的事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好像大家都没有错。但最后,很多人都伤了心。
    在凛冽的风声中,姜望不由得问道:“晏抚,你真正爱的是谁?”
    “哈哈哈。”晏抚忽然笑了。
    猛然加快了速度,更激烈地撞进风中。
    只留下一句问话,遗落在身后——“我爱谁,重要吗?”
    除了呼啸的风声。
    无有回应。
    ……
    ……
    长生宫,演武场中,一场较量刚刚结束。
    裹着一身雪白狐裘的少年,望着自己骨节分明的右手。
    掌心是一团闪耀着的雷球,其间变幻万物,生灭不息。
    他轻声叹道:“表兄你这雷玺,真是穷极天地之理。”
    雷占乾没什么形象地仰躺在地上,喘着粗气道:“不也都在你掌中么?”
    “咳,咳。”姜无弃咳了两声,右手轻轻一送。
    那团雷球脱离了束缚,猛然一挣。
    雷光显化,成为一方印玺。
    下为四方之地,上为闪电之形。
    极见霸道与威严。
    径投雷占乾而去,落入他的内府中。
    “还需再琢磨一番。”姜无弃说道。
    “我知晓。”神通归位,雷占乾翻身坐了起来:“回去再翻翻九天雷衍决,总感觉我有什么没有琢磨透。”
    说罢,他又瞧着姜无弃,语带埋怨:“说让你帮着看看,你又不肯。”
    姜无弃无奈道:“表兄。公私需明。雷家的传世之功,我怎能看?末代旸帝逼看世家祖传秘典,引得天下皆反。此殷鉴不远。”
    “我是自愿给你看的!就算挡不住别人的想法。我不说,谁又能知?
    姜无弃并不搭话。
    “罢了罢了,我是说不动你。”雷占乾摆摆手,直接站起身:“黄河之会就要开始了,正是大丈夫扬名之时,可惜皇室子弟不能参与。如果你可以去,谁能是你的对手?”
    “想来会有一两个吧,咳咳。”姜无弃脸色苍白地笑了笑,其他人需要扬名,如他这般的天潢贵胄,并不需要:“正因为我不能去,所以表兄,你多加努力。”
    他的语气是如此自然。
    但说话的内容如此狂傲。
    放眼整个天下,能与在同阶成为他对手的,只是想来会有一两个!
    而雷占乾对此……毫无异议。
    “放心吧,无弃。有你帮忙,我已经彻底巩固三府,完全掌控雷源图典,雷玺更是推到了目前极限。再加上九天雷衍决……”雷占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雷光在其上暴耀:“这段时间我的努力,不会输给任何人。”
    “名字我已经帮你递上去了。”姜无弃鼓励道:“政事堂那边不会有问题,你只需要考虑,如何在父皇面前表现。”
    雷占乾握灭雷光,咧嘴笑了:“朝野上下,以内府而论,可虑者无非姜青羊一人而已。”
    他又重新寻回了往日的自信和桀骜:“海民粗陋,横扫近海算不得什么。我不会输给他第二次。”
    “表兄你亲自与他交过手,心中自是有数的。”姜无弃道:“不过世间奋进者,非独你我。在我们说话的这一刻,正有无数人在苦修。这话不仅仅是说姜青羊,天下名门,哪家没有压箱底的手段?九卒之中高手如云,便说那王夷吾,打破历史极限的通天境,道途广阔。虽败于姜青羊之手,但内府之后,神通各显,谁强谁弱却也难说。如此种种,表兄切莫大意。”
    “我自知王夷吾是个不好惹的,同境不易相争,军神弟子嘛。”雷占乾笑了笑:“不过军法如山,他三年刑期未满,我何须虑之?”
    姜无弃一听这话,便知雷占乾还是未听进去。这段时间进展极快,眼中根本没有旁人。
    以他的格局,其实并不太在乎雷占乾与姜望之间的胜负,毕竟无论谁赢,都是大齐的天骄。雷占乾能赢固然不错,姜望如能展现更强的天赋,那也是好事。当然,这话就不好当着雷占乾的面说。
    用拳头抵着嘴唇,轻咳了两声,而后笑着鼓励道:“表兄你这次若能为我大齐展旗,稷下学宫那边,我来安排位置。”
    雷占乾眼睛一亮,但听到稷下学宫之名,不由得又想起一人来。忍不住问道:“你说的,能够作为你对手的一两个里,包括重玄遵么?”
    即使目空一切如他,也无法忽视重玄遵的存在。毕竟,相较于长时间停在通天境的王夷吾,重玄遵才是夺尽他们这些“同辈”风华的存在。
    姜无弃没有正面回答,只又咳了两声,然后道:“如果他真的被提前召出来了,你就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