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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刀在离原
    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玉华离开了房间,还体贴地带上了门,但玉真却没有离开床榻。
    那若有似无的香气,好像愈发近了、近了……
    不可以!
    姜望猛地睁开眼睛!
    一个悬在他面前的小巧香囊,被凝玉般的尾指勾了回去。
    而玉真依然靠着床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低头瞧着他。
    不知什么时候,已将那只菩提面具摘下了。
    所以她那双摄人心魂的眸子、那似燃着火焰的丰满红唇,都清晰地展现在他眼中。
    红唇如焰堪烧,此时嘴角,尚噙着揶揄的笑。
    在他的眼睛和她的眼睛中间,悬着一只润白的手,微弯的尾指似玉勾,吊着的精致香囊轻轻摇动。
    那愈来愈近的香气,原来是这个……
    什么玉真,什么女尼,什么清净自然温和恬淡,她从来都是这般爱捉弄!
    此时女人的声音是慵懒的,像倦了的小猫。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她问。
    姜望想了想,咬牙道:“下去!”
    砰!
    姜望很干脆地躺在了地板上。
    他躺在地上,对着坐在床榻上的那个女人怒目而视。
    玉真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笑道:“你好像忘了这到底是谁的床,给我好好反省一晚。”
    姜望怒道:“待我伤势好转,我定……唔!”
    一种温软绵密的感觉,狠狠撞上了他。
    他的嘴唇被堵住,一时忘了呼吸。
    他下意识地要将突然扑上来的女人推开,但双手都被牢牢地按住。
    他这时候才想起来鼓动道元,在羸弱的身体状态下,引动超凡力量……但聚集起来的道元,被轻而易举地震散。
    他很努力地反抗,但所有的反抗都被摧垮,他甚至想要去叩动五府,但整个五府海都被妙玉的力量压制了,不起波澜。
    而他这时才惊觉——
    他紧紧咬住的牙关,已经被温柔而有力地挑开!
    夜色是什么,月是什么,云是什么。
    一时全都记不得。
    脑海里是茫茫的空白。
    一切都远了,一切也都很近……
    碧波之上,见鸳鸯交颈。
    细水长堤,有垂柳纠缠。
    先贤造词真是了得。譬如“吻合”这个词,只要稍一咂摸,就能感受到那种美妙的贴合感。
    如今姜望也终于能体会这个词语的妙处来。
    他倏然惊醒。
    “唔!”
    “唔!”
    发不出来的、抗拒的声音,在喉间打转。
    而那温润的纠缠,在他的舌尖打转。
    天旋地转……
    不!
    “唔!”
    天地倏忽而分。
    玉真一把推开了他,轻飘飘落回床边。
    僧帽不知何处去了,黑发垂落似瀑,美眸略有迷离,映得人心慌。
    她以玉白的食指指腹,轻轻在红唇上抹过,懒懒道:“你提醒了我,那就趁你伤还没好,先收点利息。”
    姜望说不清自己的心情
    羞、恼、愤、急……或许兼而有之。
    “妖女!”他怒道:“士可杀,不可辱!”
    “我怎么辱你了?”玉真好整以暇地问。
    姜望一时语塞。
    “啧啧啧。”玉真顺势在床榻上侧躺下来,妙曼的身材似一幅山水泼墨,以世间难见的美好姿态流淌。
    她以手撑颊,就那么瞧着躺在地上的姜望:“信义无双姜青羊,我费了这么大力气救你,难道你不欠我?”
    “我欠你的,我自会还!”
    “当然。”玉真笑了:“你正在还。”
    说罢,她还抿了抿唇。
    “你……”
    姜望气得发抖,但终是‘你’不出个所以然来。
    他这时才尝到一种甜腥的味道,才发现……嘴唇刚才被咬破了。
    愈发恼恨起来。
    “你好像不服气?”玉真笑问。
    姜望看着她跃跃欲试的眼神,终是形势比人强,不敢以身试法,叹了一口气,转变策略道:“我们聊聊吧!”
    “好呀~”玉真慵懒地道:“你想要怎么聊……聊什么?”
    “……就这么聊。”姜望重整旗鼓,努力摆脱那种莫名其妙的氛围:“这里是洗月庵?”
    玉真好像心情很好,微微点头:“嗯~呐。”
    “你怎么……会在这里。”姜望问。
    玉真瞧着他,笑道:“你关心我啊?”
    姜望果断换了一个问题:“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我是说……赵玄阳带我躲到上古魔窟,真人都寻不到。”
    玉真依然面上带笑:“我是邪教妖女,怎能不知道这上古魔窟呢?白骨道的目的是建立现世神国,必要的时候,跟魔族做邻居也没有什么关系嘛。”
    其实她能找到姜望,也是不眠不休、一寸一寸地域找过去的。只不过对于赵玄阳的躲藏路线,她比苦觉判断得更准确。因为姜望后脊那朵白莲,是她亲手种下的,微弱的感知帮助她判断了大概方位。
    只是这话,她不去说。
    邪教妖女能寻到上古魔窟,听起来的确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这时候她的脸上仍然带笑,她的眼眸仍然勾魂夺魄。
    但姜望不知为什么,不敢再看。
    他收回视线,睁眼看着屋顶,又问道:“现在外面的情况怎么样了?”
    “不知道。”玉真干脆地道。
    “齐国那边……”
    “不知道!”
    “景国……”
    “不知道!”
    “苦觉大师……”
    “不知道!”
    “我的伤还有多久能好?”姜望又问。
    “无可奉告。”玉真道。
    姜望皱了皱眉:“不是已经说好了聊一聊吗?”
    “哪有跟女孩子聊这些的?”玉真嗔怪道。
    “……”姜望道:“那不聊了。”
    “你说聊就聊,说不聊就不聊?”
    姜望不吭声。
    玉真又追问:“是不是想交利息?”
    “……”姜望闷声道:“那聊什么?”
    “刚刚……什么感觉?”
    姜望:……
    “嗯?没感觉?”
    姜望咬牙道:“毫无!”
    “激将法是吗?”玉真轻笑一声:“听起来像是不满足的样子……”
    “聊聊洗月庵吧!”姜望赶紧道:“说起来我对这佛宗确实还不怎么了解。聊聊吧!”
    “哦?那你想了解什么?”
    “不如先说说你那位玉华师姐……”
    ……
    姜望仰躺在地,玉真侧躺在床。
    就这样聊着或许有意义,或许无意义的话。
    姜望看着黑漆漆的屋顶,玉真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