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喀山的第二天，姑娘们立刻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中，尤其玛尔塔，吃过早饭之后，便立刻驾车带着陆欣妲和洛拉驱车赶往了城外的林场，去学习基础的表演课程。
    卫燃同样没有闲着，他除了给晨练的慢跑又加了两公里的距离，还在腿上和腰上额外绑了几组沙袋。
    同样是吃过早饭之后，他却根本没脱下沙袋，便挥舞着撬棍，掘开了院子正门出来的胡同里铺就的地砖。
    “你在做什么？”
    过来串门儿的阿波利一边逗弄着狗子贝利亚一边好奇的问道。
    “把这里的地砖掀开”
    卫燃一边忙活一边解释道，“平时大家进来都是把车开到隔壁的图书馆院子里，这里很少有车走了，所以我准备在这里种些花。”
    “为了那些蜜蜂？”阿波利靠着门垛坐下来，自顾自的点上颗烟问道。
    “对”卫燃点点头，“以后这里会变成一座小花园。”
    “打算种点什么？”
    “菊芋，还有向日葵。”
    卫燃想了想，又额外补充道，“可能还会种些茉莉花，我还有不少茉莉花的种子。”
    “你的院子里已经种了很多菊芋了”
    阿波利指着身后的院子提醒道，“你很喜欢吃这种东西吗？”
    事实也确实如阿波利说的前半句那样，自从前些年卫燃在这院子里靠墙的边角处种过一次鬼子姜之后，之后每年都会冒出越来越多的新芽。
    要不是住在这里的当管家的萨曼莎太太帮忙照顾打理，那些已经贴着院墙密密麻麻长了一圈的鬼子姜，说不定能占领整个院子。
    “之前随手种下的几颗，我也没想到长了这么多。”
    卫燃继续一边忙活一边随意的改变了主意，“那就只种向日葵和茉莉花吧。”
    “我的家...我的运输车驾驶室里有一颗矮化的苹果树。”
    阿波利说话间弹飞只抽了没两口的烟头，“维克多，不介意我把那颗苹果树也种在这里吧？”
    “你要把它种在这里？”
    卫燃诧异的停下了手里的活计，等反应过来立刻说道，“不介意，当然不介意！”
    “就种在这里吧”
    阿波利说话间已经从小推车里拿起了一把铁锹，跟着一块忙活的同时说道，“我换了一个温暖舒适的环境，也该给那颗可怜的苹果树换一个舒适温暖的环境了，说不定它今年秋天结出的果子会变得甜一些呢。”
    “肯定会变甜的”卫燃笑着说道，同时轻而易举的掀开了一块地砖。
    这条能有五六十米长，足以让车子在里面调头的胡同，只靠他们两个，显然需要很久的时间才能清理掉所有的地砖。
    万幸，正所谓只要愿望够强烈总会有傻子主动上门过来帮忙，所以还没等卫燃想好中午吃什么，季马便驾驶着他的装甲皮卡开到了隔壁图书馆的院子里，这货在将玛雅送上图书馆二楼穗穗的办公室之后，也不知死活的穿过了两个院子之间的电磁门，找上了正在休息的卫燃。
    “维克多，好久不...”
    “你来的正好”
    开口打断季马发言的却是阿波利，这老东西毫不客气的说道，“小伙子，快去找些精力多的没地方发泄的小混混过来。”
    “额...做...做什么？”意识到不妙的季马警惕的看了眼被这俩人祸祸的一片狼藉的胡同。
    “维克多要把院子外面那条路改成花园，快去找些人过来，我们需要帮手。”阿波利格外熟练的支使着季马。
    “我来的可真是时候”
    季马抽了抽嘴角，却也痛快的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出去，反正这活儿只要不用他干，帮忙找个人还不是手拿把捏？
    直等到这送上门的免费劳动力挂断了电话，刚刚一直在装聋作哑的卫燃这才像是才睡醒一般热情的招呼道，“嘿！季马！我的好兄弟，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北极圈忙着拍劳改营电影吗？”
    “你还真是敏锐，这么快就发现我来了。”
    季马没好气的朝着卫燃比出一根儿戴着情侣戒指的中指，然后才解释道，“劳改营电影的夏季镜头已经都拍完了，剩下的部分要等到九月份才开始拍呢。”
    “所以你总算有假期了？”
    卫燃和对方碰了碰拳头笑着问道，真要是算起来，季马这货自从成了电影明星之后，可远比自己更加的忙碌。
    “只有一周的假期”
    席地而坐的季马给阿波利散了颗烟继续解释道，“一周之后我和玛雅就要去摩尔曼斯克为游击队电影试镜了，到时候阿历克塞教授也会去的。
    等忙完了摩尔曼斯克的工作，我还要去免电去找你的朋友，为他们打算拍摄的那部电影做准备。所以就算一切顺利，我也要等8月底才能回来了。”
    “所以来找我有什么事？”卫燃接过对方递来的香烟问道。
    “没什么正事我就不能来这里了吗？”
    季马没好气的点上烟，“我们村子后面森林里的靶场已经建好了，我是来邀请你们过去玩的。
    不瞒你说，多亏了你从法国带来的那些古董武器，这才开业几天的时间，就已经有不少本地人去那里戳靶纸了。”
    “要不要一起去？”卫燃冲着阿波利发出了邀请。
    “我对打靶可没什么兴趣”阿波利摆摆手，“我还是留下来帮你盯着改造花园的事情吧。”
    “就我们两个？”卫燃扭头又看向了季马。
    “当然，就我们两个。”季马点点头答道。
    “等我一下，我去换套衣服。”
    心知这货恐怕是有事情要和自己说，卫燃痛快的起身，带着狗子贝利亚就往回走。
    “带着你的露营装备，今天晚上我们说不定会住在那里。”季马额外提醒了一句。
    闻言，卫燃摆了摆手，回到房间先洗了个澡换了一套速干衣裤。
    只不过，这次他不但带上了露营用的东西，而且还带上了不久前查西凤送给自己做纪念的八一杠。
    招呼着狗子贝利亚上车，卫燃驾驶着装甲皮卡跟着季马的车子离开了家门，并在沿途采购了不少吃的喝的，这才径直开往了季马他们村子的方向。
    当他们二人将车子开到村子后面隐藏在森林里的那座废弃伐木场的时候，远远的便听到了此起彼伏的枪声。
    隔着车窗，卫燃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条由防火隔离带改建的，少说也有两公里长的靶道。
    这条靶道远处的尽头已经堆起了一座遮挡子弹的土山，近的这一头儿也搭起了一长溜的棚子，并且每隔一米半的距离摆上了一个个宽大的原木桌子。
    此时，正有十几个射手操持着各种各样的新老步枪在此起彼伏的枪声中乐此不疲的戳着远近不同的靶纸。
    得益于这条防火隔离带足足两百米的宽度，也得益于这里距离村子超过两公里的距离，这里倒是有足够的空间给那些玩家祸祸。
    也正因如此，在这条防火隔离带相反的方向，那边还有不少用来举行类似ipsc之类的竞技比赛的场地，而且看气氛似乎格外的热闹。
    最重要的是，在这里工作的，似乎都是季马他们村子的村民以及一些看着眼熟的小混混。
    当然，更眼熟的，是随处可见的红黑荆棘标志，这玩意儿在这里能发挥的作用，似乎比任何的安全警示标语都要好用。
    季马虽然嘴上说是邀请卫燃过来打靶的，但实际上他却并没有停下车子，反而继续往里一直开到了森林更深处，距离这片靶场仍有一公里距离的废弃伐木场这才停了下来。
    刚刚一路走来，驾车跟在后面的卫燃可是看的清楚，沿途那些大树的树干上可挂了不少诸如“私人土地非请勿入”的标语以及格列瓦他们水果公司的红黑荆棘标志，以及不知道是不是唬人用的雷区警告。
    “不是说来打靶的吗？”
    卫燃直等到前面的季马停下车子并且推开了车门，这才跟着推开车门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当然，我们当然是来打靶的。”
    季马说话间，已经打开了皮卡的货斗，从里面抽出了一个长条枪盒，“除此之外，我们还遇到了一些麻烦。”
    “麻烦？什么麻烦？”
    卫燃好奇的问道，“格列瓦的帮派终于给你惹来麻烦了？还是你终于把玛雅的肚子搞大了？”
    “后边那个选项根本不是麻烦，如果有那种好事，我做梦都要笑醒了。”
    季马没好气的打开了枪盒，从里取出了他那支宝贝一样的mts-116m狙击步枪扛在肩上，随后将自己的手机丢进了枪盒里，“麻烦和格列瓦的帮派也没有什么关系。”
    “所以到底是什么麻烦？”
    卫燃询问的同时同样打开了枪盒，先取出了他那支八一杠步枪扛在了肩头，随后同样将手机丢进去，这才带着狗子贝利亚，跟着季马往不远处的湖岸走着。
    “9月底，戈尔曼先生就要死在坠毁的飞机上了。”
    “这件事我知道”卫燃点了点头。
    “卡尔普先生和安娜老师已经在做准备了”
    季马稍作停顿继续说道，“准确的说，自从让阿芙乐尔尝试接手制片厂，卡尔普和安娜老师就已经在给各自制作不在场证明了。
    这个月的月底，卡尔普先生就会赶往免电和你的朋友见面为拍摄电影做准备，他会在免电一直待到你们华夏的春节或许才会回来。”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让她接手制片厂的？”
    卫燃后知后觉的挑了挑眉毛，不得不说，金属本子的存在确实对他的记忆力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别告诉我你才意识到”
    季马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背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又一个西红柿，像扔手榴弹似的尽数丢进了平静的湖面上，带起了一道道的涟漪，同时不忘继续说道，“比卡尔普先生稍早几天，安娜老师也会赶往摩尔曼斯克，她将要和当地官方一起筹备那边的电影拍摄，并且一直持续到10月份才会结束那边的工作。
    到时候就连达丽娅老师都会去摩尔曼斯克帮忙，在这期间，戈尔曼会一直负责劳改营电影的拍摄。”
    “继续”
    卫燃说着，同样拿起一颗西红柿用力丢进了湖面。
    “保险起见，能帮戈尔曼制造假死的帮手只有我和你还有尼涅尔。
    但是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尼涅尔从遥远的美国过来帮忙做准备根本不现实。
    我也要在明面上吸引注意力，就连戈尔曼先生，都要表现的和平时没什么两样。
    所以维克多，能帮他做准备，而且值得信任的人或许就只有你了。当然，阿波利先生或许也算一个帮手。
    但是卡尔普先生让我转告你，没有人知道阿波利先生的真实身份，所以最好不要让他卷进麻烦里，否则麻烦只会越来越多。”
    “所以我们要瞒住的其实不止美国人？”卫燃皱着眉头低声问道。
    “如果只是瞒住美国人根本就不用这么麻烦”
    季马显然是知道些内情的，“我们还要帮几位老师瞒住他们的一些朋友才行，至少明面上要做的挑不出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只有我们三个，不，应该说只有你能来做这件事的原因。”
    “需要我怎么做？”卫燃低声问道。
    “熟悉一下流程吧”
    季马将声音压得更低了一些，“还记得很久之前袭击你的那些人吗？”
    “当然记得”卫燃点点头。
    “当时抓住了三个”季马低声提醒道。
    “关在林场地下室里的那三个？”
    卫燃拍了拍凑上来的狗头，“其中一个因为在图书馆地下室里一直被贝利亚舔舐伤口还被吓疯了。”
    “就是他们”
    季马点点头，“戈尔曼先生从抓到他们之后不久，就利用他们其中一个和他年纪相仿的白人血液做过几次定期体检，而且给他做了很多次整形手术，他们的相似度虽然达不到半分之百，但只要经过化妆也足够以假乱真了。”
    “继续”
    “在他搭乘的飞机坠毁之前，将会以制片厂的名义公开邀请知名历史学者维克多先生前往劳改营旧址参加一个有关古拉格的历史话题采访。”
    季马继续说道，“这件事会经过预热，因塔当地的电视台也会对你进行采访，因为你的第一站就是因塔。”
    “所以我又会遇到一次袭击？”
    “在那之前，就会有人在暗网发出悬赏，以犹太人的身份发布悬赏，毕竟你在南极这件事上让他们丢了一些体面。当然，这件事最好让安菲娅来操作。”
    季马照本宣科的提醒道，“因为袭击你被抓的另一个倒霉鬼，会在接下悬赏之后，前往因塔去找阿里里的人打听你将搭乘哪一架飞机前往劳改营旧址。”
    “戈尔曼驾驶的那一架”卫燃自言自语般的答道。
    “是啊”
    季马笑了笑，“但实际上，因为随行的阿芙乐尔身体不舒服，你临时决定在因塔多停留一天。
    所以只有戈尔曼先生自己驾驶那架飞机前往劳改营，去和提前赶到那里的电影投资人格策先生见面沟通接下来的专访。”
    “到时候那架飞机将会载着那个好运的家伙撞上乌拉尔山，然后会在空中爆炸。”卫燃也开始了预言。
    “炸的只剩下一小块烤熟的头盖骨”
    季马帮忙补充道，“如果运气好的话，毕竟炸毁那架飞机的是藏在驾驶舱座椅下面矿用炸药，足以炸毁整个机头的炸药。”
    “真是凄惨的谋杀”卫燃咂咂嘴，“另外，我还以为那三个倒霉鬼早就已经死了呢。”
    “卡尔普说，每一条生命都有价值。”
    季马一边打量着周围一边继续说道，“爆炸发生之前，戈尔曼就会搭乘给因塔附近的煤矿送热带水果的运输机提前去巴新躲一段时间。
    爆炸发生之后，因塔当地的警方会开展调查，并且根据走访断定是一次针对你的袭击。袭击你的人也会失踪成为悬案，暗网上关于你的悬赏，也会在事情闹大之前撤销。”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表演时间了”卫燃喃喃自语的说道。
    “没错，这就是全部的计划了，需要瞒着阿里里培养的那些飞行员，需要瞒着米莎和她的父亲，更需要瞒着阿芙乐尔和玛雅。当然，还包括运输机的机组成员以及格列瓦，唯一能帮上你的，恐怕也就只有安菲娅，如果你信任她的话。”
    说到这里，季马顿了顿，却又说出了一句意料之外的安排，“接下来戈尔曼先生和他的妻子乌玛太太无论去哪，就只有你知道了。”
    “只有我知道？”
    卫燃挑了挑眉毛，“不是说他们准备去新图鲁汉斯克吗？”
    “那只是其中一个选项”
    季马摊摊手，“卡尔普先生让我转告你，空难以后，他们不会和戈尔曼再产生任何的联系了。但是时光电影制片厂里会有一座属于他的墓碑，所以他们未来去哪开始他全新的人生其实都无所谓。
    除此之外，从明天开始，一直到空难开始，中间的这段时间我们都不会再见面了。”
    “怎么总把烂摊子甩给我...”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实则却也清楚的知道，戈尔曼看起来是个“烂摊子”不假，但同时却也是个宝贵的“人才”。
    他只要接手这个“烂摊子”，回报给他的便是一个堪称恐怖的心理学专家。
    “我要说的就只有这么多了”
    季马说话间已经将他的宝贝狙击步枪架在了一棵白桦树的树杈上，瞄准了几百米外湖面上的漂浮的西红柿。
    “砰！”
    沉闷的枪声中，湖面上一颗西红柿应声炸开，成功的染红了一小块湖水，也成功的引来了湖里野生的淡水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