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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多尔衮将一切都归于福临小时候的生活太过艰难之上,顿时愧疚起来,与布木布泰闲话时,两个加起来快百岁的人一起唏嘘。和其他的孩子比较起来,福临太过懂事太过早熟,就算在孩童时代,那种特有的天真都是装出来的。多尔衮觉得是自己当时实力太弱,不能更好的保护他们,布木布泰则觉得是自己太过无用,不能帮儿子获得皇太极更多的注意,一切都要靠儿子自己去争取。
    于是,福临此时的反常,在这两个人眼里便是迟来的中二期,完全没有当做一回事。好在福临在处理政事时还是有分寸的,十二月的时候去祭祀了太庙,之后,在养心殿接见了暹罗的使者。
    暹罗送上的是当地的一些特产、香料、首饰什么的,并不是太值钱,但福临依旧很是热情,并询问了暹罗民众的情况,答应让暹罗的商人税负再降低半成,之后,更是吩咐高塞好好的接待,将他们安置到理藩院最好的房间中。
    暹罗使臣们受宠若惊,同时也被大清的繁华迷乱了眼,并对两国友好合作有了新的看法。福临没有什么宗教信仰,却不反对宗教的发展,因此,京城里什么都有,道观佛寺喇嘛庙教堂等等,各凭本领,各自拉人,分外热闹。而当时暹罗处于佛教的统治之下,使臣们也信奉佛教,对京城的这种无序的宗教市场很是看不下去,有心要让佛教在这个繁荣的地方发展起来,这样也能捞得更多的好处。
    理藩院对人客气,暹罗使臣想着长久,两方面顿时和谐起来,你来我往,几乎要称兄道弟了。朝鲜使臣看着眼红了——他们是最早归顺大清的好不好?为毛他们的待遇还比不上暹罗?住理藩院还要自己掏钱的?他们这次过来也是有进贡的好不好?
    不满很快传达到福临的耳朵里。他倒是很无所谓,朝鲜是个明显的墙头草,威逼一番就会就范。而且,日本与朝鲜长年不和,只要说一声“你再闹就不帮你打倭寇了哦”,朝鲜就会立马乖下来。
    不过,这个属国还是异常麻烦的。福临为此事特地找了高塞来询问。朝鲜与日本的战争由来已久,从明朝开始,朝鲜就以属国的名义要求大明帮忙打倭寇,现在也不例外。在福临的大力发展之下,大清的火器队可以说在世界上位列前茅,朝鲜怎么可能不来提要求。福临已经派人去帮忙打退过两次倭寇了。但朝鲜方面异常过分,帮忙打仗,他提供粮草的时候,居然要收费,还是按照市场最高价来收。福临不是在乎这点钱,只是觉得心里不爽。
    高塞这些年在理藩院做得风生水起。国家强盛了,他的底气越来越足,态度也越发强硬起来,很无所谓的道:“皇上不要去理会这种番邦小国,有奴才在呢,他们翻不起什么风浪!”
    果然,不单单是朝鲜,就连日本和缅甸的使臣都被高塞给压制了下去,暹罗使臣带着丰盛的赏赐以及私人鼓鼓囊囊的腰包得意洋洋的回去了,在心里觉得大清皇帝是个大好人,一定要坚定与大清合作一百年不动摇!
    顺治二十年二月,福临赐蒙古诸藩以及各个从属国银两、马匹、绸缎等物,并与奥斯曼帝国的小科普律鲁通信,共同谋划更大的发展。科普律鲁不是目光短浅之人,立刻开放往东的通道,并下令修路。东西两方各自从自己的领土往对方修路延伸,一条新的商路逐渐开启,马队、骆驼、骡车络绎不绝,丰厚的利润源源不断的流入奥斯曼和大清这两个庞大帝国的口袋。
    西班牙荷兰等海上新兴国家慌了。他们之所以走海路,就是为了绕开奥斯曼帝国那庞大的疆土。现在好了,他们好不容易打开通往东方的道路,也能赚到不少钱,结果奥斯曼来了个联姻,这两个帝国联起手来了!
    海路哪里有陆路好走啊,又要应付天灾,又要应付海盗的。西班牙等国看着那条商路不断流口水,彼此商议了一下,觉得科普律鲁是个老狐狸,大清的皇帝倒是年轻的,看起来更好说话些,不如去找他说说情,可以让自己也在这条商路中凑个份子。
    而且,他们也可以联姻的嘛!看着科普律鲁只不过送上一个女人,就能得到这么多好处,这些新兴的资产阶级国家肠子都悔青了——明明是他们先认识大清皇帝的,为毛他们就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呢?猪脑子,真是猪脑子!
    福临莫名其妙的看着满满的要求联姻的折子,高塞强忍着笑,表情都快扭曲了。博果尔家的洋人侧福晋是京城一景。她不知道什么是三从四德,更不知道什么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都高高兴兴的东跑西逛,然后一堆人围观。
    博果尔对这个洋人侧福晋也很放纵。吉塞哈提婕和大清的姑娘不一样,高鼻深目,身材火辣,在床上让博果尔很是尝了鲜,再加上她的政治属性,吉塞压根儿就没有受到太多束缚,一点儿思乡之情都看不到。
    西班牙人荷兰人自然也打听到吉塞哈提婕的幸福生活,更加坚定了他们送姑娘过来的决心。他们也不会什么拐弯抹角,直截了当的提出要求,表示他们的姑娘一个比一个的漂亮,所以他们国家的姑娘们也要当侧福晋,也要和大清皇帝做亲戚,然后大家一起去赚钱。
    福临将这些折子袖到多尔衮处,看到多尔衮笑得几乎要拍桌,纠结的心情才放松下来:呼,能逗叔父一笑,这些折子也算是有点用处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天老是出去吃饭,我的减肥大业啊,哩嘿哩~?
    第一百零一章
    洋人做事没有这么多顾虑,也没有这么多程序,西班牙人的动作很快,荷兰人也不慢,才四月的时候,两个美女就被送来了,来使还挺不客气的,直接提出她们都要当侧福晋。
    福临一脑袋黑线。大清的侧福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抢手了?要知道,大清的王爷就没有几个,更何况侧福晋的份例都差不多满了,哪里有什么地方再去安排这两个侧福晋?
    高塞更是无语。他才是直接面对使臣的人,对这种较真的洋人,简直是头都大了。他倒是很愿意让皇帝接受这两个姑娘,只是使臣坚持:一定要做侧福晋,其他的一概不当,就连皇帝的后宫也不干!高塞无比头大的提醒他们,皇帝的后宫地位比侧福晋高,他们连听都不想听,表示他们的任务就是让姑娘们做侧福晋,其他的他们统统不管。
    福临哪里来的时间去安排他们,直接将他们丢给理藩院去处理,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没有暹罗的相助,缅甸根本就不是吴三桂等人的对手,被打得节节败退。在他国的土地上打仗就是这点爽,不需要在意百姓的感觉,更加不用遵守不能烧杀抢夺的规矩,吴三桂抢了不少钱,但军费还是多多益善的。因此,吴三桂上书,要求皇帝能够将他的提成再高一点,或者,让他能够在云南自己造钱。
    这怎么行。云南的铜矿可是早就在福临的计算之中,他已经有了皇帝的自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铜矿就是他的,可不能让其他人占有。
    吴三桂和耿继茂等人觉得这个皇帝讨厌透了,可事到如今,想要退兵已经不可能,还是要继续打下去,同时还要和皇帝保持良好的关系,毕竟皇帝是帮他们销赃的,他们共同站在一条贼船上。
    不过,福临也没有把他们逼得太紧,将他们的提成高了半成,让吴三桂也算是能松一口气。只是,他对于云南民众的压制更强了,云贵一带人民本就彪悍,生活水平下降了,自然不会乐意,更何况,行走与云贵之间的商人总是会透露出平原地区的富足安稳,云贵人民不干了,反抗情绪越来越浓。
    吴三桂早就将重点放在缅甸身上了,他想着自己占领一块地方来称王,只顾着一往无前。可福临不能不照顾他们的情绪,云贵是他的地盘,那里的人民是他的子民。
    五月初六,刚刚过了端阳节,福临便派了御史倭赫前往云南宣旨,表明他是爱人民的好皇帝,并申斥了平西王吴三桂,表示免了云贵一带一年的赋税,让吴三桂不能私自添加。
    “皇上此举到底何意?”吴三桂特地从前线折回,对倭赫大发脾气。
    倭赫是个混人,面对半生戎马而显得更为威严的平西王,一点惧色都无,反而对着拍桌子:“皇上的圣意岂是我们能揣摩的!”
    吴三桂道:“还是麻烦皇上给本王一个说法,否则本王很是难办。”
    倭赫脖子一梗:“皇上就是皇上,你不过是一个平西王,还想要皇上给你什么交待不成?”
    浑人,十足的浑人!能派这种混蛋来的皇帝也是不折不扣的混蛋一枚!吴三桂心里早就各种字体的骂上了,倭赫却色迷迷起来:“王爷,听说云南一带的美女别有风情啊,哈哈哈!”说着,就用“王爷你懂的”这样的眼神看向吴三桂。
    吴三桂几乎想当时就灭了此人。好在他忍功惊人,给倭赫安排了两名美女后,一个人坐到书房开始生气。倭赫此人他早就知道,是内大臣飞扬古的儿子,在京城仗着父亲的权势很是放肆,什么话都敢说,什么篓子都敢捅。皇帝也是个坏心眼的,让他去做御史,于是他就卯足了劲到处去找人的茬子,然后往死里参。
    皇帝一定是故意的!吴三桂连夜召集了所有的谋士,问起皇帝此举的意图。
    “以在下看,皇上是想要撤藩。”一个姓南的幕僚道,“王爷现在的地盘越来越大,就连缅甸也是我们的掌中之物,皇帝有疑心是一定的。”
    吴三桂摇头道:“不会。本王与这个皇帝有过几次书信往来,很是清楚他的为人。他虽然年轻,可想法古怪,不是一般人能够料想出的。而且,这个皇帝完全不怕天下人的谣言,也不怕自己的名声,难以对付啊。”
    另一位姓袁的幕僚道:“在下觉得皇帝根本就是贪财,一心想要在缅甸一事中分一杯羹,才会这样为难王爷。”
    吴三桂沉思片刻,道:“有些道理。皇帝贪财天下皆知,偏他每次都能将贪财的理由说得正大光明。可缅甸的出产本王也是与朝廷相分的,朝廷拿了大头,难道他想独吞?皇帝还不至于这么笨。”
    此时,吴三桂的首席参谋毛希开口了,他是毛文龙的远房亲戚,一心想要匡复大明,在毛文龙兵败后投靠了吴三桂,不料吴三桂却也投降了清朝。原本他已经心灰意冷,本打算就在吴三桂这里了此残生的,可吴三桂跑去攻打缅甸,想在缅甸称王,让他重新振作起来。
    “王爷,在下有不同的看法。”毛希咳嗽一声,“皇帝贪财不顾名声不假,可他身边还有老谋深算的摄政王,以及众多大臣,不会让他如此撕破脸。更何况王爷在清朝入关之时是立了大功的,鸟尽弓藏这种事情说出去当然是不好听的。所以,他应该不是单纯的想要在缅甸获得好处,而是另有目的。”
    见众人都不解的看向他,毛希道:“皇帝是想把王爷赶出大清。”
    此话一出,举座皆惊。吴三桂不由得站了起来:“先生何出此言?”
    毛希道:“王爷想想,当年您为何要攻打缅甸?无非就是皇帝减少了我们的军饷,而缅甸又正好在那个时候换了国王,莽白强硬惯了,不买王爷的账,王爷便将一腔怒意放在莽白身上。之后的事情王爷也清楚了,皇帝置莽白的请求不理,反而用他的手段来支持王爷,并从王爷这里得到了不少好处。接着,他又默许了耿王爷等人的相助,结果,三藩联合起来,共同对抗缅甸,他则是从中谋利。他不可能不知道,三藩之地会增加赋税,可他却一直没有意见,直到此时才下此旨意,分明就是想要三藩之地的百姓对他更加感激。”
    “那他又为何派倭赫这种人过来?若是有此意识,他该派一个更为精明的人,就算不想让本王发觉,大可派个年轻的面孔。朝中还是有几个颇为能干的年轻人的,例如赫舍里家的索尼,那拉家的明珠,都很不错。”
    毛希沉思片刻,道:“虚者实之,实者虚之。或者皇帝是想要让王爷失去警惕,不明白他的真实意图。”
    “哈哈!”吴三桂忽然笑了起来,“郑伯与段。这么简单的东西,居然被这个小皇帝用出来了。先是一味纵容我们与缅甸冲突,加重赋税,现在用这么一招,让本王坐失云贵民心。如果本王所料不错,他很快会有秘使与莽白联系,两下夹攻,灭了本王!”
    “既然这样,不如反了吧!”毛希包含希望的看着吴三桂,就盼望着他能够点头。
    吴三桂反而恢复了镇定,坐了下来:“先送信给耿王爷和尚王爷,约他们来昆明密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