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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并不是等得越久,这样的东西越显得珍贵,很多时候漫长的等待只会消耗掉最后那点热情。
    *
    郑叮叮走出公司门口,看见宁为谨的车就停在不远处一个显眼的路牌下。
    郑叮叮一愣,身后的徐韵和张姐已经手挽手,笑嘻嘻地走出来。
    “叮叮,直接回家呢,还是去约会?”张姐看见郑叮叮踟蹰不前,笑着问了一句。
    “哦,我朋友在那边等我,我先过去了。”郑叮叮说完就往宁为谨的方向走过去。
    徐韵将目光投向路牌下的车,隐隐有些熟悉,短暂的几秒钟后她认出了那是谁的车,冷冷地笑了一下。
    郑叮叮上了宁为谨的车,问他:“你怎么将车直接开到我门口了?”
    “有什么不妥?”宁为谨反问。
    “你相亲次数太多了,也许忘记了曾经有个相亲对象姓徐,就是坐在我对桌的同事。”
    “哦?”宁为谨坦然自若,“就算我和你同事相亲过,和我将车开到你公司门口有什么关系?”
    郑叮叮扶额:“你懂不懂什么叫做……尴尬?我和徐韵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有时候撞衫都会觉得尴尬,更何况撞了一个男人。”
    “撞了一个男人?”宁为谨不以为意,“这个说法很欠妥。”
    “总之,你以后就将车停在二号线的出口,别直接开到我公司门口。”
    宁为谨冷静地给了她一个“有这个必要吗”的眼神,郑叮叮瞪回去,宁为谨收回目光,安静地开车,不说话了。
    男人和女人的思维,逻辑和情感是不同的,郑叮叮觉得应该上心的事情在宁为谨看来不值一提。
    但事实证明,在人情世故上应该听从女人的建议。
    隔天一大早上班的时候,徐韵从茶水间出来,捧着咖啡往座位上一坐,漫不经心地问郑叮叮:“怎么,你也和那个乳腺科的教授相亲了?”
    郑叮叮抬头,对上徐韵那张优雅精致但看不出神情的笑脸,回应一个微笑,算是默认。
    “我说那个教授也太急了,隔三差五地相,和撒大网捞鱼似的。”徐韵说,“叮叮啊,我劝你有个心理准备,千万别当真了,他和很多女人见面,吃饭,聊天,约会,大多时候就是走个形式。”
    “哦。”郑叮叮一边敲着键盘,一边说,“我们已经达成了共识,开始有规律的一周四次见面。”
    徐韵心里惊讶,脸上不动声色,斟酌道:“你们已经开始进一步的发展了?”
    “对啊。”
    窗外是明媚灿烂的阳光天,但徐韵的脑袋上顿时积攒了几朵乌云,想到宁为谨和郑叮叮发展顺利,她的心情压抑到了极点,又看了一眼郑叮叮,不再说话。
    午休的时间,郑叮叮从外边回来,正好碰上徐韵和张姐在走廊上吃点心聊天。
    张姐的声音格外犀利:“要我说啊,男人最重要的不是长相,不是经济,是他的职业,职业偏门的千万不能找,什么乳腺科男医生,天天对着没穿衣服的女人,早晚要出事……”
    “谁说不是呢?”徐韵笑了笑,“我妈前几天在电话还特地提醒我,能不找医生就不找医生,医生都是看起来正经,风光,其实满肚子的坏水,找医生做男朋友不踏实。”
    “是啊,我周围找医生的没几个有好结果的,不是分了就是离了,医生花着呢,自我感觉特别好,性子傲得很。”
    “嗯,一般的男人都骑驴找马,何况是条件好的那些,同时相好几个呢,我现在是想通了,做人不能太天真,抱有不可希冀的幻想,到时候会栽得很惨。”
    ……
    郑叮叮当做没听见,直接走进办公室,好歹也在职场混了几年,所谓的闲言闲语,只要没直接指名道姓,她懒得去思考对方是不是影射。
    只是回到座位的当下,郑叮叮心里有些不舒服,这个不舒服倒不是和自己有关,而是替宁为谨感到不值,堂堂的一个领域的专家被不了解的旁人轻率地质疑。
    晚上睡觉前,郑叮叮漫不经心地发了一条短信给宁为谨:
    “你之前干嘛一个劲地相亲啊?”
    发完后郑叮叮丢开手机,蒙头睡去。
    隔天醒来,郑叮叮蓬头垢面地摸手机看时间,看见一条宁为谨的回复:
    “我之前屡次相亲和现在我们的关系有什么联系?”
    郑叮叮有种无力的感觉,宁教授的情商实在低到出乎她的意料。
    上班的时候,徐韵又漫不经心地对郑叮叮说:“既然你和宁教授定下了关系,应该知道他们家的背景吧,他爸爸叫什么做什么不会不清楚吧?我友善地提醒你一句,他们那种家庭,很看重门当户对的,瞧不起一般的小老百姓。”
    “是吗?”郑叮叮冷冷道。
    “感情是一回事,涉及谈婚论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你以后就知道了。”徐韵笑了,“我不是挑事,只是替你着想,毕竟我们同事快两年了,我了解你是个不错的女孩子,多嘴提醒你一下,免得你以后在那种事情上碰钉子。”
    郑叮叮看了徐韵一眼:“谢谢,我自己会看着办的。”
    徐韵看出了郑叮叮的不高兴,麻利地整理好文件袋,有些愉悦地起身,袅袅地走向茶水间。
    郑叮叮不是傻子,知道徐韵心里的想法,虽然她们共事两年,但说到关系只能是泛泛之交,徐韵是典型的h市都市女孩,长得甜美,会打扮,有品位,一周去吃一次五星级的自助餐,偶尔攒钱买一个名牌包包,在工作上得失心偏重,不该她做的她半点都不会多做,骨子里是优越,自信,有虚荣心的,她在宁为谨那边吃了闭门羹,自然不愿看见郑叮叮和宁为谨发展顺利。
    这天加班到六点,郑叮叮,徐韵,张姐一同坐电梯下去,徐韵笑着请张姐吃鸳鸯火锅,两人谈笑风生,电梯间颇是热闹。
    走出公司大门,郑叮叮以为自己看错了,宁为谨的车就停在离她不到五十米的空地上,比上一次还要近。
    宁为谨见郑叮叮出来,利落地打开车门下了车,朝她走去,来到她面前。
    郑叮叮身后的徐韵和张姐都很意外,目光看向宁为谨。
    “今天加班?我等了整整五十分钟。”宁为谨对郑叮叮说,“还没吃过吧,想吃西餐还是中餐,我现在打电话订座位。”
    “你等我五十分钟?”
    宁为谨浅浅地笑了,语气难得的温和:“现在肚子饿不饿?想吃西餐还是中餐?”
    “中餐好了。”郑叮叮回答的同时耳畔传来张姐对徐韵的窃窃私语。
    “可以。”宁为谨点了点头,随即目光越过郑叮叮的肩膀,看向身后的两人,态度礼貌,“你们是叮叮的同事吧,谢谢你们平常照顾她,改天请大家喝咖啡。”
    说完,宁为谨就拉过郑叮叮的手,往车子的方向走去,到了车边,他没急着开车门,径直走到车尾,打开车后箱,露出满满的红玫瑰。
    不仅郑叮叮惊讶,张姐都震惊了:“呀,这个宁教授挺有派头的嘛!”
    徐韵捏着拳头,颤颤地咬着唇,面色难看到了极致。
    直到车子驰骋而去,张姐还在感慨:“看起来这个教授这次是认真的,他蛮喜欢叮叮的,对她又耐心又照顾,看着她的时候眼神和语气都很温柔,和对孩子似的。”话毕瞟了一眼身边的徐韵,见她脸色很差,赶紧笑着补充了一句,“各花入各眼嘛,别急,你也能找到更好的。”
    *
    在车上的郑叮叮和宁为谨说:“宁为谨,你今天太高调了。”
    “必要的时候我也可以勉强做一些无聊的事情。”
    “说实在的,你怎么突然变得那么高调?”
    “你说呢?”
    郑叮叮心想,该不会是想帮她在同事面前挽回面子?因为上次她说的“撞男人”论?
    “郑叮叮。”
    “嗯?”
    “我从来没有为任何一个女生做过这样的事,包括之前的相亲对象。”
    郑叮叮:“……”她应该值得荣幸?
    “所以,你不需要介意之前的事情,也不用理会别人说的话。”宁为谨侧头,淡淡地看了一眼郑叮叮。
    郑叮叮哭笑不得,想了想说:“好,我不介意,也不理会。”
    “玫瑰花漂亮吗?”
    “很漂亮,但不需要再买了,玫瑰花华而不实。”
    “你说我的玫瑰花华而不实?”宁为谨的声音沾了一点冷气。
    “我的意思是……玫瑰花的确很漂亮,令人心动,以后要送不要送这么多,几朵就行了。”郑叮叮说着偷偷瞟了一眼宁为谨。
    幸好,宁教授脸色稍霁,周身的冷气成功地褪去了一些。
    18chapter18
    宁为谨言出必行,隔天派快递送了一箱热腾腾的现煮咖啡到郑叮叮的公司,一共四十杯,保证小公司上下两层,各部门的工作人员人手一杯。
    喝着香气馥郁,热腾腾的咖啡,张姐对宁教授的偏见一扫而光:“这个宁教授真有派头,出手大方,做事周翔,连我们这些跟着叮叮的同事都能享福。”
    徐韵撇过头,冷笑道:“一杯咖啡算什么,男人在热恋期不都是这么一回事吗,百般主动,千般殷勤,生怕煮熟的鸭子飞了,等得手了就不放在心上了,到时候别说一杯热咖啡了,你想见他一面连人影都找不到。”
    张姐微笑,低声:“你说的也有道理,不过依他现在对叮叮的这幅热乎劲,我觉得他未必是玩玩的,也许叮叮就是符合他的胃口呢?”
    徐韵心里鄙视被一杯咖啡收买,见风转舵的张姐,嘴上轻轻道:“不就是长得漂亮了点吗?还有什么呢,我看她能得意多久。”
    郑叮叮分完咖啡,回来的时候,张姐用手肘轻轻抵了抵徐韵,徐韵无奈地噤声,脸色不甘地看了一眼郑叮叮。
    “叮叮,这咖啡真香,味道很纯正,替我谢谢宁教授。”张姐说。
    郑叮叮点头:“好啊。”
    她低头取过手机,敲了一串字给宁为谨:
    “咖啡很好喝,同事们让我转达谢意。”
    过了一会,宁为谨回复:“不需要感谢,我也不是为了他们。”
    直接驳了面子。
    郑叮叮无奈地摇头,又发过去:“嗯,我知道你是为了我,那处于礼尚往来,你想要什么?”
    “周末将时间腾给我。”—宁为谨。
    郑叮叮盯着屏幕上的这行回复,脑海里浮现出宁为谨认真到固执的模样,不禁地笑了,心里的某处变得很柔软,敲了一个字:“好。”
    这几年,郑叮叮不是没有人追,只是没有一个人的追法和宁为谨这样“另类”。
    周末,郑叮叮依约将“时间”分给宁为谨,两人在天水苑附近的“非书店”看书。
    优雅静谧的环境,充盈着淡淡的书香,两人面对面坐着,没有余外的交流,只是安静看书。
    郑叮叮捧着的是一本法国女作家的畅销书,宁为谨看的是一本工具书,除了茶叶沫在杯子里翻动,和偶尔窸窣的翻页声,一切都很安静。
    终于看得有些累了,郑叮叮揉了揉眼睛,抬头看宁为谨,发现他还是老样子,坐得很直,书搁在叠起的腿上,右手持笔,左手轻扶书本的左下角,认真,专注在文字上,不受外界细微骚动的影响,窗外的一道光打在他的脸上,在他长长的眼睫至削薄的唇上镀上一层璀璨的光晕。
    他看起来很像是一个老派的学者,正在一丝不苟地进行研究。
    郑叮叮轻轻将书搁在一边,微微前倾身体,认真地看他,她费力地数他的左边眼睫到底有几根睫毛,他突然平静地开口:“你究竟是看书还是看人?”
    郑叮叮有些羞赧:“原来你也没有我想象的心无旁骛,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有时候不需要正视。”宁为谨抬头,对着郑叮叮,正色道,“我可以感觉到你的呼吸的温度,皮肤散发的气息离我有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