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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你是我的念想
    第一百章:你是我的念想
    岁岁合欢
    文/望舒
    早上七点,季茹就被严云从被窝里拽了出来,吃早饭的时候和季杰军正好打了个照面。
    她本想和自己老爸偷偷吐槽几句自家老妈又拉她做苦力这件事,谁曾想,还没开口,季杰军就敦促她快些吃饭,别耽误了时间。
    季茹不由感叹,妻管严的忠实代表者非她爸莫属。
    八点钟,季茹跟严云到达了一中的校门口。
    尽管秋季的早晨有了凉意,但初升的太阳依旧金灿灿的,倾洒着热意。
    天上没有多少云,湛蓝的天空在大面积的几缕云彩后铺开。
    是个久违的好天气,不出所料应该是榆肃入秋以来最好的一天了。
    一路上走来,季茹都在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距离她上次到高中校园,还是两年前被严云抓来当苦力的时候。
    两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学校好像又翻新了些什么,校门口的那间文具店好像又扩张了点,铺面看起来更大了,大门口不远处的保安室好像也翻新了,粉刷了外墙,换了窗户,位置倒是没变。
    她忽然生了想去自己以前班级看看的念头,转头向严云请示。
    “妈,今天我能提前申请结束吗?”
    严云看过来,眯了下眼睛,“干什么去啊?”
    季茹挽住她的胳膊,摇了摇,开始难得的撒娇,“我想去以前的教室看看,我都多大了,妈,你还管这么严呐!”
    一听季茹这话,严云眼睛忽然亮了一下,心想今天这事儿肯定能成,随即拍拍季茹的手,大权一放,“去去去,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谁爱管你!”
    “嘿,那我看完就和你一起回家。”
    严云现在的办公室在三楼,现在这个年龄,她已经不做班主任了,但还是带着两个班的英语课。
    她从班主任办公室搬出来,和一众英语组的老师们待在一起。
    季杰军和季茹原本还怕她退居二线,换了办公室不开心,谁曾想,严云现在和一片年轻的英语老师相处的很好,没半点不开心,反而人都精神了不少,更重要的是,还时尚了不少。
    连带着思想也开放不少,这点倒是挺让季茹和季杰军意外。
    现在经常逛街的时候,她都会吐槽旁边季杰军的审美。
    但毕竟带着两个班的学生,加起来也有九十几个人,在连续合算分数两小时后,季茹终于耐不住脖子的酸疼感。
    她放下笔,在座位上伸了个懒腰,动了下僵硬的脖子,下一秒,就听见脖子骨头的“咯哒”声。
    “妈,十点多了,我先休息了啊,”季茹抬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端着杯子准备起身出去接水,“我喝口水,就去教室转转,很快回来。”
    严云停下笔,还没来得及叮嘱什么,季茹人已经端着杯子出去了。
    她一秒都不敢懈怠,立刻拿起手机,给对面发了条消息,而接受人是,温谨之。
    某间教室里的温谨之看了眼亮起的屏幕,眉梢微动,手指轻点着回了一句,接着就反扣下手机,坐在座位上,半阖着眼眸等待。
    外面走廊的尽头是水房,有专门的饮水机,里面是直饮水。
    季茹端着杯子,慢悠悠地往前走着,半眯着眼睛,边走边摇晃着自己的脖子。
    适逢国庆假期,学校里没有学生,走廊上安静的很。
    她连自己的脚步声都听得清。
    每个班门都紧闭着,门的视窗玻璃透着光,两侧都散进来不少,一侧更亮些,打在走廊的大理石地板上。
    安静,空旷,却柔和。
    季茹一一扫过去,发现每个班门口好像都新增了一个集体合影的小公告栏,半眯的眼睛微微睁开,边走边看。
    看完最后一个,她站在尽头处的水房里,放好杯子,摁着按钮,等着水接满。
    耳边是水流进入杯子里的清脆声,脑海里忽然想起前面看过的照片,莫名觉得熟悉,却没来得及细想为什么,只是心底忍不住感叹青春真好。
    接完水端着杯子喝了两大口,接着放空自己发呆,只是就这么放空自己的两秒,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张照片。
    等等,刚刚那张照片上,那个人不是…已经退休了的年级主任吗?
    她明明记得,年级主任在他们毕业之后就退休了,怎么会还出现在,现在班级的集体合影上?
    季茹猛的回神,随手把杯子放在饮水机上,急匆匆地往外跑。
    离水房最近的班级是十班,她的印象里对十班不甚熟悉,但那几个老师,她还是有点印象的。
    班门口上方的班牌的确是高二十班,但这一次再看放在那里的集体合影,季茹终于找到了刚刚自己心里的那股莫名的熟悉,因为照片上的人穿的校服是他们当年的那一套。
    一中的校服是每隔三年换一套,刚好一届学生一套校服,为此季茹毕业时还觉得学校这么做很有意义,很暖心。
    现在看着自己以前熟悉的校服,熟悉的老师面孔,季茹有点迷茫,这照片为什么会在这里。
    一股不易言说的预感慢慢爬上了心头,她一点点的往前走,从十班开始,每一张照片她都认真的看着。
    看着离那个自己熟悉班级越来越近的距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快。
    甚至,她隐约听见了耳边的声音,是那些很多时候走廊上属于自己同学的嬉笑声,是那些自己曾经都不曾注意过的背景音。
    路过了办公室,她发现严云不知何时已经不在了,桌上还放着未批改完的卷子和红笔。
    她扭过头,没敢作停留,继续往前走。
    季茹一直都记得,一班就在办公室的旁边,距离很近,当时谢白桉还给他们几个抱怨过,说后门就挨着办公室,一点自由都没有。
    而现在,她却在庆幸距离之短。
    此刻一班的后门视窗被一本物理课本堵住了,她看不见里面的样子。
    堵视窗,这是后排学生们惯用的伎俩,为了躲避班主任时不时在后视窗上的查岗。
    这本物理的课本也曾经是她最难攻克的一本书,不由得使她多看了两眼。
    书有点旧了,不是现在的新版教材,是以前的版本,还是那本季茹一直学不好的,却被同学公认最简单的选修书。
    再往下看,是那个她曾最熟悉的字母“w”。
    一瞬间,季茹的鼻尖就开始泛酸,这是温谨之的书。
    脚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得轻快,很快走到前门,在那里,她看见了,那张自己熟悉的集体合影。
    她理应不在一班的合影里,她文理分科后应该在二班。
    可此刻,这照片里却有她。
    一班门口的照片却不是高二时候拍的那张,而是高一在运动会后,他们所有人在草坪上拍的集体合影。
    没有年级主任,没有校长,只有他们班的所有人和班头老曹。
    当然,还有她身后的温谨之。
    “这是哪个班的同学啊?”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吊儿郎当的,一转头,就看见了许久未见的谢白桉。
    他身上穿着的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校服,而是一套西装,右手边还推着一个箱子,显然是刚回来不久。
    但最搞笑的是,他左手还拿着一个崭新的篮球,种种合在一起,让原本湿了眼眶的季茹一下子笑出了声。
    “诶别啊,我这不像以前吗?”
    谢白桉把箱子立在一边,单手转着篮球靠近,一脸茫然,“我这篮球不到位吗?我可是应你家温温要求回想了好久咱们都初次见面,而且这可是他给我买的签名限量啊。”
    “你们…这是干什么啊?”季茹吸了吸鼻子。
    “当然是干大事!”谢白桉挑眉笑笑,亦如当年的少年。
    “来,让我再次为你开门!”
    谢白桉还是那副咋咋唬唬的样子,走过去,一把推开了门。
    有那么一瞬间,季茹觉得,时光好像又倒回了自己第一天报道的那个早晨。
    两道身影重合在一起的那一刹,时间回转,眼前咋咋唬唬的人已经长大。
    门开了,谢白桉自动退出去,回头冲季茹眨眨眼,看向里面,“他在等你。”
    季茹走进去,身后的门被谢白桉关上,她抬眼望去,看见了温谨之。
    教室里还是正在使用的样子,桌子整齐的排放着,每个课桌上面还摆着不少正在使用的书和笔袋。
    桌面有的凌乱,有的整齐,教室后面的黑板上还画了板报,上面用红色的粉笔写着工整的“喜迎国庆,向党献礼”,到处都是校园学习生活的痕迹和味道。
    见她还愣在原地,温谨之终于出声。
    “季同学,你的座位,在这里。”
    温谨之今天没穿平日里的衣服,身上穿着校服,是他们那一届的,明明过去了好几年,但他身形没改变很多,校服依旧穿的进去,原本单薄瘦削的身躯,随着年龄的增长,终于撑起了校服原本剩余的过多空隙。
    他今天也没有戴眼镜,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看着还是干净清爽的样子。
    只是不同于少年时代的他,现在是成熟之后的清俊。
    他坐在他们最初的位置上,等着她向他走来。
    唯一好笑的是,这几年温谨之个子和骨架又增长了不少,原来的旧校服穿在身上,乍一看没太大问题,可缩短的衣袖和紧绷起来的肩线,无一不显示着,他已经是一个男人,而非男生。
    他的长腿窝在课桌下方的空隙里,脚都有些闭塞,季茹走过来在不远处就看的一清二楚,眼底湿润渐退,忍不住勾着嘴角笑着看他。
    坐到他身边,那个久违的位置上,季茹回过头看着他,眼神往下扫,落在他的袖口处,笑道:“穿着不难受啊?”
    温谨之拉过她的手,握在手里捏了捏,才低声道:“确实有点紧。”
    这下子季茹再也没忍住,笑出了声,等停下来的时候,眼角都泛了点泪。
    “十六岁的季茹可不会笑我。”
    “嗯,可是我现在已经不是十六岁了。”
    季茹成功收到温谨之一记带有怨念的眼神,笑着偏头凑过去靠在他肩上。
    “所以,温温,你今天想做什么呀?”
    “请我的女主角看场电影。”
    “嗯?”季茹抬头疑惑不解。
    温谨之侧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慢慢游移到她的唇上,话语埋没在齿间,“看看属于我们的这些年。”
    温柔绵长的吻结束后,季茹被他揽在怀里,两个人微喘着分开,他伸手抹去她唇上的湿润,抵着她的额头:
    “希望你能喜欢。”
    语毕,他转过头,看向前方。
    顺着温谨之的视线望去,季茹才发现,教室最前面的黑板上本该写满板书的地方,此刻被擦的干干净净,只有满满一黑板的名字,字体不一,大小也不同,有些凌乱。
    但季茹认得出,那是她和温谨之的名字。
    身边的人忽然起身,脱掉校服外套,往讲台上走去。
    也是这时季茹才发现,温谨之只穿了校服的外套,下面是白衬衣和黑色的西装裤。
    校服褪去,少年气渐消,剩下的是独属于温谨之的成熟。
    季茹没动也没出声,静静地看着台上的人。
    他摆弄了一下投影仪,影像成功投射在白色的幕布上。
    影像的一开始,是一段感觉像是手机录制的视频,画面有些抖动,等稳定下来,季茹在视频中看见了自己的脸。
    应该是在季茹睡觉时拍的,地点就在温谨之大学附近的那套公寓里。
    午后阳光投进来,落在她的枕边,画面里出现了一只手,拿着一根塑料的小绳子,艰难地想勾住季茹的左手无名指。
    看到这里,季茹已经猜到温谨之当时在做什么了,她撑着下巴,笑着对上他的眼睛。
    画面里,他的一只手操作着,另一只手拿着手机,又不敢动作幅度太大,害怕吵醒她,行动显得很缓慢又很艰难。
    好在下一秒,季茹翻了下身,手掌动了位置,侧着立了起来,他成功取到了她的指围。
    紧跟着画面又是一阵抖动,温谨之已经从卧室出来,坐到了沙发上,镜头翻转过来,出现了他的脸,因为离镜头太近,显得脸很大。
    季茹忍不住有点想笑。
    视频此时也终于出现了人声,“今天终于量到了小茹的指围,前几次差点被发现,求婚第一步成功。”
    影像很快进入了第二阶段,也有了背景音乐,听起来很熟悉。
    她忽然想起,这是昨天她和温谨之打电话时听到的音乐,当时他还告诉自己是在看电影。
    不过现在看来,的确是在看电影。
    只不过,故事的主角是他们。
    第二阶段是照片,是他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拍过的所有合照,时间从现在开始倒流,一直到最后一张,是当初那张在高中校园网上贴上去的照片。
    那张照片上慢慢浮现了一行字:
    那个午后我的梦想,实现了。
    她此刻坐在台下笑得眉眼弯弯,眼圈有点红。
    影片的最后,又出现了镜头,这次好了很多,像是拿专门的摄影机拍的,地点是他们现在所在的教室,只是这一次,镜头里的人有点多。
    是很多人在一起拿着粉笔在黑板上写字的背影。
    季茹一时间辩认不出来,这些人都是谁,直到其中一个人转过了头,那是白芮。
    尽管很久不见,但季茹一直都记得的白芮。
    那个安静清秀又独立清醒的女孩子。
    渐渐的,写完字的人都转过了身,她也是在这时才看清,这全是他们当初一班的同学。
    同学们基本上都在,甚至就连班头老曹都在。
    每个人都在黑板上写了季茹和温谨之的名字,镜头一一扫过去,每个人都笑着祝福他们,添了不少白发的老曹也笑吟吟地祝福着他们。
    每个人都扬着笑脸,在说新婚快乐之类的祝福语。
    老曹还忍不住打趣温谨之耐不住性子,早早的就下手了,引得周围人一片哄笑。
    台下的季茹已经笑着流了泪,此刻的她,真的感觉比任何时候都要幸福。
    画面的最后,出现了温谨之的身影。
    他站在学校的大门口,单手举着相机,拍摄的角度依旧很刁钻,脸再次被放大,但也挡不住他眉梢眼角的笑意,于是,季茹听见他说:
    “季同学,请问你愿意嫁给我吗?”
    影片到此结束。
    台上的人来到她的面前,俯身轻轻将她抱住的同时,季茹感受到指尖上的冰凉,那是戒指。
    温谨之垂眸问她,“你愿意吗?”
    而季茹早已经哭得不能自已,一直在点头,又哭又笑地钻进温谨之的怀里乱蹭。
    “去领证吧,温太太。”
    “好。”
    他给了她一场特别的求婚。
    带她看了一场男女主角是他们彼此,里面的一切都只属于他们青春的电影。
    在国庆长假的第五天,赶在民政局的工作人员中午吃饭前,季茹和温谨之登记结婚了。
    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季茹才有了结婚的实在感。
    她这会还吸鼻子呢,又忍不住问,“你怎么连我妈都说服了啊,陪着你一起准备这些。”
    温谨之正翻着欣赏这两个红色的小本本,闻言抬眼看她,“那当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真不容易,终于娶到手了。”
    季茹拉着他的手晃了两下,笑着问,“那给你点真实感,低低头。”
    温谨之弯腰凑近她,下一秒,季茹踮脚吻了上去,只轻轻地一下,然后笑着退开一步。
    “你好啊,温先生。”
    “你好啊,温太太。”
    午后的阳光正好,他们拥抱的身影印在地上,从此刻起,他们是一个整体了。
    当初的少年已经改变,岁月流逝,他们都已成长。
    他们正处于青涩和成熟的交界处,身上有着少年的桀骜和热情,也有着青年对生活的向往和热爱。
    在未来很长的日子里,他们会携手同行,走过生命的每一个阶段。
    就像我知道你是我的念想一般,于是我向镜子伸出手,触碰到了你。
    所以我知道,你我是如此相通。
    人生如此,已是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