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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节
    “清儿,你哪里不舒服?”孟瑄电闪奔过来,焦心地问,“你怎么吐血了?”
    “心不舒服。”青儿替何当归回答道,“她现在不想跟你说话。”
    “为什么?”孟瑄不解地问,看向青儿怀里单薄纤弱的何当归,对比就像是一双姐妹花,前者是亲娘养大的,后者是晚娘虐大的。孟瑄越看越心酸,而一旁的齐玄余则好心告诉他,“恐怕是寒气冻伤了肺叶,命不久矣。小道已经尽了力了,无量天尊。”
    孟瑄和段晓楼俱是一惊,反射性地一左一右去拉扯青儿怀中的何当归,何当归十分应景地又吐了两口血。孟瑄双目充红,丧胆大唤着她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何当归觉得几口淤血吐出后,人也感觉好多了,闭目养一养精神就更佳了,而看到孟瑄的眼里,再配合齐玄余的解说,俨然是何当归没有命了。
    孟瑄狂吼一声,捉住何当归的双肩摇晃,痛苦道:“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你想走去哪里?”
    青儿替何当归回答道:“她投胎去我的老家,那里法定一夫一妻。”
    何当归被狂摇得一晕再晕,立刻不省人事了,孟瑄以为这次她终于死了,冲动地抓起地上杀过朱权的长刀,一刀刎颈而过,鲜血四溅而出。
    这变故发生得突然,齐玄余和段晓楼全都愣住了,青儿捂脸大叫,这三人都看到了何当归刚才缓过气来,非常有精神头的样子,因此都知道她没有性命之忧,没想到孟瑄这么好骗,又这么不经事,说自戕就自戕了!
    还好,手头现有两包被何当归扣下来的药,于是,齐玄余又刻不容缓地用这最后的药给孟瑄吊命。青儿实在没料到,她的一两句旁白竟比捅人的刀子还快,闯了这样大的祸,她一下子吓傻了。她哥杀了小逸,她又杀了孟瑄?他们兄妹都成杀人犯了?
    过了一小会儿,何当归率先悠悠醒转,睁开眼就看见脖颈和胸口都被一片血红染满的孟瑄,惊慌而虚弱地发问,可问遍一圈儿,青儿与段齐都支吾难言。他们要如何告诉她,那傻瓜经不住刺激,一眼没看住,他就给摇晕的何当归殉情去了。谁能想到,谁能料到,大男人给女子殉情,本就是稀罕事,孟瑄还做的这么干脆,唯恐撵不上“先走一步”的她。这一刀下去,连段晓楼都看怔了。
    他们三个都说不出口,何当归也猜出了八九分真相,一时也失了语,怔愣地望着孟瑄修颈间的那一道深长血痕发呆。他天纵英才,又前程似锦,人也不蠢不傻,何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来,这世上又不是除了她就没女人了。他不是说,才刚开始“喜欢”她吗?只是这样的情分,就累及他的性命?
    还好有药,还好,孟瑄结实得一刀不足以致命,才没闹出人命来。乐于助人的齐玄余再展神通,几针药粉下去,伤口速速愈合,满颈喷血的孟瑄比方才的朱权恢复得更快更彻底,转眼间竟全好了,连疤痕都没留下小半条。
    除了脸上还有些大量失血后的苍白,除了那染满衣襟的未干透的鲜血,提示着刚刚的情形有多么凶险,青儿还以为在看电影特效。人说死就死,自刎没商量,说活时,又不负众望地活过来。好一个孟瑄。
    孟瑄扇动长睫,入目就看见何当归的雪白小脸,而他的头,就枕在她温暖纤柔的双腿上。她乌黑的眼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于是他贪恋了一刻她的眸光,溺在里面不出来。望着那里面的他自己的一双倒影,他缓缓笑了,轻声问:“鼻子还在喘热气儿,是鬼也能喘气儿,还是咱俩还没做成鬼?”
    何当归苍白的唇瓣翕动几下,才问出她的问题:“为什么?你何必做这样的事,人都有死的时候,活着时开开心心,死的时候各找各的归途,岂不干净。”
    孟瑄的嗓子眼儿里有血块堵着,呛了两下才微笑道:“你死了我就开心不起来了,所以,以后你还敢撇下我去,我还会这样吓唬你。还有,我轻易都不会死,若哪天我真的死了,盼你……也学学我这样。只有这样,两个人才能不分开。”
    “……你休息一下,咱们回船上去,”何当归懒懒道,“我有点儿想家了,不知我的兰花有没有人浇水。”
    孟瑄挣动了两下,撑着地面坐起来,从躺姿变成坐姿,他高了她一头还多。他眯眼盯着何当归躲闪的眼睛瞧,忽而出手如电,一臂将她搂进怀里,热烫的唇封缄住她的,将他口中的腥甜与她分享。她颤抖着合上双目,被动地承受着。血的味道,她也曾经尝过不少回,这一次却跟以前哪一次都不一样,有种香冽的清甜,来自孟瑄的血。
    段晓楼满面冰霜,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二人在自己眼前唇齿缠绵,少时,他的唇边翘起一点冷笑,一闪而逝。青儿眼尖看见了,觉得不像个善茬。
    等到终于攫尽了她的津液,孟瑄才放开何当归,附耳跟她说:“刚才的话不是玩笑,倘若将来有一天,我死之前你还好好儿的活着,那我只好下狠手将你带走……只有将你带在身边,我才最放心,因为,没有人能待你比我更好,你只能跟着我,听见没有?不管到了哪里,我总不叫你吃苦就是。”
    他的话语如温柔缠绵的小蛇,倏倏钻进她耳中与脑中,让她轻轻战栗,不由自主地点了头。于是,他舒气笑了。
    却说街道另一头的医馆中,朱权对着古嫔嘿然发了一通冷笑,直笑得古嫔汗毛倒竖,全身发冷,伏在地上大哭曰:“王爷饶命,我不敢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王爷开恩饶命呀。”
    朱权也不说话,更未开口责骂过她一句,只是用虎豹盯准猎物的眼神,直勾勾盯准了古嫔,左手虎口摩挲着自己的下颌,愣愣出神儿。
    如此过去了小片刻,古嫔不知他那么专注地在想什么事,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苦求饶命,愿意自请出家。而朱权开始也不知自己在想什么,只觉得头脑中好像空出不少地方,好像是硬生生被人给掏走的,究竟他被掏走了什么?
    过了一会儿,他又疑惑起来,先前附了他身体的那一个“恶鬼”,为什么要派周菁兰和古有芳去台州巡矿,这两个蠢货能办成什么事?伍樱阁的能人也没死光,随便找出一个来,岂不比周菁兰能干十倍。况且,在他被“恶鬼”锁住之前,就已经听一个线报说,周菁兰跟一个掮客合伙倒卖一种小型火器,谋取暴利之余,还给东北的某支军队武装了可以十倍提升战力的火器。他当时就想扣住周菁兰,慢慢拷问出此事的详情,可还没等出手,他反而被“恶鬼”先一步扣住了,其后一直昏昏沉沉,人事不知。
    而比较奇怪的就是,“恶鬼”向来都跟他住一起,当然也应该知道周菁兰的事,那他为什么要放走周菁兰?难道这背后还有什么隐情?
    这样发呆一刻,朱权回头看窗外,正是孟瑄与何当归缠绵拥吻的一幕,他噙笑把地上磕青了脑门儿的古嫔扶起来,从窗户里指给她看:“有芳,你这次可是芳心错付了。瞧吧,人家对你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果真是心里、眼里都只有他抱着的那个女人。”
    古嫔呜咽流泪,仰头看朱权,哀求道:“王爷饶命,贱妾愿意在此地削发为尼,终身吃长素,给王爷和奶娘祈福求平安,饶了贱妾吧,我才十九我还年轻,我不想死!”
    “话说回来,芳儿呀,你生的还不如那个女人的丫鬟漂亮,”朱权慵懒地倚着窗棂,斜目望了青儿一眼,自动将容貌次一等的归类为丫鬟,他噙笑道,“你也不自己照照镜子,看看资本足够不足够,就剃头担子一头热地上去勾引人家丈夫,多犯贱呀……你说说你自己,又蠢笨又没脸,做人活着还有什么趣儿?不如去做鬼吧。”
    古嫔吓得抖如筛糠,又被他羞辱得体无完肤,当真是万念俱灰了。可再灰、再绝望,人的这一口气儿长着哪,轻易是死不成的。古嫔索性抱着最后一线希望,凭窗探出身去,凄厉地放声呼喊道:“七公子救命救命呀!救救我吧,我愿意做个粗使奴婢伺候你一辈子~~你曾救过我的命,还对我好,难道现在就不管我的死活了!那你一开始救我干什么?呜啊——”
    青儿皱眉道:“怎么了那个古嫔,她这是要闹哪样?当着那个宁王的面,说不愿当王爷的妃嫔,要当你们的粗使丫头,这还了得。宁王那个小鸡肚肠的!”孟瑄亦皱眉,心中有些许迟疑,是否要去救她一救。
    恰在此时,天上突生变故,一个众人万万料想不到的变故,十分突兀地发生了。
    惨剧一瞬间惊了众人的眼目,血腥到了极致。
    ☆、第546章 钢铁贯穿女体
    更新时间:2014-01-23
    古嫔双手巴着窗棂,整个上半身全探出去,满怀希冀地望着孟瑄,求告着让他救她,说当粗使丫鬟也愿意……
    其实,何当归对那一种被宁王府沼泽深深陷住的绝望,自然是最感同身受的。所谓物伤其类,要不是古嫔心目中的救世主,圈定了非孟瑄莫属,何当归倒真想拉扯她一把,给她指条生路。青儿生气地说:“天底下的男人多得是,她怎么就不求段晓楼和臭道士,专门缠孟瑄一个?孟瑄!你跟她什么关系?”
    孟瑄低头睨一眼安安分分的坐在他怀里的单薄少女,自嘲一笑道:“我只跟一个女子有关系,尚且不能遂心如意,又谈何别的女子。清儿你说,我哪来那么大能耐。”
    何当归淡淡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想救她,也是你的善念。”
    段晓楼脱去了沉默的外衣,说:“不是这么说的。她口里越喊孟瑄的名字,宁王心里就越生气,更不会轻饶她了,因此孟瑄去问反而不合适。待我去问问看,那名女子犯了什么大罪,宁王又要怎么惩治她。”
    青儿担心,段晓楼几句话将古嫔讨过来之后,还是要塞给孟瑄内部消化,于是她自告奋勇,要跟段老大一起去会一会牛掰人物朱权,看他怎么把古嫔那女人吓成那副可怜相的,学习借鉴一下,留着她以后嫁了人宅斗用。
    可是,段晓楼和青儿只往那边走了两步,变故突生。一个比诸人之中最高大的朱权还高大雄壮三分的黑衣人从天而降,满身的凶煞之气分明说着,来者不善善者不来,迫得段晓楼后退三步,并侧身挡住了青儿。而青儿不是个安分胆小的,她从段晓楼背后探出一颗脑袋观望,可这一望,她差点儿没吐出来。
    原来,黑衣人的猎物是古嫔。他从屋顶上方跳下,先用一条长链缠住了古嫔的脑袋,环绕两圈,将之拖出医馆来。
    他是有备而来,手中持有一套七丛七球的精钢制荆棘长串,将手里的古嫔轻巧地撕开一些,寻了七个孔洞,塞进去七个荆棘钢球。因为那钢球中间嵌着强力磁石,一进了体内就相互吸引,最终冲破了血肉的阻隔,在古嫔的体内抱作一团,疼得古嫔杀猪一样惨叫。她所站的那一块地面被鲜血染红浸透,入地三分,情形惨不堪言。
    这还不是最让青儿骇然的地方,最让青儿魂飞魄散的是,古嫔身上被黑衣人相中的其中一个孔洞,是她的下体。而且是生生撕开的,生生掰着她的两条腿从阴户一直撕裂到小腹的肚脐还往上的地方,腹中那些红的绿的,长的淌的,流动的蠕动的,湿黏的滑漉漉的,时不时地随着古嫔的上下蹿动而溢出来一些。
    她疼得求死不能,还自己拿手托着那些东西往里塞,口中模糊地闷哼哭喊着,叫的还是孟瑄的名字。
    孟瑄早呆住了,他从未见过这种杀人的法子,也想不出古嫔一个小妇人,做过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要被如此刑虐。他缓缓站起身来,要去制止这个惨剧继续发生。毕竟医馆里面的朱权只是皱着眉头,满面错愕地袖手立着,显然是不打算救古嫔。
    此时,街道两旁不乏观者,但所有人都被吓住了,连隔岸观火的勇气都消失了,只巴不得自己能一下子消失在世界的尽头,逃离这可怕的一切,奈何双腿灌铅跑不动,又有谁会去救那个全身被带刺的钢铁贯穿的女人。而孟瑄艺高人胆大,要去试试那个凶残而辣手的黑衣人有几分水深。
    何当归倒抽冷气,依稀认出了古嫔身上那一套刑具的来历,于是环腰抱住孟瑄,以行动阻止他,并压低声音告诉他:“那个就是东厂用药物泡出来的兽人,他铜筋铁骨,没有身为人的情感,又比一般野兽多了驯服,一个口令一个动作,无人可挡。你救不了她了,她的脏腑已经被捣碎了,那些荆棘球里藏有毒虫啮蚁,进去身体就彻底没救了。”
    她的声音虽然小,不过段晓楼、齐玄余和朱权等人,个个都生了一双猫耳,一分不差地听了去,心中都疑惑起来:我都不知道这么多,她又从何得知的这些?
    尤其是朱权,他隔着小半条街,目光重点流连了何当归的眉眼,寻不见丁点儿惊慌的痕迹,实在镇静过头了。看年齿不过十四五,竟然能目不斜视地全程看完“古嫔与荆棘”,何等奇葩的事!
    看着咫尺之外被屠戮的古嫔,朱权自己也是一阵心慌气短,不知道东厂的兽人为什么突然找上他的妃嫔,也不知这是一场意外,还是有人刻意安排,更不知那个幕后黑手的枪口瞄准的最终目标,是不是他宁王朱权。对比起何当归的平淡神色,朱权、齐玄余都变成了胆小的那个。
    古嫔的声带被荆条戳坏了,本已不能发声,可她的身体中却依然有尖锐的哭声一阵阵透出来,仿佛是那些皮肉与内脏的哭声,令观者不寒而栗,后脑勺冒出寒气。青儿早就吓得翻白眼了,段晓楼扛米袋一样将她扛在肩头,免得被兽人相中了她。
    孟瑄还是要去会一会那个兽人,至少让古嫔死个痛快。何当归又拦道:“她不行了,瞬息就会殒命,你帮不了她了。别过去。”
    果然,她这话刚说完,那边的古嫔就气绝了,死不瞑目地大睁着一双浑浊的眼睛,似乎对她自己生而为人十分后悔。而那兽人自女体之中扯回他的刑具之后,仍不放过古嫔的尸身。先把头颅扭下来,收进他腰间的袋中,又将双腿、双臂“咔嚓咔嚓”齐根扭下来,高高抛向东南西北四个不同地方。最后,沾满泥巴的长靴在仅剩的一段躯干上乱踩几下,那只兽人来去无阻的奔走了。
    孟瑄大喘了两口气,掰开何当归环绕在他腰间的双手,回过身质问她:“我本来能救下她,为什么不让我去?”
    何当归平静道:“我已说过,那荆棘球一旦进了身体就没救了,你做什么都是徒劳,何况为了一个将死的古嫔而跟代表东厂的兽人为敌,根本不值得。兽人虽然没有感情,记忆也存不长久,但却出奇的记仇。它会一直记着每一张跟它作对过的人的脸。”
    “不值得?”孟瑄不可置信地看何当归,讶异地低呼道,“一刻之前她还活着,现在她连一具全尸都没有了!不管她是古嫔还是路边一个乞婆,那都是一条鲜活的人命,怎能用‘值得’‘不值得’来界定?那在你眼中,什么是值得,什么又不值?”他扬手一指段晓楼肩头扛着的青儿,质问,“她肯定是‘值得’的那一种吧?”
    何当归不愠不火地答道:“这个自然因人而异,假如青儿遇上这样的事,我和廖之远当然会拼力抢下一具全尸,哪怕搭上自己的命。但对于跟她不熟的你、齐道长等人,我就不建议你们这么做。而古嫔的死已成定局,她的夫君并没有出手的意思,你要越俎代庖,传出去之后,对古嫔的名声也不好听。”
    孟瑄怔愣着听完了她的高论,被噎得连连发笑,时而点头,时而摇头,情绪非常激动。
    何当归知道他天生有侠义心肠,看见这样惨烈的事故难免动容,又知道他对古嫔并无私情,顶多是某段误会之下的愧疚感。等误会被揭开时,愧疚自然也不复存在。于是,尽管被孟瑄这样厉声诘问,她也并不恼他,终归他也没有错,她也有她的道理,只是两人意见偶尔相左罢了。日后再跟他细说。
    可孟瑄见她如此古井无波的表情,更打从心底认定了她冷血。心头发堵,一下子不能转过弯来,他冷笑两声,甩手就要走开,去寻古嫔的手足碎尸。
    段晓楼见方才还在生死相许的两个人,为了一个小小的古嫔就闹僵了,心中立刻开始暗暗筹谋,怎样才能让孟瑄不再回头,从此对何当归放手。此刻佳人空落,他自然上前关切道:“这里风大,尘头也大,你重伤还没好又受了惊吓,我知道一个安静的所在,我带你去歇一歇。”
    何当归想了想,点头道:“青儿晕过去了,廖之远也跑得没了人影,我还得解出那荨麻散的方子,将解药散给被马神婆药了的那十几个孩子,少不得要在庐州多呆上两天。”
    孟瑄的脚步顿住了,背对他们冷讽道:“呿,她受了惊吓?我瞧着不像,她宁怕廖之远之流,都不害怕兽人,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段晓楼轻轻掂了掂肩头的青儿,对孟瑄的话充耳不闻,温和发问道:“一时忙乱,我都忘记问,你怎么跟廖少发生如此大的冲突?他平时笑闹惯了,今日却是第一次红着眼举刀杀人,你哪里跟他不对付?”
    “这个我也不完全清楚,”何当归答道,“可能跟马家的事有点关系,我让他去帮忙,没想到后来出了岔子。我只能大概猜出,跟关筠有一些关系。”
    “……马家的事?!”孟瑄立刻又听入耳了新的内容,猛然回身,一双黑眸牢牢锁定了她,紧声发问道,“你是说,方才那闹得一街上吵吵嚷嚷的糟乱事,也是你挑起来的?你才下船一天,就惹出这么多事故,你究竟意欲何为?”
    ☆、第547章 四面埋伏金刚
    更新时间:2014-01-24
    孟瑄以为人美心美,何当归自然是如此,何况她小小年纪,眼儿啊面儿啊都是极清净的,因此方才听说了马家的事,他第一反应就是拉着她离开,觉得多听多看一眼,对她而言都是一种亵渎……现在听何当归说什么“马家的事……我让他去帮忙”,孟瑄就质问她,结果何当归居然告诉他:“我许久不做这样的好事了,昨天那个算是‘年行一善’,把我今年的功德都做满了。”
    孟瑄听她都不否认,当下心凉了一截,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何当归的人了,为什么她跟世俗女子的差别不是一点点,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这样的她陌生得厉害。
    段晓楼却不知“马家的事”是什么事,只是想了想,说:“是了,我来庐州查案,一路上都觉得有人在跟踪,对方也不带恶意,只不远不近地缀着,原是筠儿也尾随我一起来了。”见何当归的面色不佳,他劝道,“找个地方避避风,我让人将山猫押来……”
    这样说着,廖之远就从旁窜出来,指着何当归问:“筠儿跟你有什么仇,你要这样陷害她?你都不要段晓楼了,你还害她?”
    “这么说,”何当归坐实了她的想法,“马家的两男两女之中,有一个是关筠?”
    “你定然早就知道,还装什么!”廖之远蛮横地说。
    何当归提醒被愤怒冲昏理智的廖之远,道:“昨日一起下船,一起听了戚三娘的故事,我拟定出惩治太善的办法之后,是同你一起进的马家。当时我也说再找一找,将马平安口中的贵客给找出来带走,可你不让,撵着我出来了。真要问起罪来,你自己不是首当其冲?你怎么不给自己一刀?”
    段晓楼听这二人你来我往地互相指怪,只不知怎么还扯上一个关筠,这时,却有他的随行手下上前,给他悄悄说了“马家的事”。段晓楼初时非常吃惊,旋即平复下来,对二人颔首道:“事情我已听说了,我的手下说她方才已在舟并庵削发当尼姑了,可她是跟着我来庐州的,会住在马家,多半也是因为我住在对过的宅子里。这么论起来,要担最大责任的,应该是我才对。”
    廖之远与何当归一同看他,段晓楼说下去:“她投身佛门,也是好事一桩,不过她父母将一个女儿好端端的送出去,就这样没首没尾的留在庐州,关老爷那里不好交代。“””
    廖之远被段晓楼的平淡态度激怒,寒声问:“事已至此,你觉得还能怎么交代?”
    段晓楼先转头跟他的手下密语几句,手下恭礼,匆匆离去,他才回身道:“听说她抵死不回扬州,留庐州也不妥,那舟并庵是个光秃秃的庵观,吃喝都没有,守卫更没有。还听说,今日瞧见她身子的大有人在,难保其中没有动歪心思的,难保不再出点什么事。我让人接她回京,在我家的家庙里修行,又能就近照顾她,岂不便宜。”
    廖之远冷笑道:“段家家庙?这是怎么说的,亲事已退了八百年,她又不是你段家女眷,去你家的家庙作甚!”
    段晓楼温柔的眼神放在何当归的脸上,柔声提出来一个中肯的说法:“我一直拿筠儿当妹妹,她出了这样的事我心十分难过,决定自今而后与她兄妹相称,以兄长的身份关照她。我娘那儿自不会再提跟关家续订亲事,我也是二十八旬的人了,没人比我娘更着急我的亲事。她老早就说了,只要能给段家开枝散叶,尽管娶进家里来,进了门就是主母。”
    何当归走近他的胸膛,高高仰头,将马上要从他肩头滑落的青儿推上去,含笑道:“正是这个道理,子嗣之事乃人伦大事,段大人早点解决了,也是尽孝道的一种方式。”
    段晓楼机不可失地伸手,轻轻扶正她歪掉的发髻,突然叹道:“有的事我以为我不说,妹妹心里也有数,可几年耽搁下来,我渐渐开始后悔,怎么不早点说清楚。”他上前半步,肩头的青儿跟着晃悠两下,他用低低的声音告白了,“从二十四岁到二十八岁,我心里的人选从未变过,到八十二岁也不会再变。我能不能尽孝,段家会不会绝后,都全在妹妹一人身上了。”
    听到他又旧事重提,何当归勉强笑道:“八十二岁的事,还早着呢,大人的话不可说的太满。请别再给我添罪名了。”
    “你不信时,只等着瞧吧。”段晓楼的眸光,是一种宠溺的忧伤,“反正我总会等你,我不信,从二十八到八十二,这五十多年里,你狠心到连半次机会都不给我。”
    廖之远提醒段晓楼:“她就是一个狠心的人,你试多少次都一样,何况都嫁人了,你等个鬼呀。”
    何当归的娥眉凝愁,垂头问:“我的丫头蝉衣在哪儿?盼告知去向。”
    “蝉衣?”段晓楼想了一下,方笑道,“算起来,她跟你的时间,比咱们俩开始的时间还长。如今也长成大姑娘了,跟过你的丫头,都比别家的水灵些。”
    何当归听得心揪揪着,猛地抬起头,脑门撞上他探近的下巴,蹭红了一大片。见她面上急成这样,段晓楼帮她揉揉脑门,安抚她说:“蝉衣是我无意中买到的没错,可如今她并不跟着我了,跟常诺家的两个小子跑了,我已叫人去寻找,找到后就给你送去。”
    常诺家的两个小子?何当归疑惑地回想着,难道是风言风语二人?
    孟瑄早站在了两人左侧,虎视眈眈着他们的一言一行。两人的右侧站的是廖之远,也大睁一双猫眼怒目看着。孟廖二人成包夹之势,何当归三面受敌,往后退几步撞到东西,扭头一看是齐玄余,她没好气说:“道长请让路。”
    可齐玄余一副债主嘴脸,皮笑肉不笑地说:“小道‘尽孝道’用的药,在姑娘身上用了不少,小道怕回家挨骂,因此想跟着姑娘混两日,盼你给我想一个不会挨骂的说辞。”
    何当归不知他还从她这儿希图什么,一时也不理论,又转过头问拦路虎孟瑄:“你不是不屑与我为伍,还杵在这里做什么?你怎么不去给古嫔娘娘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