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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节
    茶香是辨别茶汤名目的最好标示,里面如果只加蜂蜜,光闻茶香,还是可以分出那是什么茶的,多数精于饮茶的小姐都能做到这一点。
    何当归刚才也听见,不少人都议论,许多小姐只闻茶香就辨出了好几种茶,只有杯中加了牛乳的两名朱小姐,因为气味干扰,只好亲口品尝来分辩茶味,不过她们在重重干扰下,还是猜对了名字。
    牛乳中带有膻味儿,何当归鼻子虽灵,但事先对茶宴上的茶一无所知,世间茶品千千万,仅凭掺有膻味、果蜜味道的茶香,是不能非常确定的,说错一个就败阵了。
    下一刻,她将杯盏搁在唇边,要品品味道再作答,立刻就有人笑了:“这就是茶道行家?连我都能闻出来是什么茶,她还得用舌头品尝!”
    ☆、第646章 饮茶间接接吻
    更新时间:2014-03-19
    别人的嘲笑声,何当归充耳不闻,品茶最重要的是心境,一旦心境坏了那么,连舌头都不准了。
    她蒙着眼睛,捧着茶杯嗅味道,在一片黑暗中猜了两个答案,这么苦的味道,应该是……“莲心茶。”她轻声道出了答案,却没有迎来喝彩声,毕竟许多小姐都猜出来了。前面的人都是写在纸上,顺道展示了书法,而她是最后一个,所以直接说就行了。
    茶盏搁回桌上,她没有把瓷盖移走,向周围的人展示里面乳白的茶汤,那样是不符合用茶礼仪的。不管倒茶给她的人,往里加牛乳是有心还是无意,都出了一个小难题。
    品茶时的气味古怪,猜起来困难,这还不算;饮茶是一整套行云流水的优雅礼仪,如果她中途咋咋呼呼,喊出“谁在茶里加了牛乳!”那么最后就算全让她猜对,又该有人指摘她不懂茶的“静心之道”了。
    这时,仙草郡主李仙茜的声音笑道:“马姐姐,刚才可是你误会了清宁郡主了,人家并不是要端杯喝茶,只是拿近了嗅味道。早听说清宁郡主的茶道精湛,怎么可能闻不出一杯茶?咱们还是别插嘴,让人家安安静静地闻吧。”
    这话听上去是向着何当归的,却也堵了她的后路,简直就是一句话限定了难度——她茶道精湛,光闻就应该可以猜对茶名,如果用舌头尝了,她就不精湛了。前面的李仙茜和另一位过关的小姐,都是光靠闻味儿就猜对了所有的茶。
    何当归端起第二杯茶,低头轻嗅。说句实话,除了有特别香味儿提示的茶,比如茉莉茶、普洱茶,一般品种的茶香都很难区分开。何当归腹诽道,她们受邀来参加茶宴,请贴上必然都写着今日宴上的名茶,用来吸引客人赴宴,所以她们心中早就有几个答案了,做选择题就行了。这样算不算作弊?
    “这一杯是安吉白片。”何当归稳稳放下杯子。没有人出声纠正,那就证明她猜对咯。
    “……铁观音。”这个还好猜些,茶冲泡得很浓。
    但下一杯就让何当归头疼了,严重怀疑这是四泡或五泡之后的旧茶,半点茶香都捕捉不倒,别说是茶里的行家,就算是茶里的祖宗也没法儿猜!
    这时,那边凉亭里的几位公子也过来了,饶有兴致地看着末位上蒙眼睛的何当归,其中有一位公子兴奋地大叫出声:“三妹妹,她不是三妹妹吗!”这是彭渐的声音。
    “别吵了,你会让她分神的。”这个是彭时的声音。
    就算不分神,何当归也没有能能光凭气味,就猜出一杯加了牛乳、果蜜的褪了色的茶。她把唇凑近,啜了一口,最后作答道:“庐山云雾。”
    她的这个举动迎来了一片嘘声,她也不在意,抬手摘下蒙眼的紫棉纱,重获光明,一看杯盏上的标签,写的果然是“庐山云雾”四个字。反正全猜对了,她没什么好惭愧的。她最惊喜的是,一转头就发现雪衣少年子尘站在花园外。子尘回来了,解药是不是也来了?
    趁着摆第二轮茶的间隙,何当归拎着丝裙,小步向子尘跑去。
    抽空儿回了个头,见女孩子们之中,牛温兰露出一个明显松一口气的表情。何当归暗想,在自己茶中做手脚的,会不会就是这位小姐呢?
    见何当归猜过去之后,任凭小丫鬟们将茶撤走了,没有当众戳破,牛温兰的确紧张了一下。往何当归的茶里放牛乳,是她临时想出的小点子,让她自己的丫鬟去做的,一旦何当归翻起旧账来,她就暴露了。
    谁知小丫鬟路过彭时、彭渐和另两名公子的时候,他们叫停了小丫鬟,一人一杯拿起来要喝的架势。彭渐拿到的贴着“铁观音”标签,彭时拿到的是“庐山云雾”。
    “住手!”有个女孩子跑过来阻拦道,“这个茶不能喝!”却不是心里有鬼的牛温兰出面阻止。
    彭渐面露困惑,问:“为什么,这不是拿走倒掉的么?”
    那个女孩子看上去也是一名官家千金,只是外表不出众。跟彭家兄弟面对面说话,她显得非常紧张,揉着衣角,看着别的方向说:“这些茶已经搁凉了,而且放了蜂蜜,破坏了茶的味道,拿给贵客饮用太失礼了。如果公子不弃,我另斟茶给你们用。”
    听她这样说,彭渐和其他的公子都依言放下茶盏,因为他们都不喜欢吃甜。彭时的眼中流光一闪,仍然拿着茶盏不放,眼看要揭开瓷盖……
    “公子你……”那位小姐有些着急了,仰头看一眼彭时硬朗的轮廓,冰寒的气质,又被压迫地低下头去。
    彭时一身银青长衫直裰,头缠南珠抹额,细长的斜飞眉,上挑的桃花眼,眼瞳仿似上好墨玉,孤傲冷漠的光能吓退无数花痴小姐。他的鼻梁高挺,挑眉看定了那名小姐,缓缓问:“我口渴得紧,就像喝这一杯,有什么不妥吗。”玉质地的指尖摩挲着“庐山云雾”的标签。
    那名小姐被他看得透不上气,更别说答话了。牛温兰虽然不知那小姐为什么阻拦,不过也站出来说话:“那杯云雾已经被朱清宁尝过了,你再尝就是……”
    “就是怎样?”
    “就是……间接接吻!”人堆里面,不知谁的想象如此丰富,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来。
    这时候,他们几个人已经引得整个花园里的人都看他们。燕王妃认出了彭时彭渐,不由一阵皱眉,低声问她的侍女:“谁把那两个人放进来的?我的请帖上可没有他们的名字。”
    侍女面露为难地告诉她:“他们是王爷的客人,晚上还要一起用膳。”
    燕王妃冷哼了一声。本来她还不讨厌皇长孙的这两个跟班少年,但是拜彭家所赐,现在的彭时彭渐看起来也面目可憎了。
    彭时还是要喝手里的云雾茶,那位一直阻拦他的小姐一脸快哭出来的表情。等他喝到口中,才终于明白,手里这杯是一种什么难喝的毁坏味蕾的东西。“恕我无礼,王府就提供这样的茶给各位小姐玩猜谜游戏?”
    燕王妃没找他的碴子,就是看在茶宴的份儿上了,谁料彭时居然这般“无礼”,当众批评王府的茶?
    “哇呀!”彭渐好奇,也喝了一口铁观音,顿时惊叫起来,“真难喝!这里面至少加了半杯牛乳,半杯果蜜,根本喝不出来是什么茶!”
    “不止,”彭时平静指出,“我这一杯云雾中一点茶味都没有,跟奶蜜甜品也没什么区别了。难道所有小姐猜的茶都是这么高难度的吗?那真是令人敬佩。”
    燕王妃沉下脸来,威慑立现,问刚才阻拦彭时喝茶的那名小姐:“杜鹃小姐,是你在清宁的茶里多加了东西吗?”
    杜鹃小姐慌慌张张地摆手说:“没有,绝对没有,我只是……只是被一个斟茶的小丫鬟拜托,一定要回收这杯茶。因为这里的云雾茶叶已经用罄了,再去取也来不及,所以小丫鬟只好给清宁郡主准备了第五泡的淡茶,她心里又怕又愧,就央求我看顾那杯茶,一定不要让别人发现。”
    话音一落,立刻有个穿着王府侍女绿裙的丫鬟跑到燕王妃面前,伏地哭泣道:“王妃恕罪,婢子已经催过茶叶了,可去取茶的松丽迟迟不来,婢子才用了旧茶。”
    燕王妃慢慢地转动着护甲,问:“如果我的记性还好使,那么,第一组茶里加一勺蜂蜜的规则,怎么到了清宁那儿,加的却是果蜜?果蜜异香扑鼻的,岂不把茶香全压下去了?”
    “这里面加了超过五勺果蜜,难喝死了!”彭渐举了举茶杯。
    燕王妃的目光掠向那群负责烹茶的丫鬟,立刻就有人出来指证:“我看见北麓从厨房端来了一碗果蜜!”
    有个身形高挑的丫鬟原地跪下,往前膝行了十几丈,哭诉说:“婢子不是故意的,实在是因为……蜂蜜正好用完了!”
    “哼。”燕王妃一声冷笑,“说茶叶用完了我还相信,说蜂蜜用完,我就得让人去查查了。”
    丫鬟又哭:“王妃饶命!其实有人给婢子了一锭银子,让婢子把蜂蜜换成果蜜,还特别嘱咐我多加几勺。婢子香脂油蒙了心,做出这等糊涂事来,王妃饶命哪!”
    “什么人买通你?”燕王妃问。
    丫鬟摇首:“当时隔着花丛,婢子只看见一只细白的手把银子递过来,并没看见本人。婢子绝非存心隐瞒,王妃明鉴!”众人低头互相一看,谁的手不是又细又白?
    “那个牛乳又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只有王府里喝过十二种茶的两位小姐,才另添一颗牛乳小丁?”佟夫人插嘴问。
    丫鬟连连摇头:“婢子只是趁人不备舀了几大勺果蜜,放进清宁郡主的每个茶杯里……”
    “真是胡闹!”燕王妃柳眉倒竖。
    众人都一副看好戏的神态,想看素来赏罚分明的燕王妃怎么处置这丫鬟。
    一旁的段晓楼见那丫鬟面如金纸,肩如筛糠,怎么看都很可怜,忍不住就为她说话开脱:“不过是个小玩笑,无伤大雅,清宁郡主本人既然没有拆穿,从头到尾都不揭开瓷盖,也是不欲同她们计较的意思。不如王妃拨个恩典,别罚这丫头了,免得削减大家玩游戏的兴致。”
    燕王妃大概是不打算当着客人的面处罚下人,于是点了点头,说快把第二组的茶品放上来,大家该玩什么继续玩。
    牛温兰见燕王妃不继续追究牛乳的事了,不禁松一口气。谁知,地上两个犯错的丫鬟对视了一眼,突然都手足并用向前爬了几步,跪到段晓楼脚下,摇动着他的袍摆,哭求说:“侯爷可怜可怜我们,带奴婢走吧!奴婢愿意一生侍奉侯爷!”
    ☆、第647章 丫头吃醋没有
    更新时间:2014-03-19
    段晓楼猜到她们二人是怕燕王妃事后会重罚她们,才想借着他离开王府,到他的安宁侯府做下人。这于他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他也有救人之心,不过他母亲也在场的话……
    偏头一看,葛夫人眯着眼睛假寐,似乎已默许了让他自己处理。于是段晓楼向燕王妃恳声道:“王妃不耐烦教这两个丫头,不如就让我母亲带走她们,早晚训导两回,以后她们就不会再如此顽皮了。”
    “随你便。”燕王妃面色淡淡的,举杯饮茶。于是,两名丫鬟的命运就被决定了。
    二人松一口气,瘫坐在地上。燕王府的规条极其严格,如果王妃真按着那个罚她们,那她们的下场一定很惨。她们对王府的常客段晓楼一向心存仰慕,现在他又慈悲地搭救了她二人,尽管之前彼此从未说过话,她二人又是低三下四的小丫鬟。可见段侯爷的为人口碑,是真真儿的。
    段晓楼见二人都哭成花猫脸,于是说:“你们去收拾一下,回头好跟我母亲回段府。”
    这段插曲就算过去了,第二组茶很快被摆上桌,何当归也回到了花园里。她面色不佳地斜了段晓楼一眼,嘟着晶莹浅红的小嘴,直背坐下,眉头微微凝着。
    这时,好多人看何当归的眼神儿都不一样了。因为她刚才光凭嗅觉就辨认出了三种茶,只有一杯白水样的云雾茶才尝了一口,这等认茶的好本领,的确配得上“茶里行家”四个字。这还不是她最让人惊叹的地方,此刻回想起来,何当归最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的淡然态度。
    当时她要用舌头尝味道,许多人都觉得她是不懂茶的俗人,有些不屑与她为伍的意思。她只要一掀瓷盖,让茶汤暴露在众人眼里,一切就不言自明了。可“盖不离盏”是品茶的行规,何当归为了遵守这点子规矩,宁愿一直被人误会,甚至在品茶结束后都不揭穿,气量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她才是最懂茶道的人!很多人都忍不住这么想。
    第二组也有四种茶,分别用清明雨水、梅花雪水、松针浸水和柏叶浸水来冲泡,猜茶的人要连水的名目、茶的名目一起猜出来。
    这一轮,参加的人有何当归、李仙茜、朱榴然、朱谷覃、牛温兰和一位宋小姐。为了避免再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六份茶是打乱了送上来的,六人各把自己的答案写在纸上……
    这回没有牛乳的味道捣乱,何当归只闻了茶香就提笔写下:上饶白眉、雨水;紫阳毛尖、柏叶;金坛雀舌、雪水;绿春玛玉茶、松针。而其他人相对谨慎得多,细细品尝之后才敢写下答案。
    拆下蒙眼的棉纱,几位评审校对茶水,发现牛温兰答错了三种,朱榴然答错了一种,在这一轮止步。何当归等四个人得了燕王妃赏赐的蝉翼纱披肩,而牛温兰、朱榴然各当众表演才艺,一个就跳舞,一个就翻跟斗。这是第一轮刷下来的人出的刁钻题目,幸好朱榴然也是习武练箭的人,否则她可怎么连翻十个跟斗呢。
    “丫头,你为什么瞪我?”
    凑着两位小姐表演的空儿,段晓楼出现在何当归身后,自我感觉良好地说:“莫非你听说我从燕王府要走两名丫鬟,吃了她们的醋?”
    何当归嗤笑一声:“我为侯爷腿伤的解药而发愁,奔波到现在还寻不着,哪儿有工夫吃醋呢。段晓楼,我问你,你的腿究竟有没有中毒,中的是什么毒?为什么我让人去锦衣府拿解药,他把那里的医师打哭了,对方还一直声称锦衣府没有你中的这种毒?”
    段晓楼无辜地眨巴眼睛:“妹妹你怀疑我假装中毒?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任凭你发落罢了。就算毒发死在你的脚下,我也甘之如饴。”
    何当归蹙眉,又问:“你缘何从孟府跑出来?还穿上孟瑄的衣裳,瞧吧,你比他高,腿上短了一截。假如你真的身中剧毒,就不该乱跑,让我为你担心。而且你母亲也在这里,你想毒发身亡,她还不依呢。”
    段晓楼惊喜地往前一凑,低头看她的脸,笑问:“你会为我担心?”
    在周围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他徐徐地接近,眼瞳映出她的倒影,热气吹拂过来,何当归连忙侧身避开……
    “哎呀!”花园里传出一声惊叫。
    何当归和段晓楼回头,见朱榴然翻跟斗时跌倒,似乎摔得不轻。燕王妃连忙让人扶到一边,问她感觉怎样。黄衣黄裙的朱榴然扶着纤细的腰肢,眼含泪花,疼得说不出话来,燕王妃让丫鬟速速请大夫来治伤。
    一说到大夫,众人齐刷刷地看向何当归,何当归也不好装傻,于是就上去为朱榴然检查伤势。朱榴然却苍白着嘴唇笑道:“我裙子上全是泥巴,别沾脏了清宁姐姐你的袖子,其实就摔了一下,并没什么大碍,歇歇就好了。”话虽这样说,她的眼睛却越过何当归的肩头,往段晓楼的脸上看去,眼神中带着不明意味的哀伤。
    段晓楼背转过身,留给她一个衣袂飘飘的背影。
    旁边有人窃窃私语,听不清具体说什么,但何当归还是敏锐地捕捉到几句,才知道,原来这位榴然郡主曾遭人绑架过,救她的人就是段晓楼。后来,燕王妃和葛夫人有意说一门亲,先悄悄问了朱榴然,女孩儿家羞涩地表示同意;再去问段晓楼,不料段晓楼隔天就离家出走了,把一门说到一半的亲事晾在那里,使朱榴然也受人非议。
    古代女子在议亲的过程中被“退货”,性质和被退亲差不多,可以说是一种耻辱,通常会被传成有什么隐疾,或贞洁有亏。不少这种遭遇的女子,一根绳子上吊的情况也不少见。
    何当归也回头看一眼段晓楼不动如山的背影,轻叹口气,坚持帮朱榴然检查了腰伤,发现是骨头错环儿了。朱榴然是一名未出阁的小姐,不能让正骨大夫的手触碰,这个伤恐怕要养一个月……但是何当归来治的话,只需一根银针拨通穴位,当时就能好了。于是,她从腕上取下银针,又办成了一件惊人的事。
    “哇啊!榴然郡主,你真的不疼了?还能走路了!”有几个小妮子围着她们咋咋呼呼。
    “嗯,”朱榴然茫然点头,“刚才腰还疼得像断掉似的,这会儿完全好了。”她试着不用人搀扶走了两步,还转了个身,一切如常。
    在场的人之中,只有佟夫人见识过何当归的妙手回春术,那些小姐们第一次见到一根针能扎好人的医术,于是又惊又奇,扯着何当归的手臂问东问西,还有想拜何当归为师的。
    彭时也从罗家老太爷那儿学到一些三清针法,别的人是外行看热闹,他却是内行看门道。一双没有情绪的墨玉黑瞳,深深将何当归的侧颜吸入眸底。
    燕王妃给何当归解围道:“大家快别闹了,不是还有第三局茶吗?天色不早了,玩完这一局咱们就该散了。”
    一时,茶宴重开。据说最难猜的四种茶,用山泉水烹好端上,被一一摆到何当归、李仙茜、朱谷覃和宋小姐的面前。这一局的茶很生僻,四样茶汤都几近无色,所以也不用蒙眼了。
    这一局的胜者有个古怪的特权,可以随意要求在场的小姐或公子做一件“困难”的事,对方不得拒绝。这个本来是牛温兰提出来的,可她现在已经出局了,也不知她这个提议的真意是什么。何当归本来不想赢,可猜茶之前,隐约听见李仙茜和朱谷覃咬耳朵,双方约定,“给榴然出气,不管谁赢了,都让段晓楼翻一百个跟斗给大家看”。
    何当归额上冒出一滴汗,心道,真是宁得罪小人,勿得罪女人。不论段晓楼中没中毒,他的腿伤是何当归亲手包扎的,若果真不幸被要求翻一百跟斗,他的伤势肯定会加重。这种情况下,何当归也不能再谦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