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整旗鼓的队伍果然引发了某些连锁反应,在察觉到食尸鬼开始收拢队形,在血肉泥沼中坚定的朝着离开的方向前进后,各个帮派中原本袖手旁观,放任他们屠戮自己手下的头目都开始坐不住了。
他们可以允许伤亡,甚至是大量的伤亡,那是因为在这里战死的多是帮派的边缘成员或可以被放弃的棋子,但不可否认,哪怕是这些弃子也是帮派重要的资产,今天在这里投下了如此多的赌注,决不能血本无归。
典型的赌徒心态,可这些人恰恰都是赌徒。
压力,从四面八方袭来。位于食尸鬼军队保护下的起司等人亦能明显的感觉到那些前来阻拦他们的敌人发生了某种变化,或许是装备,或许是武器,或许是在面对食尸鬼狰狞的牙齿时仍然坚定挥舞出来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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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仍然坚定的阻挡在队伍前进道路上的敌人,显然已经与之前那批被允诺了财富和地位就茫然而来的乌合之众有了一些区别。尽管在见识过高度军事化的苍狮部队和因为部族生活天然带有组织性的游牧民军团之后起司很难将他们称为正规军,但他们也已经很接近了。
他们是亡命徒,真真正正的匪类,哪怕在街头帮派中,这样的人依旧是让人害怕的,所以他们在帮派中的地位很微妙。毕竟帮派仍然是以存续为要务的,要是它无法保证成员的生活,谁又会去投奔这样的组织呢?
但帮派毕竟不是正经生意,以暴力作为存续手段的组织里势必要有忠诚于暴力的人,亡命徒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他们或是天生变态,或是生逢变故,或是沉迷迷幻蘑菇或其他致幻剂,总之,这些人就像是弱化版的狂战士,没有战士的体格,却有拼命的蛮勇。
真正善于利用这些天兵的帮派头目都懂得一个道理,你不能指望着亡命徒之间产生协作性,平日里相互瞧不惯的他们只要在火并的时候互相不捅刀子就已经算胜利了。
因此要发挥其真正的威力,就要巧妙的将这些亡命徒杂糅进喽啰中,而且最好是和他们本身就认识的喽啰。这就好比酒桌上没人会独饮喝至烂醉,可一有拼酒之人便不好说谁能清醒的离开桌子。战场与酒桌有异曲同工之处,人群中只要有一个奋不顾身的人挑起了血性,就很可能制造出大量暂时的亡命徒。
嘴里发出不只是哭还是笑声的男人手持两把杀猪刀,上身不着寸缕就冲向食尸鬼士兵。用来剁碎筋骨的厚重切肉刀拿来切割皮甲也不算大材小用,几乎是一瞬之间,食尸鬼的肩甲就少了一半,而那个疯子的腹部则被撕开了一道足以让肠子流出来的可怖伤口。
若是常人受了这样的伤,自然吓的魂飞魄散,抱着自己的肠子到处乱跑。可那亡命徒却毫不在意,哪怕肠身已经露出腹部,他仍然吐着舌头挥舞着钢刀,左右开弓,直取士兵的脖子。
食尸鬼,不是不死之身,他们是凶暴的掠食者,但构成身体的也是血肉,能杀死人类的武器,自然能杀死它们。所谓皮肤比人类厚三倍之类的特化型演变,在武器不发达的时代或许可以起到极好的作用,只是钢铁的锋芒早已让这细微的差别不再重要。
于是,鲜血飞溅,好大的头颅如被挤出瓶口的塞子般飞的老高。
“杀!哈哈,杀!”
死亡对于战斗中的双方来说会有截然不同的效果。就食尸鬼们来讲,他们必须缩紧队形来保持队伍的冲击力。而就匪帮来说,他们意识到这些以人肉为食的怪物并不是杀不死的,他们也会倒下,他们没什么好怕的。
战局在这种此消彼长之间变的更加莫测,与之前的屠戮不同,现在是厮杀的时刻。
越是这样的状况,对起司他们越不利,战场气氛的带动是双向的,越来越多的食尸鬼被对手的士气所带动,露出了野性的一面。可野兽,冲不出囚笼,要带领兽群找到活路,必须要有冷静的头脑。
起司的头脑一直很冷静,甚至有些冷酷,他漠然的扫过战场,手不自觉的摸向了挂在弯刀旁的唤龙笛。经过这段时间的修补和维护,它应该还能承受一次龙焰的冲击,最后一次。要是进展实在不顺,说不得他就会将其取下,请远在龙脊的米戈再来一口吐息。
只是那也就意味着,他与米戈之间的关系将彻底的迎来终结,唤龙笛不仅仅是他们沟通的工具和魔法道具,它同时也是从起司儿时开始贯穿人与龙两个物种,两个个体之间的纽带。想到这里,法师的手还是放到了弯刀上。但他终究没有拔出武器,那又有什么作用呢?他是灰袍,法术才是他的主场。
“隐秘施法,这又是个新课题。”
大张旗鼓声势浩大的法术势必会引来九环刀摄魂夺魄的魔音,要想顺利施法,起司不仅要快,还要够小心。
机会,只有一次,如果这个法术不能彻底改变战局,那下次施法就很可能会被打断。可这对他来说算得上是挑战吗?魔法灵光,这次没有从眼底亮起。
这次法术的灵感,来自两个源流,来自万法之城塑能学派的法师薇娅,和那位名为炼金师的灰袍。将塑能与炼金结合在一起,也只有起司这个对各个学派的法术都懂得一些的施法者才做得到。
这不是件容易的事,因为塑能法术在于对无形能量的掌控,而炼金术却是着眼于物质之间的转化,它们本该是法术中最为疏离乃至相互对立的两个流派。可在起司的眼中,这两种法术在深处是有相通性的。
弯刀,出鞘。但没有挥向敌人,而是放平横置,接着在左手的手心中一划,刚好将刀刃染红。血,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人为制造联系的绝好媒介。
刀,则是这媒介沟通的对象。先起效的,是炼金术的转化,起司曾经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将体内的部分血液转化为具有毒性的毒液或酸液,这次也是一样。
上好的弯刀,雪亮的刀身,都快速的消逝,化为漆黑黯淡的仿佛被搁置了数年的模样。它是祭品,也是塑能的源头。
“呼!”一口气,将弯刀吹散,化为无数铁锈残渣,飘飘荡荡,四处飘散。
像是具有某种引力一样,这些铁屑在空中飘荡时自己就会朝着金属制成的物件上靠拢,在这个场合,多数是刀剑,或许是因为制成刀剑的材料与它们的原貌最接近。
而当铁屑遇到刀身,病变似的现象就产生了,雪花般的暗红色斑纹像是有生命一样快速生长,当到达某个限度时使得武器应声碎裂,变成更多的铁屑。没有了武器,再凶狠的狂徒也如断手脚,发挥不出原本的战力。
而制造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紧密双眼坐在马背上,手里握着弯刀的刀柄,用精神控制着那些铁屑的范围,小心翼翼的使得它们避开己方的武器。
就在这时…
“叮~”铜环声,清脆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