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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节
    两队人马几乎都是步卒,只有几名头领骑着马。
    此时的天空,东方已渐渐露出了一丝白光。众人也已不再使用火把。虽然梁如继这一边的人少,可是却全是精锐,如果把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单独拉出来,那都是可以独拦一面的人物。所以,他们这个队伍,也可以说是军官教导官。
    因此,闻香教这边虽然人数是他们的十倍,但想要完全阻止他们冲出包围也并不容易,更不要说将他们全部消灭了。
    不过,刘子明的这一千人必竟也不是乌合之众,还是有较强的战斗力的,在他的指挥下,梁如继想要带队杀出重围,却也一时办不到。
    双方拼杀的十分激烈,人员的伤亡也极快。此时的梁如继所带来的十人的火铳队弹药早已经全部放完,只能将火铳当铁棍来使。
    俞仁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立时拔出了马背上他们为他准备的长刀,向身后的十余名兄弟道,“兄弟们,给我杀进去。救出我们的兄弟!”
    他身后的十余人一起高叫着,纷纷抽出马刀向阵中冲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两虎相争
    那些闻香教徒本就与梁如继他们打的旗鼓相当,这会儿突然被俞仁他们十几人的马队冲过来。一下子,圆形的包围阵形便被冲开了一个缺口。阵形也开始乱了起来。
    可是俞仁他们却并不就此摆手,他们的马队横冲直撞,又从敌阵的另一面杀了出去,然后调转马头又从另外一个方向杀了个对穿。
    几个回合一下来。刘子明再也控制不住阵形,众间香教徒一片混乱,相互推挤,莫说杀敌,便连自留也难了。
    眼见梁如继借机带队向已是混乱一片的众教徒冲杀过去。转眼之间,教徒们便一片片的倒下。刘子明知道,再不能打下去了。
    “撤、快撤!”刘子明高喊着。
    这一千人可是他多年来的心血啊!也等同于他的近卫军。他本是打算凭这一千人带领自己统辖下的近十万徒众举事的。
    没想到今日一战,一下子便损失了十之六七。这让刘子明怎能不心痛。
    “快撤、快撤!”刘子明一面高喊着,一面亲自带领一队百余人的预备队冲上去,拼死顶住梁如继与俞仁马队的进攻。
    在刘子明拼死阻击下,他的这一千近卫军,终于逃出了三四百人。而所付出的代价则是,他的左臂重伤,身中三刀。随在他身边的百人也剩下不足二十人。
    最后,在他的大弟子黄玉蝶的拼死救护之人,刘子明最终带着十余人逃回了秦山上。
    梁如继也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战,居然便消灭掉了刘子明大半的精锐。
    而俞仁更是意外,他第一次真正认识到:骑兵在这个时代里的威力。
    今天的这一战,与其说是梁如继的百人打败了刘子明的千人,还不如说俞仁的十人骑兵打败了刘子明的千人步兵。
    这同时,也让俞仁更加的担心起来。自己仅仅只是十人的骑兵小队,便能够发挥如此的威力,那么同上此推想,便可想见,女真人的六万骑兵精锐将会有如何的威力!
    也难怪有那句话:女真不满万,满万天下无敌。
    在这一刻,俞仁再一次感受到女真人的强大。这种威胁,如芒刺在背。“总有一天,我要亲身见识一下你们女真人的利害!”俞仁在心里暗暗的发誓。
    “堂主,没想到这个刘子明还有如此强的实力。是我小看了他。如果今晚不是堂主及时赶到,说不定被消灭的便是我们了。”梁如继走上来,向俞仁道。
    俞仁举目望了望众人,向梁如继问道,“若兰若梅她们呢?”
    “我们在这儿!”若梅说着话,拉着姐姐的手,从人从中钻了出来。此时的她们也早已是满身鲜血。但脸上去满是兴奋的表情,显然是因为俞仁没有把她们忘记。
    俞仁见到了这姐妹俩,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彻底放了下来。
    “没想到这闻香教一个小小的分部便有如此强的实力。这还是在他们没有组织起那些普通教众之前,如果他们将全部的教众组织起来,将会是如何?我简直不敢想了。”
    “教主请放心。据我所知。这个刘子明所统辖的济南分坛仍是整个闻香教实力最实的一支。而且也只有他有这种远见,早早的便训练了一批上千人的近卫军,其实的分坛都没有。据我所知,他这一千人的近卫军所以战斗力强,还有一个关键的原因是:
    最近两个月,刘子明新收了一名弟子。此人原是辽东守将之子,袁应泰战败之后,此人逃到了山东,被刘子明收入帐下。在此人的训导之下,他这一千人的队伍才能在最近两个月内战斗力大幅度的提升。
    今日一战,虽然我们只是消灭了闻香教一个分坛的数百人,可是对闻香教的打击几乎等同于断去了一臂。”梁宗义站出一道。
    俞仁听了这话,才放下心来。他来到梁宗义的面前,亲手帮他擦去了脸上的鲜血。
    “这都是兄弟们共同努力的功劳啊!今天在这儿,我想借此机会再说一句。
    我们不是喜欢战争的人。打战杀人不是我们所希望看到的。可是,有时候,我们也不得不拿起刀,为的是捍卫我们更多兄弟姐妹的利益,为他们争取更幸福的生活,也为我们争取更幸福的生活。
    眼下,朝廷虽然腐败,但我们却一时还离不开他。如果现在我们就让大明帝国垮了台,这天下的百姓和我们的兄弟姐妹们也将一起失去一个大大的庇护。到那时,女真人便会跨着他们的战马踏进中原,用他们的马刀和弓箭夺走我们无数兄弟姐妹们的生命,抢走他们所有的一切,将他们掳为奴隶。
    所以,眼下我们必须要帮助朝廷,让闻香教这一次的造反尽量的少耗去大明的一些精气。
    为天下百姓、为我们的兄弟姐妹、也为我们自己!”
    “我们愿终生跟随俞堂主,听堂主的话,至死不渝!”梁宗义在下面,高举起手臂喊道。
    站在他身后的一众兄弟也都跟着一起喊起来,“愿终生跟随堂主、至死不渝!”
    俞仁点点头,举起手,让大家安静下来,然后他便安排梁如继与黄吉安尽快带领兄弟们离开此地,找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休整。必竟,这儿还是闻香教的心腹之地。
    三天后,泰山脚下突然来了一队奇怪的队伍。这个队伍有四五十人。他们赶着十多辆的牛车,装载着的是一车车的粮食。沿途的灾民们看到这一车车的粮食,心里暗暗的吞着口水,但是却没有人敢打他们的主意。因为他们每个人随身都带着武器。
    这群人最终选择了一处灾民最为集中的地方停了下来,并且开始砍伐旁边的树木搭棚子。
    所有的灾民都好奇的看着这群人,大家谁也不知道这些人要干嘛。
    经过大半日的努力,他们终于搭好了三间草棚。
    第二天一早,三间草棚里便飘出诱人的粥香。近处的许多灾民都探出了头。
    这几天,闻香教的施粥量,明显有所下降。原本一天两顿的,几乎都改成了一天一顿,而且粥里的米也明显少了。这使得这些灾民们最近几天过的异常的艰难。许多人开始想着是否要准备回家了。
    俞仁的粥棚恰巧在这个时候设立起来,真可以说是及时雨。不等他们宣布,早已有许多人闻讯赶来此地领粥。
    大家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具体的施粥的事情,俞仁全全交给了黄吉安。他与梁宗义两人坐在一辆牛车上聊着天。而梁如继在那夜一战之后便回去了。他们本来是到兖州给曹安送粮的,结果却正巧遇到了黄吉安送去的紧急求救信。于是,梁如继带着兄弟们星夜赶来。
    如今事情了结,他也便回去了,只留下几十名兄弟由他的侄子统领,以便保护俞仁的安全。
    “宗义,你说这刘子明为什么会突然减少了施粥呢?”俞仁看着眼前饿的行动艰难的灾民们问。
    “据我的线报。刘子明自那夜与我们一战之后,因为损失惨重,加上又怕我们再去找他们的麻烦,他本人已经带着余下的不足五百人的近卫军和他的三大弟子离开泰山,到兖州去了。此地的小头目因为没人管,便各自将手中所管的粮米悄悄的拿出去盗卖。所以才会出现施粥越来越少的情况。”梁宗义轻声道。
    俞仁叹了口气,“看来,这闻香教也还是逃不过这些污浊世风的影响。徐鸿儒、刘子明这些人,虽有大志,却可惜自身才能不足。结果不但不能成事,反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
    在这方面,我们也应该以此为戒啊!对任何人都应该做好监督,不能因为信任他,便把该放的、不该放的权都放给他。”
    两人聊着天,前面已经开始施粥了。
    梁宗义看着面前的大片灾民,突然提出一个问题。
    “堂主。咱们这样施粥是可以。但您要怎么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的随您到东番那么远的地方去开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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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百九十五章 招人之难
    俞仁笑了笑,没有回答。“你且看着,慢慢就知道了。”
    俞仁所设的这个粥棚施粥情况虽然比闻香教的好上不少,但是对于灾民来说,也只能说是勉强不会被饿死,想要吃饱,还谈不上。
    三天以后,俞仁在各处分设的粥棚全都贴出告示。告示的大意是:由于粮米有限,他们许家的粥棚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撤消。如果有人愿意随他们到东番岛去拓荒,那么便能现场得到一袋子的米三两银子的报酬。这是他们一年的劳动报酬。
    此外,去东番岛的人,从登舟那一刻算,便可得到每日一斤米的保证。在一年后,如果不想再干了,他们会派船将人送回来。
    此告示一贴出来,立时便引起了轩然大波。要知道,这些灾民原是冲着闻香教的施粥来的,许多人的家甚至远的百里之外。而今,眼见着闻香教的施粥越来越少,好容易盼到了许家这新的大善人,可这会儿又说不知什么时候会撤。
    对于告示上所说的到东番拓荒,这个办法固然好,每天一斤米,不仅可以养活自己,甚至还可以多养活一个孩子。但关键是,这些人几乎都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们绝大多数人一生都没出过山东,甚至没出过济南府。现在说要让他们到远在数千里之外的东番岛去。他们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告示贴出的第一天,没有一个人来俞仁这儿报名。俞仁在粥棚前静静的等待了一整天,却没有看到一个人来。
    俞仁失望了。起初,他觉得自己的这个告示一贴出去,必定会有许多人响应的。要知道,这可是他专门为区别那些借灾年,低价买人的富户,而专设的。没想到,这些灾民却宁愿卖身给那些富户,也不愿随他去台湾。
    由于听说许家的粥棚可能要撤,原本聚集在此的灾民们,开始陆续的有人离开了。而新来的几户本地乡绅借机大肆的收罗灾民,用半袋米的价钱便买一个成年的男人,而女人的价钱比这还要低两分。
    但即便是如此,许多的灾民都还是趋之若鹜。可是,因为灾民太多,这些乡绅也只是挑了其中的少许,大多数人还是留了下来。
    看着这些留下来的人们满眼的绝望,就好似是被判了死刑。俞仁实在是愤愤不平。
    “为什么我们的价钱明显比他们高出几倍,却没有一个人来,而他们那儿大家却都抢着去呢?”
    “因为这些人知道自己卖给这些本地的乡绅,便等于找到了归宿。这些乡绅既然用粮食给他们换了人,便一定不会随便的让他们再饿死。而跟着这些乡绅,也不过是做些种地的事情。
    可咱们要求他们去的地方太远了,而且由于相比那此乡绅,我们给的条件太好了,他们反而不敢相信我们的话。”
    俞仁叹了口气,“看来,这好人有时候还真是不能做啊!好,那就把告示改一下。就写,以一袋米买一个人。卖身期约为十年。但是随我们到东番岛开荒这一条却不能改。不然,我们就是在欺骗他们了。”
    黄吉安答应一声,下去马上让人给改了。
    可是,灾民们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一直等到旁晚施完第二遍粥,还是没有一个人来。俞仁实在是失望了。
    就在俞仁无计可施时,有一个女人领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走了过来。
    “我们愿意卖身!”
    俞仁听到有人愿意卖身,大喜,差一点冲上去亲他一口。
    仔细一看,来的人他认识。正是前阵子他们在济南府外小镇上遇到的那个店小二陆清和他的那个年轻的义母蒋小婉。
    “是你们?你们怎么也在这儿?”
    “我们离开家乡后,走了大半个济南府,最后还是只找到这儿还有一点活下去的希望。所以,我们最后还是不得不来了。”说到这儿,蒋小婉转身向着面前的一众灾民们道,“亲乡们。咱们老话说的好,人挪活、树挪死。眼下遇到这样的大灾年。如果我们还死守在这儿,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眼下俞相公虽然让我们去的地方比较远,也许还要冒许多的风险。但是至少还有几分生的希望吧!而留在这里,我们又能活多久?朝廷,我们是指望不上了。那些家有余粮的乡绅们,也都挑完了人。不随俞相公走,待到七天以后许家的粥棚一撤,我们就只有饿死的份了。
    我们母子这些天几乎走遍了大半个济南府。到处都是一片赤地,连树皮、草根都很难找到了。我还听说,闻香教的刘长老也带着他的亲信到兖州去了。不用多久,他们的粥棚也必定会撤了。
    到时候,我们还要怎么活下去?俞相公虽然心善,但他们的粮也是有限的,要的人数也必然是有限的。你们如果报名晚了,到时候就是想来,也没有机会了。到那时,就真的只能留在这儿被活活饿死了。”
    蒋小婉的几句话果然打动了这些灾民,大家听说闻香教也要走了,而这儿的名额还是有限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要知道,这儿现在已经成了他们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了。
    大家开始拼命的向俞仁的草棚涌。生怕来晚了没有了名额。
    俞仁终于笑了。
    “大家不要挤,排好队,我们要的人很多,一时不会满额的。谁挤便取消谁的资格。”黄吉安见众人挤的乱作一团,许多妇人抱着孩子被挤的倒在了地上,周围的人也全都不顾,甚至直接就从身上踩过去;于是赶紧大喊着,来维持秩序。
    很快,俞仁便收了近万名的灾民。他与那些乡绅不同,他是无论老少妇孺,他都收。有人问,“孩子的卖身期是不是也是十年。”俞仁正要回答,蒋小婉已经帮着他抢答了,“是,但是要从也十八岁成年以后开始算。”
    俞仁赞许的看了一眼蒋小婉,这一次,如果不是这个女人的帮忙,他这事还真不容易办成。
    看着自己带来的粮食已经差不多空了。俞仁只好暂停了收人。但周围还有许多的灾民闻讯在往这里赶。如今的形势,便如一道被打开的江闸,人潮如水潮一般向这儿涌过来,势不可拦。
    俞仁知道,这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只要他们有足够的粮食,要多少人都有。于是他亲自带队,将这一批近万名的首批灾民带到大清河边。那儿早已停泊了二三十条大船。
    虽然一条船上最多可装两三百人,但必竟人还是太多。所以要分两批运。暂时不能走的,便就地扎营。济南府的官员们眼看着俞仁一批批的把这些人运走,却并没有人阻止,他们反而在心里暗自庆幸。要知道,这么多的灾民聚在一起,他们又没粮米可以赈济,这就如同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引爆。如今俞仁这么一搞,反把他们的这颗定时炸弹给拆了,他们自然高兴。
    送走了第一批,还留下了四千余人,要等到台湾那边再派船来接人至少也还得一个多月。俞仁有些等不及了,他将几名亲信召来,让他们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