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张御在居处耐心查看各种信息的时候,与他相距数里远的一座金属广厦之中,有一个头发凌乱,衣衫看着向来少有打理的中年男子站在琉璃大墙之后,手里拿着一只苹果,一边啃着一边看着张御所在的建筑。
他含糊不清道:“对面住的那个修士,就两月前在北垣沙漠发现的那个?”
身后一名军士身形站得笔直,毕恭毕敬道:“是的。”
“查清楚他的来路了么?”
“他自称少时由一名修道人传授了道法,自行修炼,并没有什么宗派,只是在游历的时候路过北垣沙漠,正好撞见了方采等人,我们用了摆在那里‘真石’……”
说到这里,他小心看了一眼中年男子,解释了一句,“那些修道人的东西在这方面的确很好用,至今从来没有出过错……”
中年男子吃完了苹果后,又从随从手里接过了一只橘子,一边剥着皮,一边把橘瓣往里嘴丟,漫不经心问道:“结果怎么样?”
军士谨慎言道:“真石判断,他说得都是真话。”
中年男子把最后剩下的橘瓣扔到了嘴里,咀嚼几下和着饱满的汁水咽了下去,随后擦了擦手,对着军士伸手招了招,道:“拿来。”
那军士怔了一下,这才急急忙忙将一枚晶片递到他手中,中年男子拿了起来,连看也不看,直接塞到了衣兜里,随后就走了出去。
身后的随从和另一名看起来等候在那里事务官见状,也是连忙快步跟上,并追上来问道:“秋督长,还要查么?”
秋督长随意道:“不用了,一个修道人而已。”
事务官有些诧异。
秋督长忽然停下脚步,道:“对了,你听说了么,前些天那个奉真派投降了。”
事务官下意识道:“投降?”随即他惊道:“奉真派,投降了?”
秋督长似乎还觉得手上有些粘,在袖子又上擦了擦,口中道:“看来你消息滞后了,过几天就有消息会传来,一整个宗派,从上到下三百万人都是投降了。”
事务官先是沉浸在震惊之中,随即兴奋起来,这可是残留在北方地陆之上最大的修道宗派了,一直是他们的心腹大患。
但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可是怎么会,卑职是说,他们明明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据上面估量,这个宗派可是至少拥有十万余修道人,还有上层的力量镇守,这,这……”
“是啊,我一开始也不太相信,”秋督长有些感叹,随即道:“所以说现在早已不是修道人的时代了,或许数万年前修道人还拥有更强大力量,可现在那么多修道人里面,力量最强的也没法和我们的诸多造物炼士相比。他们不投降就等着被我们剿灭了。”
事务官听到造物炼士之名,脸上不由露出了敬畏之色。
这些人是通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苦修,将灵性袍甲炼化入了身躯之中,从而获得了与修道人相当并且可以自行成长力量的能者,且一旦有新的甲胄打造出来,还能有益的补充吸纳。这也是与修道人上层对抗的中坚。
现在更多的造物炼士正在出现,或许有朝一日,他们能靠这些造物炼士彻底整合所有已知疆域。
这时一名随从走了过来,道:“督长,飞舟准备好了。”
秋督长随意道:“走吧。”
他一天要跑多个地方,处理很多要务,根本没兴趣在一个看起来力量不强的年轻修士上花费时间,因为这样的修士现在实在太多了。
舱厅之内的张御这时转首往远处看了一眼,哪怕心光力量层次收束了起来,可是他的敏锐感应没有降低,他主动探查或许会有所收敛,可但凡有人在别处观察他,那立刻就会被他心神感应到。
对于来自外面的监视他毫不奇怪。
他知道,自己身为一个修道人,进入了以造物为主流的势力范围内,那必然是会遭受到一定监察的。
不过或许是昊族拥足以与修道人抗衡的力量,也或是认识修道人的衰弱已是无可避免,所以现在整个种族的对待愿意尊奉昊族的统御修道人反而有种额外的宽容。
这么多年来,昊族不知了攻灭多少修道宗派,也是俘虏了大批的修道人,但是昊族并没有如何苛待这些修道人,而是让他们奉献上自己的修炼法门,同时培养属于自己的修道人才,而这些修道人也完全听从于本族上层命令的。
张御认为,除了这些之外,昊族应该具备独属于自己的上层力量的,不然没法和那些宗派相抗衡。毕竟随意一个上层大能就能轻而易举毁灭一大片地域,没有与之相对抗的武力是不成的,这是一个强盛无比的文明。
假设那个“上我”就深藏在昊族之中,亦或是本身就是昊族上层,那是相当难以对付的。
虽然他对于自身的力量也有自信,可力量并不能解决一切问题,况且对那上我来说,他就是外我,可以利用一切优势来对付他,故在找到并确认之前绝不能暴露自己。
他的机会只有一次。
但是来到这里,哪怕现在还做不了什么,也不是没有益处。
他这一身道行,所欠缺的就是道法之上的变化,这是需要长久岁月来磨砺积累的,他修道时日不长,自是没有办法做到似那些修道数千上万载的玄尊一般变化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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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他的一个短板了,哪怕寻到了自己的道法,也没法在短时内弥补这一点。
可是同样,有这些缺点意味着他还有着上进的可能。而在这里,他却能获得更多时间去了解道法,补上这一缺陷。
还有一个他觉得不可忽略的地方,这里虽然这是一个道化之世,可是这个世间技艺,道法,还有的一切文明成果,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
这都是能够拿来做借鉴的,若是能全数取得,并在斩却上我之后并取之归返,并为天夏所吸收,那么绝然可以将天夏推到一个更高的层次上,这能带动一整个文明的提升。
与此比较,自己一个人成就,只能算其中一部分了。
而他既是要得到这些,那么要在昊族之中取得一定的地位。
作为一个修道人,若想地位要足够高,除了展现一定力量之外,同时还要让人觉得他没有太大威胁。
在转念之间,他已然是有了一个大致的想法。
就在这个时候,他感觉到两个急促的脚步声一前一后正向着他这里过来,一直到了门口之后方才停下,过了片刻,方采的声音传来道:“陶先生可是在么?”
张御自座上起身,道:“是方尉么,请进。”
门前的晶幕如水帘一般动荡了一下,两个人自里走了进来,前面一个大概二十四五的年轻女子,一头精干的短发,眉眼凌厉,身上是袖臂收束的笔挺收身的制袍,腰间插着短剑,脚下穿着长长得军靴。
后面跟进来的是一个年龄相仿与她相仿,头上发量略少的军士,他气喘吁吁追了进来,“方尉,你……”他看了看张御,忍住没说话,只是嘀咕了一声。
方采没理他,对着张御抱拳一礼,道:“陶先生,这些时日不知你还习惯么?”
张御还了一礼,道:“还要多谢方尉的安排,我在这里住得很好。”顿了下,“方尉,若有什么话可以直说,不用如此客套。”
他的语声很清朗悦耳,再加上一身白衣,仪姿若仙,哪怕那本来对他心里有些芥蒂的年轻军士听了,也是不自觉对他大为改观。
方采眉宇略显焦虑,道:“陶先生,今天冒昧登门,是因为有几个同袍受了重创,还望你能伸以援手。”
张御点首道:“看来情况较急,方尉,不如我们边走边说?”
方采重重点头,感激道:“好,多谢陶先生体谅!”
她走到了墙壁一边,伸手在某个形似玉板的地方起拳敲打了一下,整座舱室倏地一震,周围出现了一片彩色流光,像是整个舱厅穿梭在了什么轨道之中,等到流光退去,外面的景物已经为之一变,显然已是出现在了另一片地界。
张御知道这是昊族的一种技艺,每一座舱厅都是可以借助上面曲轨在整个城域之内来回挪移,非常方便。
方采这时道:“到了,请陶先生随我来。”她当先往前走,如来时一般脚步迅捷,那男子又匆匆跟上。
张御走得就很从容,可是速度却是一点都不慢,与二人之间的距离始终不变。
三人先是过了一处广场,再经过一条长廊,直接进入了一间关辉明亮的大厅之内,上面有一个巨大的徽记,上方是一轮金光灿灿的大日,而下面则是神人托天之势。
方采道:“请陶先生在此稍待。”
张御点首应下。
方采往里间走入进去,那年轻军士现在找到了机会,跟上来说话道:“方尉,你真的信这位陶先生么,他才来这里才半月不到,连审查都没有通过,要是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
方采认真道:“我相信陶先生,就算何尉那样伤势,他都能救回来,现在既然所有人都找不到办法,那为什么不让陶先生试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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