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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较量的伊始
    唐逸听着陈达和的电话,脸色严肃起来,拿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
    与孙家老二一起的那醉鬼是春城的商人,叫刘占忠,正改造的滨河路上,那家刚刚起了地基的旋风迪厅就是他的,而且他也准备看看经合区的状况,有没有迪厅的市场。
    九十年代早期,最早经营迪厅,酒吧的人大多是社会人,醉酒后有这样的表现也不足为奇,唐逸对他倒不放在心上,唐逸在意的是孙玉河的态度。
    孙玉河和陈达和通电话,却是要求陈达和将他弟弟也拘起来,发了好大的脾气,陈达和劝说,他更说你不拘是吧,那我亲自送他去公安局。
    陈达和就是打电话征询唐逸的意见。
    “不能拘,那个醉鬼按程序走,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不冤枉他,但也不能轻饶了他!”其实以唐逸的本意,却是明面上不得罪孙玉河,将醉鬼放掉,慢慢炮制他,但如果真的就将醉鬼轻轻放过,在外人眼里,陈珂可就丢了脸。
    陈达和声音很凝重,他知道这事儿怕是一枚种子,会慢慢生根发芽,它的影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体现。
    所以他必须将他的感觉告诉唐逸,“孙玉河开始打来电话时好像有息事宁人的意思,但被我拦了一次话头,他马上就转了口风。我看他有些误会。”
    唐逸恩了一声,孙玉河怕是以为自己想借这件事难为他吧,甚至在设套给他钻,如果他真的有这种误会,在他眼里,无疑自己已经将他当成了对手,以后两人的合作只怕会有隔阂。
    唐逸随即摇摇头,别说孙玉河。就算自己,从今天开始,又何尝不会对他更加猜忌?
    挂了陈达和的电话。唐逸拿起茶杯,沉思起来。
    书记碰头会,组织部长钱一鸣列席,自然是讨论人事问题,临河市市委书记兼市长李汉伟年龄即将到站,这次碰头会就是讨论他的接班人选,安东市撤销地区行署不久,对辖区二市一县的党政一把手有着相当大的话语权。
    钱一鸣提议的人选是临河市市委副书记孙森林。
    其实人选是古忻明未走前老班子早就默认地,由原临河市市委周副书记接任,现在看似组织部有了不同意见。但谁都知道是孙玉河旧事重提,准备推翻原来的结论。
    孙森林曾经是文体局局长,就是李红娜提过,那个风传很不好的年青局长。才三十多岁,已经是实职正处,现在更有进一步蹿升地可能。
    唐逸低头品茶,琢磨着孙森林。更琢磨孙玉河。
    经合区分局对刘占忠的处理结果是行政拘留十五天,这是对非犯罪行为最重的处罚,想也想得到孙玉河看到这处理结果时会怎么想。
    当然,从孙玉河脸上是看不出任何异样的,同往常一样,见到自己亲热异常,碰头会前。更亲自同自己谈了谈临河市市委书记人选的问题,言辞里争取自己的理解和支持。
    唐逸也在琢磨。是不是支持他的决定来表明自己的态度呢?
    钱一鸣发表完意见,孙玉河就问齐茂林:“茂林,你的看法呢?”
    钱一鸣最早同齐茂林汇报时,齐茂林的意见就是不同意,不想钱一鸣却又直接找了孙书记,令齐茂林十分恼火,钱一鸣在靠拢了孙玉河后,越发不将他这个党群书记看在眼里。
    他压着火气。说:“我觉得没有讨论地必要吧?前任班子留下的基调。为什么要随便更改,再说了。孙森林同志毕竟才三十三岁,我对他的能力并不怀疑,但作为一个县级市的掌舵人,他地底子未免单薄了些。”
    经济副书记郭江笑眯眯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事物都是在不断变化的,不能墨守成规嘛,既然这个位子上有了合适的人选,为什么不能讨论一下。说到年纪,唐市长还没过二十八岁的生日吧?在座的谁敢说唐市长底子单薄,我看啊,唐市长去作省长能力也足够!”说着轻笑起来。
    唐逸连连摆手:笑道:“这话玩笑可开大了。”
    齐茂林心一沉,自己刚刚的话可别得罪唐逸,气势一下就馁了。其实那个周副书记和齐茂林关系也并不亲密,主要是齐茂林对钱一鸣的作法不满,长此以往,他事事就直接同孙书记商量,自己这党群书记不就被架空了么?
    琢磨一下自己就有点意气用事,唐逸只怕那周书记长什么样子都不大记得,又怎么可能帮他说话,何况前几天刚刚听说公安口上,同孙家老二发生了一些误会,唐逸是个深谋远虑的人,肯定会将这次碰头会当作和解的跳板。
    想到这儿齐茂林心里就叹口气,自己,终究不过是个棋子罢了,面子,尊严,又有什么重要,这么些年了,还看不开么?拿起茶杯,慢慢呷了一口。
    唐逸放下茶杯,刚刚想表态支持钱一鸣,眼角却瞥到齐茂林眼神闪过一丝凄凉,唐逸怔了一下,就又慢慢拿起了茶杯。
    一阵沉默。
    见唐逸迟迟不发表意见,毛海山马上意会,唐市长这是不同意,放下钢笔,说:“我和茂林书记的看法一致,森林同志年纪浅,还是暂时锻炼锻炼为宜,郭江同志拿他同唐市长比,这可不大妥当,唐市长是作过镇书记,县书记地,在基层,他的能力是得到认可地,森林同志,一直在市直局,怎么好和唐市长比?完全没有可比性嘛!”
    自从见到唐逸和齐洁的照片后,毛海山却是更加紧随唐逸步调,或许,是因为心虚吧,照片事件竟然起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听了毛海山的发言,齐茂林就是一怔,看向唐逸,见唐逸还是低头饮茶。不说话,又转头看看孙玉河,孙玉河斯文的脸上已经育些不自在。随即他就笑起来:“看来,书记会也讨论不出啥结果,我看,咱还是上常委会吧。”
    唐逸知道,自己错过了与孙玉河和解的黄金机会,但比起同孙玉河那虚无缥缈的和解,能彻底拉拢住齐茂林更为重要。
    何况,又难说孙玉河是不是摸透了自己的性子,故意拿出这么一个重要地人事任命来逼得自己支持,实际上。自己让了这一步,他就真地从此没有芥蒂了?或许,这不过是他计划的第一步,毕竟。临河市党委一把是有机会入常地。
    “唐市长,那,咱散会?”孙玉河征询唐逸的意见,也是他最后的努力。
    唐逸笑笑:“我看,最好还是市委全体会议前的常委会上讨论。”
    孙玉河眼神就是一凝。
    按照省《党的地方委员会全体会议对下一级党委、政府领导班子正职拟任人选和推荐人选表决办法》。
    地(州、市)、县(市、区)和乡(镇)党委、政府领导班子正职的拟任人选和推荐人选(上一级领导兼任的除外),应当由上一级党委常委会提名,并提交全委会无记名投票表决。
    唐逸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就算常委会通过了提名,我也要在全委会上令你通不过。
    唐逸也是没办法的事,持中性票的金向阳去省党校学习了。十一名常委里,孙玉河稳拿六票。常委会上自己势必不能阻挡对孙森林地提名。
    而自己既然打定主意不令他通过,只有靠全委会,但如果真的常委会上通过的提名在全委会被卡下来,必然使得党政一把的矛盾表面化,不但下面地市委委员会马上分裂,省委更会对安东班子,对自己产生不利的看法,所以。也只能提前点点孙玉河。或者说,是吓唬吓唬他。如果他真的执意通过提名,自己到时候还真的会作难。
    孙玉河凝视唐逸,似乎在揣测唐逸的决心,唐逸拿起茶杯,慢慢品茶。
    气氛有些凝固。
    过了好一会儿,孙玉河缓声道,“就按唐市长的意见办。”
    出小会议室,唐逸和齐茂林没有谈话,也没有眼神的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奥迪飞速的行驶在通往省城的高速公路上。
    唐逸和林国柱坐在后座,前排副驾驶,坐得是新任政府秘书长黄琳,黄琳穿了一身淡白色套装,肉色棉丝袜,脸蛋亮亮的,眉毛弯弯地,标准的都市白领丽人,看起来也就二十七八,实际上,她已经三十五岁,儿子已经在读小学五年级了。
    唐逸这次是去省城跑新航线地项目,希望能得到省里的支持,如果省里明确表态,在民航总局的阻力就会小一些。
    黄琳一直负责同安东机场方面联系沟通,此时她正翻阅着厚厚的文件夹,那是安东机场对今年以来安东韩国游客增长分析报告。
    唐逸看着窗外绿油油的麦田,脑子里却一直盘算着即将召开的常委会,孙玉河,他会不会真的将孙森林的任命提交常委会审议,还是会令钱一鸣找个借口偃旗息鼓?
    如果常委会通过了孙森林地提名,自己真地要在全委会上阻止吗?
    盘算着那五十多人的市委委员名单,自己,应该有能力在全委会上阻止孙森林,虽然自己来安东不到两年,却也显然比孙玉河占了优势。或许靠向孙玉河地市委委员不在少数,但自己近两年的努力却是孙玉河比不得的。
    市委委员里,自己大多数都打过交道,一些委员更得到过自己的帮助,例如三新肉制品厂厂长陈国涛,副厅级干部,市委委员,曾经最桀骜不驯的刺头,但经过最初和陈方圆联手对他的打压,这一系列日子下来,自己更给他出了许多好点子,现在三新火腿却是霸占了东三省的市场,更进入了北京的超市。
    陈国涛,已经是自己的铁杆支持者,又例如宽城县县长郭士达。陈达和的战友,在自己一路提拔下已经成为宽城的政府一把。这样地例子尚有许多,更别说因为小凤市长和忻明书记靠向自己。甚或经贸委主任程昆,财政局局长曹国忠等等这些因为工作关系慢慢靠向自己的干部了。
    不出意外,自己是有七八成把握操控全委会的。不过自己真地要走这一步吗?
    唐逸点开车窗,慢慢点上了一颗烟,前面的黄琳马上回头笑道:“市长,您甭在乎我,就当我是一男士,不然,以后我这秘书长可不好干!”
    如果说司机是领导私生活上最贴心的人,专职秘书就是工作上领导最亲近的人。而秘书长却是对外的市长代言人,市长在政府的大管家。如果这名大管家不但不能为市长排忧解难,反而令市长常常要避忌,要照顾她的感受。那这大管家确实作得不称职。
    唐逸笑笑:“不是因为你,我习惯开窗户抽烟。”黄琳娇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说着话,黄琳的呼机滴滴滴的响起来,她摘下来看了看,军子已经将手机递给了她。
    黄琳感激的说声谢谢,拿起电话拨号,唐逸就笑:“我看,也该给你配个行动电话。”
    如今县区党政一把都已经集体配备了手机,黄琳正处级,秘书长又是很繁琐地工作。配备手机即不出格也很必要。
    黄琳一边拨号,一边回头道谢:“那谢谢市长了。回头您可别忘了,您不知道我在机场那几天想和您联系多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