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邓季领队归济阴郡时,身后已跟着二十余万人马,黑铁卫、虎牙军、臧霸等可用之军外,尚有五万多精壮。
邓季远远扎营安置百姓,陈兵于定陶野外时,非但吕布战栗不敢出,曹操亦大恐惧,有这许多精壮为用,邓慕安便是就此谋夺兖州之地亦非不能!
因这支庞大队伍出现,吕布、曹操两家俱都小心,竟各自收兵,不再争斗。
只是其等并不知,这数万精壮多手无寸铁,尚不能战。且来源复杂,人心不稳。出泰山时,尹礼、昌豨又复叛,自领部下聚啸山林去了。
新得二十余万民,其中不知可挑出多少卒兵,邓季亦不追讨叛逃的尹礼等,只是尚嫌人口不足,曾私语邓芝道:“未料去岁之灾,使兖豫青徐之民苦至此,一呼百应,此事大利,当可再为!山阳、济阴之民也尽可招,只惜我军中所带粮亦有限!且待将此等民众送归河南,再运粮来抢人口!”
吕布与曹操之间的战争邓季还不想插入进去,此行如此顺利,现在他脑中便只剩抢夺人口的念头,若多来几次,曹操便复得兖州,亦难休养回来!
待在定陶城外耀武扬威一阵,邓季方饶过两家,领众先往汜水关去——老子过几日再来!
邓季如此嚣张,曹营内,曹洪固然气得火冒三丈,跺足破口大骂,曹操亦面色铁青。
邓季名为援军,却已摆明不肯真心相助。只顾掠夺兖州人口,若由他继续下去。这兖州便夺回还有何用?
“小儿虽可恶!明公却不可轻生退意!”
生怕曹操又起往投袁绍之念,荀彧先出声劝解。
曹操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道:“邓季肆无忌惮,诸位可有应对之策?”
见众人皆不能答,功曹毛玠上前,语道:“邓季并无韬略,所凭唯其粮足兵精!前岁吾已劝过明公,当修耕植以畜军资。若有粮可食,兖州之民岂能轻弃地而远行?”
曹操记得有这事,程昱已拍掌称善,又长叹道:“瘟疫荼毒、兵祸连绵,天下纷乱,农夫尽弃农事久矣!以致民人相食,州里萧条。天下诸侯以二袁为强。然袁绍河北士卒仰食桑椹,袁术在江淮取给蒲赢,其竟如此,何况余者乎?若能得仓禀充实,主公何虑邓季、吕布?”
“邓季小儿其粮倒多,”曹洪嚷道:“不如再遣使求之!”
曹操摇头。怒道:“邓季辱我,不可再求!”
帐中众人尽默然,过得一会,枣祗出列,语道:“丈夫当自问于己。何必仰靠他人鼻息?秦人以急农兼天下,孝武以屯田定西域。此先代之良式也,何不试行于兖州?州中破败,民弃农事,为曹公长久计,不如趁吕布势孤,募流民垦荒,今正春播时,士卒若无战事,亦当屯田以自养,苦心费数年之功,可得仓禀充实!”
荀彧点头道:“可行!且初时当征薄税,只以河南之半税征之,民当得利,可阻再流失!”
“此言大善!”曹操拍掌,又问道:“只恐解不得燃眉之急!军中并无足粮,凭何养民垦荒?”
这问题去岁东时程昱就考虑过,闻言立即道:“各地豪强粮多,其等已惧邓季往掠,若明公遣使招之为用,来奔者当众,或可求借其粮秣,养民屯田!”
“仲德之言,深得吾心!”曹操赞过一句,看着众人脸色,犹豫着问道:“莫如传令郡县,本州唯才是举,不问出身,使豪强来附,如何?”
曹操之所以要犹豫,乃因这举措对世家甚不利,土豪却当喜,只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世家出身的荀彧沉默一会,点头应道:“此举亦可!”
“便得粮足,亦需兵精,方可王霸天下,不使小儿辈得意!”先前政事插不上话,于禁此时才出言道:“吾军亦当仿邓季之举,多取精锐扩虎豹骑,余弱者亦当勤演军阵,练得强军出,与之争锋!”
“此言甚善,勿使邓季小儿两军专美于前!”
“然精兵难求,战马亦不易得!”
众将亦开始出言讨论,于禁应道:“豪族世家,尽多部曲,若得其等相助,可以田地、钱帛换其部曲中勇悍者,以冲军中;吾闻梁国、沛国多有贩马者,常往幽冀并购马售于荆州,若许重利求之,亦可得战马补充。三五年间,将军当有精兵可用!”
“哈哈哈!吾有诸公,何其幸也!”曹操起身,笑对荀彧等道:“吕布已丧胆,我当敌住其等,不使其出城骚扰,此等诸事,当以缓急计议,由诸公行止!”
“诺!”
一声过后,这支优秀的团队开始迅速运转起来,发挥它那最可怕的力量。
邓季并不知道,因他掠夺人口事惹恼曹操及其帐下文武,本还有一年才开始的屯田、数年后的唯才是举令已提起面世,加上袁绍扩大戟士、曹操扩虎豹骑,焦触之叛流出的超前技术,邓季堵住关中入口,历史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邓季掳掠使兖州大户恐惧,有这位新人转移仇恨,曹操诛边让、屠徐州百姓的恶名已渐消散。唯才是举令下后,许褚等各县豪强、国渊等临近士子已尽往归附曹操,加上之前已投的满宠、吕虔等四出招民,这些人在乡里又有名望,登高一呼,往往从者云集,其等各引流民归,又得豪族献粮,勉强维持住。
吕布数战不利,臧霸等泰山贼寇的外援又失,只能依托濮阳、定陶两坚城影响东郡和济阴,其余诸郡复又回曹操之手,附近流民渐归拢。
事农者不知河南除田亩税外,不征人头等杂税,亦无徭役,只闻兖州屯田,地税只有河南一半,又得粮勉强可活,愿再行往河南贼人窝去的良民便不再多。
待邓季将臧霸等送入雒阳,耽误数日处理政务,见长安之乱自家暂时插不上手,复又领军再入兖州时,已是月余之后,他再招乱民所得已少,大户亦尽往投曹操求庇,难再掳掠到。
曹操军势已复振,如今有两三万人马,待邓季观望一阵又远去,便再与吕布战定陶,夺济阴郡。
刘备虽名义上拥有徐豫两州,实际上豫州只占一二郡之地,余者或为世家把持,或为贼寇所占,或听袁术号令,皆不能治。邓季见兖州再难招民众,乃移师入豫州梁国,准备先往招汝南之黄巾贼众,于谷熟县外与张邈求来的援军相遇。
袁术此时已起心夺刘备之地,然自谓兵多,与曹操有仇,兖州局势亦想插手,张邈到寿春求请后,他并不推辞,上将张勋、桥蕤要留攻刘备,便命陈简、雷薄领一万援兵随张邈驰援吕布。
半途得见与曹操联盟的邓季河南军,张邈顿时大怒,竟率先挥军来击。邓季想多做几次的生意被迫终止,转道南下,本便憋着一肚子的火气,如何还与他说什么礼让,令太史慈领虎牙军一番冲撞践踏,小半日后,袁术援军大溃,跪降者无数,陈简、雷薄见不是事,捆缚张邈请降。
前世演义和游戏中,邓季对这位张邈都没有太深印象,不过这一世中却屡闻其大名,亦佩服他仗义疏财、嫉恶如仇,待陈简、雷薄将其献上时,忙离席抢上前去,为张邈松绑,温言道:“却使张公受苦!”
近距离下,才见得张邈年已近五十,身躯微有些发胖,只眉毛甚浓,其余并无甚奇异处,不过人虽被捆绑着,神情却淡淡的,丝毫不见狼狈。
张邈得松绑,嘴里轻轻“哼”过一声,便斜眼冷视邓季,看他还有什么下文。
对方不开口,邓季忙恭维道:“昔日‘八厨’之名,四野俱闻!季虽顽劣,亦不敢稍亵!”
张邈出言直问道:“如此礼遇,你欲吾降乎?”
邓季只得努力道:“十常侍、董卓、袁绍、曹操之流,俱不能使公屈志,季何人也,敢犯于公?只是吕布反复小人,亦非君子可托终身!季甚不才,于河南创监察之策以护民。监察者,察世间一切之不公,此事尽托郡中故旧韩齐,然其身残,精力不足,每日琐事缠身不得稍解,甚苦也!张公嫉恶如仇,正合监察之意,为民尽力,如不弃,请往我河南与韩子义共管监察事如何?”
“吾家世清白!”张邈道:“吕布虽不足成事,却亦有除国贼之功!其不负天下人,吾便不负他!你河南行事如何,吾不能多问,然道不同不相为谋!”
邓季还要再劝,张邈已叹道:“奈何天下尽多贼辈,尽以暴戾而得显贵,使公理不得彰显,君子不得善终!”
“如此浑浊之世,多活何益?”言毕,自奋力撞向邓季身后墙壁,旁人拉拽不住,头破而亡。
邓季跺足怒吼道:“迂腐!”
却已是无可奈何,张邈已死,只得令军士收殓尸体,待归雒阳再下葬。
待收得陈简、雷薄等残军,邓季领全军进入汝南,再复招揽民众、贼寇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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