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修意的禀报,夜十一不知莫息是如何作想,又如何反应的,只她自已却笑了。
“小丫头长大了,怎还这般不管不顾……”夜十一端起茶轻抿一口,茶香绕齿,“东宫没动静?”
这话是问难姑的。
“没动静。”难姑答完补道,“过去十年,杨小姐也经常上山进寺。”
“太子倒是惯她。”夜十一说着的同时心中不无庆幸,庆幸十年前她顺水推舟让当时还是三皇子的太子成为杨芸钗的后靠。
“其他人呢?”
“按兵不动。”
“不悔大师之事不曾外扬,然盯着普济寺的势力皆知此事,能如此沉得住气儿,这是想看安山候府的笑话……”还是想看她皇帝舅舅对她父亲的容忍能有多少,夜十一沉默下来。
难姑又禀道:“今儿一早张三又回城进了趟宫,一个时辰后出宫回到普济寺,随后花督主进了宫,午正方出宫,出宫后直奔安山候府。未过片刻,便将秋络晴请进了东厂。”
“请进东厂?”夜十一脸上浮起一抹冷笑,指尖轻扫过白绫,覆于白绫之下的双眸微微泛着寒光,“张三都不用,直接用上花恶鬼,皇上这是多着急啊。”
难姑禀完事儿退了两步,重新与始终沉默如哑巴的小麦站在一处。
张三用了三日时间将走水那晚所发生的一切做了个核实,发现如下属张歌张舞所言那般之外,另还有一股势力在事发当晚横插一杠。
她料想着,连她都没法子查出具体是哪一股势力,此势力定然不弱,甚至在四豪门之上,而横插的那一杠便是夜大爷会出寺又主动回寺的缘由。
她身处普济寺,坚守夜大爷十年,任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日间凌平湖传闻之后的当晚,任务在一夕之间出了纰漏。
也很显然,凌平湖传闻只是打了个头阵,传闻背后主使真正的目的在夜大爷,而与夜大爷有关的,却是牵扯甚大。
她不过是皇上身边两大暗卫首领之一,涉及政权九五的大事儿,不说她要守着夜大爷分身乏术,即便她未有任务在身,此亦非护龙暗卫本职所在。
纠察、揖捕、拷问、真相,那是厂卫最擅长之事。
“首领,那这寺里还需要查么?”张歌问道。
“该查的都查了,该得的也都得了,无需再查。”张三看着张歌,“从此刻起,你与张舞值守在大师禅室门外,半步不得离开。”
“是!首领!”张歌领命。
杨芸钗到普济寺大门前,恰逢张三刚刚回到寺里,她前脚往夜大爷禅院行进,后脚一直注意着夜大爷禅院周边动静的张舞便回转到张三跟前,禀了杨芸钗的到来。
“杨小姐不比秋二小姐,来便来吧。”张三自已也说不清,她为何对杨芸钗总是厌恶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微好感。
此十年里,除却夜旭之外,杨芸钗是第二个上山进寺来得最勤的人。
但与夜旭不同,夜旭进寺是为见夜大爷,杨芸钗进寺同样是为了夜大爷,却从来不曾求见过,只坐在夜大爷禅院外树下,从上晌坐到下晌,一坐便是一日,待金乌落下,方缓缓起身下山,回城归府。
张歌张舞对杨芸钗的到来,与张三的观感差不多,因着杨芸钗从来不会找她们麻烦。
杨芸钗先去大雄宝殿进了香添了香油,后毫无阻碍地直接到夜大爷禅院院门前。
本以为还同往常一般,杨芸钗会在院门一侧的树下桌椅坐着,未料杨芸钗轻步慢移,来到亲自守着院门的张三跟前。
“张首领。”杨芸钗福身行礼。
张三微惊之中双手抱拳还礼:“杨小姐。”
“本不该麻烦张首领,只是有一句话,我想问一问不悔大师,不知可否通融?”杨芸钗客气地询问。
如今京城无人不知东宫偏爱杨右侍郎之女,而东宫迟早会是九五之尊,身为护龙暗卫的张三看杨芸钗,自然要比旁人多一分谨慎:“不知杨小姐要问什么?”
“张首领能为我转达?”杨芸钗不答反问。
换做第二个人,当然不能,不过是太子殿下认定的女子么,张三觉得转达一下也未尝不可:“能,只是大师会不会答,那便不好说了。”
“无妨。”杨芸钗再次福身,“芸钗谢过张首领。”
“杨小姐客气了。”张三再次回礼,“不知杨小姐……”
说话间院门却开了,打断了张三的话。
夜大爷走了出来,双手合什:“阿弥陀佛,不知女施主想问贫僧什么?”
张歌张舞跟在后面,张歌走近张三附耳低语,原来是夜大爷在禅室听到说话声,寻声出来,一听是杨芸钗的声音,夜大爷便主动上前开了门。
杨芸钗看着时隔十年再见到的夜大爷,夜大爷鬓间可见的苍老令她倾刻红了眼眶,盈盈一福:“芸钗见过大表舅!”
听到久违的大表舅此称呼,夜大爷心下软了软,又见如今亭亭玉立的杨芸钗不过小自已闺女一岁,十年前大姐儿与钗姐儿那般好,大姐儿若在,也该与钗姐儿一般长成大姑娘了。
“女施主……”
“是芸钗逾越了,大师莫怪。”
杨芸钗知夜大爷一心断了红尘,只是夜大爷能一改往日沉寂,能在今日主动出来见她,可见夜大爷果真已知凌平湖传闻,那么她要问的,便更得问了。
“芸钗来,只是想问大师一句,大师可愿同芸钗一游凌平湖?”毫不顾忌张三在场,杨芸钗直接问出此行目的。
夜大爷有些愣住了,他没有想到杨芸钗往日经常到他的禅院外坐着,十年里不曾开过口,头一回开口想见他,竟是问他这么一句。
张三也没有想到,她看看夜大爷,又看看杨芸钗,沉吟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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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三日里进宫又出宫,皇上已给了她明确的示下,谁不知好歹胆敢惊扰夜大爷者,她不必留手,然若是夜大爷自已想出寺下山,皇上也说了,不必拦着,只需暗随左右护着便可。
“大师意下如何?”杨芸钗等了几息,见夜大爷仍怔愣着,她只好再问一遍。
夜大爷回过神儿来:“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