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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被困滠水河岸
    炮兵阵地被炸,帝国狙击精英介川武夫中佐被杀,竹下俊逸少将、冈田大佐和小野大佐被狙杀,极大地震怒了驻守武汉的第06师团长山本中将。山本气得都快吐血了,站在指挥部的窗口下,对着屋外大喊大骂了一通,命令介川武夫的师弟松本五次郎,率领他新近训练出来的狙击小队,又给他挑选了12名一路攻城拔寨,有着丰富的野战经验的士官,组成了一支由18个鬼子精英构成的绞杀小队,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给竹下将军报仇,干掉支那人的神秘狙击手。
    早在罗月松他们去山炸鬼子细菌武器库时,松本的绞杀小队就已经秘密进山了,竹林寺下的武器库被炸,可以说是给本来就比兔子还要精的松本指示了方向,而且,松本精明之处在于,他并不是四处寻找追击,而是选择一个合适的位置,预先设伏,这也正是一个高明的狙击手的过人之处。
    罗月松从竹林寺逃脱后,也不敢恋战,一路躲躲藏藏,昼伏夜行,第二天中午才来到了约定的会合地点,大悟境内的滠水河边的一个小渡口。这里已经接近大山,在这里活动的鬼子部队不多,但在鬼子窝里混饭吃的月松,却始终是时分谨慎。找到了会合地点,月松并没有急着露面与赵营长和他的别动队会合。而是四下里转了转了,到也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于是就顺着河岸,见到了正在河边休息的赵营长和他的别动队。
    赵营长等人一看见罗月松,一个个激动不已。赵营长一个箭步上前,双掌在月松的双肩上狠狠拍了一下,拍得月松连退两步。
    “好小子,我们都以为你挂球了,狗日的,你还活着啊!”赵营长一边骂着,一边用脚去踹月松,月松憨笑着躲开了,可赵营长仍不放过他,冲上去一把抱住了月松,脚下还使劲一绊,把月松放倒在了河边,然后一个饿虎扑食,扑在月松身上,其他的兄弟们也都高兴地一起扑向倒在地上的赵营长和罗月松,压得得月松一顿鬼叫。
    打打闹闹了一番后,月松从地上坐起来,看看身边的兄弟,发觉少了不少,忽然严肃了起来,抓着赵营长问道:“怎么只有这么几个人?”
    赵营长一把推开月松的手,转过身去,眼眶中含满了泪水。
    “李少同呢?”月松望着其他兄弟,大声问道。
    兄弟们一个个背对着月松,低着头,含着泪,没有人回答月松的问题。
    “顾天呢?”月松还在问,问声带着哭腔,“他还没抽我的日本烟呢!”月松终于忍禁不住,掉下了热泪。
    深秋的大悟山边的滠水河旁,成片的乌桕树上,满是鲜红的叶子,这千万片叶子的鲜红,就像烈士们的鲜血一样,红彤彤,鲜艳艳,充满了中国男人的阳刚与威武,蕴蓄着中国男人的爱恨与情仇。
    赵营长甩手抹掉了眼边的泪水,对身边的兄弟们吼道:“是爷们,长卵子的,就都给老子站起来!”
    大家纷纷抹掉眼泪,站起身来,走到月松和赵营长身边。
    “来,抽烟,抽了日本烟,老子们打到日本去,饿食日本肉,渴饮日本血!”月松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日本烟,一支支地给兄弟们散发。
    月松掏出火柴,划燃了一根,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地点上烟。一根火柴灭了,月松又划燃了一根,赵营长低下头,凑过来点烟。
    “呯”的一声,月松本能地侧身倒地,子弹擦着月松的耳朵边飞过去了。
    “狙击手!”月松大喊一声,一边匍匐到河岸边的高坡下,一边招呼大家趴下,找位置隐秘。
    “营长——营长——”一个兄弟趴在赵营长的身上,哭喊着。月松心头一惊,扭头一看,原来,自己凭着经验侥幸躲过了的那一颗子弹,不偏不斜,正好打在了赵营长的脑门上,英勇善战,铁骨丹心的赵营长,顷刻间就灰飞烟灭了。月松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可小日本的狙击手可不是lang得虚名,早在与中国作战前,他们就在中国东北,与俄罗斯人有过不少恶战,小日本的狙击手,不仅有大量子弹训练,而且有日俄战争的实战经验,虽不能以可怕来形容,但也绝对是值得重视的敌人。
    月松见那个兄弟还趴在赵营长身上哭喊,连忙喊道:“隐蔽,隐蔽!”可那个兄弟就是不听,月松正准备上去拉开他,就又听到一声枪响,那个哭喊着的兄弟右胸中弹,口吐鲜血,哽咽着说不出话。
    一个兄弟想要过去救他。
    “趴下,别动!”月松赶紧喝令制止,“别过去,鬼子狙击手故意不打死他,就是想打救他的队友。”
    月松一边低着头,一边通过狙击镜寻找鬼子狙击手的位置,一边小声地对身边的兄弟们说:“从现在起,我是这里的最高长官,大家都听我指挥!”
    “是!”
    “是!”
    “是!”大家一个个地传着话答应了。
    “我们总共还有几个兄弟?”月松问趴在附近的章河东。
    “连我们俩,总共八个兄弟。”章少尉回答道。
    “清点弹药!”月松命令道。
    “我还有一个弹夹,一颗手雷!”
    “我还有一个半弹夹。”
    “我还有半个弹夹。”
    …………
    大家一个个报着自己的弹药数。也难怪,虽然月松在竹林寺一枪未发,但这些别动队的兄弟们,在外围以三十多个人迎战日军近四百人,而且先是主动进攻占尽了地利的鬼子,然后又被几百个鬼子围追堵截,好不容易冲出来了,谁都没剩下多少子弹。
    不过月松并不惊慌,想当初,自己一个人在鬼子窝里东钻西跳都没怕过,更何况而今身边还有七个国军兄弟呢;想当初,自己一支枪面对鬼子的步兵、骑兵加炮兵都没死,更何况而今身边还有长短枪十好几把,子弹两三百发呢。
    月松翻过身来,轻声地对大家说:“不要惊慌,兄弟们,呵呵,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别怕,别让鬼子瞧不起咱中国爷们。”月松掏出火柴,点上一支烟,深吸了一口,然后把日本烟和火柴传给其他兄弟,说,“点上,吸着,我跟你们讲,对付狙击手,就得慢慢来,呵呵,有我在,天塌不了。”月松继续安慰着兄弟们,缓解着兄弟们的压力。
    虽然月松看上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可月松的心里却一直在盘算着怎么才能度过这一道难关,而且眼睛一刻也没防松警惕,一直在偷偷密切注视着鬼子狙击手的动向。
    一支烟抽完了,月松的主意也出来了。
    “来两个兄弟,看见没有,那边渡口有一条船,你们俩,偷偷摸过去,以船为掩护,撤到对岸,就超出鬼子的射程了,来,其他的兄弟们,听我口令,我喊‘打’,大家就都向东北方向开枪,掩护那两个弟兄,可就一条,子弹得省着点,打点射。”月松一边说着,一边示意那两个弟兄偷偷向渡口靠近。
    从高坡下靠近渡口容易,但要到船边,有一小段平地,直接过去很容易被狙击手狙杀。等那两个弟兄做好了冲击的准备时,月松大喊一声:“打!”兄弟们突然一起朝鬼子狙击手的方向射击。
    “呯”的一声,虽然月松他们顺利地掩护那两个弟兄冲到船边了,可趴在高坡最南边的一个兄弟刚一起起身射击,就被狙杀了。
    “都趴下别动,鬼子狙击手不只一个。”月松马上就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根据自己的经验,鬼子要么是俩狙击手,要么就是五六个,从今天这局面来看,鬼子应该不只两个狙击手,而且很有可能是针对自己而来,早就埋伏在这里了,看来,今天怕是难逃一劫了。但,无论如何,得尽可能多地掩护其他的弟兄们撤退,管他呢,跑一个是一个。
    月松回头看船边的两个弟兄,见他们已经身子没在了水中,一边借着船身的掩护,一边往对岸游去,虽然非常的缓慢,但毕竟在一点点地往活着靠拢。
    “沙沙沙”,月松听到了细微的脚步声,月松迅速举起狙击步枪一看,有七八个端着100式冲锋枪的鬼子在偷偷向这里靠近。月松更加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看来这伙鬼子不是一般的部队,否则不会同时装备有97狙击步枪和100式冲锋枪。
    月松知道,只有自己才能起到真正的掩护作用,也只有自己才能稳住这支已经牺牲了一大半兄弟的队伍,自己必须以自己的牺牲来掩护兄弟们撤退。月松想到这里,也顾不得狙击手在严重威胁着自己的生命,突然起身,瞄准,击发,整个动作在0.5秒内完成,一个端着100式冲锋枪的鬼子应声倒地,其他的端着冲锋枪的鬼子就地隐秘。
    “你们俩,加把劲,快点过去,看来鬼子人不少啊!”月松冲那两个拖着船往对岸靠的弟兄喊道,然后又偷偷对章河东说,“过去了后,你带队,一定要把他们带回去。”
    “罗营长,你带他们回去,我掩护!”章少尉说。
    “少跟老子废话,这是命令!”月松压低了声音吼骂着章少尉。
    “是!”章少尉答道。
    “你们俩,都到了河心了,再加把劲,就出了鬼子的射程……”月松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轰”的一声巨响,河心的船被鬼子炸了个粉碎,那两个兄弟的血染红了一片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