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香,你想来我们律所办哪方面的案子啊?”
“民商。”
“哦,民法啊,可是你的民法的成绩一般般,但是刑法分数却很高哦。这分数在f大相当不错,不做刑辩可惜了。”
宁月香尴尬的陪着笑,又敷衍了面试官几个问题,彬彬有礼的告辞。
刚出招聘会大厅,她用力的揉着脸蛋,快要笑得僵硬的面部肌肉强行恢复正常。
她,宁月香,是一个普通的大四学生,如果说她有什么特点,也就是有点偏科而已。可是很苦逼,她是个女生,早在进入f大之前母上大人就千叮万嘱,说女孩子一定不能走刑诉的路子,很危险,会死人。于是乎,在她心目中,刑诉便是死亡的代名词,高据“法律人阵亡率排名榜”的榜首。
可为什么她要偏科!
好几次濒临及格线的民商法成绩,还有鲜红的补考标志,通通将那刑法的满分分数烘托得无比光辉,好像在对她说:月香,别挣扎了,你天生就适合管杀人案件。
“月香,应聘怎么样?”夏雯忽然出现,大咧咧的拍着一身正装又挺拔的面试女,脏手拍了她一身的灰,好像是专门来破坏她良好职业形象。
“你说呢。”宁月香白了她一眼,垂头丧气的,心想这损友一点都不体会人家的玻璃心,如果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父母包分配就好了。
“要不,你也来我爸局里吧,正好跟我做个伴。别固执你那什么刑诉必死论了,到局里也可以当文职人员,安啦,我老爸不会让女警冲锋陷阵的。再说你也不是那个料啊。”
“不行,母上大人说了,警局坐班经常会遇到歹徒拿枪扫射,一百条命都不够死。”
“得了得了,都是多少年前的旧新闻了,现在哪来那么多歹徒,你老妈肥皂剧看得太多了吧。”
耐不住损友的唠叨,反正面试也结束了,宁月香勉为其难答应陪夏雯参观警局,就当是转换一下心情。不过等他们乘车到达警局的时候,正遇上一大波刑警匆匆忙忙离开,好像是有什么大案子。
一看到有新鲜事,夏雯两眼发光的冲上去打听,完全把宁月香这个路痴忘掉了。
宁月香回过神的时候,正自己一个人站在空旷的警局大楼内。夜暗了,灯熄了,前后左右的走廊都长得一个样儿,遇到的房间标牌也只写了这个室那个室的,都不告诉她大厅在哪儿。
这就是警局吗,果然好可怕……
她东瞧瞧,西看看,脚步放得极轻,垫着脚像猫一样走,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母上大人说,警察虽然是正义的化身,阳气十足,但也免不了冤假错案,屈打成招啥的,搞不好这里会有很多冤死鬼。多亏来的时候换了休闲装和跑鞋,撞鬼要逃的时候总不至于摔在高跟鞋上。
咔嚓——
有什么声音?是有人在吗?还是有小偷?应该没有胆大到警局来偷东西的笨小偷吧?
宁月香咬了咬牙,怪力乱神不能信,还是相信警察叔叔的正义光环吧,总之只要找个人问路找到大厅就好了。
她瞧见前面有一扇门虚掩着,声音就是从这里传来的,可是屋里却没开灯,漆黑一片。
不开灯,难道在冲洗底片吗?都这年头了也没人用胶卷了吧?
忍不住乱想着,她脚尖轻轻落在门前,压低重心,不发出一丝声音的落下脚后跟。那咔嚓咔嚓的声音越来越明显,就好像是在摩擦金属器械的声响。往里面看,并不是漆黑的,窗外还是有一点昏暗的光影落在屋内,能看到里面堆积着大量黑洞洞的钢管架子,影影绰绰的,好像有人影在轻微晃动。
也许是宁月香猫步太好,屋内的人正在专注手中的工作,没有发现门口有一只小猫在偷窥。
迷离的昏暗中,那人柔软的短发拉出一条条丝影,硕长的背影蒙着窗外微光,勾勒出独有的黑白美,仿佛肩头积了一抹淡淡的光晕。点缀上光亮,灰色的帘布衬得那黑衣肩更宽、背更直,即便在光影交错的暗室之中,也如冬日料峭的砥柱,坚定的无可撼动。
那是……人吧?背着光看不太清,他大半身子隐没在黑暗中,只能借助窗外残余的光亮看个轮廓,不知在忙什么。
是人就好。
正当她松了口气的时候,屋里的人也同时发现有人,半掩的木门刷的一声被扯开,劲风扑面而来,漆黑的身影几乎是一瞬间出现在她眼前,吓得她跌坐在地上。
她下意识抬头望,看到一双冰到极点的眸子,寒光璀璨,冷得吓人,就连那些许的窗外余光映在他双眸中也变成了至寒的蓝色冰晶。他的容颜则全部藏于黑暗之中,一如他包裹全身的黑色风衣,只有那一双极寒的黑色眸子无比明亮。
伴随着冰寒视线凝视着她的,还有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真枪?!
宁月香大脑都快被一起冻结了,那枪口就在她鼻尖,黑洞般深邃,清晰的传来一股刺鼻的火药味,跟放烟花那种火药味还不一样,这是混杂着金属味道的空气,是子弹的味道!
这辈子唯一一次接触枪支还是军训射击练习的时候,虽然只是打了几发,但她绝不会记错这种味道。
可是……天哪,怎么会有枪!寻常警员应该只是配备警棍,就算带枪也只是个摆设,虽然她看上去可能有那么点鬼鬼祟祟,但怎么会有人一上来就对平民掏出枪!
“你是谁。”
冰冷眼眸的主人开口了,他的声音比他的眼神还要寒冷,沉得就像是从地底传来的,而且不怎么有耐心,手指居然已经按下了安全锁,好像只要她有半个字不如他的意,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扣下扳机。
“我、我是学生……”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呀啊——————!!!!”
枪的轰炸声在耳边炸响,宁月香的尖叫声也不甘示弱的打破浅夜的平静,这是她第一次发出如此具有穿透力的高水平尖叫,而她以为这也是自己这辈子留下的最后声音。
妈妈咪啊,母上大人说得一点都没错,在警局真的会被人扫射。她好后悔没有听母上大人的话,非要来破警局参观个毛线啊,参观得小命都玩掉了。
这样她死后的尸体是不是很丑,她的脸是不是会被打成马蜂窝?不对,课上教过,子弹的冲击力是很大的,这样近距离被连续命中,恐怕连脑浆都炸得分毫不剩,就是亲妈也认不出来了,这样她会成为太平间里唯一没人认领的无头尸体吗?!
欸?
好像没死?
宁月香睁眼一摸,头还在,脸也还在,眼前黑洞洞的枪口尼玛也还在,并没有子弹从枪口里射出来,而那恐怖的“砰砰砰”的枪声还在接连不断的爆响,居然是从这个男人口袋里发出的!
然后就见男人淡定的从兜里摸出手机,按下接听键,贴在耳边,然后冷冷的对着麦克风说了声:“喂,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