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样也想不到,柏十三只是给她打了个电话,问了声早安,就给她引来又一次杀身之祸。
在裴铭瑾的侧写中,女嫌犯本性极为冷酷,近乎疯狂的残杀女性同胞,甚至对同伙都能毫无感情的杀之后快。对人的冷漠这一点跟柏十三很像,手段也够犀利,可是还有一点决定性的不同。
那就是,她很崇拜柏十三,炽烈而盲目的狂热崇拜。
正因为这种崇拜,她成为了杀手,吸引市内警力,里应外合帮助柏十三越狱;也是因为这种崇拜,使得她知道柏十三对宁月香感兴趣之后,立即对她产生杀意。
杀手在嫉妒。
如果说之前大铁桥的暗号信事件只是一次试探,那么在柏十三亲自打了电话,表明会来见她之后,嫌犯彻底失控了,立即进行一场疯狂计划,不顾一切的想要杀了她。
随着第二次谋杀失败,裴铭瑾敢肯定,嫌犯很快会进行第三次杀人行动,而且手段会更凶残,更难预测。
他想尽了各种各样的保护措施,终究不可能尽善尽美。进攻是最好的防御,所以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在嫌犯第三次谋杀她之前,先抓到嫌犯。
“就算你想抓人,可是我们连嫌犯名单都没确定呢。”
“嫌犯是一个很会伪装的女人,极有可能从事医疗职业,与倪格雄关系密切,又完美的掌握你的行动方向,想利用你怀疑倪格雄,进而将杀人罪名栽赃给他——这样的人,你能想到谁?”
她顿时怔住,看着他意味深长的目光,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进一步说:“是谁让你开始怀疑倪格雄,是谁引导你发现犯罪现场,又是谁看似不经意的接近你,只为了掌握你的行动。”
“不可能!”
她叫了一声,紧接着不可置信的摇头:“不会的,蜜儿不可能是杀手,她笨手笨脚的,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怎么去杀人!”
他冷然说:“那是因为你完全被她骗了,你的行动从一开始就在她的掌控中。从头开始梳理你会发现,能做到这些事的只有一个人。”
“我不信!裴铭瑾,你又在信口雌黄冤枉人!所有跟我关系好的人,你都要攻击一遍才够吗!”
“……你不信便算了,我已经通知牛毅豪,让他们逮捕那个护士。等抓到她,你可以慢慢跟她对质。”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她拂袖而去,被他拦住。
在没有抓到犯人之前,他不会让她离开。
“好,既然你怀疑蜜儿是凶手,那就证明给我看。旧科研楼火灾的那天晚上,蜜儿一直跟我在一起。”
“提前设置好广播室播放录音,吸引你注意力,她伺机启动自动点火装置,让你认为是倪格雄放的火。”
“她没有时间做这些布置。因为那一整天她都在帮我调查卞思思的事。”小护士手写的资料至今还在她这儿。
“那就调查她的不在场证明,查到你满意为止。”
两人立刻出发前往小护士所在的那家医院,不出意外的遇见了几个当地警员,他们也在寻找甄蜜儿,但是小护士今天没有来上班。
据服务台的值班人员所说,小护士昨天也没有来,而且打她电话也没能打通。
仅仅翘班两天,依然不足以让宁月香认定小护士是凶手,她找到了护士长。护士长说的跟服务台一样,小护士下落不明。
医院工作繁重,加上小护士笨手笨脚,也没担任什么重要工作,所以她失踪了一天,愣是没有引起护士们的注意。
“请问你还记不记得一周前,甄蜜儿护士找你问过话,问你有关卞思思医生的事?”她记得证言里面就有护士长说的话。
“一周前?好像没有。”
“真的没有?您再好好想想,您是不是对她说卞思思医生为人刻薄吝啬,一点能力都没有却攀着关系稳坐主任医师的位子。”证言里说的大概都是这样的话,护士长的证言也差不多。
“卞思思医生?啊,我记得那个医生,她确实是有点嚣张跋扈。但这都是一年前的想法了,她人都死了,还死得挺惨,我们这些老同事就算对她再不满意,也不至于死后还诋毁她名声。”
“一年前的想法?”她彻底愣了,难道那一大篇一大篇的手写资料,是小护士一年前写的?
一年前,那不正是卞思思遇害前的时间点吗。
“说起来,卞思思工作也还算认真了,这年头未必有几个医生像她那样耿直,就是偶尔会捅娄子,唉,谁不犯错呢。”
裴少淡然道:“这样你就相信了吧,凶手是她。你应该没有忘记吧,案发那天,她正巧出现在附近。”
“她是帮别人跑腿。因为正好有一个爱喝酸奶的病人……”她依然为小护士辩解着,可是底气开始不足,心慌慌的。
“你们这里有爱喝酸奶的病人吗。”他扭头就问护士长。
“没有。”
“为什么回答这么果断啊!万一有呢,这么多病人!”就算是护士长也不可能熟知每个病人的喜好吧。
“我们内科病人大多肠胃不好。乳制品容易引起过敏腹泻,饮食需严格控制,就算真的喜欢喝酸奶,我们医护人员也不能随便提供。”
怎么会这样……
所以说蜜儿一直在撒谎骗人,她说的话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
她感觉头脑混乱。
蜜儿帮助她进行调查,是为了把罪名全部扣在同伙头上;蜜儿出现在大铁桥附近,借口买酸奶,其实是刚刚杀完人?
一想到蜜儿蠢萌可爱的笑脸,笨拙又真诚的举动,她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那个凶残狡猾又可怕的杀手会是她。
一定是哪里搞错了吧。
“警察先生,您要求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有医生匆匆走来,将检查单交给裴铭瑾。
他迅速浏览了一遍,皱眉问:“这几项指标过量,是什么意思?”
医生说:“具体剂量还没能确定,我们估计是七氟醚一类的麻醉药物超标。”
她打起精神问:“那是什么东西?”
“那是一种用于麻醉的药剂,吸入可致幻,平常用于口腔手术中,少量便能发挥作用。我们在面罩中检查出残留下的微量致幻剂。”
“哪个面罩?”
她一脸茫然,就见裴铭瑾一把抓起她的手:“是你穿的那件辐射防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