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建华当初让裴晟在狱中自省,是因为他有错在先,别管强奸事件其中的具体细节,谁对谁错,既成事实就是事实,结果已是结果。
况且,四年的刑期他只让裴晟受了不到两年,就提早把他从狱中弄出来,被送回国。
他要是恨他这个决定,这几年就该说出来,而不是幼稚的用自己的婚姻做反抗。
“我不懂你在想什么。”裴建华看着他,眼神复杂,“你是真喜欢她吗,还是只想给我们找不痛快。”
裴晟牵着孟芙的手,轻轻摩挲,口吻平淡,“儿子结婚,理应带妻子回家给你们看看,我不知道还要有什么其他的含义。”
“……”
听了全程,方锦瑜并不相信裴晟的说辞。
在她眼中,娶了孟芙,就是他的反抗。
“那你是心甘情愿的了?”她紧紧盯着从小到大从未顶撞过他们的裴晟。
后者点头,“当然情愿,不然谁能逼我。”
“别管他。”裴建华转身上楼,嗓音愈发冷冽,“他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嫌丢人都随他。”
看着离开的丈夫,再看看顽固坚持的儿子,方锦瑜叹息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很快,客厅安静下来,碎裂一地的瓷片被佣人小心翼翼地清扫干净。
孟芙缓过神来,颤了颤被裴晟握得发麻的手,紧张地偷看着他。她不知道他有没有生气,但带她回家肯定会惹怒家人,这点是她事先都能想到的。
“我……我们回去吗?”孟芙紧着嗓子问道。
松开她的手,裴晟绕过茶几,坐在沙发上,长腿懒漫交迭。他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眼神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意,“过来坐。”
“……”
孟芙没有拒绝的权力,缓缓走去,坐下。
其实也是幸好,好在他爸妈都生气了,她现在才可以不用直面应对。
还没说话,孟芙就听到开门声音,以及佣人招呼客人的声音。裴晟也注意到,懒洋洋的目光睨过去。
来人应该是一家三口,女儿年纪二十左右,父母和裴家长辈年纪相仿。
见到生人,孟芙下意识依赖裴晟,往他身边躲了一下。
裴晟察觉到,没在意,站起身,礼貌问候:“侯叔叔,陈阿姨,好久不见。”
跟着他,孟芙也一同站起,但因为不认识,没有打招呼。
“是好久没见了。”那男人笑笑,“你爸妈没在家?”
“在家。”裴晟察觉到场面的微妙,拉住孟芙的手,强行把她带到众人面前,脸上笑意温润:“叔叔阿姨,这是我太太,孟芙。”
孟芙下意识想躲,缩着手,却被裴晟一把揽住肩膀,紧紧按住。
“妻子?”
那一家人愣住,看着从未见过的孟芙,眼神疑惑,问裴晟:“你什么时候结的婚?”
笑意加深,裴晟一字一顿,“上午领的证,这不,带回家给我爸妈看看儿媳妇。”
言外之意,把不停给他介绍对象的父母责任摘干净。
对方一时语塞,说不上话。
但裴晟没有适可而止,继续道,“我爸妈马上下楼,你们聊吧,我们先回去了。”
他对他们温润一笑,搂着身子僵硬的孟芙离开,丝毫不拖泥带水。
回到车上,外面突然下起雾蒙蒙的小雨,细腻雨珠打在车玻璃上,让孟芙本就混乱的心更加迷茫。
裴晟没走,手腕搭在窗口,点了根烟。
孟芙记得,他当年是不抽烟的,身上永远只有淡淡的香水气,不是脂粉味,很清爽的木质调。
她暗自提起一口气,没有催促,转头看向另一侧窗外。她大概明白他带她回家的用意,用她搪塞推开那些他不喜欢的姻缘。
指间松松夹着那根烟,裴晟并没有抽几口,只是任凭它往上燃着。但窗外的雨丝势头越来越猛,很快就打灭了烟头的火星。
裴晟看了两秒,直接松手,任熄灭的烟掉落在地。
手背被雨珠润湿,他想拿纸擦干净,转头就看到孟芙递过来的纸巾,带着女人才有的干净香气。
孟芙没说话,也没看他,反应过来自己过度施展好意时,想反悔已经来不及。
裴晟擦了擦手,沉默着踩动油门,车子缓缓驶离这座富丽堂皇的小洋楼。
回到别墅,孟芙快步回房间,一点要等裴晟的意思都没有。
远远看着逃离的背影,裴晟没追,嘴角轻勾,喉间溢出一声轻呵。
……
晚间,裴晟没在家吃饭,去应朋友的聚会。
孟芙自己在家,心情难得轻松,在书房用电脑做找工作的简历。
她之前状态不好,爸妈没让她急着找工作,在家好好修养身体。但现在情况变了,她需要安身立命,不然天天待在裴晟家里肯定会抑郁。可她没有一点工作经验,在填写简历时,想润色又找不到下手的方向,犹豫起来。
裴晟回家,就看到书房的灯亮着,推开门,见孟芙蹙着眉在电脑前删删改改,好像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听到开门声音,孟芙和裴晟对上目光,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连忙解释:“这是我的电脑,我就是……在你书房坐一下……”
没说话,裴晟进门,走到她身边,轻而易举就看出这是简历模板。
他靠近,孟芙才闻到空气中漂浮的酒气,下意识皱起眉,心里对他更加防备。
看了两眼那空荡荡的简历,裴晟低沉开口:“找工作?”
难得能正常对话,孟芙悄悄握起拳头,鼓起勇气嗯声,“想找。”
下一秒,裴晟懒懒笑了声,透着浓重的鄙夷。大掌按在她肩头,他薄唇压在她耳侧,轻声说道,“知道什么是白日做梦吗,lareina,你以后的活动范围只能在这栋别墅了。”
“……”
这当然是最坏的结果,但孟芙不想屈从,她想反抗。
“我只是去工作,下班……会回来。”这也是不争的事实,是她推不倒的压在她身上的大山。
裴晟又冷笑了声,指腹摩挲着她细腻软嫩的脸蛋,直起腰,坐在她对面的椅子上。拉开距离,但他带来的压迫感没有减少,尤像风雨欲来前的黑云压境,让她无法喘息。
被她小心翼翼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裴晟慈悲心起,挑了下眉,“除非……你求我。”
“……”
捕捉到她逃避的表情,裴晟笑意倏地发狠,“像小狗一样,摇摇尾巴,我就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