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满山绿油油的作物,哥俩既高兴又有些小遗憾,高兴的是幼苗长势不错,遗憾的是这些幼苗被糟蹋了不少,而且两人现在也没有想出应对的法子。
虽然有些小遗憾,但是事情要朝好的方面想,应对的法子一定会想到的,于是两人说说笑笑地回到村里。
由于还没到晌饭时间,周宇要周宇到自己家坐坐,顺便聊聊以后收购的事儿。
两个人到了周虎家的大门口时,发现院子、除了太公一家子外柳太公和他的弟子周大喇叭也在。而且在院子的葡萄架下,一只足有两米长的大喇叭(唢呐)摆在两只椅子上,这只大喇叭通体由黄铜铸成,大喇叭底口足有洗脸盆大小,由于保养得精细,表面上泛起着古朴的光泽。
和大伙儿打了声招呼后哥俩就扑到大喇叭近前这里摸摸那里看看,兴奋之情尽显无遗。
要说起这只大喇叭那可不简单,据说清朝末年,太平镇附近土匪横生,那时候周家庄的几位祖先为了防范土匪便集合村里所有的钱做了这么一只大喇叭预警用,这只大喇叭由于体长口宽所以其声音可一直穿透到五里地开外,喇叭声一响预示着有土匪来犯,让各家提前做好准备。
不同历史时期大喇叭的作用也不一样,到了抗日战争时期,大喇叭就变成了集结号和预警钟,粗壮浑厚的喇叭声无数次地挽救了周家村的村民,直到建国后大喇叭才失去了它最初的作用。
建国后由于那时候村里没有广播,周家村的人住的也分散,所以大喇叭就起到了广播的作用,到了八十年代有了广播后,大喇叭就很少用过了。
但是当村里有什么重大事情需要大伙儿决策时就会由村里长辈和支书共同决定吹响大喇叭,这是周家村最高级别的召唤,只要大喇叭一响,上至八十迟暮之年的老人下到三岁嗷嗷待哺的孩童,各家只要还能走路的就一定要到村里的场院里来。
在周宇的记忆中大喇叭吹响的次数最多不超过两次。可以说这只大喇叭见证了周家村人不畏艰险,内斗山贼,外抗倭鬼的血泪史,同时也传承着生命不止,奋斗不息的周家村精神。
而要想把这只大喇叭吹响,那是需要专业人手的,柳太公就是最近六十年内大喇叭的吹奏者,现在年岁大了这才找了一个接班人,就是旁边的这位周大喇叭。
这位周大喇叭是周宇的族叔,四十五六岁的年纪,长得胖墩墩的,但是有一个很大的特点就是气息长,当年和周定帮这一群同龄人下河摸鱼抓虾时扎猛子没一个人能弄过他,后来被柳太公相中成了为大喇叭的吹奏者。
这事儿之后把个周大喇叭激动地好些天都没睡着觉,要知道自己摆弄的可是全村最高的权力机构,相当于人民代表大会啊。那真是大喇叭一响,谁敢不来?
周宇看了两位太公一眼,有些不解地问道:“我说二位太公,你们这是要做啥?难道现在还有啥事儿值得吹响大喇叭?”
太公白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柳太公眯缝着眼睛呵呵笑道:“二狗子,你小子啊,真行!你柳太公今年八十了,不过在去见我那帮老兄弟前还能看到周家村出了你这么个人物老头子也能瞑目了。
昨天你太公找我商议,把你的事儿和我说了,说是咱周家村这大喇叭好多年没有响了,这回是不是到了该吹响的时候了呢?我把事儿听完后他娘的好悬没把手里的酒盅哆嗦到地上。
刚开始我还以为自己是耳朵有毛病没听清楚,等到你三叔三婶又和我说了一遍后我这才确定。我当时就表态了,这么大的事儿怎么能不吹响大喇叭把全村召集起来?
所以我这不就带着你五叔过来了么?唉,说起来我还真是想念这喇叭声,有多少年没听过喽!”
周宇一听大惊失色,自己只是做了点力所能及的事儿,但是就这点事儿就让大喇叭想起来自己还真有些受不起。于是忐忑地问道:“太公,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就这么件事儿用得着吹大喇叭吗?我可有点担不起啊!”
太公眼睛一瞪气势滔天地说道:“有啥担不起的?这绝对是周家村几十年来的大事儿了,你担不起谁能担起?既然我和你柳太公商量好了那事情就这么定了,谁说都没用!
老五,喇叭吹响的时间就定在下午三点,你们俩到时候帮着你们五叔抬喇叭去!”
第八十一章 周家村村民集 体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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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似火的阳光喷洒着周家村,嫩绿油亮的树叶在无力地反抗着;蝉儿也懒散起来不鸣叫了,窝在树梢里休憩着;只有林间几只母鸟雀在叽叽喳喳闲聊着……
这时候一道粗犷洪亮的声音通过广播穿过各家各户,穿过山间地头,穿过了周家村的每个角落,最终来到了周家村每个人的耳朵里。
“周家村的村民请注意了,我是周定邦,现在广播重要通知,请各家派人在今晚七点钟准时到村委会的场院上集合,有重要事情宣布。我再重播一遍……”
听到广播通知的村民们也没在意,土地还是那些土地,庄稼还是那些庄稼,周家村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但是毕竟书记广播了,要是晚上没事就过去扎一头吧,就当乘凉了。
就在人们或在地间忙碌、或在湖里嬉戏、或在树下乘凉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下午两点四十。
在周家村后头的一个小山头上,周宇和周虎苦着脸满头大汗地放下了身上的大喇叭,顺了几口气后俩人又把大喇叭重新抬起架在肩头,然后把喇叭口的朝向调到向着村里,最后就弓下腰,顺手从裤兜里掏出两团棉花团塞在耳朵里。
周大喇叭一直盯着手表,看看时间马上就要到三点了,于是深吸几口气,嘴对着喇叭嘴,然后气运丹田,待到精气神达到一个顶峰时鼓起腮帮子对着大喇叭就吹了起来……
“呜……”一道低沉浑厚,古朴悠扬的喇叭声冲下山坡,穿过了树林、野花,进而在周家村弥漫开来,“咚咚”地震撼着人们的心田。
周家村瞬间被定格,就连正在玩耍的孩童也被大人狠狠地瞪着,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人们或惊喜、或紧张、或疑惑……神态各异,不尽相同。
“呜、呜”连续三声喇叭声响后,周家村又恢复了以往的空灵与幽静。这时候村民们脸上都是惊喜、激动的神色。有多少年没听到大喇叭吹响了啊!就是不知道这一次有什么大事发生。
周家村的大喇叭不是乱吹的,吹几声代表不同的含义。响一声是提醒村民们注意,响两声代表有大危险,各家要严阵以待等候召集。响三声表明有关乎全村命运的大事需要大家做决定。
于是在外边的人不管男女老少纷纷往家里跑去,女人们自觉地赶紧生火煮饭,这可是周家村十几年来发出的第一个最高级别的召集令,可不能去晚了。
六月的周家村发生了一个奇特的景象,下午四点多钟各家的烟囱都升起了炊烟,到了五点多的时候就陆陆续续地看到人们带着板凳急匆匆地出了家门,而且都是全家集体出动,到了六点多钟,整个周家村已经是人去屋空,只余几只看家狗郁闷地趴在院子里,狗脸上还带着几丝疑惑的神情。
不知何时,西边的天空披起了一层薄薄的昏黄色轻纱,太阳慢慢没入群山与云海之间,一点一点的,天地间只余一抹昏黄的亮在挣扎着……
此时村里场院上人山人海,按照各自所属的村民小组围坐在一起。八只一千瓦的大灯泡接过了太阳的工作,散发着灼眼的光芒,整个场院犹如白昼。
在场院最前边摆放了一排桌椅,正中间坐着太公和周定邦,两侧坐着七八个胡须花白的老者。
周宇、周虎和家人也兴致勃勃地坐在人群中,和周围的乡亲们闲聊着。
看到前面坐着的几人,乡亲们心里都暗自吃惊。前排就坐的除了周定邦外其他几位都和太公差不多,是本村的老祖宗,这是一群可亲可敬又可爱的老人,本应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但是为了周家村的发展还一直发挥着余热,所以全体周家村人对这几位老爷子有着一种发自骨子里的尊敬和亲切。
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坐在前排的周定邦拍了拍身前的话筒,“各村民小组长注意了,现在马上清点人数,看看有哪家还没有到场?”
各个小组长马上开始清点人数,然后上报给周定邦和几位老爷子。
听完几个小组长的报告后几位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周定邦可以开始了。
“乡亲们,大家静一静,咱们周家村共二百三十八户,今天一户不落全都到齐了。现在马上开会。
想必大伙儿今天下午都听到喇叭声了吧?是不是感觉很亲切?今天召集大家来并且还吹响了大喇叭,那是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告诉大家,事情是这么回事……”
随着周定邦热情洋溢地述说,人们的神情由疑惑、震惊、再到疑惑,最后是惊喜,刚开始还静悄悄的场院逐渐地沸腾起来,这番话彻底点燃了周家村村民致富奔小康的激情,
“老天开眼、祖宗显灵啦,谁能想到那大山里的红景天还能卖钱?而且竟然卖出那么高的价儿?”
满场院的乡亲们激动的捶打着前胸,或是眼泪含眼圈的几人抱在一起,又或是有几个泪腺发达的干脆就坐在一旁嚎啕大哭,以各种方式抒发着自己激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