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英杰笑了，“说的好像我让你干什么你就会干什么似的。”
    秦雨飞撇了撇嘴，“虽然未必会听话，可是你要表达一下意见嘛，说不定我就真的照你说的做了呢。”
    顾英杰又笑，笑声很温柔，“就算你现在没跟家里马上坦白，又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不马上去做就会死的事。我以前是会有些着急，现在却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怎么高兴就怎么做好了，你愿意等他们来问你然后你就回答‘是啊’，这样也不错呀。你觉得这样会更舒服，你就这样做好了。我为什么要反对呢？我以前着急，大概是觉得不够有信心吧。”
    “那你现在是觉得很有信心吗？”
    “是啊，我觉得你对我死心塌地的。”顾英杰臭不要脸了一把。
    “呸！”秦雨飞脸红了。他是对她很好，她越来越喜欢他，但是被这样揭穿，她不乐意。“我才没有。”她嘴硬。
    顾英杰低声笑着，不介意她言不由衷。“我对你也死心塌地的。”他说。
    秦雨飞脸更红了，嘴角不受控地弯了起来，“你真讨厌。”这是吃错肉麻药了吗？说话这么肉麻。
    “你对我的信心不是也越来越好了吗？以前你说不敢告诉别人，怕我们分手了你会没面子，现在你愿意往外说了，虽然还是扭扭捏捏，胆子太小，但也是一大进步。”
    “但是会不会进步的有点慢？”秦雨飞难得地进行了自我检讨，“你的要求有点低哦。”
    “不低。”顾英杰道：“我忽然想到，当初你打碎盘子的那个舞会上，我周围的朋友正在讨论你，有人说你太娇纵，那时我听了很不舒服，就对他说，你再娇纵，有人愿意宠就好，关他们什么事。说这话的时候，我没有想到有一天那个人会是我。既然是我了，那我就宠一宠你好了。你也不用想太多，顺着自己的意做事就好。”
    秦雨飞拿着手机说不出话来，这个花心大萝卜现在说情话的功力真是越来越好了，把她感动得一塌糊涂。想吐槽他花言巧语，但其实她真的很感动。
    “不过呢，既然你愿意接受批评了，那我也说两句哈。”顾英杰话锋一转，居然打起了官腔。
    “干嘛？”秦雨飞没好气。
    “你真的有点笨啊。你指望仇正卿去帮你通风报信，你不如指望我。我去见你爸，告诉他我们在恋爱不就好了。”
    “可以这样？你敢吗？”
    “你以为我是你？”
    “哦。”秦雨飞还真的把自己代入到他的位置去想的，她不敢直接杀他家去，就觉得他也一定不敢。想着两边分头做工作，要是情况不妙还可以想办法，不必直接面对这样尴尬。可他现在居然说他敢。
    “你今天早上还犹豫了一下的。”她说。
    “那是在思考。”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一定要给你机会。仇总那我已经透露了，收不回来，所以等我爸找我谈话，我就跟他说，你早跟我说了想拜访他的，就顺便帮你约了，你看怎么样？”
    “好！”顾英杰一口答应。他深吸一口气，开始紧张了，但是不管，拼了拼了。
    于是很莫名的，两个人的下一步都在等仇正卿的行动。下午的时候，仇正卿上楼去了，秦雨飞密切关注着他的动向，从他秘书那得知他上楼找秦总开会后，就一直处在紧张戒备的状态。一边等一边想像着秦文易找她谈话的各种情形，提前编好对策。
    感觉过了很久，仇正卿的秘书跟她报告仇总回来了，让她有事现在可以过去了。秦雨飞谢过了，但没过去。说有公事相商那当然是打听情报的借口，现在她可没心思再跟仇正卿演一场讨论公事的戏码，她要集中精神应付她爸。
    可是一直等啊等，等到下班了秦文易也没召见她。这中间顾英杰时不时的在线上问她情况怎么样了，这让她更紧张。最后她忍无可忍，跟顾英杰说，“你不是不紧张吗？问得这么勤做什么？有进展了我会通知你的。”
    顾英杰被训了之后，老实了。没再问她。
    可直到下班秦雨飞也没通知他有何进展，顾英杰实在忍不住又问了一次。
    “我爸一直没找我，也许他上班时间忙，没顾上这事儿。可能晚上回家了再找我聊。”
    “那好吧，晚上我们通电话。”顾英杰也不知道是该松口气还是该更警惕，这拖的时间长了，岳丈大人的脑子里不知道会多想些什么？也许速战速决会更好？又也许给他多一些时间消化会更好？
    这一晚，对秦雨飞和顾英杰来说，都觉得非常关键。可秦文易一直没有找女儿谈话，秦太太也没有。看上去很可能秦文易并没有跟太太沟通这事。秦雨飞有些不安，她很主动地给爸爸泡了茶送到书房，结果秦文易只跟她聊了几句家常，其它事情一点没说。
    秦雨飞回到卧室就赶紧给顾英杰电话，两个人讨论她爸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英杰，你家跟我家没仇吧？”
    “当然不可能。”
    “你没干什么坏事被我爸知道吧？”
    “绝对不可能。”
    “难道我爸对你不满意？”
    “我哪点会让他不满意？”顾英杰急眼，他明明各项分数都超高的，怎么可能招秦文易不满意。好吧，没人十全十美，可是就算有不满意的地方也一定是小问题，不值得这么深思熟虑啊！
    顾英杰把这想法说了，秦雨飞想啊想啊，突然想到了。“啊，顾英杰，如果我爸要求你入赘，你肯不肯？”
    “我|干嘛要入赘？”顾英杰怪叫，“等一下，入赘是什么意思？我得去查一查确定一下。”
    “那我也查一查。”她觉得就是得住进她家，在她家公司上班的意思。
    一分钟后，两人又通话了。
    “原来入赘是要我娶你过门然后以后生的孩子随我姓。”秦雨飞很惊讶，“那我理解错了。”
    顾英杰一脸黑线，吓死他了。
    “不过其实，我娶你这一条好像还挺好玩的。”
    “秦雨飞！”
    “好吧，好吧，说正事。我刚才的意思是，我爸一直发愁他公司继承人的问题，他原来看上仇总也是因为觉得他是可以把公司托付过去的人。他先前一直有说，希望我嫁一个能帮他打理公司的‘青年才俊’。”
    “嗯。”这个他似乎听说过，不就是“把工作当老婆，把女人当小妾”嘛。
    “所以你说，我爸会不会觉得你那边有华德，不太可能献身给他的永凯，所以他在考虑怎么跟你或你家谈条件？”
    顾英杰沉思，其实他对永凯真的不太有兴趣，虽然他现在管着明德，参与了永凯一小部分的产品业务，但按主营行业来说，永凯的业务跟华德真的是八杆子打不着的。他对华德的业务更熟更得心应手些。
    秦雨飞看顾英杰好一会没回话，小心试探：“你是觉得，这个没办法谈是不是？”
    “也不是。”如果这样就被未来岳丈否决掉，那他多冤得慌。
    “其实，嗯，其实没关系了。”秦雨飞给他出主意，“如果我爸真的提出了这样的条件，你不用答应他。他不会把我跟公司绑在一起的，我又不是货物。你最重要的，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我跟你说，我爸可狡猾了，他会看你的脸色来提要求，如果你表现得比较讨好巴结，他肯定就会要求比较多，如果说话的时候语气比较硬，你一定不要被他吓唬住。他可能只是试探一下，并不是绝对要这样。你一定要守住自己的心意，不然的话，你退一步，他可就会进三步。我跟他打交道，可有经验了。”秦雨飞对自己的胳膊往外拐一点都不会感到不好意思。
    “我是要讨好巴结啊，当然不可能硬|邦|邦的拒绝。”
    “你这么会委婉的人，当然不会硬|邦|邦的拒绝了。拿出你对付前女友的手段来，不就行了吗？”
    顾英杰一脸黑线，“你确定你是在夸我吗？”
    “我语气这么酸，你说呢？”
    顾英杰抚额：“明明在说你爸，怎么扯到前女友去了。”
    “我这不是想到了嘛，顺嘴说说你，不然不开心。”
    “好吧，那你现在开心了吗？”
    “一点点吧。”秦雨飞说完忽然“啊”了一声。
    “怎么了？”顾英杰吓一跳。
    “我想到了。”
    “想到什么了？”
    “我们根本不用怕，现在又不是谈结婚，就是告诉我爸我们在恋爱而已，只是谈恋爱，谁管他公司不公司的事啊，对吧？”
    “……”
    “干嘛不说话？”
    “秦雨飞小姐。”顾英杰真是没好气。
    “干嘛？”
    “你的智商明显应付不了见家长这种有深度有广度包含了恋爱学人际关系学婚姻学等多范畴领域的课题。”
    “……”
    “所以呢……”
    “再见！”秦雨飞被调侃得发脾气，打断他的话。
    “等等，我说完最后一句。”顾英杰一边笑一边说。
    “再见！”秦雨飞这次说得更坚决，然后把电话挂了。
    顾英杰马上又打过来。秦雨飞接了。
    “有学识有深度有广度的顾三少，还有什么事吗？”
    顾英杰大笑，“我就是要说，这件事交给我吧，你别担心。你爸问起来你就约见面时间好了。”
    “哼，不约。你嫌弃我，我不高兴。”
    “那更要约啊，约上了，让你爸收拾我，给你出气。”
    秦雨飞想像了一下那情形，“扑哧”笑了。“好吧，看上去你也挺狡猾的，那勉强对你有一点点信心好了。”
    顾英杰垮脸：“狡猾这个词是夸奖吗？”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夸你。”秦雨飞拽得很。顾英杰大笑。
    两个人就此商定，挂了电话。
    秦雨飞心定了一大半，而顾英杰却是更忐忑了。看上去这个见家长比他想像得要难。他原先注意力还只是在他妈妈这一样身上，现在看来，恐怕秦文易那一关也不好过。
    顾英杰想了想，到客厅去坐一坐，先多陪陪妈妈，哄她开心，这样解决了岳丈大人这关紧接着就解决婆婆这关。
    顾太太正在看电视，见儿子来了很高兴。母子俩一边看电视一边聊家常。电视上正演着家庭伦理剧，顾太太看得起劲，趁机说还是很喜欢那个婷婷。顾英杰装聋子，顾太太讨个没趣，终于不再提这事。
    过了一会，她想起什么来，突然提到秦雨飞。顾英杰心里一跳，以为哥哥漏了嘴，结果顾太太并不知道儿子与秦雨飞的关系，却是因为提到婷婷想起了那天见到秦雨飞。她说之前听别人说过秦雨飞的事，说她大小姐脾气太重。
    顾英杰不动声色，不出声。
    “她也奇怪，这几年一直也没谈个男朋友，倒是经常跟她那些姐妹玩在一块。”
    顾英杰心说你们几个老姐妹凑在一起也真是够八卦的。
    “我也不是在背后说人家不好，但总觉得这女生真是不太宜家的，太贪玩了些。听说她在美国留学的时候谈了个男朋友，结果很不好。你芬姨的儿子跟她一个学校的，说是有传言她在那还生了个孩子。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不过老实说，她的风评真是不太好，我有心要跟秦太太劝几句，也不知该怎么说。大家这么熟，平常常一起打牌，但她很少说她女儿。其实女孩子吧，还是文静些好，像你大嫂，知书达礼，进退得宜。秦太太是有些太惯着雨飞了。这样对她其实不好。外头传得难听，吃亏的是女生。”
    顾英杰再忍不住了，他说：“妈，雨飞人很好的。”
    顾太太点点头，“人应该是不坏的，她长得干净，眼睛有神，面相不差。”
    “说她在美国生孩子，是谣言。”
    “哦，这你知道啊。没有就最好了，不然她以后嫁人，男方肯定会介意吧。虽然秦家有钱，但是男人没哪个会不介意这种事的。下回我得跟你芬姨说一下，这事是假的。”
    “对，你跟芬姨说一下，她传给谁听了，最好一个一个去跟人家澄清说明白。雨飞很好，她是有些大小姐脾气，但哪家被捧在手心养大的没脾气，别的不说，就说我姐，不也挺有脾气的嘛。跟那些心里不痛快还要在脸上装温柔的女生比，雨飞这种直爽单纯的个性要可爱很多。”
    顾太太这时候发现不对劲了，她愣愣地看着儿子。
    “其实宜不宜家，跟爱不爱出去玩没关系。能出去玩的时候尽情玩，不该出去玩了，就做自己该做的事，明理懂分寸才是好的。所谓家，夫妻两个感情好，互相尊重爱护，过得开心幸福，就是宜家了。妈你那套老观念要改一改。你别看有些女生乖巧安静就觉得好，什么人都得相处之后才知道好不好，见几面听别人说几嘴根本做不得准。”
    顾太太傻眼，儿子这反应是不是太大了点。“阿杰，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