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又能怎么办呢?”或许是沐华说到了何露露最焦心的地方,“我出身不如你,又没有丰厚的嫁妆,能嫁进栗家已经很不容易了,万一栗韦有了新人,不要我了,我又能怎么办?!”
“依我看,倒不如不断巩固自己的地位,成为栗家必不可缺的长媳才是上策,不管栗韦在外面有多少情人,如果他敢和你离婚的话,就要承受巨大的舆论压力,遭受一片骂名。”
丁默远在一旁默默听着,他忽然觉得沐华非常御夫有术,只不过从来不用在自己身上而已。
心中略感遗憾的丁先生顿悟出一个道理,这世上不论是什么事,总有人避之不及,有人却求之不得,哪怕是被自己的太太跟踪和虐待。
何露露苦笑道:“若能如此,我也不必揪心揪肺的活着了。”
“你想不想参加丽丽莲俱乐部?,
何露露眼里闪过一道光,继而又黯淡下来:“就我这样的,她们哪里肯要我。”
“我可以从中斡旋。”
这个由出身豪门并嫁入豪门的贵太太们组成的丽丽莲俱乐部向来自视甚高,在沐华回国了很久之后,才给她寄了一封邀请函。面对撒着金粉和百合花香水味的卡片,丁太太只瞥了一眼,就丢进了垃圾桶:
“不要以为是有钱人,聚在一起说的就不是废话。”
或许是被丁太太更加高冷的态度所激,丽丽莲俱乐部开始频繁的给她发邀请函,风雨无阻,至今如此。
丁默远端起桌上热气腾腾的黑咖啡,轻抿了一口,借此掩饰自己难以控制的微表情。
第43章
“就算进了俱乐部,又怎样呢?不过是又多了些人瞧不起我罢了!”和许多从最底层爬上来的小人物一样,何露露极端自傲的心的背面契合着极端的自卑。想到阔太太们在人前背后互相咬耳朵嚼舌头议论自己的嘴脸,何露露怏怏不快。
“在被大多数人漠视和小部分人瞧不起之间,你必须做出决断。”
“你真的会帮我?”何露露眼光闪闪,若有所思。人生在世,最重要的就是关键时刻做出正确的选择。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个聪明人,审时度势是她的强项,或许有一天她真的会因为栗韦的花心坐在宝马车上哭泣,可坐在自行车上笑一辈子的人又有几个?良禽择木而栖有什么不对?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再艰难她也要撑下去!
“加入丽丽莲之后,可以跟那些太太们一起多参加些上流社会的活动,多上上报纸版面,既提高了你在圈内的知名度又给栗家增光添彩,公婆对你满意了,栗韦还敢公开在外面胡来吗?”
“我……行吗?”
“营造出一个名门少奶奶温婉亲和、热心慈善的形象,这样的演技对你而言应该不算太难。”
“你怎么可能平白无故的帮我,有什么条件就直说吧?”何露露终于心动了。
“我的条件很简单,只要你提供栗家和安城之间的线索就行。”
沐华的话音刚落,何露露面色突变,她腾地站起身,冷冷的看着沐华:
“丁太太,别把我当见钩就咬的傻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丁董事长,也请您好好管管自己的太太,不要在外面勾三勾四,胡说八道!”
丁默远神色依旧,只是冷凝了何露露一眼,拽着丁太太的手扬长而去。
除了沐华,还没有人敢当他的面如此放肆,或者说他容忍的范围也只有丁太太一人而已。
沐华被父亲抓回来的第三夜,丁默远得到了她,虽然用了极其不光彩的手法。
但那次胆大妄为又顺理成章的身体力行,让丁先生得知了他是丁太太的第一个男人,而且他敢以人格担保,直到现在,他也是沐华唯一的真正意义上的男人,想到这儿丁先生的情绪稍稍宽和下来。
手指间尚留有柔软的温度,丁太太已经甩开了丁先生的手,皱起了眉头,在为另一个男人撕心裂肺:“怎么办呢?对何露露而言,能融入上流社会的女人圈子是多么大的诱饵,没想到她的嘴跟河蚌似的,还是撬不开!”
“何露露又不是傻子,如今她与栗家人利害相关,比起栗家的兴衰,你开出的条件就太微不足道了。”
“实在不行,要不要找个私人侦探什么的,暗地里了解一些情况?”
“别小看栗家的势力,这个家族并不是轻易可以窥视的。”
“我到现在都弄不明白为什么安城的失踪会和栗家有关系?就算两家出现了一个共通点——高世杰。”
“只要和高家有关系,那么就剩下了一种可能性:安家的破产很有可能没那么简单,高、栗两家都有可能参与其中。”丁默远淡淡的分析道。
“这我就更不明白了,我记得栗家和沐家并无太多往来,顶多是井水不犯河水,点头之交而已,凭什么要替人受过,参与出面做这种下三滥的事?!”
“商人之间,利益至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陌生人。”丁默远的表情冷峻而了然,“你还要继续找下去吗?”
“这还用说嘛!”
“就算找到了,你又能怎么样?”
丁默远轻描淡写的抛给沐华一个至今让她痛心疾首,无法面对的问题,并静静看着女人濒临炸毛的表情。
“我不奢望求得他的原谅,至少要看到他重新振作起来,生活得好好的,别再作践自己!”
丁默远挑了挑眉:“这么说,即使他出现了,我们的关系依然不会改变。”
沐华又好气又好笑:“同床异梦的感觉真的很值得回味吗?”
“
我是个实惠主义者,我们至少还能‘同床’,不是吗?”丁先生继续有条有理的分析道,“作为法律意义和社会伦理上的合法夫妻,有着共同的利益范畴以及心理和身理的需求,对我来说就足够了,虽然磨合期长了一些,可培养出的默契感和契合度还是卓有成效的,你没感觉到吗?”
感觉到个p!要不是司机将车开上了高架道,丁太太很想立刻下车走人。
回到沐宅,丁默远刚进书房,手机便响了,他勾了勾唇,手指在平板在一划,选择了通话键:“你好,我是丁默远。”
“丁董,这次吴亮回总部的事……会不会太过顺利了?”
“欧阳恒很清楚自己制造的绯闻会带来什么样的麻烦,我已经点过了他了,目前自然会有所收敛。他本人也应该知道不能把对手逼急了,否则惹祸上身的会是自己。”
余宏在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话到嘴边,几番迟疑,还是说出了口:
“丁董,虽然您的家事,余某无权过问,可最近听人说您似乎和沐小姐走得很近,请恕我直言,自古红颜祸水,像沐小姐这样诱惑性很强的女人,还望丁董保持一贯以来的慎重。”
丁默远浅浅一笑:“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余老。有件事您可能有所不知,沐华正在追查安城的行踪,甚至发现和栗家有了干系。如今看来安家的破产并非如表面那般简单,不知是不是我想多了,总觉得这件事与尊夫人也有所关联,不知——您对此事知道多少?”
余宏沉默了良久,轻声一叹:“我余某精打细算了一辈子,难道注定要栽在沐小姐手上!”
丁默远眉间微微一动:“这样吧,改日我们详谈一次,不管水有多深,只有探底,揭开最底层的盖子,才有可能解除隐患。”
“请给我些时间考虑一下。”余宏回道。
“好,我随时恭候。”
丁默远从书房出来,顾岚正一边咳嗽着一边快步往餐厅走去,她不想和他多做交谈,但丁默远并不打算放过:“你手上握有栗家的什么把柄?”
顾岚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丁默远一眼:“我又凭什么告诉你?”
“你真正的仇人已经不在了,拿自己的儿子做筹码,有意义吗?”
“丁默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就算我儿子这辈子不会再见沐华,我也不会让她移情于你!”
丁默远眼角微微挑起,眸泛冷光:“心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的,不管有多深的内疚和思念终究抵不过近在咫尺的呼吸,你不打算让安城和沐华复合,这对我有利无害。”
“好啊,就让我拭目以待。”
“也罢,反正我和高子昌都在找安城,不管谁先得手,都会让你永无翻盘之时。”
顾岚大笑起来:“你以为沐华知道真相后,会原谅你吗?”
丁默远勾起薄薄的唇角,似笑非笑:“她从来就没原谅过我,而是一直选择了逃避。”
欧阳恒担任骏山的副董之后,原先的位置便成了空缺,因此吴亮回到总部没多久,就接任了这个位置。但他并未开心太久,在一两次董事会议之后,便看清了当前的形势,如今的董事会基本上都是沐小姐的人,沐小姐的意思相当于董事会的决议,丁董事长为人深不可测,明面上根本不会偏袒自己,他那些费尽心思才准备好的发言在董事会上根本毫无用武之地。吴亮在怀才不遇、孤立无援和被沐大美人彻底无视中越发地闷闷不乐,寡语少言。
都说不是在沉默中爆发就是在沉默中灭亡,在经过了数日的辗转反侧之后,吴亮鼓足勇气站在了沐宅的门口。
沐华披着头发,穿着镶着花边和褶皱的睡衣,懒洋洋的抱着爱丽丝在秋千上晒太阳,微微有些炽热的阳光照在她白皙的脸蛋上,艳丽得不像是人间的颜色。
丁先生在尽情欣赏了一番之后,还是对丁太太发出了严正警告:
“你的美貌多半依靠皮肤加分,要是晒黑了,那就大打折扣了。”
然后被丁太太一句”老娘吃不胖,晒不黑,绝壁的天山童姥,就算到了八十岁也楚楚动人!”给顶得哑口无言,灰溜溜的夹着公文包,去邻市和合作商谈判去了。
吴亮趁此机会站在了沐宅的门口。
虽然沐华对吴亮从来都不假辞色,可在他的眼里,沐大美人天生丽质难自弃,冷傲一点理所应当,尽管她的视而不见让他心焦难耐。
“沐小姐,有位吴亮先生想见您。”
沐华给爱丽丝顺毛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淡淡道:“请他进来吧。”
第44章
吴亮小心翼翼的踱到了沐华跟前。
爱丽丝竟也不理他,用脑袋蹭了蹭沐华停下的手,又甩了甩毛茸茸的大尾巴,一溜烟地跑到花丛去了。
“不知吴副总前来有何贵干?”沐华停住了秋千问道。
美人在侧,吴亮完全沉醉于沐华那如琉璃般光华婉转的双眸,几乎忘了来意,尽管看了还想再看,但他丝毫不敢造次,紧张的连出门前再三斟酌烂熟于心的问候也忘了启用。
“吴副总来这儿是要找丁董吗?”
吴亮咧了咧嘴,尽力让自己笑得自然一点:“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让沐小姐有所顾忌,可我是真心站在您这一边的。”
“哦,这倒奇了。”沐华眼角轻轻一挑,“待沐天继承了沐家的全部家业之后,你就是皇亲国戚,从此前程无忧,坐享其成,怎么会想到我这个沐家大小姐?”
“虽然那是沐董事长留下的遗嘱,可我深深觉得沐董事长在这件事上未免有失公允。明明是您天资卓绝,才貌双全,是沐家继承人的不二人选,却偏偏把集团交到了资质平庸的沐天手里,骏山的前途实在堪忧!”
“沐天年纪还小,男孩子嘛,都晚熟些,说不定有朝一日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吴副总何必如此悲观?”
“三岁看老嘛,龙生龙,凤生凤,儿子像娘。这沐天从小木讷,少言寡语,功课样样都不行,与他的母亲夏婉青简直如出一辙。”
沐华笑了:“怎么这样说呢,你们也算是至亲吧。”
“沐小姐,不论是几千人的集团也好小公司也罢,任人唯亲都是企业发展的大忌,如果夏婉青将来也入主骏山,沐家的家业危矣。”
“话虽如此,至少她目前成功地坐上了沐董事长夫人的位置,她的儿子也将继承骏山集团51%的股份,你们又是亲戚,这样不更好吗?”
“我在意的是骏山集团的命运,而不是某个人的上位。”
“哦,是吗?若吴副总真的对沐家有如此赤诚之心,那命运未免对您太不公允了些。空有满腹的才华和抱负,一辈子却只能依附着夏家母子,看人眼色,拾人牙慧,这可真是让人倍感惋惜和痛心啊!”
沐华虽美,有时候却像个恶魔,一脚就能将对方踩进地狱深处。
这一下吴亮再也笑不出来了:“沐小姐,不论您今后有什么需要,吴亮定当奋力一搏,鼎力相助。”
“甜言蜜语谁都爱听,是真是假就难辨了。”
吴亮连忙回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其他的吴亮不便多说,还请您多留意丁董事长的行为举动,自古祸起萧墙,越亲密的人之间往往越容易出问题。”
“你就不怕我会向丁董事长告状?”
“沐小姐,我说过会站在你这一边,你会看到我的忠心。”
丁默远从邻市回来,已是晚上十点,沐华正准备就寝,就听见了男人的敲门声:
“有什么话明天说,别打搅我睡美容觉。”
“不过几分钟而已,耽搁不了你的光彩照人。”
沐华打开门,白眼瞪着丁默远:“有话快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