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航摇摇头:“不是,她们是在为张子淳打抱不平。这事说来话长.......”
徐航把杜玫拉进了一个咖啡店,两人找了个僻静的雅座坐下,点了两份砂锅饭。
“张子淳跟胡丽萍是在大学图书馆认识的,当时张子淳大四,胡丽萍大二。张子淳第一眼看见胡丽萍就喜欢上了,胡丽萍那时才19岁,既清纯又漂亮,是校花啦......”
“校花?”杜玫吃了一惊,胡丽萍是长得挺漂亮的,皮肤白皙身材好,但是校花......
“地质大学。很多班一个女生都没有,清一色的光棍。”徐航摆摆手,“别跟北外,北师比好不好。”
“像张子淳这样的富家公子,自然是,见个漂亮女孩就喜欢,喜欢个女孩拔脚就追,一追就上手,过两天,看上别人了,换一个,一点不稀奇的。但是张子淳遇到胡丽萍就有点不一样了,胡丽萍那时有男朋友,不管张子淳怎么个高富帅,怎么个一掷千金,人家就是不动心,就是跟自己的穷男朋友好......”
“为什么啊?如果是我,立马跟他热吻拍照留念,然后把照片寄给我500个闺蜜。等今后嫁了个吊丝老公,也有一生最美好的回忆——别看姐现在年老珠黄,姐年轻时也曾经辉煌,瞧瞧这个身家亿万的高富帅,曾在姐裙下称臣......”
“你牛。”徐航投降,“不过干嘛要裙下臣服,我更愿意在你的t字裤下称臣。”
杜玫扮了个鬼脸:“如果你舔的话,我连t字裤也不要了,谁洗脚还穿双袜子啊。”
徐航笑抽了,杜玫推他:“继续说,胡丽萍各种清高忠贞,偏要跟钱过不去,坚决不要高富帅,坚决只要男吊丝,然后.......”
“嗯,这得先说一下胡丽萍的家庭状况。胡丽萍家是在贫困省贫困县的贫困村的,父母是地道的农民,家里一共6个孩子,四兄弟,两姐妹,她是第四个,下面还有一妹一弟,她是她家唯一的大学生。其实她爸妈从她初中毕业起就想不让她读书了,叫她去打工挣钱补贴家用,她几次绝食抗争,才坚持下来。她妹因为成绩不好,从15岁就去深圳的成衣车间打工,每个月发工资了,她哥就把钱全部拿走,连买卫生纸的钱都不留给她妹。”
“胡丽萍从小成绩出众,经常考第一,终于如愿以偿考上北京的大学。录取通知书下来,他爸妈死活不让她再上了,叫她立即去打工挣钱好让她弟盖房子结婚,胡丽萍怎么上吊投河都没用。最后还是她的一个姑出面,告诉她父母说,女儿大学毕业挣得比打工多,而且今后还可以靠她养老。她爸妈这才有点心动。最后她爸妈叫她写下字据,保证弟弟结婚费用都她出,并且今后给父母养老,还有帮助其他三个已经成家的哥哥,这才让她读大学。胡丽萍到北京来的时候,第一年的学费也是她姑姑出的,他爸妈一共就给了她2000元钱,这是她从父母那拿到的最后一笔钱。”
“胡丽萍非常能吃苦,靠节省和当家教维持自己的生活,寒暑假都在外面打工挣学费。她姑姑努力帮她,但是她姑姑也不富裕。胡丽萍因为长得漂亮,加上地质大学女生实在太少,所以一下火车就一堆男生上来献殷勤,她交了一个男朋友,长得挺帅,但是家庭条件非常一般,帮不上她什么忙。”
“然后就是张子淳出现了,人家跟男朋友感情好好的,他非要去插一脚,越是插不进去,就越是要插。人家已经明确表示视金钱如粪土,对他这种花花公子不屑一顾,他就非得牛皮糖似的缠着人家不放。正闹得不可开交。胡丽萍爸妈来找女儿要钱了。”
“胡丽萍她大哥出门在深圳打了两年工,嫌打工又辛苦收入又低,去考了个驾照,问家里要10万元,说要去买车开出租。他爸妈哪里拿得出来,于是逼她妹结婚,那时她妹估计也就刚18岁吧,可能连18岁都不到,就被逼着嫁人了,农村反正也无所谓领证不领证的。一共从男方家里拿来了6万元彩礼,但是还缺4万,就问胡丽萍要。她一个大学生,勤工俭学挣的前连自己生活费都不大够,怎么可能有4万元钱。他爸妈知道她有男朋友,就叫她问男朋友借,她不肯,她爸妈就说要来北京找她,各种威逼,各种谩骂。她没办法,只好向男朋友开口......”
杜玫一笑:“张子淳机会来了。”
徐航也笑:“一点没错。就在那吊丝男友露出各种穷酸嘴脸,胡丽萍忠贞的爱情最终还是在金钱面前触礁的时候。张子淳如太阳神阿波罗一样从天而降,拯救天下弱女子,胡丽萍发誓今后一定会还张子淳钱,张子淳也表示自己借钱给她决不是为了趁人之危,别有所图,而是因为从心底里敬她爱她,希望能帮她,并且发誓从此再不来胡搅蛮缠了。”
杜玫一本正经的点头:“我小学初中最爱看穷瑶小说。”
徐航不理她打岔:“胡丽萍把钱寄回家,他哥用那10万元买了辆二手车,在深圳开黑车拉客,结果没两个月就出事了。车祸,车子彻底毁了不说,还伤了乘客,要赔人家一万元医药费。胡丽萍告诉她家里因为借钱的事,她跟她男友分了,这些钱,她是东拼西凑问同学借的。于是她爸妈带着三个儿子杀到她妹妹家,摔菜刀砸东西,要一万元钱。她妹妹老公也很穷,而且老婆既然已经娶进门了,哪里由得娘家人再来闹,于是把自己兄弟都叫了来,两边大打出手,各有损伤,好在皮糙肉厚,这点小伤口也不算啥。胡丽萍娘家钱没要到手,打又没占到便宜,于是又问胡丽萍要钱,胡丽萍只好再来找张子淳,借走一万。”
“然后胡丽萍跟张子淳就好上了。张子淳这人,是从小没受过一点挫折的,而且他家做玉器生意,最重诚信,所以他跟胡丽萍交往后,确实是一片真心的爱她。张子淳当时跟我刚刚认识,我觉得奇怪,怎么找这么个女友,门不当户不对的。但是张子淳说,他就是爱她,胡丽萍很温柔很善良很保守,最难得的一点是,她一点不虚荣,一点不势力,非常纯洁,不是那种物质女孩,”
“两人好了两年,非常甜蜜。那时的胡丽萍非常勤俭,虽然有这么个亿万男友,但是还在自己勤工俭学,张子淳给她钱也不要,给她东西也不要。张子淳当时确实是非常爱她,张子淳父母一开始也希望儿子能找个门当户对的,甚至希望儿子能娶个光宗耀祖的,但是看见儿子这么喜欢,而且胡丽萍又漂亮,又温柔,又勤快,又孝顺,也就不反对了。你这几天跟张子淳爸爸接触,应该也能感觉到,张总人虽然是个生意人,文化程度也不高,有时还有点急脾气,其实人是非常诚信非常实在的。”
杜玫用手指挠挠头,困惑:“听起来像灰姑娘跟白马王子要从此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节奏啊。”
徐航一笑,继续说:“然后就是胡丽萍也毕业了呗。她爸妈担心女儿留在北京,鞭长莫及,今后不管家里了,于是坚决要她回老家工作,胡丽萍不肯,不得已,把自己已经有男友的事告诉了她爸妈,男友家庭条件,没敢实说,只是说是做生意的,很有钱。于是父母叫她带男朋友回家,要好好考察考察。”
“那次回家非常搞笑,胡丽萍爸妈先是拼命问张子淳是干嘛的,家里到底有多少钱,问清楚后,开始说他们培养一个女儿有多不容易,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花了家里多少钱。这个女儿又多好,相貌又漂亮,又是大学生。一家有女百家求,不能随随便便让人娶走,最后干脆说,女儿就是娘家的摇钱树,生女儿不为娘家人谋福利,不如生下直接掐死,舅子们就是应该吃姑爷的,是个男人就应该有担当,你吃肉,就应该让老婆娘家跟着喝汤。”
杜玫哈哈大笑,眉飞色舞:“天下终于有比我妈更极品的了父母了,从此我不再孤独了。”
徐航啼笑皆非:“过分了吧,你应该兔死狐悲,怎么反而幸灾乐祸上了。”
杜玫得意:“世界上的快乐分两种,一种是自己快乐,另一种是别人比自己更倒霉。”
徐航拿杜玫没辙,只好不理这个二百五,继续往下说:“从胡丽萍家回来不久。胡丽萍爸妈就跟女儿说,要未来姑爷给她弟找个工作。他弟那时二十了,天天在村里游手好闲,胡丽萍也希望弟弟能学门手艺,于是来求张子淳,让她弟学玉雕。张子淳自然满口答应,他弟那时年龄不大,如果好好学玉雕,即使成不了大师傅,也比南下打工强。”
“下面的事情可想而知,他弟学了不到一个月就不干了,嫌累嫌苦嫌收入低,其实玉雕又不是什么体力活......她弟不肯学玉雕了,张子淳就让他弟到门店站柜台,结果到月底点货的时候,就发现丢了一票东西。”
“张子淳店里的人都是世世代代做这行的,丢了什么,查都不用查。张子淳把胡丽萍她弟叫过来,让他马上把东西交出来走人,因为犯了行业大忌,哪怕是自己小舅子,也留不得了。胡丽萍她弟毕竟年轻没见过世面,狡辩了几句,就乖乖把东西交了出来。胡丽萍哭着叫张子淳别提这事,不要让弟弟今后没脸见人,然后就把他送上了火车。”
“但是她弟哪舍得这么就走了,他在张子淳这呆了两个月,眼界开了,知道这个世界可以富裕到什么程度,有钱可以买到什么样的享受。她弟半路上下车回到了北京,潜回了珠宝城,偷偷的躲了起来,晚上珠宝城关门后,他从藏身处出来,本来是想撬姐夫店的,但是张子淳店不是窝在别人店里面的嘛,四面都是实体墙,晚上卷帘一拉下,她弟根本进不去。她弟没办法,返回大厅,他又不懂行,就在圈柜那把人家的玻璃砸开,伸手抓了三件珠宝。”
“他一砸柜台,红外线报警器就响了,想从关门的珠宝城里出来是不可能的。她弟被一逮一个正着,人赃俱获,还有监控录像。这下事情闹大了。”
“胡丽萍痛哭流涕,求张子淳一定要帮忙,否则他弟就毁了。张子淳来找我。我当时就在跟你爸,所以这案子就是你爸负责的——你爸因此看上了那个辟邪兽,最后买了下来。”
“盗窃珠宝行本来案子非同小可,张子淳上下疏通,你爸又全力为她弟开脱。说她弟在圈柜那抓的东西,标价十几万二十几万,其实是冒充和田玉的卡挖石,三件加起来不过300元钱,案件性质虽然严重,但是涉案金额小,最后她弟判了个有期徒刑一年,缓刑三年,反正不在老家,没人知道。她弟离开北京,从此轻易不敢再来了。”
杜玫松了口气:“天下终于太平了。”
徐航横了她一眼:“太平你个头,幼稚。”
“她弟回家后,她娘家就开始不断的来要钱,少则一两万,多则三五万,不是那个哥哥要做生意,就是这个弟弟要开店。开始是问胡丽萍要,后来电话干脆打给张子淳。张子淳看胡丽萍痛苦,再加上这点钱,他也负担得起,于是每次都把钱给她家汇过去。”
杜玫幽幽的叹了口气:“跟提款机谈恋爱,多么幸福的事啊。这等好事咋不落我头上捏。”
徐航瞪了她一眼:“胡说,人家胡丽萍不是这种人,嗯,至少当时不是。胡丽萍当时才毕业一两年,工作还是我给她搞定的,事业单位,一个月就2-3000千元钱。她自己生活非常节省,除了住张子淳的一套房子外,一分钱都不用张子淳的......”
“一分钱都不用张子淳的.....”杜玫晕,“明白了,汇款是number,不是money。”
“她自己一分钱都不用张子淳的。”
“如果我出那么多钱,我倒宁可我女朋友一分不剩的全披挂在她自己身上。女朋友一身大名牌,全是我花钱买的,多少也给我涨面子不是。”杜玫翻着白眼说。
“所以你遇不到张子淳这样的富豪男友,人家一看,哇,这女孩,这么物质,早吓跑了。”徐航笑,“张子淳说了,他就爱她这样勤俭持家的女孩,爱她的简朴,善良,单纯,上进。她处境艰难却自强不息,让他更加珍惜她。”
杜玫发冷似的哆嗦了一下:“求你别说了,我浑身鸡皮疙瘩全起来了。”
徐航忍不住好笑:“同感。”
“这么过了一两年,也就是4年前,弟看上了邻村的一个女孩,要结婚了。女方家里开价十万元彩礼,另外提出要在县城造一幢三层的小洋楼,要装修家电齐全,再加一辆小车。他爸妈一听,忽然想到自己也该享受享受生活了,于是提出,要在县城造幢大别墅,要装修家电齐全,今后他们要跟小儿子一起生活。汽车么,倒是一辆就够了。总之,一共给100万吧。”
杜玫一怔:“买断价么?如果张子淳能出100万买断他老婆跟娘家的关系,倒也不错。反正这点钱,对他来说,九牛一毛。”
“又天真了,我徐某人堂堂一个大律师,怎么找个女朋友如此弱智。据说吃鱼补脑,你至少得吃一对鲸鱼。”徐航没好气,“当时胡丽萍父母是说买断,只要张子淳掏100万现钞出来,这个女儿从此就归张子淳所有了。张子淳还真想掏这笔钱算了。被我和高平江死活劝了下来......”
“高平江,你们老是提起这个名字,他是谁啊?”杜玫好奇。
“一个朋友,是张子淳的学长,比他高三界,曾当过张子淳的班主任。高平江自己是农村出来的,跟胡丽萍家庭情况差不多,家里三兄弟,两姐妹,他是老三,爹不疼,娘不爱,家里一直想让他辍学......高平江自己出身这种家庭,所以对这种家庭最了解不过,当然啦,他是白手起家的亿万富豪,爹娘刮他点就刮他点啦,毛都不少一根。”
“反正我和高平江都劝张子淳算了,不要再填这个无底洞了,越填胃口越大。我说,你给他弟造别墅,他那三个哥呢?肯定会心理不平衡,个个都要别墅,拿了别墅要汽车,得了汽车要飞机,你还给人家买航母去啊。高平江说,自己父母没法选择,老婆父母还没法选择么?天下有的是女人,算了吧。”
“但是张子淳不肯,那时他们恋爱4年了,他就认定这个胡丽萍了,非她不娶,说这么好的女孩,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自尊自爱,自强自立,纯真善良,在世界上太少了,太难得了,他要坚守他们的爱情。”
杜玫嘀咕:“我鸡皮疙瘩掉满地。这么肉麻的话,谁想出来的。”
“天地良心,不是我。张子淳原话。人家说了,他就爱这样的女孩,一点不虚荣,一点不物质。一点不势力。”
杜玫无语。
“我和高平江再三劝说,叫张子淳别给这个钱,就是要给,也得先拒绝一下,不能给得太痛快了,要让胡丽萍父母知道,这是最后一笔,今后再想来刮钱,免谈。”
“张子淳一拒绝,这下好了。高丽萍爸妈带着她三个哥,一个弟,还有好几个壮汉,据说是胡丽萍的堂哥表哥之类,总之,浩浩荡荡十几个,杀奔北京,在她弟带领下,直接冲进张子淳店里,破口大骂,说张子淳花言巧语,拐骗良家妇女,目的是想一分钱不付,免费霸占他家女儿。”
杜玫再忍不住,哈哈狂笑。
“嘘,小声点,暗暗十三即可,不用这么广而告之。”徐航不得不在她手臂上拧了一把,“当时高平江正在张子淳店里,见状就要打电话叫他道上的朋友来修理胡丽萍全家,张子淳死活拦下,怕伤了胡丽萍的感情,连保安都不让高平江叫。最后,高平江没法,给我打电话,我急急忙忙跑了过去,倒是一句话就把那帮人劝回去了。我说:‘叔叔阿姨,你们这样再闹下去,张子淳没办法,就只能跟你女儿分手了,那你还找谁要这100万啊’。”
杜玫笑抽了:“留得青山在,继续有柴烧。”
“这句说中要害,胡家人一面嘴里骂骂咧咧的说胡丽萍身价高着呢,至少值两百万,问张子淳要100万,太便宜他了,一面撤退。他们走了,大家都松了口气。哪料到,他们一离开珠宝城,就直奔胡丽萍单位去了,在单位大院你扯开嗓子喊,叫胡丽萍下来,然后指着她鼻子骂她吃力扒外,白眼狼,有男人操就满足了,不管爹娘,不管兄弟,既然胡丽萍想让她弟弟断子绝孙,那么他们今天就来跟胡丽萍断绝父女关系。”
“哇,多好的建议啊,赶紧一口答应吧。”杜玫惊叹,“见过吃霸王餐的嚣张,没见过吃霸王餐的这么嚣张,居然以不继续吃霸王餐作为要挟。胡丽萍,赶紧满足你爸妈的心愿吧。”
徐航笑喷,笑完了继续:“胡丽萍被骂得实在在单位呆不下去,只好跑了,接下去的几天,就是谈判。最终两边达成一致,张子淳掏一百万,算给胡丽萍家的彩礼。胡丽萍家收了这100万后,不得再问女儿要一分钱,包括赡养费。我特意起草了个文件,黑纸白字,叫两边都签了字,想吓唬住那群刁民......”
杜玫惊奇:“你???你这大律师也做这么幼稚的事?”
“这不想蒙蒙那帮子农民嘛。”
“蒙住了没有。”
“没。”
“到底谁蒙谁啊。”杜玫翻了个白眼,“农民到手100万,大律师到手一张擦屁股纸。”
徐航叹气:“我当律师这些年,最大的感触就是:光脚不怕穿鞋的。”
“那件事后,张子淳父母就跳出来干涉了。张子淳爸妈开始是很喜欢胡丽萍的,觉得她虽然出身贫寒,但是知书达理,谦恭孝顺,温柔质朴,还是很接受这个未来儿媳妇的。自从胡丽萍她弟出事后,张子淳爸就有看法了。她弟的所作所为,张子淳他爸也是看在眼里的,开始怀疑女方家的家教人品。那时张子淳跟他爸争,说她弟是她弟,她是她,怎么可以因为她弟,让她无辜受牵连。这话也说得合理。张子淳他爸也接受了,但是从此对这未来儿媳妇就有点冷眼观察了。”
“胡丽华爸妈这么一冲到门店要100万,张子淳他爸当天就知道了,丢人不说,哪个做生意的人家愿意莫名其妙踩上这种狗-屎。张国力叫儿子立马跟胡丽萍分手,张子淳是坚决不同意,他说他们感情很深,他知道这个女孩有多好,这样的女孩现在实在太稀有了。”
杜玫一本正经的点头:“确实稀有,张子淳中六-合-彩了。”
徐航一笑:“张国力没法让儿子跟胡丽萍分手,但是警告儿子,不可以给女方家里钱,一分都不行,请他们把女儿卖到别人家去吧。张家祖祖辈辈做玉器生意,不做人口买卖。”
“张国力别看口才不是很好,其实非常精明的,否则怎么能把生意做这么大。张子淳偷偷的把100万打给胡家,张国力马上知道了。这下张国力是暴跳如雷,口口声声要跟张子淳断绝父子关系,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他就这么一个儿子嘛,而且张子淳从小样样优秀,他爸没啥好挑儿子的。”
“张子淳爸妈儿子肯定还是要的,但是胡丽萍这个儿媳妇是绝对不会要了。张子淳于是跟老爸据理力争,正在这个时候,胡丽萍怀孕了......”
杜玫愕然:“这么巧?”
徐航也好笑:“是啊,我发现女人怀孕每次都是早不怀,晚不怀,一定在最关键的时刻怀.......”
“张子淳带着胡丽萍去见自己爸妈,跪下求他爸让他们两结婚。张国力发起脾气来,那是雷霆万钧啊。张国力破口大骂他们两个,说他们想用这来逼他,没用的。张国力告诉儿子,不管他是站着,跪着,躺着,只要他老爸还活着,他想娶这个女人,没门。张国力骂胡丽萍是婊-子,千方百计勾引他儿子,目的就是挖钱,她当自己是掘金铲啊;说别说她怀孕了,就算她把孩子生下来,他也不认这个孙子,因为甭娘生坏种,凡是沾了她家基因的统统不要。张国力说如果张子淳跟胡丽萍结婚,他连儿子都不要了,儿子不要,孙子算个屁,孙子他妈更是连个屁都不如.......”
“总之,那天张国力劈头盖脸把胡丽萍一顿痛骂,胡丽萍哭着跑掉了,做了一件她后来发现十分愚蠢的事——她去把胎打了。”
杜玫一愣:“把胎打了,那她们怎么说张子淳有私生子。”
“你真笨。那时胡丽萍很年轻,年轻人难免都会犯错误,但是同样,人都会吸取教训,有错就改,盲羊补牢的好不好。”徐航瞪了杜玫一眼,“胡丽萍那时是很有骨气的把胎打了,要跟张子淳分手。张子淳是那个痛哭流涕啊,说宁可不要爹娘,不要亿万财产,也要跟胡丽萍在一起。当然,这也就是说说而已,张子淳不可能不要爹娘,但是他爹娘也没能让他跟胡丽萍分手。胡丽萍不会跟张子淳分手,但是也嫁不进张家了。遂成僵局。”
“胡丽萍弟弟不久在县城盖了幢小别墅结婚了,然后胡丽萍的其他几个哥哥不满意了,凭啥好处就弟弟一个人得啊,于是闹了起来。胡丽萍当时面对几种情况,一是被他爸妈在单位里闹过后,很没面子,二是张子淳爹娘死活不要她,貌似在他爸有生之年,嫁进豪门无望,而且张子淳老爸年富力强,身体健康;三是自己娘家要钱的胃口越来越大,她又不敢再问张子淳要钱,怕铉真的绷断了。胡丽萍左思右想,怎么摆脱困境,最终决定自己创业。如果她自己能发财,那么所有问题都迎刃而解了,自己跟张子淳就门当户对了,自己贴娘家就随便贴贴了,就像高平江,随便扔下点啥,就够打发全家一阵子了。”
“胡丽萍跟高平江关系还算不错的——高平江跟任何漂亮女人的关系都是不错的,除了他自己老婆以外。胡丽萍去找高平江出主意,她可真是会挑人出主意,高平江出的主意全世界除了他自己外,没别的人能行得通的。”
“高平江叫胡丽萍开娱乐总会,说世界上什么最挣钱,满足人类堕落的天性最挣钱,怎么满足,说白了就是吃喝嫖赌。高平江把那个冯姬娜介绍给胡丽萍,说冯姬娜神通广大,手下小姐无数,胡丽萍只要跟冯姬娜好好合作,就能财源滚滚,黄金遍地,没几年准能暴富,比张子淳卖玉发家快多了。于是胡丽萍跟冯姬娜搭上线了。”
“高平江在离开张子淳的会所不远的地方,给胡丽萍租了幢楼,一下子就签了五年的合同。胡丽萍辞职,开始规划装修,冯姬娜开始训练保安服务员和小姐。钱自然都是张子淳出的。张之淳偷偷摸摸把自己名下的一桩别墅抵押掉了。”
“装修一共花了大半年,这大半年里,胡丽萍的三个哥哥都以打工为由,拖家带口,杀到了北京,以各种帮胡丽萍管工地的名义,从中捞了不少好处,一个个都抖起来了。不久她妹妹一家也来了,只有他弟弟,不敢再来北京了,老老实实呆在老家,每个月等姐姐给他发工资——他替全家照顾父母的报酬。”
“我觉得胡丽萍是从那时起,真正尝到金钱的滋味的,过去她是守着金山不自知,原来钱不光是个花的问题,钱还能带来成功感,被人前呼后拥,鞍前马后的伺候,感觉到自己是个一言九鼎的重要人物,是多么过瘾啊,尤其是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最底层的人来说。我觉得胡丽萍是从那时开始改变的,当然,也许过去是因为有嫁入豪门的前景在哪里摆着,她不用着急,现在这条路堵死了,就得另辟蹊径了。”
“装修大概一共花了9-10个月,娱乐城装修好了,但是张子淳钱也花光了,张子淳不敢再动什么手脚,怕被他爸发现,于是来找我和高平江,要拉我们两入伙。”
“我当时一听就乐了,搞什么啊,胡丽萍那年才24岁,本科毕业3年,从来没接触过娱乐业,忽然摇身一变成夜总会大总裁了,她的几个哥哥,最高初中毕业文化程度,过去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最多在深圳的成衣厂里当过几年搬运工,现在都当什么这个总,那个总了,穿起了高档西装,抽起了进口洋烟,唱起乡音浓重的卡拉ok了。最搞的是那个冯姬娜,居然训练起服务员来了。冯姬娜很有本事,她是个能带100个小姐的超级妈咪,但是她训练那些女孩端盘子.......”徐航摇摇头,“太浪费她天赋了,她只教那些女孩怎么给客人脱裤子就够了,端盘子还是免了吧。”
杜玫“噗嗤”一乐:“缺德。”
徐航也笑:“反正张子淳一开口,我直接就跟他翻脸了。我说,免谈,哥们是哥们,生意是生意,你他妈的敢把我的友谊当钞票使,我就敢把你鸡-巴当球踢,踢爆了省得你再精虫上脑。”
“张子淳被我骂走了,去找高平江去了,高平江也不干。但是张子淳确实没钱了,娱乐城装修完毕,却开不了业。张子淳日日亏损。高平江又来找我,叫我想办法。我叹了口气,说:其实我出手帮忙就是在进一步害他。我给他们联系了一家银行,高平江公司担保,给张子淳借到了流动资金。”
“娱乐从开业起亏损——这是在预料之中的,但是张子淳没料到的是,越亏越狠,三个月后,就已经支撑不下去了,六个月后,门可罗雀——他们真以为有小姐在内,就会有嫖-客来花钱,有没搞错,火车站花50元就能打一泡,人家跑你这来一掷千金,得有充分理由的好不好,也不用屁股想想。”
“娱乐城一共撑了不到9个月,张子淳债台高筑,只能叫胡丽萍关门歇业,把员工统统都遣散,省点开销。高平江看他走投无路,就想帮忙把娱乐城转租出去,让他挽回点损失。但是谈了几个,都落差太大。最后还是高平江讲义气,自己把店给盘了下来,帮张子淳把那笔流动资金贷款给还了。高平江自己另外找了个非常有经验的经理来搞,把冯姬娜也叫了回去,然后又来找我入伙,这次我同意了。高平江一整顿,娱乐城马上就挣钱了,这几年一直非常暴利,所以这次他跟他老婆离婚,为了这个会所两人大打出手。”徐航凑近杜玫说,“我在华景苑休闲会所有股份的事,过去就高平江跟张子淳两人知道,因为涉黄,我不想把我爸扯进去,另外作为律师,我自己也需要避嫌。”
杜玫点点头:“明白。”
“这件事,前前后后一共一年半,张子淳总共亏了三千多万,没有高平江,他至少还得多亏三千万。这回亏得实在太狠了,亏得张子淳心态也变了,于是回过头去重新审视自己的这段感情,他开始对胡丽萍有了想法。偏偏胡丽萍这么当了一年半娱乐总会的大总裁,又跟她家人这么在一起处了一年半后,也改变了。她发现过去家里人确实是过得太穷太苦了,这个社会对她全家都不公平,凭什么张子淳之流,生下来就要什么有什么,凭什么她的父母,她的兄弟姐妹那么辛苦的种地打工,却收入如此微薄,包括她自己,辛辛苦苦读大学,本来以为可以出人头地,结果发现大学毕业也就挣几千元一个月而已,一辈子都出不了头。这个社会太不公平了,这个社会应该补偿他们。”
“胡丽萍的哥哥妹妹们到了北京就没打算回去过,娱乐城倒了,他们的吃住花销顿时成了问题,而且这一年半里面,他们都开眼界了,都花习惯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胡丽萍只好又找张子淳。张子淳开始不耐烦了。高平江又给张子淳出主意,叫张子淳出钱开个美容院,让胡丽萍有点事干,她的哥哥们也有地方安顿。于是张子淳又掏了几百万买了个现成有老顾客的美容院给胡丽萍。美容院挣钱不挣钱,我也不太清楚,因为张子淳自己已经不关心了。”
“张子淳过去6年里,对胡丽萍是一往情深的,但是就在那段时间,认识了个三流小明星,跟人家好上了......”
杜玫点头:“变心的前奏。先找个小明星过度一下感情,接下来就是跟胡丽萍彻底解缆,另找对象,这次找的,恐怕是要门当户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