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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节
    大公主觉得匪夷所思:“难道这事儿真这么巧合?真的是叫您母亲无意中听到的?”
    周宝璐摇摇头笑道:“不是巧合,的确是有人搅事,只是不是吴侧妃罢了!说起来,前儿我就跟你哥说,要把东宫收拾干净,正在想从哪儿下嘴呢,这就有人现成的机会递我跟前了,不咬一口都对不住她!”
    第110章
    一百一十章
    大公主听话也听得出音儿来,听嫂子这口气,简直就没当一回事,便笑道:“嫂子难道已经知道了?”
    周宝璐笑道:“其实也巧了,吴侧妃她们家,和我们家还有点儿像呢,只是我有舅舅舅母,比她强出十里地去。”
    周宝璐一想到吴家那些糟心事,都懒得说,吩咐小樱:“来来来,赏你个座儿,你细细的把她们家的事回大公主知道,随便添油加醋没关系!”
    小樱那个八卦的家伙,立时精神抖擞,谢了赏,坐下来,笑道:“公主殿下虽在宫里见过的多了,可大约也没见过她们家那样的,开始不过是普通的宠妾,也没敢灭妻,要说谁家没个把宠妾呢?可偏她们家,这格局就是不一样!”
    宋氏的母家姓傅,是江南一个不大不小的家族,也算得是书香门第,也做着些小官儿,家里也有几百亩地,开着两个铺子,当然,比起熙和四年之前的吴家也还差着挺大一截,所以他们家才肯把嫡女嫁给吴家大老爷做第三任续弦,当时,吴大老爷死了两个媳妇,已经有了点克妻的名声,又已经四十多了,那一年娶了个知书识礼,温柔体贴的十七岁黄花大闺女,也是规规矩矩的人家出来的,自然是捧在手心里不知道要怎么爱才好。
    那才真是百依百顺,要一给十,只除了一样,坚持不肯叫嫡次子,也是他的老来子吴晋华娶傅氏的嫡亲外甥女宋氏。
    哪怕吴晋华曾跪着求他的父亲,他与宋氏青梅竹马,非卿不娶,吴大老爷也不肯点头,开玩笑,宋家的门第比傅氏还差着一截儿呢,他们家的嫡子娶了傅家的庶女,这宋氏就算是嫡女,也配不上他们家的嫡子。
    吴大老爷给了儿子两脚,转头就给儿子娶了当时的常州林知府的长女林氏为正室,订了亲才知道,原来儿子与宋氏早已暗通款曲,提前洞了房,于是,交涉之后,吴晋华娶了林氏勉强忍过了三个月,就纳了宋氏为侧室。
    林氏与林夫人一般贤德,同样重规矩,处处都严格遵守礼法规矩,不仅自觉约束自己,也同样约束别的人,例如她直接管辖的妾室。
    这样的正室夫人,遭遇了丈夫的真爱,青梅竹马,婚前就暗通款曲,还有婆母撑腰的妾室,那场面就不用提了。
    宋氏生的婉约,个子娇小,瓜子脸,水淋淋的斜飞眼,纤腰保持了二十年的盈盈一握,比起方脸的,不苟言笑,衣着头发永远一丝不乱的林氏,自然是完胜。
    而林氏,却又从来没有试过靠夫君的宠爱立足,她有儿子傍身,有在上升的娘家,有公爹看重撑腰,还有规矩和礼法!
    宋氏没有一个眼角看得上林氏,又是心怀委屈给心爱的表哥做妾的,自然不会多安分,可偏偏撞在林氏手里,林氏从来不管婆母有多偏帮,丈夫有多宠爱,只是要求妾室,每一日照着规矩按时来请安,伺候主母更衣梳妆早饭,轮流当值,领着丫鬟收拾屋子,或是饭后领了屋里分的针线活计回屋里做去,哪怕你有一万个理由,身体不适啊,老夫人留着说话啊,伺候夫主啊,只要没完成,违了她的规矩,那就罚。
    在背后搞小动作,罚!
    说错话,罚!
    总之,只要不是妾室规范所允许的行为,毫不手软的罚!
    宋氏能牢牢的抓住吴晋华的心,能让姨母如此坚定的支持她,当然不是个蠢货,说起来,其实也是个全挂子的本事,早就有一套规划了,第一次犯了林氏的规矩,林氏要罚她,吴晋华忍不住阻拦,她反倒回头来劝吴晋华,总之是她伺候的不周到,主母本该罚她之类,又保证今后好生伺候。
    挨完了罚,吴晋华去她屋里安慰她,人家还会含着泪微笑:能嫁给表哥已经是幸福了,就是被惩罚也是甘愿,只要能陪在表哥身边,主母再怎么样也没有关系……等等。
    甚至她还会故意遮掩,然后又漏出破绽来,叫吴晋华发现,吴晋华自然是对那个毒妇恨之入骨,而对善解人意又顾全大局心地善良的表妹更加真爱起来。
    梨花带雨,又含泪微笑的单纯善良的表妹,吴晋华自然要百般呵护。
    这一条上头,宋氏是十足成功了的,可是对上林氏,她就时时碰壁了。
    宋氏发现,自己做出来的谅解委屈顾全大局的表象、婆母的支持和吴晋华的宠爱并不能改善她的状况,不管她表演的多么好多么善良,林氏丝毫不为所动,而不管她如何委屈的表示不能怪林氏,也完全打动不了林氏,把她当姐妹。
    她的聪明伶俐,心机深沉一点儿也没用,林氏以不变应万变,就好像有坚固的盔甲,她的一切手段都碰不到她的身上。
    十年来,林氏永远只是安稳的坐着,该罚跪就罚跪,该掌嘴就掌嘴,该禁足就禁足,吴晋华为此甚至发过火,林氏眼皮都不动,直接命人拖着宋氏去见公爹,于是,罚跪的时间、掌嘴的次数加倍。
    婆母也来出过头,来说情,林氏把女诫一条条背给婆母听,给林氏穿小鞋,林氏说伺候婆母受委屈是应该的,压根没跟宋氏联系上,如此的油盐不进,婆母甚至有一次放话说,你叫宋氏跪一个时辰,你就到我这里来跪两个时辰。
    第二日,宋氏就出了错儿,伺候吃饭的时候洒了汤,林氏眼睛都不眨,罚她在主母的院子里跪一个时辰,自己就去婆母的院子里跪下了。再打发人请公爹,请自己娘家母亲来看。
    宋氏也是个不甘心的,只是越到后来,手段越隐蔽,也只能是些叫人添堵的小手段,真正动摇根本的大手段,她却一点也不敢使。
    她也是怕了,手段成了还好,万一出了闪失,撞到林氏手里,姨母和吴晋华只怕都保不下她来,所以她一直拿林氏没有办法。当然,吴晋华是很吃这一套的,又是真爱又是愧疚,有一阵子,吴晋华与林氏的夫妻关系几近决裂,吴晋华根本不踏入林氏房中一步,到了后来,因着林氏的父亲逐渐得登高位,吴晋华心中再是恨的咬牙,也不得不敬重嫡妻了。
    是以,十年来,林氏没有婆母支持,没有丈夫宠爱,她的正妻之位却越坐越稳,没有人能拉她下来。
    林氏这辈子没有怕过宋氏,也没有把她当成平等的对手,可是她的亲生女儿吴月华,却因此吃了不少亏。
    吴晋华有一个嫡子一个嫡女,又有宋氏所生的两个庶子一个庶女,后宅只有这两姐妹,庶女吴玉华模样儿长的随亲娘,自小就得吴晋华的疼爱,而心计比她娘还强,该委屈的时候委屈,该强硬的时候强硬,又似乎把吴月华研究的十分透彻,事事料在吴月华之先,从小到大,每一步都踩在吴月华正好要落脚的地方,彻彻底底的噎住她。
    十年来,不管是吴月华出手还是吴玉华出手,结果永远都是吴玉华刚好领先她一步,吴月华的计策永远都会落在自己身上,吃亏挨罚的永远都是吴月华。
    挨祖母和父亲的罚,那吴月华还可以归结为祖母和父亲偏爱庶妹,可是自己母亲也罚她,吴月华的这种失败就再也哄不了自己了,只是她不服气,同样的两姐妹,自己是嫡女,她是庶女,凭什么自己比她差?
    吴月华越不服气,就越要出手,越是出手,输的就越多,然后就越不服气,成了一个打死了的结,死死的套住吴月华,她越来越好强,在任何地方,任何人之间,她都习惯性的想要压住所有的人,似乎这样才能出一口郁结在心中的怨气。
    大公主听的津津有味,她摆明了车马不喜欢吴月华,但对林氏那一段却很有兴趣,这么强硬而磊落的人,只怕谁碰到都会束手无策吧。
    不过她啧舌之后才觉得她嫂子忽悠她:“不对啊,就算家宅不和,对着外头,她也是吴家的女儿,她好了,吴家自然就更好,也犯不着望着她不好吧?”
    周宝璐想了想,先吩咐道:“把吴侧妃传来,大公主这里喝茶呢,她怎么就这样拿大,不来伺候着。”
    小樱忙出去打发小丫头去叫,周宝璐这才跟大公主说:“你也笨起来!吴家自然是望着她好的,可宋氏又不是吴家人。”
    “哎哟!”大公主一拍腿,龇牙咧嘴的说:“我真笨了!怎么就忘了这个,果然还是嫂子犀利啊。”
    周宝璐被她龇牙咧嘴的怪样子逗笑了:“那是你用不着盘算这个,你在公主府门一关,就你最大,就是去驸马府,也是你大,那何老太太上回挨了你一巴掌,只有一个朝臣弹劾你孝道有亏,父皇哼都没哼一声,还让你哥回来发配到不知道哪里去了,你这样的,自然是用不着想那么多。”
    大公主也并没有说东宫就是你最大,我哥只是个二把手这样的话,她当然明白嫂子的难处,放着吴侧妃不处理,搁在后院,怕她蠢起来拖了她哥的后腿。若是换侧妃,这刚进门就换宠妃,太子妃这名声就完了,想来想去,她也明白了嫂子的意思,收服吴月华才是上上策。
    正说着话,吴月华进来了,给太子妃和大公主请了安,笑道:“妾身原不知道公主殿下进宫来了,未曾前来服侍,公主殿下恕罪。”
    大公主笑道:“倒也用不着这样多礼,我不过白坐坐,瞧瞧嫂子好不好,是这个意思,只是和嫂子说着话儿,突然想到一件事,才叫你过来的。”
    吴月华知道大公主向来是个随性人,也向来对自己不怎么待见,今儿说话态度亲热温柔,还是破天荒头一份儿,不由的满心欢喜,倍觉有脸面,忙笑道:“公主殿下只管吩咐。”
    大公主笑道:“前儿我舅舅家宴客,我碰到你母亲,瞧她带着个女孩儿,十五六岁的模样儿,哎哟,长的真是齐整,脸尖尖的,大大的眼睛,看着就叫人喜欢,后来我瞧她行事,说话柔声细语,态度温柔,又知道体贴,小姐们说话儿,她就笑眯眯的听着,瞧着姐妹们要喝茶,先试试茶温才递过去,真是好体贴人儿,是你家妹妹吧?我想着叫你来问问她平日里行事如何,别的也罢了,孝顺恭敬是要紧的,若是行事儿向来齐全,就好了!”
    又回头跟周宝璐说:“嫂嫂您知道,这阵子叫我留意好姑娘的多了,诚王叔家的世子哥哥要纳一位侧妃。我舅舅家的四表弟,虽说是庶出的,但怎么也是太子爷的表弟,前程是有的,舅母又宽厚,托我多看看,要寻个温柔体贴性子好的姑娘做正室,家底儿倒不是那么要紧的。还有平宁姑母家的世子大哥哥,大嫂子没了也有两年了,连嫡子也没一个,姑母也要寻个懂事知礼的姑娘给他续弦,至要紧身子要好,好生养!还有安王叔家的三弟弟也在挑媳妇,还有几位郡主姑母家也在问,也不知道怎么就赶着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