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好了耳洞你又养了几天,就被他带着出去见人,是在一处新开的度假村里,叫珈湖美景,依山傍水而建,百亩青荷,茵茵草坪,别墅豪宅,还有全尺寸高尔夫球场。
你穿着ala?a的白色针织连衣裙,裙摆镂空蕾丝,因为是高定版本,裙边和袖口领口都用是几个裁缝用手工缀了一圈澳白珍珠上去。你不知道那个有两个点的i怎么念,但知道这件衣裙董北山看你穿着好看,一款买了裸色白色黑色三件,裸色的缀ayoka的极光樱花粉珍珠,而黑色的则是缀了大溪地的黑珍珠上去。
董老板买单,三条裙子不到五十万,还不算上你脚下的丝缎高跟鞋和手里的奶昔白银扣minikelly,更没算上高档的下午茶冷餐会,和各色高档香槟。
董老板买单,为你第一次作为他的女伴儿见人,花了大价钱,也花了好多心思。
对于他这样的人来说,花心思比砸钱更难得。
他提前嘱咐了,人来敬酒你点个头就行,不必喝。他让你挽着他的手臂,陪在他身边,和那些络绎不绝的客人问候交谈。
早就从于明义那儿听闻了董北山的种种举动的李缦难免在车上和傅煜然说笑两句,董哥这老房子着火可是越烧越旺啊,金家有点能耐。傅煜然轻轻捏了一下她的侧脸说这话可别乱说。
李缦回亲了一下傅煜然凑在自己嘴边的手,就说:“我又不傻,把董哥惹生气了,你抽我手心的时候谁给我求情啊。”
玩笑话这样说,李缦还是准备了份厚礼带着,是匹织金团花样式的缂丝布料,入秋了之后做旗袍是极体面好看的。停好车李缦就牵起傅煜然的手,准备要去见见这位值得让董北山兴师动众排场给足的新人,哦不,心上人。
李缦使了点坏心眼的张扬跋扈大小姐的傲脾气,在暗自腹诽。
“你好,我是李缦,傅煜然的爱人...我之前听董哥提起过你。”
你看见站在面前的李缦,明艳照人,笑意盈盈,长发绾成了髻配了一根羊脂玉簪,她伸出的手上只是带了一支手镯,但紫绿玲珑的颜色,暗示着她的价值连城。
你不知道如何回应李缦一句话提出的两个问题,她是傅煜然的爱人,那你又是董北山的什么,她说的董哥提起,又是用的什么样的词语。
你礼貌的伸出手,你能感受到李缦的掌心很热,和她对你略带高傲的打量。
还没张口为自己介绍,董北山就凑了过来,说,“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啊,缦缦。”
李缦把装着布料袋子替过去,立刻受到了董北山的好评,“就是说咱缦缦心细,过几天你和我家小妤一起做衣服穿,一件不够做十件。”
董北山的我家小妤的称呼替你打了圆场,让你在李缦面前有了几分底气。
只听他又说,“外面够热的,你俩去屋里吧,做蛋糕的做点心的师傅都来了,你俩变着花样点...还有缦缦喜欢的那个冷面也点上...我和老高去客人面前转一圈。”
你俩走之前,董北山又说,“缦缦别忘了多在小妤面前说说我的好话,哥靠你了啊。”
李缦笑了笑,和你并着肩走了。
屋里果然凉快,李缦仍觉不够,想再调低温度,又打量了一眼你,说,“算了。”转头吩咐佣人端上冰茶来解渴。刚才董北山的姿态已经让李缦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是有大小姐的谱,但到底看在傅煜然的面子,和董北山对她的照拂。
佣人端来了两份冰茶,大小姐李缦又皱了眉,说,上一份我的就行,给陈小姐上常温的茶,以后不要自作主张,不论是在我面前还是在陈小姐面前。
听话听音,李缦这就替你给所有人立了规矩,让他们知道,你和她李缦身份一样,别有什么跟红顶白,拜高踩低的心思。
于明义应付完外场听说他们家大小姐来了,就赶紧忙屋里跑,于明义在给善仁卖命之前,是帮李缦的大哥跑腿的白手套,李缦从长春嫁到哈尔滨,李缦家里怕他们家姑奶奶受气或是身边没个亲近的人,就指派了于明义跟着。董北山和傅煜然也知道这就是李缦的陪嫁,也明白这人及其擅长来事送礼,干脆安排了公关部的活让他发光发热。
你面前刚又端上来一杯清茶,还有各色茶点,摆了满满一桌子,于明义站在你俩面前点头致意,对你说,不知道陈小姐什么口味,这些都是师傅最拿手的,我全让做了一遍儿,您尝尝。
李缦给你点了几个,梅子芯的兔子奶糕,红豆底的抹茶慕斯,还有千层芝麻酥,咸甜口的五仁小饼,说,这几个都行,不腻口,挨个尝尝。
你和李缦坐在拱形落地玻璃窗下,摆满了茶点的小桌放在一侧,李缦还是害热,额外放了个水晶大碗里面放冰球在身边。你托着腮向外望,李缦也在看外面。
好多人啊。你心说。
“是不是觉得人特别多?”耳边响起李缦的声音,好像看透你心里想的一样。
“没事儿,也就是看着多,实际上今天来的不过两样人,咱们的人,和有求于咱们的人。”李缦不避讳旁边上茶的佣人和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等待随时拆迁的于明义,端起玻璃杯,“至于咱们求的人,今天都不在,不过,放眼整个东三省,能让你男人求的人,只怕也就那几个了。”
你移回眼神看她,好像是在问:这话也是你能听得的?
或许是这种呆而怯的眼神逗到了她,李缦反而对你亲近起来:“前一阵子我忙,楠哥也忙来着,都没工夫约你出来吃个饭什么的,正好今天见着了。我在道里有个茶楼,虽然我也不怎么管,就是个玩的地方,听说你也会茶道什么的,有空就上我那儿去玩儿,否则她们成天拉着我逛来逛去,也没意思,回头在茶楼你一起见见她们就是了。”
你点点头接着了,没说你只是会点茶并不太会喝茶,什么茶在你这儿都差不多。但你知道‘她们’说的是谁,你总要过明路,今天让所有人都认清你的脸,改日在茶楼,你就要认清楚谁远谁近,谁高谁低,谁大谁小。这是李缦的意思,那大概...也就是董北山的意思。
他似乎不介意你暧昧的身份,这样自然地把你推出去,跟一群名正言顺的太太们打交道。
李缦笑了,“你今年是上大二?在央广?”
你说是的,又跟她解释了自己为什么没去开学:“董哥帮我申请了...事假,好像是,只要按时完成作业和考试,不用出席也一样的。”你不过平平无奇一个学生,董北山替你走了学校的关系申请个事假病假再容易不过。你知道,你与其他人相比只怕要走一条不同的路了,至于这条路以后会通向哪里,是光明是黑暗,谁也说不好。
李缦心下转了个念头,笑话董北山这老房子着火烧得连人都不让去上学,离开几步都不行啊。不过这也说得过去,你是他的人,他自然是要你安心待在他身边就好。这种不见刀不见血的事儿难道还摆不平吗,那也太没用了。
李缦安慰着开了小小特权而感到不安的你:“你放心,在大哥身边待久了就知道,只要你不犯他的忌,就是犯法,也没关系。”这话难免有夸大之嫌,你不过一听,倒勾起好奇。
你问:“董哥的忌是什么?”
“背叛。一次不忠,百次不用,董哥最忌讳身边人捅刀子下绊子,跟着他的人只要不反水,他就一定会保下来。”李缦说着,脑中一闪而过是当年吉林出了内鬼,善仁的老巢险被釜底抽薪,董北山第一件事问的便是自己年幼的儿子,第二件事就是吩咐把内鬼抓出来,死要见尸。董北山这个人对孩子是很看重的,对感情亦是如此。头一件当着你的面她隐去了,就只说了第二件。
你乖巧点点头应下了。
李缦喝了茶往远处凝神一看,说:“走吧,前边去看看他们两个。”说着你们起身,她替你整整裙摆,你很机灵地挽上她的手,同样穿白的你们看起来像两颗珍珠,亲密无间,光彩熠熠,缀在无边黑土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