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开始和董北山出去,看酒店套房布置得和新婚洞房似的,还会害羞脸红,又是什么花瓣撒床单,又是什么各处的小蜡烛,还有桌上的香槟红酒。
不过现在你也习惯了一些,全当是底下的人讨好献媚,你受用就行。
小嫂子是他们对你的浑称,但是可是不敢在你面前提的,在你面前都是恭敬称呼一声陈小姐,而董北山提起你都是含糊带着溺爱的“家里那个”。
如今你正坐在梳妆台前,这次你俩去了延边,一个人帮你改着延边这边女孩的发式,另一个则客气的问陈小姐喜欢吃什么口味,炖燕窝是下午还是早上送。
你说早上吧,放百合别放桃胶和枸杞。身上已经换了鲜族女孩的衣裙,绣金边的衣袖遮不住你手腕上叁百多万的蓝宝石钻石手链。
“知道了,陈小姐。”
董北山应付完那些来露脸的人,才回了酒店,刚进套间就喊了句,“小鱼,这一路累着了吗?”
“累倒是不累。”你缓缓从卧室出来,他看见一身鲜族女孩装扮的你,眼睛都亮了。夲伩首髮站:w o o17. co m
捏着你的下巴说,“鲜灵,水灵,好看。”又带了点霸道问你,“只是这鲜族女孩的裙子怎么脱啊?”
你知道他这是起了念头,自从你屁股挨完了那顿巴掌,从那天起到现在,你都没给他碰,最多是抱在一起用手给他弄了弄。
你就是存了故意的心,从他怀里逃出来,说,“我刚穿上,你别”
是朵玫瑰花,但是还有刺。董北山也不难为你,干脆泡了点茶,消消火气。
可你又偏偏过来撩闲,问他,“董老板每年都来延边,当真不知道鲜族女孩的衣服怎么脱?”
董老板看着狡黠又任性的你,最多是捏了捏你的耳垂说,“再拨火?有你好果子吃。”说着有你好果子吃,也是剥了个桂圆喂你,你俩正闹着,就有人敲门。
“陈小姐您的燕窝,董老板您的红参茶。”是个也穿着和你差不多衣裙的女孩。
“燕窝里别放桃胶和枸杞。”他又嘱咐了一遍,你不爱吃桃胶的口感,你脾虚用不了枸杞。
“知道了董老板,这是您的红参茶。”女孩又专门把参茶端过去。
现在早就不叫大哥了,都是叫董老板显得体面。又有说处,来了东叁省董老板就是规矩。
“嗯,行,你下去吧。”董北山从女孩指如削葱根的手里接过参茶就让人离开了。
晚宴的时候先后开了两局,前一个局除了各色菜肴,还有着歌舞助兴,你坐在董北山旁边,听着身边人说着恭维谄媚的话。
“这个多吃,这个少吃。”董北山给你夹菜,多吃的是灸鲍鱼烤松茸,少吃的是辣拌牛肉。
“嗯”你辣的嘴角发红,点了头,手边的盘子又多了一个他包的烤肉卷。
等第一局散就该是喝着酒谈生意的下一场了,你懂得避讳,说自己累了,先回去。
他嘱咐了人送你回去,说外面下着雪,小心路滑,别冻着,回去暖暖。
房间里自然是又有人收拾好的,甚至连浴室里的洗澡水都放了暖身的药材。你七手八脚脱了身上的衣服,泡得浑身热乎,准备裹了浴袍出来,看见准备好的纯白的鲜族衣裙样式的睡衣。
你红了脸,但还是打算穿上。
你知道他最喜欢看你穿纯白的内衣助兴。
你在床上等他,闲来无事拿pad看张爱玲的小说,前段你俩一起看了第一炉香的电影,边看边笑,笑得小肚子转筋。
等到了快深夜才听见门口有动静,你披了浴袍开门,可没想到门口是这样一幅难舍难分的场景。
有女孩搀扶着喝了不少的董北山,董北山还摸了人家的脸蛋,说句,“倒是我养出来的水灵。”
你看着女孩的衣裙和装扮,心下明白了,这是当着你的面玩偷龙转凤呢?你把董北山搀了过来,一句话没说,立刻关了房门。
自然是不肯让他上床挨着你睡,也不愿意脱鞋擦脸伺候他,你把他扶到沙发,还有当时泡的冷茶就行。
你又回到了床铺之上,只是这次没有了羞涩与期待,有的只是怒意和嫉妒。
你醋海泛波,恨得眼圈红直掉泪,可他呢,被美人送回来,睡得不省人事。
凭什么!就凭他董老板是东叁省的规矩吗?
上面刮什么风,下面下什么雨。
这都是他董北山纵出来的祸。
你想,你还陪在他身边他就敢把新人带到门口,你不陪他的日子里是不是早就暗渡陈仓了好几个了。什么哥不在外面乱来都是给你留着的,纯纯是骗傻姑娘的话,有时候一去去大半个月,怎么可能身边空着没人。
你半夜没睡,又掉了几滴眼泪。
早上八点,有人依时送了燕窝进来。
你站在卧室门口抬抬眼皮,看来的人不是昨天那个,但衣饰装扮的风格上又有点儿像。你心底的气堵到嗓子眼,合着昨天是来投石问路的?今天又换了一个。怕是后面儿还有更多轮番儿来的吧。
想到这里于是什么胃口也没有了。看着一盏白生生的燕窝只觉得腻得慌。
董北山听着开门声在沙发上醒来,顺手看了表,又看见卧室门口站着的你,头痛之下才反应过来自己是睡在沙发上了。
董北山不给人当小弟以后很多年没这么狼狈了,昨晚你连条毯子也没给他盖上。他坐起来喝了剩的半瓶矿泉水,半开玩笑地说:怎么了,怎么还给老公扔沙发上睡了?半夜没人陪你你睡得着啊?
不说还好,一说你就想起来上次他没陪你睡还是因为前男友的事儿横在中间。一刺未除又添一刺,你心下一时恼得不得了。
董北山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还说:睡得腰痛膀子疼的,来给哥按按。
你冷冷站住脚:“我这儿的沙发哪有别人屋里的床舒服啊。”
“别人什么别人?”他看你连碰没都碰的燕窝,宿醉之后实在是饿了,端起了刚吃一口,就听见你说别人。
男人可真会拿自己喝断了片装傻,昨天都和人搂搂抱抱到门口了,今天张口就是,别人什么别人。
“别人,别人就是别人,别人哪里都好,会跳舞,水灵,炖的燕窝也合董老板心意。”你夹枪带棒地说。
“越说越没边儿了。”他站起来,想抱你入怀,哄哄你。可你嫌弃他身上的酒味和与别人的搂抱,推了他一下,说,别碰我,你去找别人,你走你走,你现在就走。
“我走,我走去哪儿,这是我屋,你让我走去哪里?”
董北山说得倒对,这东叁省都是他的,他走去哪里?
“行,这是你的屋,不是我的屋,我走,我走行了吧,我不在董老板面前碍眼,我给新人腾地儿。”说着你穿着小白裙踩着拖鞋,就打算往外走。
董北山宿醉还晕着,就是下意识地拉住了说你别走,我走,我走。
你看着门开上又关合,对流的冷风吹进屋里,更吹进了你的心里。
这份瞬间刺骨的冷倒是吹得你头脑冰凉雪亮,你抓起他的大衣和围巾,又开了门,塞进站在门外的他的手里,嘴上还不饶人说了句,“别着了凉,耽误找新人。”
你跟了他这么久,把他拒之门外还是第一回。董北山是真的头痛,不知道你为什么生气,但又觉得你是真生气了。董北山一个人到了vip餐厅准备喝点儿热茶热水,吃点儿热汤热面,用完早餐开了个新房间,不欲回去惹你气生。他洗了澡又喊了松骨的师傅,在卧室里给你堂姐夫金颂打电话。
董北山自去舒散,你一个人拉着窗帘在房间生闷气。客房部送来的午餐一口没动,就摆在桌子上任它们凉下去。你昨夜没睡好导致现在身上哪里都不舒服,起来觉得头晕,躺下又乏力,正心里有火的时候,有人来了电话。
你抓起手机看见陈姝的名字,委屈地接起来喊了一声“姐”,刚想说话就发觉那头是男人焦急的声音。
“小妤啊,怎么回事,你现在在哪儿呢?怎么不在董哥身边?”
电话那边是陈姝的老公,你的堂姐夫金颂。他仗着自己连襟的一点身份水涨船高,过去随大流喊的是“董爷”“董老板”,现在也能跟董北山身边亲近人一样喊一声“董哥”了。
你被他发问的懵了,支起身子说:“没有,我…他…”
但金颂的发问也不是要你的回答,没听你说话就劈头盖脸提高了音调:“你这就是任性你知不知道?我和你姐怎么嘱咐你的?要听话!听谁的话?不是我俩的话,不是你爹你妈的话,你要听他的话呀!你还反客为主了是不是?是,你脾气倔我知道,可你对着谁发脾气都行,你怎么能对董老板发脾气?你是什么身份你自己不知道吗?我和你姐刚才有多担心?你姐还怀着孕呢!董老板一个电话打过来——他都不用打电话,咱们家今年的买卖都得黄一半!吃进去的钱就都得吐出来!明年就更不用寻思了,咱们家还指望着你给说两句话呢,你倒好……”
你听了一半就支持不住地躺下去。手机没有开免提,但你仍然清楚听得见每一个字。
他的话终于被打断,陈姝温温柔柔的声音传过来:“小妤啊,小妤,姐姐跟你说话……行了行了,你少说几句吧……喂小妤啊。”
你闭着眼睛,手指在被单上划拉着:“大姐。”
“诶诶,小妤,有什么事儿跟大姐说,怎么了,是身上哪儿不舒服了还是怎么,是不是要来事儿了心情不好啊?”
“不是……都不是,”你咬着唇,委屈的眼泪掉下来,你抽噎着说:“就是昨天,他喝了酒回来,是有人送回来的,当着我的面,他还、还摸了人家的脸……我、我……”你哭得倒不上气。
你能听见电话那头明显松了一口气,陈姝声音也不再小心翼翼的:“哎呦傻小妤啊,我的妹妹,这种事儿算得了什么事儿,也值得你从昨天气到现在。你怎么跟董哥说的?”
你咬唇:“我没跟他说,我把他……我让他去别的地方睡了。”想着堂姐怀孕,你究竟把那句“赶出去了”藏下没说,但结果似乎区别不大。
陈姝炸了:“什么?你主动让他去……陈妤!你可真行!真有你的!你这脑袋怎么长得!你连他摸人家的脸你都不愿意,这会儿把人推别人床上你就愿意了?”
电话又被金颂抢过去了:“陈妤,没有这么任性的,你这不胡闹吗!你赶紧,赶紧去——我打电话问问在哪个房间,你赶紧现在就去给人家道歉!别董老板宠了你几天你就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是谁!记着点儿你自己的本分!”
还没等你说什么,电话又被抢回来苦口婆心:“陈妤你不能这么耍驴脾气啊,给台阶了你就下来。他肯定说了我喝多了我没注意,你就说那下次喝多了我去接你好不好,还难不难受我给你按按吧——你得有句人话啊陈妤!”
你难受得用手指摁着太阳穴:“他没说……他都不记得昨天的事儿了。”
陈姝厉声打断你:“不记得了你更不应该提!你提起来了万一他要见见昨天把他送回来的人呢?人家年轻漂亮又不吵不闹,万一他喜欢上了把人带回去,你怎么办!陈妤我告诉你,你到时候哭都找不着坟哭!”
你侧躺着,手机摊在一旁,头发散了满枕。闭着眼睛,鼻尖红红,泪水顺着脸侧往锁骨下淌。任是谁见了都要说一句我见犹怜。
电话被金颂夺走:“大姐夫可能说话不好听啊陈妤,但你好好想你都多大的人了,家里可都指着你呢。咱家虽说有一些条件,你们姐俩儿也好,现在供得起你念书,往后出国也不是不行,可是将来的事儿你也得为自己打算是不是?你姐姐姐夫不会害你,你能从人家手里得着多少都是你自己的,还有你爸你妈的,我们终究只是外人,能沾上你什么光,说话都是为你好……”
陈姝又接过去,这回是她在电话那头哭了。
毕竟你是她看着长起来的妹妹,从小就招人疼。长大了无奈去过这种日子也有种种难处,陈姝不是不知道情人难做,也知道这种关系不比夫妻之间,深了浅了高了低了总有说不出来的苦楚,但她此时此刻仍然逼着你,要你一个答复:“陈妤你跟我保证,快点儿,大姐现在不能生气,你保证好好的,行不?”陈姝擦掉眼泪,鼻塞的声音格外清晰。
你也哭了,你说,我知道了,姐,我好好的。
电话撂了,手机发烫,你哭得喘不过来气,没有声音。
谁都要来压你,谁都能说你一句。两口子你一言我一语,有软有硬连消带打,你被夹在中间压得好难受。
宝石珠链抓在手上,映得满腕碧滢滢的蓝。你的风光随时变成你的枷锁,可你就是不想低头,你就是不要低头,你不能接纳,你不要改变。
你做不到跟别人分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