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主只觉得一阵手痒,恨不得将随便勾引二皇子的温良夏给掐死,对了,还有眼前讨厌的温良辰,最好也一块消失算了。
温仪城小个子往前一步,将温良辰挡在自己身后,昂首挺胸,瞪着眼睛看三公主,生怕她跳过来伤害自己姐姐。
正当二人剑拔弩张僵持不下之时,曹皇后曹皇后拉着五皇子的手从后走来,三公主立即换上一副笑脸,皮笑肉不笑地道:“朝阳姐姐一定要记得来,否则,在游园会上,妹妹我一个人无人陪着说话,好生孤单寂寞。”
的确,能配得上和三公主说话之人实在不多,即便三公主明白自身不足,但她依然懂得,她所依仗的是什么。
她不愿居于温良辰之下,心虚之时,只好话里话外不停强调自己的身份。
“你们两姐妹在说什么悄悄话呢?我隐约听着,可是要去你姑妈的游园会?”曹皇后拉着五皇子从后方一条道上走来,她的明黄色裙裾拖在地上,以至于走路比温良辰要慢上不少。
方才她和三公主停在原地起了口角,曹皇后这才追了上来。
五皇子的生母丽嫔反而还要落后一步,漂亮的脸蛋上俱是谄媚之色,若他人不知原委,还以为五皇子是曹皇后的亲儿子,丽嫔反而像个打下手的下人。
三公主兴奋地走了过去,拉住曹皇后的手臂,抿嘴笑道:“母后,今年夏日不似常年那般炎热,冬季的梅花必定开得极好,听闻您库房中存有去年上供雪狐皮毛,可否赏给女儿几张,女儿想做一件上好的雪白披风。”
曹皇后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以手指点了点三公主的眉心,道:“你这孩子,合着我的好东西不给你诓没了,你便不罢休了?既然你准备做件披风,你怎能忘记你朝阳姐姐,?不行不行,我得从你的东西中扣下一半,给朝阳分一份儿。”
三公主暗地里撇了撇嘴,嘴上却讨好道:“哎呀,母亲您料子多,再给姐姐一份不就是了。”
温良辰站在一旁不动,襄城公主去世之后,曹皇后有段时间使劲往公主府赏东西,估计是想抵消她心中那份愧疚。可在这几年中,曹皇后好像是忘记温良辰的存在般,几乎从未单独送她什么东西。
这会儿,可算是稀奇事了。
“多谢娘娘厚爱。”温良辰笃定曹皇后有事所求,便没有表现如何喜形于色,曹皇后脸色便有些不好看,觉得温良辰太摆架子,十分地不识抬举。
丽嫔终于寻到机会插嘴,咯咯地笑了起来:“三公主和朝阳姐妹俩真是亲近,和亲姐妹似的,皇后姐姐,妹妹我好生羡慕啊,可惜我只有个泼猴儿,若有个姐儿该多好。”
三公主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如果不是宣德帝重视温良辰,她至于受这窝囊气吗?
“母妃,您……”听生母丽嫔如此说自己,五皇子立即嘟起了嘴巴,朝丽嫔皱起了眉头,使劲地跺了跺脚。
曹皇后“哎呦”了一声,旋即蹲了下来,笑盈盈地看着五皇子,拉着他的小手道:“五儿怎么不高兴了?来,母后可喜欢你了,稍后带你吃你喜欢的银耳羹好不好?”
五皇子抬头看了丽嫔一眼,这才露出笑容,他伸手抱住曹皇后的脖子,甜甜地说道:“好,多谢母后赏赐,母后与五儿一道去吃罢。”
五皇子生得玉雪可爱,粘人的模样更是惹人心疼,曹皇后乐呵呵地笑了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温声答应道:“好。”
丽嫔脸上的笑容更大了,还在一旁使劲地附和,等到众人转过身去之后,她才露出一副失落的面容。
她的孩子被曹皇后抢走,还要看着儿子和别人母慈子孝,简直就是天底下最痛苦的折磨。何况她还毫无办法,必须得主动将孩子交出去。
温良辰若有所思地看着丽嫔,温仪城皱着小眉头,拉着温良辰的手又紧了紧。
丽嫔乃是长兴侯府的庶女,长兴侯府与曹国公府一直是姻亲关系,曹皇后是她的表姐。
曹皇后生三公主时伤了身子,太医曾经断言,曹皇后这辈子都不能再生育,于是,为了不再继续步曹太后的后尘,曹皇后便早早打起了抱养皇子的主意。抱别人的孩子她不放心,思来想去之后,唯有从家族中挑选出姑娘进宫才行。谁想到曹家没有适龄的姑娘,长兴侯府的庶女丽嫔倒合适,曹皇后不管她是否乐意,直接将人传进宫,和长兴侯就此拍板决定。
谁知丽嫔进宫之后,肚子倒是争气,居然能诞下皇子,可给长兴侯和曹皇后可坏了,曹太后也对五皇子高看一眼。
曹皇后简直是欣喜若狂,五皇子尚在襁褓中,便被她接走养在膝下,丽嫔想要见五皇子一面,还得忍辱负重,去坤宁宫服侍曹皇后。
其实,将五皇子养在皇后宫中,也不是不无好处的。面对善于收买人心的二皇子,和背后有卫家的三皇子,年幼的五皇子根本不占任何优势。但是,一旦五皇子有曹皇后的支持,他的将来简直不可估量。
这是安慰丽嫔继续下去的唯一动力了。丽嫔不经意地叹了口气。
几人散步未有半个时辰,曹皇后便身子乏了,拉着五皇子的手,带上三公主和温良辰,进入御花园中一座凉亭歇息。
曹皇后抿了一口参茶,向温良辰问道:“驸马爷近日身子如何?陛下那日传他陪宴,他在席上没有甚胃口,前天陛下在钟粹宫瞧太后娘娘之际,谈到否吩咐个太医下去,给驸马爷看看身子。”
三天前因长兴侯被参一事,宣德帝早朝时命温驸马念奏章,胆小的温驸马硬着头皮,在群臣的眼神洗礼念完后差点没虚脱,午后哪有心思吃宴,温良辰想想便知道其中缘故,便说道:“劳烦陛下和皇后娘娘挂心了,父亲大人那日恐怕稍有不适,这两天身子已无大碍。”
“无事就好,无事就好。”曹皇后叹了口气,忽地一转话题,忧心忡忡地道:“本宫坐在这深宫中,是一届不懂朝政的妇人,不过,那日听闻驸马爷提出抚民十策,倒是个平定民心的好法子,我们妇道人家在宫中锦衣玉食,也希望偏远之地的百姓生活安康。”
“让皇后娘娘费心了。”温良辰不动声色地道,看来,曹皇后此次特地过来寻她说话,真与长兴侯脱不了干系。
丽嫔小心翼翼地侧过头,悄悄地看了温良辰一眼。
“但是,咱们为民出力的之人也不能受冤枉不是?听说侯爷近儿甚是冤枉,被手下之人连累,不幸卷进这桩公案之中。哎,丽嫔妹妹成日担惊受怕,唯恐哪日失去侯爷。”曹皇后手中转着杯子,一脸的叹息之色。
原本坐在一旁装花园中花儿的丽嫔,也开始偷偷地拿帕子揩拭眼角,哭得是梨花带雨,却不敢哭出声来。
温良辰顿时有些想笑,这丽嫔的脸色怎么说变就变,和台上唱戏的花旦似的。
曹皇后更是有趣,只要她答应下来,下一句便是打探大房那边的消息了罢?恐怕还想拉拢温家,让大老爷站在长兴侯那边,毕竟,想弄死长兴侯的文官实在是太多了。让大老爷向亲家季闻达求求情,的确是打着一手的好算盘。
温良辰故意蹙起眉毛,一脸的迷茫之色,她对着曹太后,紧张兮兮地道:“为何我未曾听说父亲提起过此事?侯爷可还好?可有受罪?”
三公主在旁不断地翻白眼,温良辰方才的机灵劲全去哪儿了?若是真被打入狱中,还用得着拿出来问你吗?
温良辰故意装傻明显没有骗过曹皇后,她又不死心地又开口道:“朝阳,驸马爷甚是听你的劝,不如你回家与驸马爷说说,还有你家大伯,让他们在陛下面前美言几句,如何?”
温良辰露出为难之色,扭捏地捏着帕子,十分犹豫不决。温仪城不知她为何突变成这副态度,头一次得见温良辰扭扭捏捏,他整个人都呆住了。
温仪城张大嘴巴,有些不能理解:原来拒绝他人,还可以像她姐姐这样,实在是太耍赖了!
原来温良辰耍赖起来是这般模样,他以后可不敢再轻易被她躲过去,一定要确认确认再确认,让她不能对自己耍赖才好!
安全感缺失的温仪城,就在温良辰和曹皇后过招之时,决定做个疑心病更重的人。
“咱们妇道人家不懂男人们的事,但是,长兴侯与咱们皇家是亲戚,不可能看着侯爷去死罢?朝阳你是本宫的好外甥女,你就当帮本宫一个忙。”曹皇后抿着嘴,不紧不慢地说道,声音淡定从容,带一股着不令人拒绝之意。
听闻此话,温良辰身子一松,顿时放下心来。
原来,事情已经进展至这一步,估计宣德帝已经下定决心扳倒长兴侯,大凡曹皇后还有其他办法救长兴侯,绝不会来寻公主府和温家帮忙。
温良辰悄悄翘起嘴角,长兴侯,曹国公府这条有力臂膀,这回是真要被卸了。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七夕快乐哦!!!
☆、第81章 归来客
那次出宫之后,温仪城便下定决心要过继了,一副认真的小模样儿,温良辰有些惊讶,决心再让他考虑一段时间。
毕竟这事还得襄城公主过目,于是,在襄城公主的祭日,温驸马带着姐弟俩,一同前往京郊公主陵上香祭拜,以告慰公主之灵。
公主陵建在一座朝南山坡,地势平缓而开阔,温仪城站在白砖修葺的前坪上,心情复杂莫名。
白冢连山,寂寞向晚,那高大的公主墓碑孤零零的,显得格外冷清孤寂,他心中有些发酸,腿脚一软,顺势跪倒在蒲团上。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嘴唇颤抖,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次,他是真的要过继了……
“公主殿下……不,母亲。”温仪城又抬起头,轻声唤道,他试图从墓碑石上寻到那位“母亲”的踪迹,发现脑海里只有姐姐。原来襄城公主葬在此处,如果她还活着,姐姐是否就不会那般辛苦了?
如今,他心中的想法产生改变,过继,不仅仅是要给自己一条出路,还可以要保护他所要保护的人。
此次随温良辰进宫面见太后,带给他整个人巨大的震撼,可以说翻天覆地也不为过。
三公主的意有所指,曹皇后明里暗里的逼迫,丽嫔的哀兵之策,原来,人与人之间存在无数的猜忌,尔虞我诈,即便温良辰应付得当,但温仪城依然看得触目惊心,出宫之后,整个人都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