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川摇头，他可不想卖个关子，然后被莫智渊将话堵回去，当即，道：“便是难以开口，侄儿还是要说。”
    “哦？”
    莫智渊上下打量了莫小川一眼，道：“既然如此，那你便说吧。”
    “伯父，不知你打算怎么处置柳敬亭？”
    莫小川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你是打算替他求情？”
    莫智渊眉头凝了起来。
    “不！”
    莫小川道：“柳敬亭的死活，与我何干，何况，他敢刺杀伯父，自然是死有余辜。”
    “哼！”
    莫小川的话音刚落，莫智渊突然冷哼了一声，道：“心口不一，若当真是如此，你为何还要护着他？”
    “伯父，侄儿没有。当时是个误会，事后，侄儿亲自去查，的确发现了有人潜入王府之中，不过，大肆寻找之后，已经确定那人离开了。至于是不是柳敬亭，侄儿不知，但当日阻拦他们入府，绝对没有护着柳敬亭的意思，只是不想惊扰到了妻女……”
    莫智渊听莫小川说着，目光紧盯着他的眼睛，道：“当真如此？”
    “确实如此。”
    莫小川毫不回避莫智渊的目光。
    莫智渊看了一会儿，轻轻摇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低下了头去，又攥起了茶杯，安静了下来。莫小川也不说话，屋中，一时间，又恢复了寂静。
    时间静静地流淌，良久，莫智渊轻声说道：“罢了，此事我也不想再追究。说说你来的目的吧。”
    莫小川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莫智渊，道：“伯父，我是求您饶卿柔她们一命的！”
    “饶她们？”
    莫智渊反问了一句。
    莫小川道：“我虽然没有在刑部做过事，但这刺驾之罪，株连九族，却还是知道的，但卿柔她们什么都不知晓，还请伯父在处置柳家的时候，能够网开一面，饶过她们。”
    “她们？”
    莫智渊抬眼望向莫小川，道：“不是只有柳卿柔一人么？这她们二字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让朕不追究柳家之责？”
    “侄儿不敢，侄儿只求伯父能够饶过卿柔和惠儿便已知足。”
    莫小川回道。
    “柳惠儿？柳承启的那个孙女？”
    莫智渊问道。
    “正是。”
    莫智渊沉眉想了想，道：“朕还没有决定要怎么处置柳家，你这会儿便来，是不是有些早？”
    “小川不敢等。”
    莫小川的面色严肃，道：“侄儿也不敢猜伯父的想法，卿柔这么多年，为我付出很多，我怕等伯父做出决定之后，便无法挽回……”
    莫智渊见莫小川面上泛起一丝激动之色，脸色也泛起了笑容，不过，话锋一转，又缓声说道：“柳卿柔是你的王妃，也算是入了我们莫家的门，饶她倒也并无不可，这柳惠儿又与你何干？饶她，怕是律法上也说不过去。你能给朕一个饶她的理由吗？”
    莫小川听到莫智渊这话，不禁是一愣，柳家这次犯下的可是诛灭九族的大罪，按理说，柳家的女婿，也应该是在被诛之列，当然，涉及到莫氏皇族中人，那就另说了，莫小川自然不可能被牵连进来，但如莫智渊所言，柳卿柔是莫小川的正妻，甚为高贵，已经算是莫家的人，将她摘出去，也是可以说的通的，但柳惠儿又算什么，又有什么理由饶过她呢？
    莫小川面上露出犹豫之色，过了一会儿，他猛地一握拳，道：“侄儿想纳她为妾，不知，这样的话，是否可以让伯父饶过她。”
    “哦？”
    莫智渊面色略显戏谑，看着莫小川，突然一笑，道：“我与你父对女色均是看的比较淡，没想到，你这小子倒是风流。随了你爷爷……”
    这话说出来，莫智渊忽然又觉得，这般说太宗皇帝，有些不妥，干咳了几声，道：“这件事，朕可以考虑。关于柳敬亭和柳家的处置结果，朕会在最近几日便定下来，希望，到时候，你能做好一切，不用让朕难做。”
    听莫智渊说罢，莫小川的双眼，不由得一亮：“这么说，伯父是答应了？”
    “怎么？”
    未等莫智渊说出下面的话，莫小川便直接行了大礼，面带喜色，道：“多谢皇上！”
    看到莫小川如此激动，倒是让莫智渊有些意外，不过，随即他便摇头轻笑，道：“你如此感情用事，朕又怎么放心将西梁交到你的手中，希望，这是最后一次，以后，还是多多修心吧……”
    莫小川似乎没有听出莫智渊话中的意思什么，脸上的喜色不解，只是连连地道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莫智渊轻轻摇头，站起身来，直接扶起了莫小川，道：“起来吧。你也不用谢朕，朕知晓，若是朕不答应你，你便该去你奶奶那边求情了……”
    莫小川此刻，便是一个大孩子一般，听到莫智渊点破心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被伯父看不出来了。”
    “朕还有许多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
    莫智渊拉起了莫小川，在他的肩头拍了拍，便转身回到了桌旁的椅子坐了下去，又捧起了茶杯，端起了书，看模样，是不打算再理会莫小川了。
    莫小川点头告辞，这才退出了莫智渊的寝宫。
    离开皇宫，在回去的路上，莫小川有些恍然，感觉自己以前是不是把莫智渊的心机想的太过深了一些，如今看来，他似乎也与普通的长者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莫小川离开之后，莫智渊收起了书本，从屋外走进了一名老者，正是那日的天卫老者，他此刻，一脸愧色地立在莫智渊的身旁，头低得很低。
    莫智渊的面色，也不像是面对莫小川之时那边和蔼了，盯着这名天卫老者，声音有些冷淡，道：“朕不是说过，要抓活的，你们带回一个死人来，这让朕很是难做。”
    “此次乃是臣办事不力，心甘情愿地接受一切惩罚，只求皇上莫要为难他们，这次，长明已经死了……”
    未等天卫老者说完，莫智渊便显得有些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他，道：“朕不想听这些，此次之事，念在你们多年劳苦功高的份上，朕也可以不再追究，不过，记着，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天卫老者一愣，随即用力地点头，道：“臣记下了，若是下次再犯错，也不敢再来见皇上，自己便将这颗头颅割下来……”
    “嗯，记住你的说的话便好。好了，你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下去休息吧。柳敬亭的尸体，你们也不用管了，朕自有安排。”
    莫智渊的面容略微柔和了一些。
    “是，臣明白。”
    天卫老者点头退了出去。
    莫智渊的眉头，却又蹙了起来，不过，片刻之后，便舒展开来，脸上，还泛起了一丝笑意。
    第1290章 需要
    傍晚，莫府之中难得众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顿饭。但这顿饭却显得安静了一些，即便是平日间比较吵闹的文芳和梅小莞、柳惠儿三人，今日也是不怎么作声，席间，也唯有小莫宁的声音会偶尔传出，带来几丝奶气的欢笑之声。
    莫小川吃了一半，站起身对陆婆婆高了声罪，随后，又对众女说了几句话，便离席而去，朝着王府中间的小山上行去，身影轻飘飘地跃起，落在了书房三楼的屋顶之上，这里，乃是上京城最高的建筑，从此处放眼望去，可以将上京城一览无余。
    凉风吹过发丝，让莫小川内心中波澜不在，涟漪平复，深吸一口气，一股凉意入肺，整个人都似乎为之清醒了许多。
    这个时间的上京城，每家每户，都还亮着灯光，烛光不同于现代世界的各种灯市，看起来，没有那般五彩斑斓和绚丽夺目，但却如天上的繁星点点，闪耀在人的眼前，又有另外一番感触。
    莫小川出生在另外一个世界，但却成长在眼下的这个世界，这么多年过去，有的时候，他甚至都忘记了以前那个世界之事。便是以前经常梦到的爷爷，现在也已经不再在梦中出现了。
    他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地融入到了这个世界之中，成为了这个世界的一员。在这个世界之中，有亲情，有爱情，有妻子，也有孩子。静坐下来的时候，尤其是听到莫宁嬉笑的时候，他便会想到现在还在剑宗的莫政，还有盈盈。
    盈盈为他付出了很多，但是，自己现在却没有能力让他们回到身边，莫小川也只是在一年多以前去过一次剑宗，见过一次他们母子，算一算时间，已经又有一年半未曾见面了。
    此刻，还真是有些思念。
    莫小川轻轻摇头一笑，说起来，烦心事还真多，眼下的事，还没有完全解决，哪里有时间让自己去想其他。虽然，柳卿柔在席间没有说什么，但是，莫小川却能从她的面色之上看出担忧来。
    柳敬亭被擒这件事，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柳卿柔自然是知晓的。莫小川也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以柳卿柔的性子，应该不会担心她自己，想来，她也明白，这件事还连累不到莫小川，那么，她担心的便只有一个，便是柳家，她的家人。
    可是，面对这些，莫小川当真是有些无力，即便把他放在莫智渊的位置上，面对这种事都不采取一些激烈的手段的话，怕是朝中的人心都会出现浮躁，所以，他根本就无法开口替柳家求情。
    “又有烦心事了？”
    一个轻飘飘的身影，带着一丝香风，落在了莫小川的身旁，莫小川转过头，只见龙英背上背着一把长剑，身着偏男子风格的长衫，整个人看起来，依旧是那般的英姿飒爽，透着干练之气。
    莫小川伸出手，搭在了龙英的腰上，龙英好似略微有些不习惯，不过，她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便放松了下来，声音也放缓，道：“看你这几日都是满脸疲惫，是朝中之事忧心，还是因为柳家的事？”
    “哦？”
    龙英的话，让莫小川多少有些意外，忍不住转过头，道：“你什么时候，也开始关心这个了？”
    龙英微微一笑，道：“在这王府之中住了已经几年了，多少也会沾染一些吧。”
    莫小川想了想，点头，道：“有道理。”
    “对了，你要的东西，早已经做了出来，你打算什么时候用？”
    “你说黑火药？”
    莫小川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龙英，搂在她要腰间的手，微微一紧，道：“这些东西的威力，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大。别看你实验的时候，感觉很有用，但是，丢在千军万庐中，又有多少杀伤力？”
    龙英微微一怔，随即道：“的确如你所言，那为何还要……”
    “你是想问，为何还要让他们加紧制作吧？”
    莫小川摇头道：“这个，其实不难解释，这东西的威力不足，震慑更强于他的杀伤力，若是作战之时，分量不足，便难以起到震慑的作用，仗打到一半便没有了，后继无力，给了对方适应的时间，便是震慑也会大打折扣的。”
    龙英听莫小川说着，眼中先是一亮，随后，露出了诱惑之色，道：“这东西是我做出来的，但是，我怎么觉得，你对它的了解更多呢？”
    莫小川被龙英问的一滞，随即，打了一个哈哈，笑道：“你不通兵事，自然不知晓这里面的事情。也不会往这方面细想，我知道的多一些，也是正常的。”
    龙英面上的疑惑之色犹在，盯着莫小川看了一会儿，又想了想，似乎觉得莫小川说得很对，的确，黑火药生产出来，已经两年多了，样本也给莫小川送去不少，他在这段时间琢磨出这么多东西来，也实属正常。
    随即，疑惑之色渐去，龙英站起身来，道：“天凉了，莫要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对身子不好。”
    莫小川微微点头，道：“走吧，去你房里。”
    龙英面色微红，轻咳了一声，道：“还是算了，你去柳姐姐那边吧，今晚，她应该是最需要你的人。”
    听到龙英的话，莫小川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他知晓，龙英说得对，柳卿柔的心里，必定是很不好受的，这种事，又不好对别人说，便是司徒玉儿她们，也无法使她得到宽慰，自己的确是应该去陪陪她。
    当即，莫小川也没有坚持，抬手在龙英的下巴上一捏，便吻上了她的小嘴，龙英挣扎了一下，莫小川却将放在她腰间的手，搂得更紧了。
    感受着莫小川虽然看起来瘦弱，但却十分强力的臂膀，龙英的身子渐渐地软了下来，任凭莫小川的舌头，在她的小口中索绕，过了一会儿，直到龙英的呼吸有些基础，莫小川这才放开了她。
    龙英面带娇嗔之色，道：“你这人，刚才还说的好好的，怎么转脸就……”
    莫小川捧起了她的脸，又在她的嘴上“啵！”
    地亲了一口，顿时，将她后面的话给压了回去，这才笑着说道：“明日便到你的屋中。”
    “谁稀罕你！”
    龙英被莫小川弄的面泛红潮，不由得挣脱了他的怀抱，轻轻一跃，离开了屋顶，朝着小山下而去了。
    看着龙英离开，莫小川的心情也好了几分，深吸了一口气，也是一纵身，缓缓而下，朝着柳卿柔的小楼行去。来到柳卿柔的楼下，见小楼之上，亮着微弱的灯光，窗户没有关，穿过窗户，可以看到柳卿柔一脸忧色地单手拖着香腮，盯着前方出神，便连莫小川已经来到楼下都没有注意到。
    莫小川本来还想与她开个玩笑，直接从窗户中进去，但是，看到她这副模样，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朝着正门行去。推开小楼的屋门，一个丫鬟正在更换蜡烛，看到莫小川，急忙行礼。
    莫小川摆手示意她不用在意自己，随即，便朝着楼上行去，按理说，以莫小川的武功，行路，是完全可以不发出声响的，不过，他这一次，却是故意踏着楼梯，发出了“蹬蹬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