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躁动
    那时还是2014,大多数学校都还没有装上空调,学生对于夏日的酷暑,除了忍耐,便是去走廊阳台吹风,缓解一下热意。
    二号综合楼,高二一班教室,此时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大多都选择回寝午睡,而宋净是走读生,最好的选择便是呆在教室做题。
    窗外艳阳满布,炽热的阳光透过玻璃漫散开来,星星点点的打在宋净身上,给宋净白净的脸染上一层薄薄的细汗。
    热,太热了。
    宋净感觉自己握着笔的手都是湿腻的。
    燥热的午后总容易催生困意,宋净做着题,感觉眼皮逐渐变得沉重,面前的题目也有点模糊不清,宋净摇摇沉重的头,强制性的重启。
    朦胧的看了眼手表,离下午课还有一个多小时,先暂停去吹吹风,要不等下真的要睡着了。
    另一边,食堂外,人群熙熙攘攘,林骁好不容易以最快的速度放好餐盘,才追上程余鹤
    “哥,打球去吗?”
    程余鹤转头,看见林骁一个人“池子呢”
    “他啊,他回教室拿东西,他叫我们两个先走”
    “哥,你要不要去打篮球”林骁努力睁大了他不大的双眼,又问一遍。
    “不去,太阳大”程余鹤抬手遮了遮阳,兴致很淡
    “好吧,我自己去”林骁失望
    林骁走后,程余鹤并未去教室,而是走到顶层楼,摸出钥匙,打开楼门。
    每次来的时间不同,太阳照的方位也不同,程余鹤四处望了望,走到杂物间背面,又能吹风,又能避阳,真爽,程余鹤想。
    秉着爬的最高,吹最大的风,宋净一口气爬了几层楼,空荡的楼道里,只余女孩微急的喘息小声的飘荡着。
    到了七楼,宋净有点意外,楼顶的门竟然是开着的,虽然楼顶装有护栏,但学校为了学生的安全着想,这扇门常年是关着的,看着眼前没有关紧的大门,宋净犹豫了下,而后便像个明知故犯的小孩一样,拉开了门。
    推开顶楼门的时,一股风扑面而来,眼前是宽大的平地与右边的一小间杂物房,地面的边缘被围栏围着,房子的门被一把生锈的铁锁扣着,斑斑锈迹几乎与门把手融为一体,不知多久没打开过了。
    顶楼的风虽带着丝丝热气,但胜在清朗纯净,迎着风,宋净深深吸了几口。
    看着这块自己从来没有踏足过的地方,宋净脑海里浮现的第一个词,不是荒弃,而是斑驳,宽阔的地面算不上肮脏,甚至可以说得上干净,并没有雨水沉积干涸后留下的薄薄灰壳,也没有其它垃圾,看得出是有人打扫过的,时间在地面与两旁的墙沿刻下的条条痕迹,斑斑杂杂。
    忽略头顶的炽热,宋净打心底觉得这是个好地方,隔教师行政区较远,又能遮阳吹风放松,只是有点遗憾,不能多来,可能是管理人员疏忽,忘了锁门,才让宋净得以进来。
    右边的杂物间与天台边缘相隔差不多有两米左右,后面又背阳,想了片刻,宋净抬腿走去,只是刚走到了杂物间的背面,宋净就后悔了这个决定。
    只见在天台的扶栏上,无声的伫立着一个少年,少年双手撑在围栏上,目光直视前方,整个人呈放松姿态,簌簌的风吹动了他纯白的校服t恤,隐隐约约之间,映出腹肌浅浅沟壑。
    听见有人,少年轻微动了下头,但并未转过来。
    一瞬间,宋净就后悔这个决定,只看了一眼,宋净脑袋里吹风的念头戛然而止,立即转身,离开了这个地方。
    对于刚才有人来过,程余鹤并不意外,因为今天自己并未锁门,站在顶楼上,视野开阔,很轻松的就能俯视楼底的一切,程余鹤先是放空似的盯着校园里零零散散的几个过路人看了下,而后又将视野望向远方,高扬的日光打在杂物间的墙壁上,少年站在杂物间的背面,破旧的建筑像是把少年隔绝在阳光之外,形成了一条泾渭分明的分隔线。
    许是站的久了,程余鹤换了个姿势,改为背靠在栏杆上,伸手摸了下裤兜里的烟,程余鹤并没有动,甚至有种想把它丢下去的想法,七楼,不是很高,但乱丢垃圾可不是个好习惯,程余鹤冷笑一声。
    视线转移,看着被铁丝缠绕的密不透风的围墙,这和监狱没什么两样,无非一个是自我的枷锁,一个是道德的枷锁,人总是会被规则和道德所束缚,没有自我自由,就像现在,中午出个校门还要请假条,想着想着,程余鹤轻哧了一声,真是个无趣的世界。
    下了楼,宋净并未回到教室,而是站在走廊的楼道上透气,看着面前郁郁葱葱的梧桐树,宋净陷入了沉思,思绪逐渐飞远。这个学期即将结束,马上将步入高三,对于考什么学校,宋净也想过,去北方的大学吧。
    近几年,随着气温的不断升高,极端卑劣天气频发,作为一个南方人,宋净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没有看过大雪了,在临安,每次的雪都只是寥寥几粒,时间短分量少,刚刚落地,便已融化,没有任何堆积的机会。
    对于冬天,宋净有种复杂的情绪,希望看到大雪,也希望这个冬天没有这么寒冷。
    能熬过去,熬过去就好。
    直到一股酸意从小腿慢慢涌上,宋净才发现自己站的有点久了。
    此时,校园里人很少,很是安静,平日不显的声音,在此刻无限被放大,一片寂谧中,宋净听见身后响起平缓的脚步声,来人不紧不慢。
    可以猜到是谁,宋净本想等他走了再走。可来人偏不如宋净的意,径直站在了离宋净几步的地方。
    一时沉默。
    空荡的走廊里,除了极小的风悄悄的刮过,只余两个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相互交错着。
    宋净保持原来的位置,面色不变,只是垂下的手紧了紧,过了一会,宋净听见脚步声,一如刚才一样。
    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