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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40酒后
    chapter.40酒后
    狠话说完了,问题却依旧没有解决。从吴芳婷办公室出来后,楚曦一改冷厉的神色,结结实实开始发起愁来。
    找关系这条路是行不通的,李姝的病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时间内好起来……难道真的只有退赛这一条路了?真这样的话,估计第二天又会被直接骂上热搜的吧……楚曦又烦躁了起来。
    ……真的好想抽烟啊-
    傍晚时分,楚曦一个人站在顶楼天台吹风。她倚着栏杆默默地抽着烟,手边放了一个一次性纸杯,里头已经有好几个烟头了。
    “姐。”这时,有人在她身边冷不丁地唤了一声。楚曦回过神,发现凌曜和楚明洲两人不知何时一左一右地站到了她身边,立刻下意识地便把烟给掐了,扔到纸杯里。
    “明洲……小曜,”她徒劳地抬手在自己面前的空气里挥了挥,试图驱散一些烟味,“你们怎么来了,有事情找我?”
    “找你说说下期节目的事儿。”
    “哦……这个啊……你们曲子准备的怎么样了?我这边还没跟节目组协商好,不过别担心,我会想办法让他们改期的。”楚曦说。
    “看起来姐姐这边进展好像不是很顺利的样子。”凌曜拿起纸杯扫了一眼里头的烟头,“不然你也不会一个人躲在这儿抽烟吧。”
    “咳……虽然现在是不太顺利,不过你们不用担心,姐姐会想办法的。”尽管被看穿了心事,楚曦还是努力维持着成年人的体面,握拳放在唇边咳了一声。
    “唉,姐姐,我都说了,有事情你别一个人扛着……你什么时候才能不把我们当小孩儿看?”楚明洲叹了口气,“下午大家已经商量过了,不用改期,这周的节目,我们还是照常参加。”
    “可……”楚曦愣了一下,“小姝她还没好……”
    “姐,你是不是忘了,没了主唱,我们还有副主唱啊。”楚明洲拍了拍凌曜的肩膀,痞痞地笑,“还是说,你对阿曜就这么没信心?觉得他一定比不上小姝?”
    “……”楚曦眨了眨眼,一时语塞了。
    是啊,这么明显摆在眼前的方法,她为什么就没有想到呢?
    一直以来,她都习惯了冲在他们前头铺路,却忽略了她的弟弟们也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作出决断,解决问题。
    “唱我倒是能唱,不过曲子我可写不出来。”凌曜说,“这次比赛对曲目主题做出了规定,必须要和‘初恋’相关,而且只能唱自己乐队的曲子。别的乐队歌多,随便改改也就出来一首,可我们乐队就这么几首歌,大多都是按李姝的女生嗓音特点写的,一时半会儿要找出我能唱的,还真不容易。”
    “嗨,阿曜,这个你就别担心了,咱们乐队哪首曲子不是我写的?现成已经写好的歌也有,到时候填个词就行了。”楚明洲自信道,“包在我身上。”
    “姐姐,你觉得呢?”此时两人才注意到楚曦一直都没有说话,双双将目光投向她,等待着她的最后敲板。
    “嗯,我觉得可以。”楚曦缓缓地笑了,“就按你们说的做吧。”-
    虽然楚明洲说起来好像很轻松,可实际到了选曲的时候,却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目前他手上确实有几支写的差不多了的曲子,就差个填词,可等到凌曜实际试唱后,楚明洲听了却总也觉得不满意。
    “还是得重新写。”纠结了一上午后,楚明洲一拍桌子,“以前写的都是适合小姝唱的歌,这次要写一首适合阿曜唱的。”
    “还重写啊……noah,时间来得及吗?”赵远山眉头紧皱,“乐队排练怎么着也要个两三天吧,万一到时候写不出来,还不如现在就按照已有的歌先排着呢。”
    “没事,我写歌快,而且还有以前存的一些稿,能搞出来的。”楚明洲抬手看了一眼腕表,“明天……不,今天我就能搞出来。”
    楚明洲在作曲上确实是有些天赋,之前乐队出的专辑基本都是他完成作曲部分的。他性子有多倔众人也都是知道的,他坚持要做的事情,不达到目的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既然他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其他人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只能随他去了-
    和楚曦一烦躁起来就想抽烟的道理相同,楚明洲写歌的时候,喜欢喝酒。
    写歌对他来说并不难,可写一首和初恋有关的歌,却着实难倒了他。
    他都还没初恋过!哪会知道初恋是什么感觉!
    晚上十一点,楚明洲戴着耳机躺在琴房的沙发上,手中拿着仅剩一半的伏特加酒瓶,周边散落了一地的稿纸。
    如果真要说起来的话,李姝作为他的青梅竹马,应该是他最有好感的一个女生了。可奇怪的是,在想着李姝的时候,楚明洲却什么也写不出来。
    究竟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是会心跳加速、大脑空白?还是会紧张无措、小心翼翼?楚明洲试着回忆自己和李姝相伴的点滴——确实是开心的,也是愉快的……可那,真的就是喜欢了么?
    不,喜欢应该是更浓烈纯粹的一种情感。想拥有那人的每分每秒,想占据那人的全部视线,想让那人只属于自己……那是最原始的渴求和欲念、最本能的冲动和反应。
    “哈……”楚明洲长舒了口气,举起酒瓶再次灌了好几口酒。辛辣的液体顺着喉咙留下,头脑更加昏沉起来。到底是谁呢?那个……让他如此心心念念的人……
    他试着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的形象:她应该要有一头长而浓密的黑发,光滑柔顺得如同丝缎一样;皮肤娇嫩细腻,像是剥了壳的荔枝,稍微用点力,就容易在上面留下印迹;眼睛是长而上挑的凤目,生起气来特别有气势;脸蛋小小的,只有他的巴掌大小,花瓣般的嘴唇是他最喜欢的地方,红润柔软,看起来肉嘟嘟的,他记得他曾用指尖触碰过……
    随着那张脸在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楚明洲无意识地呢喃道:“姐……”
    这个字刚出口,他猛地睁开了眼,一下坐直了身体。
    姐???
    疯了吧?到底是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想到楚曦??
    他双手按在脸上,滚烫的热度依旧未曾褪去……提醒着他刚才是以什么样的心情在想着与他相伴了十多年的姐姐。
    为什么会是姐姐?难道……他真的对她起了不该有的心思?那一瞬间,无数混乱的记忆涌入脑海,因她而感受到的酸涩、痛楚、甜蜜、心动……一切的一切,都让他的心脏越跳越快了起来。
    “艹,好像是真的疯了……”像是想起了什么,楚明洲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个厚厚的陈旧的本子——打开后,里头有各种用潦草笔迹写下的乐谱音符。他一页页地往前翻,终于翻到了夹在其中几张泛黄的纸张。
    那是两年前,他第一次知道了楚曦的真实身份后,和她大吵一架,一个人躲在练习室里喝闷酒的时候写下的曲子。
    楚明洲一行行地看着自己那歪歪扭扭的字迹,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孤独的夜晚。他以为自己被她抛弃,怀抱着满腔的痛苦和酸楚,一个音符一个音符地在纸上写下了这首曲子。
    他踉踉跄跄地走到钢琴旁,将那两张陈旧的纸片放在琴架上,看着那些音符,犹豫又生涩地缓慢弹奏起来。
    那时的他,还只当自己对楚曦的情感只是单纯的姐弟亲情。可若说只是亲情,似乎也不对。他也曾偷偷疑惑过,如果是别人家的姐弟,会因为姐姐突然多了另一个亲生弟弟而崩溃到那种程度吗?会不惜一切代价阻拦姐姐出国只为了不要与她分开吗?会费尽心机妨碍试图接近姐姐的每个异性吗?
    是他心胸狭窄吗?是他性格霸道吗?对姐姐的依恋到了这种病态的地步……真的是正常的吗?
    这样一来,一切都说得通了。究竟为什么他会因为她一个简单的眼神而心潮澎湃,又能因为她一句随意的话而失魂落魄。他对她的情感,早就在经年累月的朝夕相伴中不知不觉地变质发酵,成为深埋于心的的隐晦爱意。
    这份爱意不为人知、不见天日,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直到现在。
    手底的旋律一转,突然变得激烈高亢起来,似乎透露出演奏之人内心的挣扎。
    “不行。”他的理智在做着最后一丝抗争,“她是你的姐姐,你怎么可以喜欢上姐姐?”
    “可她又不是我的亲姐姐。”另一个声音小声地说着,“我们之间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为什么不能喜欢她?”
    “是她一手把你带大的。”理智的声音在说话,“不论你们有没有血缘关系,她都是你名义上的姐姐。”
    “可我喜欢她。”
    “这是乱伦,如果被她知道你有这种心思,她会怎么想?她还会当你是她最疼爱的弟弟吗?她只会讨厌你。”
    “可我喜欢她。”
    “她是绝对不可能喜欢上你的,这太荒唐了。”
    “可我喜欢她。”
    所有人都认为他喜欢的人应该是那个和他门当户对的青梅,甚至连他自己都曾经那么觉得。可实际上他喜欢的却是那个和他没有血缘的至亲。
    这世界上明明有那么多人可以让他去爱,可他偏偏就爱上了那个他最不该、也不能爱上的人。
    楚明洲甚至是有那么一丝窃喜,毕竟老天爷还是给他留了一点儿机会。曾经那么痛恨的事成为了现在的庆幸:好在,他们并不是真的亲生姐弟。
    或许一切都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或许他喜欢上她根本就是无法避免不可抗拒的命运。
    原本滞涩犹疑的琴声变得越来越连贯自然,如同清澈流水般从他的指尖淙淙流淌而出,旋律由一开始的沉重忧郁变得轻盈跳跃了起来。楚明洲闭上了眼,任由自己沉浸在此时此刻。
    “这就是我想要的歌。”他想,“她就是我想要的人。”